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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闲夫 第8章(1) 作者:裘梦
    天高云淡,风轻气爽。

    重阳之后,菊花犹盛。

    站在一片黄灿盛放的菊园前,锦凤兰一袭舍身的天青色长衫,锦带束腰,一侧垂了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一侧系了香囊荷包。

    如云秀发挽成书生髻,束了一方象牙白的绢纱,远远望去,犹如一朵盛放在暗夜中的昙花,飘逸俊秀。

    卸去一头的珠翠,脱去满身的锦绣,简单大方,却丰姿卓然。

    汪青鸾站在回廊上怔然的看着,若不是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怕也会被这风华清绝的书生勾得心跳加快。

    越是走近,江青鸾的脸色也越难看,那袭长衫明明就是她做给表哥的。

    及至近前,她再也忍耐不住,怒气上涌,大声质问,“我做给表哥的衣服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锦凤兰弯腰掐了朵菊花放到鼻前轻嗅,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云淡风轻道:“表妹差人送衣服过去,也未指明是给相公,愚嫂还以为表妹知我出门在即,特意缝给我做行装呢。”

    “我管你要不要出门,有没有行装,这是我对表哥的一番心意。”

    锦凤兰转着手中的菊花,微征一笑,抬眸轻瞥,道:“呀,他人不在,表妹就不装了啊,温柔娴淑、娇俏可人的解语花怎么就变得如此气急败坏了呢?”

    “你——”

    锦凤兰手指轻碾,菊花在她手上滴溜溜转了个圈,秀眉征挑,眼波流转间,神色惑人,“如何?表妹的舌头是让猫叨了去吗?”

    汪青鸾膛大了眼,似看到怪物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一反常态言辞轻佻,举手投足间风流天成的人。

    洛子辰与柳月笙一踏入花园,看到的就是清绝俊逸的书生将一朵黄菊插入娇艳无双、秀色可人的杏衣少女鬓角。

    郎情妾意,奸情一目了然。

    两个男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柳月笙掩不住眸底泛滥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拍拍好友的肩,“我见过各种争风吃醋,但从没看过像嫂夫人这样易钗而弁,打算自己收了情敌的奇思妙想。”

    洛子辰心火违超,眼中也暗火幽然,他再顾不得其他,大步朝她们走去,一把拽了妻子拖走。

    锦凤兰有些茫然的被丈夫扯回院落,搂进卧房,然后被他急切的剥了衣物,压倒在床狠狠的占有。

    当脑中绚烂的花朵尽情释放,从欢愉的顶峰回到人间,锦凤兰媚眼如丝的看着身上的人。

    洛子辰眉梢轻挑,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口,声音沙哑诱惑透着性感,“你打算红杏出墙抢我的风头吗?”

    锦凤兰眨眼,有些好奇,他是如何把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放到一句话里表达心情的?

    洛子辰眯着眼,手指轻揉着她的丰盈,难掩眉梢眼角的春情与得意,“娘子这般宜男宜女的客貌,着实让为夫又喜爱又担忧。”顿了下,他贴近她的唇,“以后不许随便勾引女人。”

    锦凤兰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人真是脑壳坏掉,她勾引女人干什么?

    “还笑,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锦凤兰的目光透过床帐看向外面,玉臂轻舒揽在他颈间,娇嗔一声,“好好一件长衫就被你撕坏了。”

    ……

    剧烈晃动的床帐久久之后平息下来,锦凤兰柔若无骨的趴在丈夫胸前,杏眸中蒙了一层水光,樱唇因被人过度采撷而红润发肿,从颈下开始,原本雪白的同体上吻痕青紫交错,让人见了禁不住面红耳赤。

    洛子辰的手顺着她光滑的背眷滑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着,神情间满是餍足,微眯着凤眸轻笑,“兰儿今天真是热情。”

    “……”锦凤兰埋首在他胸前,将自己迟来的羞臊掩去。

    他在她耳边轻语,“不过,我喜欢。”

    她狠狠掐了他一把。

    洛子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十指与她交扣,喟叹道:“还是这样合二为一的滋味最舒服。”

    即便成婚已经数个月,锦凤兰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他过度放肆的言辞,只觉一股热浪袭上面颊。

    静静的和妻子相偎相依,半晌之后,洛子辰带了几分坏笑的说:“真希望月笙此时也上了表妹的床。”

    锦凤兰终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这人的心思太邪恶了。

    “穿男装可以,”他一边在她耳垂上轻咬,一边说:“不许束胸,别把我的福利压坏了。”

    锦凤兰羞得面红耳赤,伸手在他背上狠捶几下,恨恨地咬牙道:“闭嘴。”

    洛子辰却不松口,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许束胸。”

    锦凤兰在他灼灼目光下认输,轻若蚊蚋的说:“好。”

    洛子辰朝外看了一眼,带了几分讶然的挑眉,“都掌灯时分了啊。”

    锦凤兰又拧了他两下,没好气地道:“整天满脑子的不正经,想到就扑过来,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洛子辰笑嘻嘻的亲了她两下,振振有词的说:“我家娘子这样可口,为夫就是想节制也是有心无力。”

    “呸。”

    “起来吃点东西吧,要不晚上又有理由不让我尽兴。”

    “滚。”锦凤兰立刻恼羞成怒。

    洛子辰哈哈大笑。

    从繁华的扬州到风景秀丽的杭州,一路走京杭运河,顺风顺水,几日光景便到。

    终究,锦凤兰还是没能阻止丈夫和柳月笙一路同行。

    当洛家楼船停靠在杭州码头时,一身紫衣的她站在船首迎风而立,极目远眺水天一色,心也跟着空寂起来。

    洛子辰在后面看了她半晌,然后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烟水茫茫,人生无常。”

    他眉挑得高高的,“哦,想起谁了吗?”

