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客僧迎接前,他重新戴上黑纱蓑笠,多天没有戴上,一时间他感到不太习惯,不时用手拉动,不习惯尚在其次,他最担心的是会被君明月予以侧目,幸好,君明月看了只是微微一笑,体贴地说。「太阳的确太烈了。」
东方红日的鹰目随意掠过,冷嘲。「见不得人的家伙。」
在黑纱掩盖下的脸孔霎时发红,流芳感到难堪,但亦不得不佩服他的率性自我,挂在他俊脸上飞扬的霸气,是普通人穷一生亦无法模仿得了的。
沉吟间,众人已纷纷落马,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往山上走去,一路走去,但见昔日香客往来的路上全是和他们一样被知客僧引领上山的武林人士。
及至山上,大广场上已挤满英雄豪杰,他们在花岗石的平坦广场外围成一圈,顶着正午火红的太阳等候武林大会开始。
在广场内八个方位上各安了坐椅,东方红日一行人在知客僧的引领下于正南方入座,旁边是峨嵋,崆峒,斜对面是武当,武当左右是昆仑,华山,另外的两方供其它帮派,与在江湖上有身份地位的人入座。
眼看「春风骄马楼」的人马到齐,除了武当派了人过来问候外,几派掌门都只是鼻孔仰天地睨了一眼,并没过来交谈。
「春风骄马楼」上下,大都出身绿林,楼主东方红日亦非名门子弟,正道人士自居为名门正派而不屑与之往来,凌厉鹰眼掠过一张张自以为是的脸孔,东方红日只从喉间发出冷冷嗤笑,很快……很快他们就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英伟的脸上浮起嗜血的笑容,充满力量的手臂在不知不觉间绷紧,战斗的气息弥漫每道血脉,这才是他要的!
管他挥洒的是汗,是血,与有能力的人一拚生死,成者为王!连佩在腰间的红日剑,亦感到主人的激越而发出兴奋的抖动。
坐在他旁边的君明月,用他永远带着忧郁色彩的眸子环顾广场,心中的想法并不似东方红日的乐观。
峨嵋掌门师太是女流之辈,性情温和,应该不会对武林盟之位有兴趣,武当现任掌门无尘道人与他仙逝的外祖父是八拜之交,事前早已答应了他的请求不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是次亦只派了门下弟子前来。
只是崆峒,昆仑,华山的掌门都到齐了,虽说近年他们的派系凋零,论单打独斗,除少林外,难以找到日哥的对手,但是,在车轮战下,又有谁可担保日哥可毫发无伤地将武林盟主之位夺下?
敛下眼帘,看着指头,指甲修剪得尖尖的,十分整齐,甲片如幼沙上雪白的贝壳,反射出一层柔和亮光。
就如同修剪得完美的指甲,他喜欢完美的一切,所以,每做一件事之前,他都会先想出最周详的计划,以期待一个最完美的结果。
旁人称他为「算无遗留」,理由亦不过如此……抬起眼角,向站在右方的司马兄弟打个眼色。
看着两人领会地点头转身去准备,君明月轻轻叹气,为了今天的武林大会,他准备的必会令每个有意争夺武林盟主宝座的人胆战心惊,但亦会令日哥震怒不已……所谓完美,知易行难,天下间,又有谁可以真正做到?
苦笑着在心中反问的同时,深黑的瞳孔重新放到东方红日身上,他正在与一众江湖无帮无派的豪杰,朗朗谈天。
虽然未能所谓的名门交往,不过,东方红日在江湖上亦结交了不少朋友──付不出饭钱的落泊英杰,不明一文依然上青楼穷风流的儒侠,得罪官宦的鲁汉子。
君明月曾经计算过,东方红日一个月的用度约二千两,其中他自己花费的不过三,四百两,其它的全都用了在这些人身上,亦因如此,将他疏财豪迈,义薄云天之名渐渐传开。
凝神,看着不厌其烦与众人高谈阔论的东方红日棱角分明的侧脸,发出会心微笑,十多年心血打造一个英雄,至今终于得见成果的轮廓。
坐在他身后的流芳,亦在凝神细看,不过,他看的当然不是东方红日,目光所及乃是守在广场上手持长棍的少林武僧,乃是古朴素雅的一砖一瓦。
在少林寺内,就连吸纳的空气亦与山下的有所不同,流芳此刻的心情如同归家的游子,高兴而又紧张。
即使知道在蓑笠掩盖下没有人会看得到他的脸孔,头依然不自觉地垂低,但又不时抬起,偷看四周的人事。
眼角一抬,正好看见一群僧侣从寺内步出,流芳一眼就认出走出来的全是少林寺内辈份较高的僧人,最后步出的更是戒律院首座慧能禅师,与罗汉堂首座慧性禅师。
两位都是当今少林方丈的师弟,瘦骨嶙峋的慧能,与黝黑矮小的慧性,同时走到广场中心,合十躬身。
「各位武林同道今日赏光莅临少林,令敝寺蓬荜生辉,贫僧代少林在此道谢。」慧能看上去虽然瘦骨嶙峋,但是几句说话,中气十足,将满场的嘈杂声都压了下去。
在肃静的气氛中,慧能陆续说了几句客套话,忽听一把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话。「为什么少林方丈不出来?看不起我们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同时向发声的「春风骄马楼」一行人所在的方向看去,尤其是少林众僧面上更含着难掩的不满。
