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该是死有余辜的人,却因为他是龙胜天哥哥仅存的血脉,他还在兄长坟前起过誓会誓死保护这一命脉,所以,因为这一个不能杀他的苦衷,龙陨伦不得不代父向皇上请命。
数日后,龙俊秀被判到边塞充军,但因为他冒读朝英公主,又在牢狱中怒吼他跟朝英公主有夫妻之实,让皇上大为震怒,愤而差人毒哑了他。
至于龙陨伦,则被皇上宣召入宫,想商谈赐婚一事。
“朝英公主也是造成我堂哥心中不平而狠心杀臣的主因之一,恕臣实在无法接受皇上好意。”这回,龙陨伦顺势坦言拒绝。
皇上又何尝不知,只是如此出色的良臣若能成为半子,那不是更好?他抚须再问:“那么,若是联另选娴淑善良的公主--””
话都还没说完,龙陨伦已拱手婉拒,“多谢皇上美意,但婚姻大事,臣暂时无心。”
见他说得斩钉截铁,皇上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为自家女儿说媒了。
令刻之后,龙陨伦返回陵亲王府。
王府内,龙胜天夫妇焦虑等候着,因为皇上已事先要龙胜天帮忙当说客。
“皇上跟你提了什么?”孟绣韵佯装不知地间。
龙陨伦将君臣间的交谈一五一十地向父母察报。
听完,孟绣韵连忙跟丈夫使眼色,龙胜天迅速道:“你婉拒与朝英公主结璃,爹尚能理解,可是,其他的公主,像是朝雪、朝安、朝亮”她们亦是才貌兼备--”
“爹。”龙陨伦口气带着疲累。
这一声令龙胜天不得不住口。
孟绣韵虽然知道儿子不想听,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次的事,你难道没有任何感触?若没有,娘可有。娘要你多娶几名妻妾,多生几个孩子,你已经二十七岁了,只要一想到你差点就--不,娘不想说。”那感觉太可怕了!她的心已在抽痛,“这样吧,你不是说在南城是一名姑娘救了你?你不也说她尚未婚配吗?那么,你对她若是感觉不错,就娶她,好不好?”
龙陨伦有些无可奈何,他知道原本注重门当户对的爹娘,在朝英公主这次事件后,观念已改件好事,可是,他真的无心成亲,至于原因--他的脑海立即浮现倪夏曦那张灿烂又带点顽皮的笑脸。
一他其实也不懂,但莫名的,他就是会常常想起她。
尤其是离开南城的那一天,她泪如雨下,但勇敢地要家人让他离去时的美丽脸庞,每想一次,心就隐隐抽痛一次。、
或许是当时事情刚发生,他太愤怒,而如今,很多事情都处理完了,思绪得以沉淀,再细细回想,不难推敲出当初下药的并非是她,她愿意去而复返,也确实是为了救他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当时在盛怒下,他所说的一切都太伤她了。
不知她……可好?
虽然知道,与她成亲既可成全爹娘的心愿,亦可为她的清白负起责任,但倪家人的背叛所留下的痛苦,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所以暂时选择逃避。
思绪起伏间,蜡烛的蕊芯已燃烧殆尽,没声没息地悄然跌落烛台。
龙陨伦瞪着窗外隐隐亮起的晨曦,辗转一夜,想的依然是她。
天亮了吗?
沐曦从桌上抬起头来,打了个小小呵欠,看见窗外黑蒙蒙的天空有一道道划破黑幕的金色晨曦,试着让自己微笑。,
过去,只要看到晨曦,她的心情就会好,那代表这一天是好天气,但是现在,她笑不出
心情未曾如此低迷过,该是从龙陨伦离开的那一天开始吧……
其实,在倪家人眼里,她整个人都变了,不会动不动就耍拳头,野丫头不见了,她变得沉静、开始练习琴棋书画,光是女红,就不知被绣花针刺痛了几千几百回,画的鬼画符更是迭到有一桌子高,身边就像被什么飘浮的怨气围绕,小脸总是发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此刻,倪老五就伏身在窗外,吞咽了一口口水,再回头对着身后的兄弟们说:“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跟鬼没两样了!”光这样看她,他就头皮发麻,脚发软。
趴在他背后的倪老三摇头,“现在也没差太远一噢!谁打我的头?”
“嘘!”出手的是倪老大,但同时将食指比在嘴巴的可有七位兄弟。
只是,七声“嘘”合在一起也够大声了,但只是,七声“嘘”合在一起也够大声了,但是没听见,神情也没变化,好似个没魂没魄的娃娃。
倪家兄弟见状又是一叹。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都知道龙陨伦才是关键。
爹跟娘天天到各个寺庙求神拜佛,求妹妹可以变回活泼可爱的心肝宝贝,但那根本不可能!
“快,少爷们,你们快来看啊!”
