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客栈里依然座无虚席,喧哗热闹,但神奇的是,只要有客人走进来,店小二就是有办法变出位子。
“难道不能也给秦边境的守门一锭金元宝吗?”寄芙忍不住问道,看来要入秦关比登天还难啊,这是她头一回离开王府这么久,许多事也是碰上了才知晓。
皇甫戎苦笑。“不可能。”
他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若他当初不把进关的条件定得如此严苛,如今他也不必在这里烦恼了。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咱们都到这里了,一定有机会进大秦的……”
她还没说完,周围尖叫声突起——
“有毒蛇!”
“有人被蛇咬了!”
闻言,皇甫戎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直觉有人要坐不住了。
“啊!蛇溜过来了!”
尖叫声不断堆栈,许多人跌跌撞撞的奔逃,甚至翻倒了桌椅,匆匆逃出客栈,直出了客栈才好不容易立定脚跟。
寄芙看到倒下的那个人,是个穿着很是考究的大爷,她看到他的嘴唇已经发黑了,焦急之情顿时全写在脸上,她真的很想马上去看看他的状况,但又担心皇甫戎会恼她,因他已一再叮嘱了,离了大燕,没有了庇护,他们只是寻常百姓,要她少管闲事,莫要沾惹麻烦上身,只要想如何进入大秦即可,其它的都不要想。
“有些蛇毒甚毒,顷刻间便会要人性命,要是不及时施针护住心脉……”她焦虑的喃喃自语,眼睛直盯着倒下的那人不放。
这哪是在喃喃自语,这根本是在讲给他听的嘛,皇甫戎叹了口气。“不让你去救人好似是在凌迟你……去吧。”
寄芙立刻神色激动的看着他。“当真的吗王……相公?”自两人扮成夫妻后,他称她娘子,她便要称他相公,她至今还是不习惯。
他挑高眉。“相公还会骗你不成?”
“那我马上去!”
她感激的又看了他一眼,立即拔脚奔过去。
皇甫戎也随即起身,缓缓跟上。他的女人自然由他来保护,像她这般莽莽撞撞的,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只想着救,总有一天要闯下大祸的,没有他在身边看着点怎么行?
寄芙已经在替那位大爷探脉了,他生得肩宽体壮、膀大腰圆,早昏厥了过去。
旁边有个少年公子焦急的问:“敢问夫人,您是大夫吗?”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皇甫戎知道自己又派上用场了,他不疾不徐的道:“她是大夫,还是个深藏不露,医术高明拔尖,名动京师的大夫。”
寄芙一心两用,全听进耳里了,不免感到好笑,是谁说要低调的?
少年公子明显松了口气,朝寄芙深深一揖。“有请夫人为家父诊治。”
“她已经在治了。”皇甫戎语气平淡的提醒道。
少年公子挥袖抹去额头上不自觉渗出的薄汗,有些尴尬的道:“是、是,有劳夫人了。”说完,就见她打开了药箱子,那一应俱全的药箱子,令他完全折服了。
寄芙先取一颗化毒丹塞进那位大爷口中,跟着在伤口周围飞快施针,避免毒血游走,最后取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往伤口中间划了一道,黑血一下子喷流出来。
少年公子有些腿软,吓得倒退了三步。“血……黑血……”
“这是毒血,不用怕,等流完就没事了。”寄芙用干净的白布拭去黑血,又在伤口撒上一层厚厚药粉,再把伤口包扎起来。
少年公子以为这样便可以了,没想到又见她在他爹脑门上施针,还施了二十多针,看得他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下不去。
过了一刻,见大爷嘴唇已渐渐有了血色,寄芙这才将针一一取下,再度探了探脉后对那少年公子说道:“令尊躺在这里委实不好,让店家不好做生意,不如公子跟小二哥要个房间,抬到房里休息可好?”
少年公子忙道:“我们就住在这里!”他急急忙忙的去后边客房叫了两名壮丁来抬人,接着看她,有些难以启齿,“夫人是不是……”
寄芙收起了药箱子,轻笑道:“我自然得跟你们去,等令尊醒来,还要为他把脉施针开药方呢。”
一行人到了后院客房,跟寄芙他们住的房间也相隔不远,少年公子自我介绍名叫侯知秋,他爹叫侯昆生,他们是大越来的商团,他爹是商团首领,他们已在大辽做足了生意,正要往大秦去。
听到最关键的那个地名,寄芙与皇甫戎下意识交换了眼神,皇甫戎的视线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侯知秋的身上,心思飞转。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侯昆生便苏醒了。
侯知秋忙靠过去。“爹,您觉得如何?”
侯昆生知道自己昏厥前遭蛇咬了,醒来在房里见着两个陌生人,有些错愕。
“爹,这位……”侯知秋这才暗叫了声糟糕,适才只顾着自我介绍,却没问恩人姓名。
寄芙忙道:“我姓寄。”
“原来是寄娘子。”侯知秋又赶紧道:“爹,是这位寄娘子妙手回春救了您,若不是寄娘子恰巧在客栈里,可就要出大事了。”
第十九章巧救贵人(2)
接下来的几日,寄芙早晚为侯昆生诊脉、清毒,而皇甫戎也由着她去,他自称姓黄,名戎,和侯知秋称兄道弟,时不时和他一块儿去视察商团进货的情况,一边摸清了侯家商团的规模,知道了侯家经营丝绢买卖,他们会由生丝和织品产量多的国家大量收购,然后到不产生丝、织品的国家高价倒卖,赚的是暴利,也因此规模颇大,各国边关都会卖侯昆生这位首领几分面子。
侯知秋看皇甫戎一张不苟言笑的冷脸,原是有些惧怕的,见他亲近自己,不由得暗自高兴,不但到商团里转时,乐于带着他,只要皇甫戎提问,他都口沬横飞的详加说明,就连商团主要的买卖和交易的地点,他都一股脑的告诉皇甫戎了。
皇甫戎怎么看侯知秋都是个愣头青,分明该去考科举,半点不是经商的材料,也不知道精明如狐的侯昆生怎么会带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儿子出来行商?
半个月后,侯昆生已无大碍,他在客栈的雅间摆了筵席向寄芙道谢,酒过三巡,闲话家常。
“两位也像出来闯荡江湖的,不知接下来打算往哪里去?”
皇甫戎就在等他问,当下马上回道:“内子酷爱医术,据说大秦的医术天下闻名,我们想往大秦取经,可惜没有身分,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在秦辽边境徘徊。”
“原来如此。”侯昆生抚着胡子。“大秦医术确实天下第一,许多爱好医术者皆慕名而去,尤其是风氏医门清风堂,更是令许多学医之人神往。”
皇甫戎有模有样的赞道:“侯大爷见多识广,学医之人得风不残指点即死而无憾,内子便是极想见一见她心中的医仙风老前辈。”
寄芙也不知皇甫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随意开口,以免坏了他的打算。
不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倒是有感觉这位侯大爷对马屁甚为受用,但也极精明便是,绝不是被灌碗迷汤便会失了主见之人。
侯昆生沉吟了片刻道:“侯某蒙黄夫人救命,别的不敢托大,这件事,侯某倒是能效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