放声的正是一直黏着流芳的阿遥,少林寺不准女眷进入,流芳本来要她留下山下的,只是她死缠烂打,换上男装,硬是要跟着上来。
跟上来都不紧要,还要当着群雄面前胡言乱语!流芳重重地叹气,轻移脚步,挡在她身前,抱拳,压着嗓子说。「舍弟年少无知,请各位高僧恕罪!」
少林方丈闭关潜修佛法,近十年从来不见外人,是江湖中人所皆知的事,但是他德高望重之名,并未因此稍减,阿遥无知下出言无礼,自然惹群众怒目,幸而流芳立时朝他点头,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群雄上,缓缓说。
「敝寺方丈多年来潜修佛法,早已不理世事,不过,难得今天是二十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他很快就会出来,与各位见面,在方丈师兄现身之前,贫僧与捻性师弟将会暂时主持武林大会,再次选出一位有能之士,接掌盟主之位。」
「就不知这个「选」字,是什么意思呢?」说话的是华山掌门童甘泉,一个长相清隽,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
慧能尚未回答,已有好事之人抢先叫道。「盟主之位只有一个,天下英雄何止上千,咱们都是刀口舐血的人,难道要舞文弄墨吗?自然是比武称雄。」
他的声音一落,人群间就不免喧哗起来,自二十五年前,少林方丈慧德神僧在武林大会中夺魁,武林盟主之位一直由其居之,老一辈的表现尚且比较平静,年轻的武林新贵,都在兴奋地磨拳擦掌,准备随时拚个你死我活。
慧能与其师弟慧性低头商议几句,再抬起头来。「既然如此各位都同意,那就照二十五年前的方式,比武定胜负!」
传令之下,大队武僧立时由寺内走出,合力清理出一片更大的空地,在激烈的喝采声中,身为主人家的少林首先派出一名武僧叫阵。
一开始都是比较低层次的比试,各门派的高手都尚未出手,直至三十余阵后,有名气的高手才陆续出场,再过十余阵,场上的已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昆仑派大弟子林山岳一式卧虎当门将对手踢翻后,朝着「春风骄马楼」所在的方向大吼。
「东方楼主,请下场指教!」
「放肆!」身为东方红日的部下之一,「色使」风四娘柳眉倒竖,足尖一蹬,第一时间抽出腰间丝索跃了出去。
她身形刚动,君明月的眉心就颦了起来,果然,林山岳立时就指着风四娘大笑。「东方楼主风流是人所皆知,但是,想不到堂堂「春风骄马楼」楼主居然要倚仗女流之辈保护!」
他的身份辈份远远逊于东方红日,他的挑战,东方红日大有理由不予理会,只是,看着场上高手往来过招,他其实早已跃跃欲试,加上林山岳言语中的无礼挑衅,引得他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从座位中缓缓起身。
君明月伸手,轻轻拉着他的衣角,劝道。「杀鸡焉用牛刀?」偏头,东方红日英伟深刻的脸孔上灿起明亮笑意。「我只是出去活动筋骨而已。」
感到到他声音下隐藏着的战意,君明月只得松开指头,目送他走出去。
摆手,着风四娘退下,东方红日负手站在场中,他今日穿上一件绣金黑袍,配上健壮的身形,只是随意屹立,就如鹤立鸡群。
不少旁观者都忍不住暗暗喝采,但是,只怕没有任何人的感觉比在场上与他面对面的林山岳更加深刻,无形压力由东方红日身上透出,在林山岳眼中,负手站立笑着的东方红日就如一座巨山,要向他压将下去。
斜眼看着地上的石纹,东方红日淡淡地问。「刚才你说我要倚仗女流之辈保护,是吗?」
自他唇中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可怕的压力,林山岳双腿亦不受控制地打战,心中害怕之极,但是当着千百英雄面前,当着身后恩师面前又焉容退缩,只得硬着头皮反问。「……是……是又如何?」
看着他发青的脸孔,东方红日笑了。「没什么,一条命而已!」伴随轻松的声音响起一声清越剑鸣,动听得令每个人的耳朵一动,只是这声剑鸣在林山岳耳中却无异于丧钟。
在场的上千人只听到剑鸣回响,只看见林山岳沉山坐马,如临大敌,但是,接下来的却都看不清楚了,只因场中一抹金光乍现,夺目如阳,在强光下,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来,待光芒过后,场中只余下一个悠然伫立的东方红日,与一具躺在地上的躯体。
四周倏地鸦雀无声,林山岳是昆仑派有名的好手,谁都不敢相信不过一招,他就已惨败于东方红日剑下。
昆仑派掌门李隆脸色发青,从门徒手上接过佩刀,猛地站起来。「请东方楼主指教!」
看着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的昆仑掌门李隆,安坐位子上的君明月摇摇头,这就是他最担心的情况,徒弟输了师父走出来报仇,师父被打败了门人涌出来拚命,门人死光了,别派又出来挑战,这样没完没了,要到什么时间才可以了结?
