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睁大了眼睛,也看清了,但距离怎么变得这么近——
「喝!干什么吓人?」她猛喘一口气,惊吓的瞪着铠斳贝勒那张近在咫尺、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
「你吓人才是,从睡梦中醒来,需要把眼睛瞪得那么大吗?」铠斳先是反唇相讥,但下一秒,他眼中随即浮上诱人的表情,「还要,提醒你,一女不事二夫,你只能属于我了。」
「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他说的「睡梦中醒来」,也没注意到自己此刻是窝在他的怀中、躺平在床上。
他笑得诡异,伸出手,刻意在两人中间指了一指。
她不明所以的将视线往下,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的粉脸瞬间发烫,差点没有尖叫出声——
不,她叫了,只是及时的让他给封住了唇。
但此刻她可没心情跟他玩亲亲,她移开唇瓣,一脸惊恐的坐起身来,紧揪着被子遮住自己全裸的身子,直接退到榻上的一角,紧紧贴着墙,又气又怒的瞪着他,舌头还差点没打结。
「怎、怎么会?我跟爷那个、那个……那个了?」他跟她竟然身无寸缕躺在一起?!
对了,她喝了酒,所以酒后乱性了……她的清白毁了?「天啊!我不该喝酒,不该喝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她不禁懊悔不已。
他莞尔一笑,「可惜我们喝了,也那个那个了。」语毕,他下了床。
她吓得别开眼,但还是看见了他的身体,诚实的说,是第二次看见了。虽然两次都是惊鸿一瞥,不过他的身材真的很结实,连下半身都有肌肉……
天啊!她在想什么?粉脸本就烫红,又察觉自己居然想入非非,她霎时感觉到脸颊像是在冒烟。
铠斳迳自穿妥衣裳后,回过身来,看着一直面壁的可人儿,「我帮你着衣?」
她急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他故作正经的点头,「好。」
一见他忍着笑意转身出去后,她狠狠瞪他背影一眼,才跳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随即站在床铺前,将被子翻来看去,小脸上的困惑愈来愈深。
她怎么没、没落红?还是……他差人换了床单?
肯定是,尊贵的铠斳贝勒绝不会在染了落红的床单上睡一晚。
「咔」地一声,房门又被打开,她猛一回身,铠斳贝勒竟然又进来了。一想到自己跟他已经「那个」了,她顿时手足无措,呆站在原地。
他上前温柔的握着她的柔荑,领着她坐在铜镜前,再拿起梳子,站到她身后为她梳理长发。
四周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密氛围,没想到他竟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她的心儿怦怦狂跳。
「听着,你已是我的人了,那些侍妾也早已一个不剩,所以嫁给我,绝不会委屈了你这名旷世才女,你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可是……」她咬着下唇,「我、我就是不能嫁给你啊。」她坚持的说。
「理由?」
他在笑?她狐疑的望着铜镜里身后的他,确实是一张笑得贼兮兮的脸。
她蹙眉不解的想着,突然倒抽了口凉气,直直瞪着镜子里的他,「该不是我说了什么吧?因为我喝酒了?」她一急,都语无伦次了。
「你有说什么吗?我不太记得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他故作沉吟,「没说什么特别的,也有可能是我忙到没时间听,因为我忙着吃你,你也没有嘴巴说。」
原来……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忽然又想起自己被他——「那怎么、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是说很会疼?会落红?」
她问得结结巴巴,声音更是细如蚊蚋,但他内功强、耳力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边为她梳理一头乌丝,一边回答,「被子已叫丫头换掉了,至于感觉……」他邪笑的反问她,「你认为应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她俏脸通红,垂低螓首,但仍难掩扭捏。
「我、我看书的,书上写女人会哀哀叫……呃,可能我醉死了,才没感觉。还有……说……初夜会很疼,可应该也还好,所以我没痛醒……都是酒把我弄迷糊了……什么欲仙欲死、飘飘然、销魂蚀骨……都没有……」她小小声的呢喃,像是在跟自己对话,实则心里有很大的疑问。
她真的很好奇,而铠斳贝勒在昨晚跟她成了一对「无名有实」的夫妻,她已是他的人了,这等亲密事儿不问他还能问谁?
闻言,铠斳真的是好气又好笑,至少她虽然有很多疑惑,倒还没有质疑到他的男性雄风上。
不过这也是他坏,刻意逗她,自食恶果。
「还是……我帮你再复习一次?」他很好心的建议。
她脸倏地涨红,「不用了,大白天的呢。而且,在成亲前绝对不许再做了,那是不对的。」
他微微一笑,「所以,我跟你会成亲了。」
不会。事已至此,她应该说出自己的身分,但此刻他用如此深情愉悦的眼神凝睇着她,她没办法坦白。
难道,一个人拥有的愈多,就愈害怕失去,因此她的实话才愈来愈说不出口,即使明知这是错误的,她也没有勇气面对?
