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见得样样有害,少量的蜂毒能治病,一般的民俗疗法常会用到,多螫几下能增强抵抗力。
「什么叫不会死,肿个三、五天,没见他脸白得像死人吗?你要是不快点替他解毒,老子跟你没完!」赵青桐厉声警告道。最毒妇人心,居然用旁门左道,什么毒这么厉窖,老八的手肿得像面团。
「人死了就送到验尸房,我替他验尸。」只可惜死不了,她没机会掏出他的肠子和心,看看是否是黑的。
「你帮他验尸?你凭什么……啊!你是鬼女仵作周静秋?!」竟……竟然是她?!真晦气!
周静秋眸心轻转,映出幽幽柳色。「我没有解药,但有尸毒,要不要试试用毒逼毒,也许管用。」赵青桐惊恐的大喊,「你疯子呀!尸毒能乱用吗?你想害了全城百姓不成?!」
「那就叫他忍着,别杀猪似的哀号个不停,不过万蜂扎针的痛而已,一个大男人还忍不住。」真没用。
「万……万蜂扎针……」那得有多痛?赵青桐光听就冷汗直流,感觉身体也痛了起来。
「放心,前两天比较难受,心肝肺绞碎般的痛入骨余,两天后就会开始消肿,毒会行走全身。」而后他身壮如牛,不易生病,体力甚至还能比以前好,这就是所谓的蜂针疗法。
赵青桐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带铁色。「你……你怎么可以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害人,我要替天行道,将你这个鬼女打得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周静秋没好气地想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比较恶毒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先来招惹我,我只是自保。」
「你们这对狗男女,私相授受,将他们抛入河里,淹死。」担心被事后报复的赵青桐一颗心狠到底。
「赵青桐,莱阳县还不是你能只手遮天的地方,想想后果,秉公无私的知县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气恼他胡作非为的杜松展还是忍不住规劝。
赵青桐心中发虚的干笑。「没听过官官相护吗?我爹是六品守备,官高他一级,他敢拘我下牢?!兄弟们,动手。」看到老八痛到连滚都滚不动,其它人心惊不敢靠得太近,纷纷析了柳枝朝身怀蜂毒的周静秋抽打,杜松展为了护她,被抽了十几下,手臂、脸上、肩颈处红痕立现。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理取闹!」被逼到河边的周静秋很是恼火,她更觉得对不起因她而受伤的杜松展。
如果没有她,他应该逃得掉吧!
心念一起,不用人逼,她自个儿往河里一跳。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被溅了一脸水的赵青桐等人怔愕当场,他们都慌了手脚,表情惶恐。
「静秋妹妹!」杜松展正要跳下去救人,忽地一道身影越过他,比他先一步跳入水中。
第六章偷偷打好如意算盘(1)
「哈啾!哈啾!哈啾!」五月初五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流动的河水还是冰凉得很,人在河水里泡上一时半刻,体弱的身子仍然承受不住,拂柳的风儿轻轻吹过,轻者风寒,重者高烧不退。
棺中产子,母女具活,这是多大的福分,看似弱不禁风的周静秋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就连出水痘也一样活蹦乱跳,连烧都没发就好了,前后三天,看得大夫啧啧称奇。
这次落水在河里泡了好一会儿,多少人在河上划龙舟、洗手、泡脚、乱丢粽子,把河水弄得又浊又脏,她居然只得了的伤风,一碗加了红糖的姜汁一喝,额头冒出汗来,隔天她又生龙活虎了。
这算是医学上的奇迹吧,或者说是上天给鬼女的补偿。
倒是另一个人灾情惨重,一烧就烧到不省人事,跑死了三匹良驹找来宫中太医,这才稍有转机。
可是人是醒了,身上的烧还没退,维持低烧状态,人恹恹的,没什么气力,连饭也吃不下。
「你脑子装了什么,那是河,不是排水的小沟,人跳下去是会往下沉,等吸饱了水再浮上来,你是要往下沉还是浮起来……」只有没脑的傻子才会找死,以身祭河。
「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喝完再数落。」好难听的声音,像吞了十斤沙子似,嗓门都轻了。
解冰云的黑眸冷幽幽的,瞪人如剐肉。「你就只有这句话要说吗?你知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论你是生是死,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会泅水。」周静秋原本打算游到对岸,从另一头离开。
他冷哼一声,「会泅水了不起?善泳者死于溺亡,而且在那么多人面前,浑身湿透的你根本无法上岸,只能待在水里。」只是曲线毕露而已,瞧他说得多严重似的。「是,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我这不是得到报应了吗?」
「你认为这是报应?」解冰云的眼眸冷光一闪。
「难道不是?跳下水救我的人是你,可是你根本不会泅水,入水的英姿矫健如飞鱼,却是我使劲托住你的双肩,你才不至于往下坠。」她还差一点被他勒死,有谁能比她更悲摧?
「如果跳下去的不是我,你现在去的是『铜镜庵』。」还能抱怨是拜他所赐,他若晚上一步……周静秋一听到铜镜庵,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指尖发凉。
铜镜庵建庵一百多年,之所以有名,是因为第一任庵主为前朝的长平公主,她亲手杀死自己的丈去,生烹三岁的儿子,命女儿与侄子乱伦,再将两人刺死,取其心熬制丹药。
她自称长生不老,以吸人血为生,每年皇室会送去一百名童女供其吸食,白骨堆满后山。
前朝覆灭,新朝兴起,百名童女不再送入庵堂,但是举凡家族中有女眷犯下不可饶恕之过错,便会入庵受罚,从此不见天日,无人生还,直到一见干枯的尸体送出,由家人接回自行安葬。
不管进去前多么珠圆玉润,肥硕丰腴,一出来全是眼窝凹陷,身上一摸只有皮和骨架,无肉,就像一具骷髅套上人皮一般。
也因此有传言长平公主还活着,继续吸着人血。
但实际上,铜镜庵之所以令人生畏,主要是墙高十丈,出入只有一扁用铁链吊开的巨门,铜镜庵的四周长满千年古木,终年日光不透,产内有股潮湿的阴气,人住久了会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犹如活着的死人。
周静秋曾因好奇去过一回,但她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发誓此生不再涉足,迎面而来的尸气让她足足半个月无法接触尸体,她的双手长满尸斑,流脓化血,差点要截肢。
此事过后她才决定研究尸毒,并制出解毒剂,此后再也没有遇到类似的事,铜镜庵成了她抹灭不了的阴影。
「哈啾!」周静秋又打了个喷嚏。
解冰云瞅她一眼,问道:「药呢?」
「在这里。」
「喝。」
「好。」周静秋端起浓稠的汤药,又苦又涩的味道,她绝对喝不下去,她舀了一调羹,送到他嘴边,自己却双唇紧闭,怕那股味冲入鼻间。
「是我喝又不是你喝,你为何要紧闭着嘴?」气到全身又热起来的解冰云很是无言,他不禁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他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丫头,觉得她处处顺眼。
「难闻,感觉在喝沟水。」中药味很重,汤药比黑水还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两眉一拧,喝完了汤药,这才说道:「良药苦口,能治病的药,再苦也要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