场上的杀气令人窒息,就在众人以为大战一触即发的时间,君明月轻启薄唇,念道。「绿丛星眸一笑,红颜胜花销魂。」
不轻不重的嗓音,在内力催动下响彻广场,他突然吟诗,无人不感到莫名其妙,只有昆仑掌门李隆立即瞪大眼睛,似乎连站在他面前的东方红日都忘记了,骇然地看着君明月。
连东方红日亦不知道他突然作声,打的是什么主意,压眉凝视。在万众瞩目之下,君明月站起来,走出场中,微一弯身行礼后,朗声向李隆问。「不知道李掌门的弟媳有否随昆仑派而来?」
这一问,李隆拿刀的手立时颤抖不已,君明月看着他,溞χ鴵u摇头。「在下差点忘了,李掌门的师弟突然「暴病离世」,她应该留在昆仑守丧吧?说起令师弟,他到底是因为喝了一碗甜汤,还是鱼汤所以发病的呢?在下都记不清了,李半门应该知道吧?」
说到「暴病离世」四个字时,君明月的向来平和动人的音调微妙地高扬,咬牙聆听的李隆听到这儿,倏忽举起手上大刀,如狼扑虎地向君明月扑去。
一直留意着的东方红日,首先飞身拦阻,李隆一言不发举刀便砍,君明月扬起右手,守在他身旁的司马俊已当先跃了出去,助东方红日制伏李隆。
「可怜她今年才双十年华,貌美如花,不过,只要有李掌门悉心照料,她应该会过得很好吧!」君明月边向后退,边轻声言语,如露水的清脆嗓子引来更猛烈的扑击,只要一有机会,李隆即如疯若狂地向君明月扑去。
因为不是正式比武,东方红日并未拔剑,只是以拳脚对拆,至司马俊跃出后更立即退开。
众人听君明月几句暧昧不清的说话,便引得李隆发起狂来,都不禁疑惑,但有心思灵巧者,已隐隐猜到几分,属于昆仑派的座位上刷刷地站起了三个白发老者。
他们走出场中,却不先助自己的掌门,反而直直走到君明月面前,道。「君明月,刚才的事你说得清楚一点!有没有证据?别随便诬蔑我派掌门!」
三人都是昆仑长老,论名声,辈份更在昆仑掌门之上,君明月抱拳行礼后,用手指绕着散落于肩头的青丝,淡淡地说。「这些丑事君某实在说不出口,我看几位长老都是去问你们的李掌门吧!至于证据……那位昆仑师弟的尸骨方下丧不久,只要你们回去用银针在他喉下三分一刺,他的死因自然大白。」
他言之凿凿,三人一时都拿不定主意,要他们就这样相信自己的掌门竟然为女色杀害同门,是绝不愿意,只是……转身,看着越斗越狠的李隆,三人的白花花的老眉都压了下去,李隆的反应,除了心中有愧,要杀人灭口外,实在再无解释。
不可以再让他在此出丑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固然重要,但也不及清理门户要紧,而且再在这儿闹下去,天下英雄都会怀疑,还是先带他回山再审问吧!