前厅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倪家兄弟全起身跑往大厅,这一看,差点没瞎眼--不,是被放在地上的三箱金银珠宝的光芒给闪瞎了眼。
倪老大膛目结舌地走上前,先看着站在箱子旁的两名蓝袍男子,再看看站在厅堂外的八名侍从,他们的武馆学徒则站在另一边,个个交头接耳的。
其中一名蓝袍男子上前拱手对着倪老大道:“这些是陵亲王交代送来的谢礼,谢谢贵府的救命之恩,还有照顾--”
“我们明白,不客气,你们可以走了。”
突然,一声稚嫩的女音响起。
两名蓝袍男子惊愕地看着一名穿着绿袖衣裙的美丽女子从厅堂内走出来。
一美人儿他们在京城看了不少,但她就是不太一样,明明是个少女,眉宇间却有着解不开的愁绪,水明眸里也有着寂寞,很矛盾,但也很吸引人。
倪家兄弟见妹妹竟肯离开书房,个个咧开嘴笑,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是,没想到在他们收下礼物请那些人离去后,妹妹立即给他们一个任务。
“全捐出去吧,南城太小,捐给四周的城镇也成,一毛钱也别留。”
看到这些珠宝,倪夏曦其实是怒火中烧的,这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的物品。而且这几口箱子出现,肯定又会有闲言闲语,让她的日子更累,想到前一阵子好友的建议,她或许真的该下决定了……
“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伯父、伯母也答应吗?”
“贺府,贺潆潆微笑地看着近日郁郁寡欢的好朋友。”一从龙陨伦离开后,好友就变得很不一样,她知道那是因为夏曦心系于他。
好友向她坦承龙陨伦就是鼎鼎大名的陵亲王后,她一直鼓励好友前往京城,反正倪家原本要为她办的抛绣球招亲,也因不明原因取消了。
付此她是乐见的,南城太小,有才德的好男儿也太少,适合好友的一个也没有,倒不如把抛绣球的地点移到人多热闹的京城,她会修书一封请远在京城的亲姑姑替夏曦过滤人品好、未有婚配的男子人场接球。
倪夏曦沉默了好一会儿,先是捧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其实是我决定的,我爹娘还不知道。”
“那可以吗?”
“没关系的,”她耸肩苦笑,“这里的男人都知道我的力气比他们大,又没什么优点,还不如到京城去找,加上是由你联系的,他们不会有意见。”
“潆潆知道好友爹娘对她办事的确是有信心,只是--”
“陵亲王的事,你一定也听说了吧?他婉拒与朝英公主成亲,却因此让朝英公主天天黏着他的事?”
“……知道。”
现在陵亲王发生的任何事都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走到哪里,就有人说到哪里,她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龙陨伦没将她救他一事说出,让这段日子她的生活还算平静,但那三箱金银珠宝当谢酬一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她还是先行离开,图个耳根清净为好。
“就这样?这件事没让你重燃起希望吗?”
离别是再见的开始,潆潆真的是这么想的,但一看到好友一脸困惑,她笑着摇头,“朝英公主才貌双全,他却不要,有没有可能他心里也有个人了?”
倪夏曦这才明白好友在想什么,不禁苦笑。
下春药一事,她几度想跟好友说,但实在开不了口。
她已非完璧还被质疑与家人唱双簧,一想到她的人格在那人眼里原来不过尔尔,她心就痛,这一点她受伤太重,只能先疗伤,等伤结了疤,再跟好友说。
所以,她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回答,“我家只是开武馆的,哪敢高攀?所以,你写信时别忘了,找一些有正经工作,能养家糊口的男人就行了。
“傻夏曦,如果有条件更好的男人要接绣球,怎么不好?”
更何况,她已想好如何替好友牵红线有些事,她势必得向她隐瞒,但她一点也不愧疚,因为夏曦似乎也有事没对她说,她们算是彼此彼此吧
想到这里,贺球潦笑着握住好友的手,“总觉得你还隐瞒了我什么事,但没关系,等哪一天你准备要说时再说吧。”
倪夏曦先是尴尬一笑,明眸随即绽放出感;激的笑容:“谢谢你。”
两人再详谈细节后,倪夏曦才回到家里,向爹娘说明自己的决定。
倪泰安夫妇相视一眼,心想,贺潆潆是跟女儿截然不同的孩子,细心、早熟、慧黯,有她安排,他们自然放心,可是--
你想去见陵亲王吗?做娘的总是想得比较多,郑红玉一开口便问了敏感问题。
倪夏曦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何况,就算我想他会见我吗?
这一说,她站在一旁的八名哥哥就好愧疚
他们这阵子看到妹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但不可否认的,妹妹这句话还是透露了想见龙陨伦的心情,为了要将功赎罪,八个人眼神传来递去,不停地使眼色,硬要其中之一挺身陪同她去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没人敢出来,一来,面对妹妹很愧疚,二来,龙陨伦冷决的怒气
最后,只见倪老五被其他七人给踢、推、喘地趴跌在妹妹面前,狼狈不堪地让妹妹给扶起身后,恶狠狠地回头瞪那些没担当的胆小鬼一眼。
“哈、哈,我陪你去吧。”拍着胸脯,他干笑两声。
“也好。”
答话的是倪泰安,他走到女儿身边,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兄妹在一起也有个照应,老五跟你最好,届时有好消息,也有人帮忙送个信。”
“是啊,若不是武馆的杂事太多,又得烧饭洗衣,还得替你爹记账本,娘也好想跟去,看看是哪个福气特大的男人接到我家宝贝的绣球。”
一郑红玉对女儿好心疼,小小年纪就经历那样不好的事……她忍不住走上前将女儿紧紧抱住,眼眶都红了。
“拜托,又不是再也不见了,届时我要成亲,你们可都得到京城去呢。”倪夏曦故作轻快地说,试着将此时的悲伤气氛转变,但显然很失败。
因为倪家人想到下回见面,就是要将这个倪家宝贝,送给另一个男人当妻子,就呜呜呜地全哭成了一团。
顿时,倪家,闹水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