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春买了琬玉喜欢吃的糕点后,随着那丫鬟去了英武郡王府。
一见到琬玉,拂春欣喜的握着她的手,直向她道谢,“那铺子太好了,多谢你琬玉,往后你用的胭脂水粉我全包了,只要铺子里有卖的,你想要什么尽管拿。”
琬玉浅笑着拉着她坐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那铺子你能合用就好。”说着,她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
这件事于她而言,确实只是举手之劳,因为那铺子并非她替拂春所找。
前日回去,她随口向大哥平康提了下这件事,请他帮忙留意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昨晚大哥来找她,对她说-“永玹那儿有间店铺正好空着,你明天差个人领她过去瞧瞧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就便宜租给她。”
“永玹的铺子要租给她?”她有些意外。
“对,不过这件事你得瞒着,别让她知道那铺子是永玹的。”平康提醒道。
“这是为什么?”她问的是为何永玹的铺子想租给拂春,她没听说他们两人有什么交情。
但平康会错了意,说道:“你也知道当年因为拂春弟弟的事,拂春这些年来一直不待见吉胜他们,连见了永玹也没给好脸色,永玹担心让她知道那铺子是他的,她会不肯租。”
“大哥,永玹为何要这么帮拂春?”她不解的问。
“约莫是永玹听我说起拂春家里要养着她伯娘一大家子的事,花销多,仅靠着她阿玛的俸禄常入不敷出,这才想开间铺子挣银子,一时好心才租给她吧。”
琬玉却不这么认为,永玹为人看似随和沉稳,却也不是如此热心之人,尤其这些年来拂春见了他都没好脸色,他却如此主动相帮,让她不免心生疑惑。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兄长,自是没将这其中的因由告诉拂春,当她正想和拂春聊聊其他的话儿时,猛地一阵气血翻涌,她连忙拿起帕子掩唇咳了几声,待她咳完,丫鬟赶紧递了杯茶给她顺顺气。
拂春关心的问道:“可是又犯病了?我瞧你脸色比我上回见你时又苍白了几分,你这阵子莫非都没好好休息,又在胡思乱想了?”
自打两年前那件憾事后,琬玉悲戚过度,生了场病,这一病,缠缠绵绵的拖了大半年才稍微恢复,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琬玉轻摇螓首,“没什么事,只是这几日夜里睡不太好。”她不想多提自个儿的事,岔开话题问道:“你近日可有见到永玹和吉胜他们?”
“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们来?”
“我是想当年那件事都过了这么久,常临如今也没事了,你总该原谅他们了吧。”
拂春摆着手,脆声笑道:“哎,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值得我惦记这么久。”她打了吉胜几顿之后,气早就消了。“还说你不记恨,上个月是谁见了吉胜还对他怒目相向的,把他吓得见了你就跑。”
拂春不由得失笑道:“不记恨是不记恨,可我早已习惯见着他们就拧眉瞋目,一时之间改不过来嘛。”这脸色摆久了,突然要她对着他们和颜悦色,笑颜以对,别说她自个儿不习惯,怕他们见了也会吓到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一直记恨着以前那件事呢。”琬玉摇头轻笑,想必不只她,就连吉胜他们都这般认为吧,所以永玹才会让她瞒着拂春那铺子的事。
“说起吉胜,我听说他前阵子又纳了个妾,那妾好妒又泼辣,闹得他府里很不安宁,可有这回事?”拂春好奇的问。
“是有这回事。”琬玉点点头道。
她先前曾见过吉胜那小妾一面,想起那小妾,她瞅着拂春多看了两眼,发现那小妾的眉眼竟然有三分肖似拂春,加上那泼辣的性子,她心中不可思议的掠过一个念头,难不成吉胜竟对拂春……
见她定定地瞅着自己,拂春抬手摸了摸脸颊,不明所以的问道:“琬玉,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方才想到,你好似与吉胜那小妾长得有几分相像。”
拂春一脸纳闷,“吉胜不是怕我吗,怎么纳了一个与我长得像的人为妾,他也不怕见了不舒服?”
“说不得是……”当年被她打着打着打出感情来了,但这臆测她可没敢告诉拂春。
“说不得是什么?”
“说不得是恰巧罢了。”
吉胜是郑亲王的孙子,两年前被册封为贝子,五年前已娶了福晋,后来又纳了两个侧福晋,侍妾也纳了好几个,按理应当不会对拂春萌生什么念头,兴许是她多心了,也说不得是吉胜恼怒拂春,却又打不过她,见到长相与性情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姑娘便娶进府里,想将这些年来在拂春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她身上。
但下一瞬,琬玉想起先前曾听大哥提过,吉胜十分纵容、宠爱那小妾,看来似乎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不过这种事儿除非问吉胜本人,要不然是得不到答案的,琬玉也懒得再多想,对拂春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三个月后要嫁给端瑞郡王。”
这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彷佛不是在说自个儿的事。
拂春满脸惊愕,“你说什么,你要嫁给端瑞郡王?!不成,那端瑞郡王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嫁给他!是不是你阿玛让你嫁的,我去找你阿玛……”她说着站起身,就要去找英武郡王。
琬玉急忙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回椅子上,“这事求我阿玛也没用,这是皇上的意思,赐婚圣旨昨儿个已下了。”“那我进宫替你去求皇上。”她与琬玉情同姊妹,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桩婚事误了琬玉一生。
“赐婚圣旨都下了,皇上是不可能改变心意的,何况如今我嫁给谁都无所谓了,你别进宫去,万一皇上降罪下来,可有你受的。”拂春这般为自己,琬玉真的很感动,可她此时已不在意嫁的是何人了。
听到她这满不在乎的语气,拂春面露担优,“琬玉你……一直忘不了他,对不对?”
琬玉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拂春心疼的反握住她的手,让她骂人,她能滔滔不绝,但她不善于安慰人,况且那件事说再多也无用,都无法令死者复话。
琬玉曾与一人互相钟情,可那人只是个七品的武将,这样的家世配不上琬玉的身分,对方让她等他三年,想利用这三年时间立下军功,可他满怀的雄心壮志在一年后化为一坯黄土,永远长眠在西北的战场,再也无法兑现他对琬玉所许下的承诺。
他的尸首被送回京里的那一天,琬玉病倒了,她的心约莫在那天也跟着他一块儿死去了。
想了想,拂春说道:“我听说那端瑞郡王好男色,你若是嫁给他……”
她话未说完,就见琬玉抬起眼,淡淡的笑了笑。
“那不正好,往后我与他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你就甭担心我的事了,我的事我自个儿心里有数。”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神色幽幽地续道:“若是……当年我能有你一半的勇敢,向我阿玛争取和他的婚事,他就不会为了建功拚命在战场上杀敌,最后运命都丢了。”
闻言,拂春的鼻子微微发酸,她明白自那人死去后,琬玉满腔的情思无所寄托,活得了无生趣,但又不想令亲人们为她担忧,而勉强打起精神来,她没尝过情伤,不知那种苦,只能劝道:“琬玉,这事不能怪你,你已为他向你阿玛挣来了三年的时间,是他……没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