三人不约而同地下了同样的决定,打个眼色,同时蹬起身子,咧溉顼L,连点李隆身上十几个大穴。
李隆与司马俊交手,本来占了上风,只是想不到己派长老会突然出手偷袭,措手不及之下,被点中数个要穴,跪倒地上。
三位长老扬手,昆仑派中立刻有几名弟子走出来,扶起,李隆咬紧牙关白了他们一眼,吓得他们停下手后,瞪着君明月说。「君明月,我有说话要问你!」
君明月应声走前,一直到他身前半步才停下来,弯腰倾听。李隆将咬紧的牙松开,用犹疑的声音问。「那首诗是我和……她在后山初见时作的,你怎会知道?」
君明月没有答话,只是低垂密睫沉默地看着他,深黑的瞳仁内闪着不屑,嘲笑与怜悯。
直到李隆被带走,背影消失好一会儿后,才张开唇瓣,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一个可以与人私通,毒害亲夫的女人,又怎可以相信?」
即使他将真相说出来,只怕李隆都不会相信,要令他身败名裂,所用的只不过是一箱珠宝,一幢在京城的大屋,与一个比他要年轻英俊很多的男人。
闹出了这等丑事,昆仑派几名长老向少林慧能,慧性禅师致歉后,即众率而去,广场上立时空出了四十多个座位,其它门派的人看了心中都唏嘘不已,只怕昆仑将有一次大革新了。
平白少了一个竞争者,东方红日的脸色反而沉下来,适才因战而生的兴奋飞扬全都消失了,不吭一声地瞪着身侧的君明月。
如箭的目光刺得他很痛,但是君明月依然挺直腰,脸无表情地迎向刚走出来的崆峒掌门金铁男。
崆峒掌门金铁男是个北方人,生得肩阔膀粗,提着一双铁搥,声音大如铜铁。「接战的是东方红日吧?难不成你想代他应战?」
「当然不是!只是君某久仰崆峒掌门威名,有一份礼物要奉上。」君明月微笑,呼啸一声,司马逸捧着一个木盒从人群中走出来。
在肚子里纳闷着接过,打开,一只生满红锈的马蹄铁与一个残破不全的布偶入眼,令他浑身剧震,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他永远都忘记不了……三十年前,他只不过是乡下一家打铁铺的学徒,老板是个刻薄的大胖子,三天两头他都在捱打捱饿。
在十一那年中秋节的晚上,老板饮醉酒,又将他打了一顿,而且还把他用微薄的工钱买的半个月饼踩碎了,在愤怒和饥饿的催化下,他爆发了,抄起新打的马蹄铁从背后将老板打死,当时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不单止杀了老板,还将他的八岁大的女儿……
之后,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将老板的家财搜掠一空,带着钱投奔崆峒,当时的崆峒掌门收了他为入室弟子,之后他就一帆风顺,更成为了崆峒掌门。
但是,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忘记,正确地说应该是他忘记不了,当他疯了似地将马蹄铁挥下时小女孩的表情,当时在她手上,就是抱着一个布娃娃,不自觉地松开手上的铁搥,发颤的右手拿起布娃娃,破旧的布料上有着发黑的污痕,鼻尖好像还嗅到一点铁锈的味道。
对杀死老板的事他从不后悔,只是几十年来,夜夜梦回都是女孩痛苦挣扎的脸孔,那是他穷一生亦没办法弥补,不可能遗忘的错。
抬头,看着表情平静地仰望天空的君明月,一丝风吹过,身后发凉,他才察觉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如绑沉雷的双足悄悄伸出,足尖挑起掉在地上的铁搥,紧紧盯着君明月,在心中小心地冲量一击即杀的可能性。
君明月一动不动,尖巧的下巴轻仰,几缕青丝落在额前,弯眉下一双黑眸,神光飘渺,落在遥远天边。
看上去他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金铁男的掌心紧了又紧,始终是不敢妄动,君明月既外号「算无遗漏」,他的阴谋策划又怎会如此简单?他现在看上去确是毫无防范,不过,谁知道一出手后,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昆仑的李隆就是前车之鉴!
难得君明月掌握了他的阴私,却不直接揭穿必有所求,何不先听听他的目的,再行决断?
金铁男表面上虽是粗手粗脚的大汉,其实心思却灵巧不过,是已当日才能以卑下的出身得崆峒前掌门收为入室弟子,在心中暗暗警惕,反复推敲后,他沉着脸将木盒合上。
「你想怎样?」
闻言,君明月偏起螓首,眸子向广场旁边空下来的座位盼了一眼,接着,摇摇头,金铁男垂下眼皮,想了片刻,一咬牙,抱拳对他说。「君副楼主好本事,将几十年前的旧事都出来了!俺甘拜下风!什么武林盟主,俺不争了!」
如同他的说话,他的举动亦十分干净利落,立即转身就走。君明月松一口气,放开暗暗绷紧的手脚,金铁男爽快得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失为一个好汉。
看着他垂下肩头的背影,踌躇半晌,君明月叫住他。「金掌门请留步!」金铁男应声转身,满脸戒备之色。
眸光凝顿,好一会,薄唇才缓缓地张开来。「那个女孩没死去,她就住在当年的打铁铺里。」
「当真?」金铁男猛地走前两步,高扬的声音中的惊喜,令君明月知道自己做对了。
一见君明月点头,金铁男兴奋地仰天大吼,连门下也不招呼一声,便向山下飞奔而。
两人交谈时都将声音压低,群雄见金铁男接过木盒,听了几句细语,便吓得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都不免惊骇,纷纷扯着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无不道君明月手段厉害。
目送金铁男走远,君明月心中稍感松慰,自己总算是做了件好事,金铁男虽失去成为武林盟主的机会,却得到了一个弥补错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