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想法来说,这姑娘家大了不就是要成亲生孩子,然后好好的将孩子养大,再看孩子成亲生子吗?这需要什么好处啊?
如果真要计较,裴家很富有,二爷长得又好看,年纪也不大,家里服侍的下人成群,不管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寻常人家好太多了,这些难道不是好处吗?所以她真的有些不懂娘子的想法。
“春花,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听听看,也让我参考一下。”纪芙柔看着她说,光看这丫头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有不同的想法。
“奴婢不懂娘子所说的好处指的是什么?”春花曝嚅的开口道:“对奴婢来说,不愁吃穿住,还有人服侍,这是人人作梦都想要过的好日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处?”
“只要有银两,不愁吃穿住和有人服侍这有什么难的?不回裴家,咱们也能靠自己办到,所以这不算。”纪芙柔摇头道。
“咱们靠自己也能办到吗?”
“当然。”纪芙柔点头道。“有娘留给我的铺子,咱们就不会缺银两用,有银两在,咱们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吗?所以既然能靠自己过上好日子,我为什么还要回裴家去让人轻视怠慢瞧不起?”
春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主子说的有道理,但想了想突然又觉得不对。“娘子,可是你现在怀了身孕,小少爷不能没有爹啊。”
“为什么不能?就当我是个寡妇,他是个遗腹子,没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纪芙柔不以为然。
春花顿时哭笑不得,娘子这是在诅咒二爷吗?
“况且,”纪芙柔又道:“谁知道未来我会不会遇到一个真心待我、爱我、想娶我的男人,到时候我的孩子不就有爹了?”
春花被她惊人的言论吓傻了,瞠目结舌的看了她好半晌。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我有再嫁人的想法?”纪芙柔好笑的看着她。
“奴婢是很惊讶,没想到娘子会这样想,还有……有些担心。”春花眉头轻蹙,一脸忧虑。
“担心什么?”纪芙柔疑惑的问。
“担心二爷或是其他裴家人若是知道娘子怀了身孕,有了裴家的骨肉,他们会允许娘子带着小少爷再嫁人,让小少爷唤旁人爹吗?”
“都已经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他们凭什么不允?还有,孩子是我生我养随我姓纪又不姓裴,我高兴要让我的孩子唤谁爹就唤谁爹,他们可管不着。”纪芙柔哼声道,任性得有些不可理喻。
“可是,二爷是小少爷的亲爹——”
“我要说不是,他奈我何?”纪芙柔打断她。“还有,你怎么一直说小少爷呢?也许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是小小姐也说不一定。”
“奴婢以为做母亲的都会想生儿子,娘子难道不想吗?”春花愕然问道。
纪芙柔摇头,伸手轻覆在肚子上,神情温柔的看着依旧平坦的肚子,轻声道:“男的女的都行,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
春花看着浑身散发出一种迷人光彩的主子,突然有种感触,她说:“二爷和大太太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那也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只要我不后悔就行了。”纪芙柔说,而她当然、绝对、打死都不可能会后悔。
她的孩子可以没有父亲,却不能在缺乏爱与母亲被人轻贱漠视的环境中长大。
虽然没有父亲,但她一定会给孩子满满的爱,让孩子开心快乐的长大成人,也会将自己上辈子所学、在这时代用得上的一切知识与技能全都教给他,让孩子不靠父族庇荫,凭自己就能挣到不输裴家的财富与地位,到时候她也能靠聪明能干又孝顺的儿子或女儿做只米虫,一圆两世的米虫美梦了。
这样的未来,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啊。
第六章 生意我在行(1)
为了安胎,纪芙柔和春花又在康镇多待了三天,直到在沛城的米嬷嬷收到她托人送的口信,母子俩亲自赶车前来康镇接她们为止。
第四天一早,三人坐上米嬷嬷的儿子李诚亲自赶的马车,出发前往沛城。
米嬷嬷还不知道纪芙柔被裴家休弃的事,以为他们夫妻吵架,她小姐脾气发作闹别扭,才会在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因而一路上都在规劝她,要她到了沛城之后就赶紧写信回家,告诉姑爷她身在何处,并且说,如若裴家人能派人派车来接她回家最好,不能也没关系,过些日子他们会送她回去,原则上就是要让裴家知道她的去处,以及出门是不得已的,有急事要办,待事情办完就会回家。
“急事是什么急事?”坐在马车上,纪芙柔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就说铺子出了事。”米嬷嬷说着又立刻摇头道:“不行,这样说不好,裴家是做生意的能手,他们若是追问起出了什么事,咱们说谎的事肯定会被拆穿,所以不能说铺子出事。那就说老奴生病好了,虽然老奴只是个奴才,好歹也是夫人的奶娘,小姐向来敬重老奴,听说老奴生病了,这才会不管不顾的跑来探望老奴,这个理由应该说得过去才对。”
“嬷嬷,你别诅咒自己,我希望你永远身体健康,永远都别生病。”纪芙柔皱眉道。
“老奴就只是这么说而已,又不是真的生病了,没事。”米嬷嬷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手。
“说也不行,太晦气了。”纪芙柔认真的摇头道。
“那就这么一次,咱们总要找个能说服人的理由。”
“不用,不需要任何理由。”纪芙柔摇头,“因为我不会再回裴家了,从今以后我与裴家再无任何关系。”
“小姐?”米嬷嬷惊愕的看着她。
“嬷嬷,小姐被裴家休离了。”一旁的春花再也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什么?!”米嬷嬷登时双目圆瞠的惊声大叫。
“吁——”坐在前方驾车的李诚立即将马车停了下来,出声询问道:“娘,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李大叔。”纪芙柔扬声答道,待马车再度平稳上路后,这才看向已泪如雨下的米嬷嬷,柔声劝道:“嬷嬷,别哭,我没事,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
“这怎么会是好事呢?”米嬷嬷抹着泪说:“以后小姐该怎么办?夫人没了,老爷又生性凉薄,还有二少爷也跟老爷一样自私又无情,小姐以后要靠谁?还有谁能让小姐依靠?呜呜……我可怜的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姑爷也太狠心了,呜呜……我可怜的小姐……呜呜……”
纪芙柔伸手握住米嬷嬷粗糙的手,一边帮她拭去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边开口对她道:“嬷嬷,别哭了,我怎么会没依靠呢?你们不全都是我的依靠吗?还有娘留给我的铺子也是我的依靠啊。我有手有脚,还有铺子和银子,不靠任何人靠自己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你别哭。”
“这怎么会一样呢?”米嬷嬷哭着说:“嬷嬷年纪大了,陪不了小姐多久,李诚虽是嬷嬷的儿子,会对小姐忠心一辈子,可是忠心和贴心不同,还有春花和秋月将来也会成亲嫁人,到时候留下小姐一个人该怎么办?”
米嬷嬷真是愈想愈难过,愈想愈心疼,眼泪也掉得愈多。
她的夫人所嫁非人已经够苦命了,没想到小姐的命竟然比夫人更苦,年纪轻轻的连个孩子都没有就被休离,娘家爹爹靠不上,兄长自私无情也靠不住,将来若有个事,她能找谁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