    她却不理他话里的酸意,迳自道:“小时候跟着爹娘走过几次大运河,再后来便是独自行走江湖,每次都来去匆匆,也不曾仔细看过这海天水闰的景致。”

    他听出她话中的悲伤,缅怀着逝去的亲人,感叹着时光的无情,也透出几分黯然失意。

    揽着她手臂的手微微用力,他发誓似地说:“以后我陪你仔细看。”

    她回眸一笑,伸手往他腰间轻轻一抱,道:“好。”

    “咳咳。”

    就在气氛正好时,柳月笙杀风景的出声,提醒他们别太旁若无人。

    这几天整日看他们伉俪情深,柳月笙这个孤家寡人大受刺激,忍不住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冒出头破坏气氛。

    洛子辰转头瞪了好友一眼,恶狠狠地道:“我真后悔答应让你跟我们一起来。”

    柳月笙皮皮地说:“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哈哈。”最后,不忘再刺激一下好友,嚣张的笑了声。

    洛子辰不再理他,动手帮妻子拢了拢披风,牵着她的手朝臃板走去,“上岸吧,船上风大。”

    两个出色的男子相互牵手,不管怎么说都是件让人侧目的事。

    加上被抛在后面的桃花公子,一段三角断袖禁恋便在众人脑中揭开序幕。

    一行人下了船并未换乘马车,而是信步行走。

    离开嘈杂的码头,穿过繁华的街市,最后在一家临湖酒楼停下脚步。

    匡额上春风得意楼五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黑底金字的招牌甚是引人注意。

    洛子辰扶着妻子的手低声询问:“就在这里用膳可好?”

    锦凤兰笑了笑,点头。

    柳月笙撇嘴,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进去。

    一进去,迎面就是一道粗犷豪爽的声音,“柳兄弟,真巧,在这里又碰到你了。”

    柳月笙抬眼一看,亦是笑着拱手走上前,“严掌门,别来无恙。”

    洛子辰连眼角余光都没分一点过去,只管扶着妻子跟在店小二身后往二楼雅间而去。

    进入雅间之后,他亲手帮妻子把披风解开脱下。

    清砚早就识趣的跑到门外去候着。

    锦凤兰几步走到窗边,以手撑窗,朝着不远处的西湖看去,感叹了一句,“无论何时看西子湖,总是这般美丽。”

    洛子辰清淡却饱含情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论何时看娘子,都让为夫心醉得一塌糊涂。”眼见她日渐红润的唇色,即使身体尚不见丰腴,但他相信来日可期。

    终有一日,他会让只是曾经在脑海中描绘过的少女绽放后的姿态展现在眼前,拂去她一身伤痛。

    锦凤兰没有回头,唇线却悄然扬起,俯低身子,欣赏着远方的青山绿水。

    洛子辰环住她的腰,与她一同眺望那片湖光山色。

    就在他低头要往妻子玉颈吻去时,门突然彼人推开,他不禁在心里骂了句。

    “柳月笙,你上辈子跟我有仇是不是?”压不住满腔的怒气,他转身冷冷看向门口。

    门口,柳月笙笑得一脸灿烂,他一派风流的摇着手里的折扇,欠扁地说:“这个其实我也一直在怀疑。”

    “你上来干什么?”

    “吃饭啊。”柳月笙理所当然的说。

    洛子辰冷着一张俊脸,道:“你的朋友没说要请你?”

    “我怎能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呢。”

    “喜新厌旧不是一直都是你的本性吗?”

    “那是对女人,子辰你是男人啊。”柳月笙说着就忍不住叹了一声带了几分的遗憾,‘你要是女的,我肯定早就抛弃你另结新欢了。”

    锦凤兰仍然没有回头,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事充耳不闻,但若站在她的对面,就能看到她眸底掩不住的笑。

    柳月笙抬脚走了进来,头也不回地吩咐,“把菜端进来吧,某些人不饿,我可饿坏了。”

    洛子辰这才看到后面端着托盘的店小二,牙痒痒的又朝好友瞪了一眼。

    柳月笙理也不理他,迳自在桌边坐下,“嫂夫人,先用膳吧,吃完饭再好好赏景也不迟。”

    锦凤兰站直身,吐出一口浊气,慢转身走到桌边坐下。

    洛子辰自然是坐在她身边。

    三个人泾渭分明的坐成两边。

    柳月笙又一次眼角抽搐,他忍。见色忘友的男人,洛子辰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本该和谐安静的用膳环境却被天外飞来的刀剑之气所破坏,三个人堪堪闪避开,桌上的酒菜却未能幸免于被糟蹋的结局。

    哗啦劈咱碎了一地的碗碟与杯盏,也砸烂了雅间里的桌椅,甚至波及了墙上悬挂的几幅字画。

    柳月笙一把桃花扇轻松惬意的挥了几挥,避免让自己沾上飞溅的污渍。

    洛子辰也挥开手里的折扇把飞溅过来的东西挡开。

    三人之中,最闲的反倒是锦凤兰,她沉静安宁的被丈夫护在怀里,淡漠的看着在眼前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名江湖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人一多,打架斗殴寻衅生事便不可避免,他们只是不走运撞上了而已。

    武林大会刚刚结束,许多江湖人仍逗留在杭州城,今天这样的场面近来已引不起百姓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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