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旸向前抱拳,朝屠誉行礼,“屠大人,在下今日娶妻,不知您这是何意?”
屠誉一点也没有顾虑岳旸和花颖的颜面,也不看太子跟二皇子都是今天的坐上宾,像是怕这喜堂里的客人听不到似的,大声地道:“疾风大将军你别急,这叫柳氏的妇人,指控大将军今日即将迎娶的新娘是明珠县清河镇李府的逃奴。”
“逃奴这事,屠大人可查清楚了?”岳旸冷哼了声反问。
“下官自知今天是疾风大将军的大喜之日,如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又岂敢带着手下前来抓捕逃奴。”
“这柳氏指控我即将过门的妻子是逃奴,那旁边那位呢?”岳旸看着汪氏,眸子漫上一抹厌恶之色。
“汪氏指控花颖当年污蔑她,害她坐了一年的冤狱。”
“喔,是这样子的吗?!可有证据证明?”
“她们两人皆有呈上证据,因此下官才前来提人。”
“屠大人,我们先不谈柳氏的指控,先来谈谈汪氏这事。”岳旸幽深漆黑的眼眸中寒芒涌动,冷冰冰地看着屠誉。
“屠大人,当年汪氏到我府上偷窃银两及食物,这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别说双河村有许多人证可以证明,就是今天婚宴现场也有很多证人,他们皆可以证明花颖并未污蔑汪氏,且玉林镇的衙门皆有纪录。
“屠大人,在下不知道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可你凭什么认定花颖陷害汪氏?”岳旸同时暗示府内的吕管事一眼。
“汪氏指控花颖污蔑她偷窃两百两银子,她实则只在橱柜里顺手拿走三两银子,并指出花颖趁人之危,霸占原本属于赵家的良田,她要求本府尹做主,要花颖归还当时属于赵家的土地。”
“屠大人单凭这一点指控就认定花颖污蔑他人,莫非在屠大人的眼里认为拿走三两银子不叫偷,要顺走两百两银子才叫偷?”岳旸讥笑反问。“原来屠大人是这么当官的!”
屠誉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还有霸占一说根本子虚乌有,当年赵家缴不出汪氏的罚金,准备卖地,花颖非但没有责怪赵家出了一个贼人,更同情赵家,以德报怨,出了比市价还要高上两倍的银子买下当时那一大片只值三十两的无用荒地,这些买卖纪录府衙皆有登记造册,一查便知。
“汪氏口中的良田,便是当年花颖高价买下的那片荒地,那片荒地经过花颖努力的开垦与改善,才有今天的规模。”
不一会儿,吕管事手捧一个紫檀木匣子进入喜堂,将这匣子交给岳旸。
岳旸高举这木匣子,将里头的几件文书拿出。“为了避免各说各话,口说无凭,日后有所争执,当年我便誊抄了一份画押笔录,上头皆盖有府衙的大小辟印,还有证人的手印。
“以及当年那块荒地的买卖文书,上头都注明了买卖原因,也在衙门做过登记,这些都是可以查验的,还请屠大人亲自过目。”说完,岳旸将手中那几份文书递给屠誉,让他亲自看个仔细。
屠誉看清楚这几份保留了三年多的文书,表情僵硬的抽搐了两下。
盖有官印的手抄笔录跟当年是何种原因进行买卖全都记载得一清二楚,屠誉万万没有想到岳旸做事如此滴水不露,顿时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预感。
屠誉沉咳了声,口气不再似方才那般冷硬。“既然大将军有文书为证,待下官查核后再向大将军禀明。可今天下官前来最主要目的是柳氏指控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还请大将军见谅,让新娘拿下喜帕给柳氏认人。”
“看来屠大人今天是故意来寻本将军晦气的。”岳旸眸底满是寒光,森寒的语气宛如冰霜。“屠大人,不知岳某是否平日有得罪于你,否则你为何要在岳某的大喜之日上触岳某霉头?!”
“岳大将军,不知你此话何意?”
“屠大人,谁不知道这元贞国的习俗,拜完堂入洞房之前,新娘的喜帕是不能揭的,否则这对新人将会霉运缠身、发生不幸。你今天故意让本将军即将过门的娘子在未拜堂前揭喜帕,不知是何居心?”岳旸紧盯着屠誉。
屠誉这才猛然想起习俗里有这一说,先前他急着完成宰相交代之事,却忽略了这点,让他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只能硬着头皮道:“岳大将军,下官办事一向是秉公办理,绝不徇私枉法,并不是有意寻大将军晦气。”
“好一个秉公处理,今天这种日子你都能前来破坏,岳某还真不知道屠大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岳旸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看着岳旸不怒反笑的神情,屠誉心下随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箭已在弦上,方才也闹了那么一大场,他回不了头,只好压下心中忐忑,义正词严道:“大将军,如若您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大将军娶了她,日后就是李府的奴才。大将军功在社稷,是朝廷的栋梁,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因此下官才斗胆了,请大将军见谅。”
“屠大人口口声声说我的未婚妻是李府的逃奴,执意要她揭开喜帕,也不知屠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李府逃奴?”
“柳氏手中有花小蕊,也就是花颖的卖身契,上头有花小蕊的手印。”屠誉拿出那份卖身契。
“也就是说,只要比对手印即可?”岳旸说着,朝一旁的吕管事使了个眼神。
吕管事火速命人取来印泥,搬来一张桌几。
“是的,只要比对手印即可。”
岳旸讥笑了声,“屠大人不觉得自己方才是本末倒置吗?”
一旁随即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就是啊,那方才直接印手印比对就是,还要人家新娘子揭喜帕,多触霉头!”
“依我看,这屠誉根本就是故意来找碴的。”
“太子跟二皇子都在这里,他还敢这样闹,背后肯定有人施压。”
“就是,否则一个逃奴而已,事后私下说一声揭过去就算了,还跑到婚礼上来闹场,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岳旸看了眼已经备好的印泥跟纸张,低声在花颖耳边说了句,“颖儿,别怕,我们去盖个手印证明。”随后牵着她的手在印泥上压了压,盖在白纸上。
一旁的丫鬟随即拿着干净的帕子,仔细的为花颖将手上的泥印傍擦拭干净。
岳旸两手夹起那张盖着手印的纸张,悬在屠誉面前。“屠大人,请比对。”
屠誉取出那一张卖身契,正要仔细的比对两方的手印,一直未出声的太子语气温和却威严地命令,“拿过来本宫过目。”
方才屠誉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便发现两个拇指印谤本不同,现在太子开口了,他想昧着良心说指印是一模一样的都不可能,只能沁着冷汗将两份手印呈上。
“太子殿下,花颖签这卖身契时年纪还小,指印难免有出入……”屠誉赶紧找了说词,欲替这个结果找借口。
太子冷睐着两张指印,冷声道:“年纪再怎么改变,手上的指纹都是不会变的,屠大人你是要告诉本太子,花颖的指纹变了是吗?”
第十四章大爆炸(1)
“不……不是……”屠誉后背顿时冷汗涔涔。
太子将两张手印往屠誉脸上一丢,神情一凛。“这两个指印分明是不同人,你身为京兆府尹,办案竟然如此草率,单凭一张卖身契便将逃奴这帽子扣在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身上,本宫今天说你屠誉是冒名顶替的逃犯,你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