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公主一开始是不乐意的,直到侯二爷说:“爷替你娘报仇了……”
从此以后,公主的注意力就全在侯二爷身上了。
侯二爷确实舌桀莲花,把公堂上审判徐家四人的桥段说得精彩非凡,连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听了也觉得回味无穷。
侯二爷还说了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国舅爷关睿在朝堂上的表现,侯二爷把他们夸得天上有、人间无,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没见过哪家的皇子这么优秀,哪家的大臣这么杰出,最厉害是,二爷夸奖人的话还不带重样儿,这可就厉害了。
不过三皇子讨厌侯二爷,说他巧言令色。
侯二爷是不是巧言令色,见仁见智,不过他总能找到公主喜欢的话题,倒是事实。
侯二爷说:“我猜你小舅舅喜男不喜女,否则不会到现在还不想论亲,万一关家缺后代,没关系,咱们生两个儿子,一个姓关、一个姓侯,两家的香火都甭断,怎样?”
侯二爷说:“苏先生的书院今年考上七个童生,我派人送银子过去,让苏先生再买百来亩地,扩建学堂,苏先生说要给外祖父也塑个铜像,反正皇上发话,要归还关家财产,不如把那些银子全用来盖学堂,让天下士子都晓得外祖父的丰功伟业,你觉得如何?”
一开始公主听着,表情有些波动,却是沉默,可讲到塑像这件事,公主直觉回道:“那是我的外祖父,又不是你的。”
一句不算和善的话,乐得侯二爷抱起公主转圈圈,直喊道:“宥慈说话了!宥慈会说话了!”
唉……公主本来就会说话啊,她只是不想对侯二爷说罢了。
不管怎样,侯二爷那副得瑟劲儿,让他们这些旁观者看着心又甜了,侯二爷待公主确实一心一意。
公主眼睛不大好,可是她们这些在旁边服侍的眼睛雪亮得很。
有没有听过天下无烈女,好女怕缠男?
公主刚开始确实有点不喜、有点生气,可敌不过侯二爷又痞又霸道,连皇上也拗不过,只好由着他。
侯二爷是惯会顺着竿子往上爬的,公主让一分,他就进两分,弄到后来,公主也没本事赶人了。
最厉害的一次是……哦,想起来了,侯二爷又说那堆甜得腻人的话,被来探望公主的皇上听见了,皇上挥着手道:“去去去,别来拐我的女儿。”
侯二爷反驳道:“出嫁从夫,宥慈是我的媳妇儿。”
“又没婚嫁,哪来的媳妇儿。”
“我把宥慈、宥善从狼窝里救出来,皇上亲口赐婚的。”
“我哪有说过这样的话儿。”皇帝翻脸不认,谁让侯一灿这样伤他女儿的心。
“君无戏言。”侯一灿暴跳如雷。
“朕的掌上明珠,婚事当然不能戏言,乖女儿放心,爹会好好替你挑一门好亲,至少得比这个五品小官要好得多。”
“皇上,没有人这样的啦,只有逼人罢官,没有逼人当官的,皇上不仁啊!”
“你都不义了,我干么施仁?”
“行,皇上把欠臣的银子还清,我就进户部,给皇上挣钱去。”
“什么钱?那不是给宥慈的聘金吗?”
“既然那是聘金,皇上收下了,就得把公主嫁给我啊!”
“这倒是,不过聘金少了点,你要是没本事替朕把国库给填满,女儿,天下俊杰任你选……”
两个人就在公主床边争了起来,听得大家纷纷逃出宫外,秘辛啊秘辛,皇上跟臣子敲诈。
总之啊,不管公主心里清不清楚,他们都很明白,侯二爷脑袋里、心里只装着公主。
早上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大奶奶进宫,她们在静月宫里坐了很久,三人相谈甚欢。
叶梓亮想跪地谢恩,谢谢关宥慈救了自己的儿子。
关宥慈叹道:“都过去了,提这个做什么?”
叶梓亮坚定地道:“这事儿过不去,我会记一辈子,感激一辈子。”
“别这样,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的。”
“才怪,徐宥菲可是迫不及待出卖峻儿,保自己平安。”叶梓亮马上反驳。
国公夫人慢条斯理地道:“老太爷还在等公主一句话,看公主是愿意嫁给阿灿,还是让老太爷把阿灿给打死,出门前,老太爷发话,镇国公府不留这等忘恩负义之辈。”
关宥慈皱眉,哪就是忘恩负义了,不过是个误会。“没这么严重。”
“谁说没有,你为峻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还……”国公夫人突然间变脸,一把抱住宥慈,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儿媳妇,我可怜的孙子。”
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关宥慈没辙,怎么天底下的人全认为她得和侯一灿在一起了?就因为她失身于他?
关宥慈无奈,可是怎么办,她总不能跟人家长辈说,我不能嫁,因为你家老二喜欢的是你家老大媳妇。此话一出,让侯家叔嫂日后怎么相处?
这些天,侯一灿的表现不是不令人心动,若是过去,她必定应了,可是那次争吵的情景她没忘,虽知丑话无心,却也吵出几分真心意,他对亮亮的爱根深蒂固,谁也无法取代。
她知道的,他的求娶是因为歉意,想要弥补,也许也是想报恩,可她不想呢,不想用恩人的身分与他同床共枕。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国公夫人的眼泪,只能细细劝着,把人给劝回去。
她们刚离开不久,侯一钧就到了,他能大摇大摆进静月宫,是因为大家都误会他是那个痞二爷。
侯一钧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心结是亮亮?”
他单刀直入的问话,让关宥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沉默以对。
“我和阿灿是孪生兄弟,我能感应他的心,信不信?”
她微微一笑,不作答。
“我能感应他,他也能感应我,所以在我身陷危险的时候,他能找到正确的地点把我救回来;所以他进军营,求我成全他和亮亮时,我能感受他的激动愤怒和不甘心;所以在你失踪那段时间,他跪在祖父面前说他喜欢你、想要娶你,我知道他是真心的。
“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对亮亮有那么深的感情,但我确定现在的他心情已经不同。我感受得到,他找不到你时的焦虑忧心和悲痛,你身受重伤时,他的沮丧挫折和自恨,你清醒时,他的喜悦和快乐。我敢发誓,如果他对你无心,他不会有这种感觉。
“请你相信,阿灿会是个好丈夫,他对你不仅仅是负责,还有无法割舍的感情,就算你不信我的话,也必须相信过去你们之间的情分。阿灿傻,不知道为什么心烦的时候只想找你,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会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你会觉得人生无趣,但我知道,因为对亮亮,我有同样的感觉,而且我很清楚,这种感觉就叫做爱。”
侯一钧的话,让关宥慈陷入深思。
是真的吗?他对她不只是弥补?他对她有情有爱,他只是傻得分辨不出来?
这天晚上,侯一灿来了,他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满银票,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要带你私奔,不管你乐不乐意。”
关宥慈吃惊。“为什么?”
“造就事实之后,就没有人可以反对我,你不知道,你爹和你哥多可恶,现在连善善都被煽动了。”
他也不自己听听看,这话说得多幼稚!她皱眉反问“如果是我反对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把他打倒。
他沉默许久后,抬头道:“如果是你反对,我就没有办法了。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期待能带给你幸福,而不是要带给你痛苦,既然会造成你的困扰,那就……”他点点头,眼底藏着可疑的微红。“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交给我家人,告诉他们我离开了,有缘的话,下辈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