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可是你也太失礼了!”云桑压低声音恨恨地道。
据说郑袖是照国美人郑旦之后,虽说现在已经年过四旬,但因为丽质天成,保养得好,看上去宛若二十刚出头的少妇模样,难怪张轸看了会发呆。
“她漂亮,她背后的东西更漂亮。”张轸饮尽杯中酒,喃喃自语道。他意不在美色,而是在郑袖背后的那道门。那门的后面,就是竹王与郑袖日常休息的宫。
渚宫是竹王的所有行宫中,守卫最为森严的,不过如今却在明处见不到一个士兵,实在可疑!他们是用什么作为这宫殿防卫的屏障?是门前的五雷五行阵,还是那侧门右上方的机关?如果只有这两种依仗,那么竹王离死也就不远了。
从来没想过,要杀死他们江氏一族世代的仇人,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但是现在,复仇的计划已经发生了改变。
因为他突然觉得:像竹王这样昏聩的人活着,反而会对将来的局势更好。而竹王这个宠妃郑袖更不足为惧,她只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普通女子罢了。比较起来,屈云青倒比这两个人来得棘手得多。除了她过人的胆识、武功以及她的背后靠山辰宫的力量,现在还要加上她的妹妹屈云桑。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张轸只得暂时把那两姐妹的事抛到脑后。一来二去与靳尚及郑袖攀谈,想伺机提及琴竹结盟,可是郑袖总能找到办法避开不谈。
云桑一边无聊地听着郑袖寒暄的废话,一边不停地把自己跟前酒壶中的酒倒到一个杯子里,再假装饮酒时偷偷倒掉。张轸知道她现在非常不高兴。她现在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却苦于郑袖在场,她刚才也有很多话想问他,却被他故意岔开了话头。
“张公子为何不饮酒,难道是嫌弃我宫中薄酒比不上贵国的玉液琼浆。”郑袖皱眉问道。
她的声音细细柔柔,语态妖娆非常。可怎么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条盘踞在王座上的美人,有点恶心的粘腻。
“夫人千万别见怪,张轸他不善喝酒,两杯就醉,一醉就会胡说八道。”云桑噘起嘴抢着答道。顺手又拿了张轸面前的酒壶,不客气地放到自己的跟前。
“是吗?一个大男人,居然不会饮酒?”
“我……是。”张轸尴尬地答道。
见张轸面上的尴尬之色,郑袖以袖掩口,一副吃惊好笑的模样。又问他是否会击筑奏琴,是否会骑射,是否懂医术,是否通战阵兵法,云桑都依例一一替他否定,谁知郑袖问到他是不哙歌舞时,云桑居然抚掌大笑道:“夫人真是问对人了。张公子别的本事都很勉强,舞艺可能天下无双。”
“我几时跳过舞了?”张轸为之郁结,哭笑不得地望着云桑。你想让一个大男人跳舞?就算你对我不满,可也不能为了报复让我出这样的丑吧!
“没有吗,我明明见过的。”云桑以手支着下巴,故作迷惑状。
靳尚也忍不住大为好奇,“在我们竹国,人人都能歌善舞。男人善舞并不是一件可笑的事。难道在贵国不是这样吗?”靳尚说着欲起身,当场来做示范。
“唉,不是不是,当然并不可笑。”张轸唯恐靳尚高兴起来真的勉强他当场献舞,一慌,急忙跟着起身,扯住靳尚道,“琴国的士大夫与普通百姓也都以能歌善舞为荣。不过在下实在不通舞艺。如果实在要‘舞’,我还是舞剑算了。”
于是张轸与靳尚两人就在郑袖的渚宫中又比试了一场。令云桑感到惊喜的是:这次虽然没了熊牟那把宝剑,获胜的依然是张轸,并且郑袖看得高兴,还说要给他的一个奖赏。而意外的是,郑袖的奖赏就是要请竹王证婚,把云桑嫁给他。
“夫人?为什么要这样?”云桑首先站起来反对,她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的。郑袖对她一贯失礼的举动,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反而和颜悦色,劝她少安毋躁。
“不要叫我夫人,你其实应该叫我娘。虽然我如今已经改嫁,可是我毕竟做过你的娘。这件事大王全都知道!”郑袖努力使自己凌厉的眼神变得温和,慈祥。
“那日在出冰的祭礼上,大王见到你的姐姐忽然就想到了你。大王嘱咐我,一定要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张公子人品武功样样出众,你又和他那么熟识,我看……”
那日在出冰的祭礼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工商贾以及各国的使节,竹王只顾与郑袖荒淫,招致令尹昭睢与巫尹屈云青的不满,事后云青在朝上也没有给竹王好脸色看。由于巫尹历朝以来在竹国的特殊地位,在某些情况下,竹王不得不对她十分客气,受了她的气也没办法出。所有国家大事与重大决策还都必须和她商议。而这些事,作为后宫实际主人的郑袖,却完全插不上手。郑袖小女人心性,觉得总要找个法子收拾一下屈云青。关于屈云青和张轸的事,她也略有耳闻。既然屈云青那么讨厌这个琴国人,那就把她的妹妹嫁给这个人!
“屈姑娘天生丽质,张公子才华超群,你们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哈哈……”靳尚纵声大笑起来。
他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这个主意本来是他出的。让张轸和屈云青结亲家去。这样既可以通过屈张联姻,促成琴竹联姻的事,达成张翼父子的愿望,又可以让他的心上人郑袖出出心中恶气,二来也打击了他在朝中的主要对手。
要知道,屈云青在朝中受人尊敬,一直是因为辰宫坚持与琴的敌对关系。而如今,辰宫的人就要与琴人结了亲家,以后这朝中还有人信服她屈云青的话吗?
“我……这事,得听我师傅的。”这个意外令云桑心中窃喜,她暗忖: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真是好心?但是这桩婚事一提,家里一定有人会不高兴。
郑袖听屈云桑的口气,知道她自己是同意这桩婚事的,于是心头狂喜,急忙和靳尚一起催促张轸答复。
在他们看来,这桩事既有利于琴竹结盟,达成他的使命,又有利于他自身,他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反对,顶多像云桑那样假意推到自己的义父身上,料不到他竟然会当场拒绝。
“这件事,恐怕会有麻烦。恕在下不能随便答应。”张轸有些为难地道。
“哦?有甚为难之事,何妨说来听听?”郑袖讶然。
“因为屈姑娘的姐姐,恐怕不会同意。”
“这是为何?”郑袖奇道。咦,他倒拒绝得干脆,就连推到他义父身上,找个托辞都不肯!
“张轸你好!”云桑不待他讲完就气得“蹭”地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咬牙问道:“好啊,你刚才在外面和我说什么?原来你先说那一番话其实是你……你现在想要反悔了吗?‘我姐姐不会同意’亏你想得出这样的好借口!”
“不是,桑桑你误会了……”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金樽砸到桌上,云桑冷笑道:“算了,你也不用说什么废话。说什么‘我姐姐不会同意’,如果你想反悔就反悔好了,我又没要你发誓,你也没向我许诺。你去找我姐姐,你不会被雷神劈死的,放心吧!”
她这样说,其实意思就是诅咒他撒谎被雷劈死。
女人一旦撒泼耍赖,再镇定的男人都会被搞到哭笑不得,手足无措,这时候你再想向她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
“哎,桑桑,你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