不成,这么做太恶劣了,她一定要说。
对,就今天晚上吧,她需要凝聚更多的勇气,或许……再一次明明白白的与他当一夜夫妻之后。
因为,她想清楚记下他爱自己的时候,也确定自己此生只会有他这么一个男人,只是无奈他们无法携手到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揪得更疼了。
铠斳俐落的帮她编了发,没料到他不仅貌似女人,也有一双巧手。
「饿了吧?我叫人送吃的进来。」他温柔的问。
韩小乔忍住心中澎湃汹涌的情绪,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去大厅吃吧。」此时两人同房的事可能已经传遍府中,若连早膳也在房里用,岂不让人笑话直待在房里纵欲吗?
看出她的羞惭,他笑拥着她离开房间,往厅堂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走到莲池旁时,韩小乔突然煞住脚步,同时间感到手脚虚软,若非铠斳的手及时撑着,她肯定会因为太过惊愕而跌坐地上。
发现她在颤抖,他蹙起眉,「怎么回事?」
该来的总是会来,她怔怔看着在对面曲桥上,让管事引领着朝他们走来的美丽女子,一颗心整个跌入谷底。
轻风拂来,莲池旁的翠绿杨柳随风飘荡,她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幸福日子结束了,因为她深埋在心里的谎言,终于再也留不住了……
终于见上面了!
叶雯巧笑倩兮地看着呆若木鸡的韩小乔,刻意将一双白玉小手摆放在自己已然平坦的肚子上,就是在提醒她,主子的麻烦解决了,她也该滚了。
那一碗加重药效的堕胎药,让她差点香消玉殒,但至少小娃儿没了,后来她在床上连躺两个月,天天三碗汤药下肚,才将身子补回来。
幸好叶府的奴仆对她仍在家中没有赴京教授一事,虽觉得有问题,也没人敢多问,直到她派人下山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冒充她的韩小乔在京城贝勒府如鱼得水,手腕过人到让堂堂一名贝勒爷跟着她上市集,她说东他即往东,她往南他也只能望南。
不管传言有没有加油添醋,但人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冲着这一点,就令她尽管身子仍然微恙,也要驱车赶路前来。
「爷,这位姑娘说她是小乔夫子的同乡,还说她有重要的事,一定要亲自当着爷跟小乔夫子的面前说。」
管事跟主子点个头,铠斳立即明白,管事已代他试过这姑娘不是练家子了。
「姑娘,他就是我家贝勒爷。」管事又道。
铠斳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名面生的姑娘,对方长得倾国倾城,再加上合宜的素丽打扮相,的确是气质过人。
但他比较在乎的,是怀里仍在颤抖的韩小乔,再细看那名姑娘隐藏在眼眸中的得意,他已大概猜出她的身分。
「到厅堂里坐下再谈,管事备茶。」
「是。」
「我……」韩小乔脸色苍白,惶然的转头看向他。
「没事,有我在。」他微笑看着她,拥着她往厅堂里去。
不一会儿,三人在厅堂里坐定,茶水也已备妥,铠斳刻意净空四周,要下人全守到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
叶雯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铠斳贝勒。
天啊!真是个比美人儿还要俊的男人,莫怪韩小乔这丫头会昏了头,当她当上瘾,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
见他脸色漠然,她冷笑一声说:「我现在要说的事可能很匪夷所思,但确实是真的,其实我才是叶雯,她是我的贴身丫头韩小乔。」
韩小乔身子一震,盈眶泪水立刻滚落脸颊。
「我该请罪的,但这一切都是她的贪心引起。一开始,因为我的身体突染重病,偏偏赴京时日已到,原是为了不耽搁芙蓉格格的学业,才由她先行代为上课,毕竟她跟在我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学识颇丰。」叶雯不顾韩小乔难以置信的泪眼,继续将自己完美的说词道出。
「我要她先到这里,还带了一封致歉的亲笔信函,但看来这丫头为了飞上枝头当凤凰,丢了亲笔信函冒充我、勾引贝勒爷,如今听到京城百姓说贝勒爷已为她失了魂、丢了心,还即将成亲——」
「够了!」铠斳脸色丕变,看向频频摇头哭泣的韩小乔,「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刻意欺骗我?」
「我——」韩小乔正要回答,但在瞥向叶雯时,突然看到她手上有一个熟悉的古玉镯。
叶雯刻意将玉镯晃了晃,提醒她要小心应答。
那是奶奶的玉镯……韩小乔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懂了主子的暗示,如果她敢揭穿主子不实的谎言,奶奶绝对会有危险。
这个威胁,她无法不理,双手在桌巾下握成拳,「是,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是韩小乔,她才是叶雯,是我太过贪心、是我想……对不起。」她眼眶泛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铠斳一脸震惊,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不可置信,「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韩小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泪水在眼里直打转,只能任他误会她。
「她无话可说了。她太过贪婪,好在老天有眼,让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及时赶来阻止,否则一旦拜堂成亲,贝勒爷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叶雯长长叹了一声,正要继续发表高论时——
「韩小乔吗?你骗我!你该死的竟然欺骗我?!」铠斳倏地咬牙切齿的朝韩小乔咆哮,这一声怒吼惊天动地,把叶雯吓了好大一跳。
韩小乔哽咽的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有苦衷?是什么?说!」他抓着她的胳臂,用力摇晃她。
她怎能呢?她是有苦难言哪!
「她怎么说得出来?她肯定是有计划的,甚至在心里诅咒我的病没救了,好让她可以一辈子留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得到贝勒爷的爱与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