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自己也无法解释这股情绪叫作什么,但看见她明明痛得要命,却还是硬逼著自己站起身的表情,他心头就是一阵难以解释的悸动!
倾身,他冷声向坐在前座的贴身保镳交代了几句后,便见身材魁梧、戴著黑墨镜的保镳开门下车,走到郭可瑜的身边——
“我家少爷交代,如果你这么坚持不去医院的话……”
保镳自口袋中拿出几张钞票,递到郭可瑜面前。
“呃?!这……”她纳闷地看著那几张钞票。
“这是我家少爷的一点补偿。”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们的车子,错在我,我实在不能收这些钱。”
见她婉拒,保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再回到车子边,询问著该怎么样处理。
不一会儿,保镳再次走到郭可瑜的旁边,拿给她一张名片。
“我家少爷要我将这个转交给你,他说,你既然不肯收下现金,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拿著这张名片,到公司索取医药费或赔偿费。”
郭可瑜接过那张名片,愣了一愣后,又将名片还给保镳。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收,我不需要任何的赔偿。”
“这个……我无法决定,请容我请示我家少爷。”
郭可瑜看著这个大个子必恭必敬地对著车子里的人说著话,她实在感到很讶异。
她想,车子里坐著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不久,壮硕的保镳又再次来到郭可瑜的身边,“对不起,小姐,我家少爷请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名片。”
“这……”
郭可瑜犹豫了一下,也有点不好意思让保镳再跑来跑去,只好暂时收下那张名片。
“那我就收下来了,请帮我谢谢你家少爷。”
保镳礼貌地鞠了个躬后便上了车,一旁的司机也随后离开。
郭可瑜傻愣愣地拿著那张名片发呆,等到车子绝尘而去,才猛然地回过神来。
“仇凌云?!”
名片上烫金的名字让她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她侧头想著,没多久,膝盖传来的阵阵痛意,立刻打散了她的思绪。
她发现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大伙比手划脚,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论著方才的小车祸。
“小姐,你要不要紧呀?你看你,膝盖都擦破了!”有个欧巴桑关心地问着。
“不……不要紧的,谢谢你的关心。’
郭可瑜狼狈地牵起躺在地上摩托车,不好意思地向在场所有人点头示意。
“真的不用到医院看看吗?”
那个好心的欧巴桑看到郭可瑜的膝盖还流著血,又问了一次。
郭可瑜不语,勉强笑著摇摇头,牵著扭曲变形的摩托车,一拐一拐地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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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郭可瑜,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受伤,她闪闪躲躲地进了房间,但,眼尖的郭母发现女儿未将摩托车骑回,还是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可瑜,你怎么没有……啊!可瑜,你怎么受伤了?!”
郭母推门入内,话还在喉咙里打转,便看见郭可瑜刚刚换下的衣物上头,满是灰尘及血渍。
“呃……我出了点小意外,不过,不碍事的,你别担心。”正在伤口上涂抹著碘酒的郭可瑜,故作轻松地安慰著母亲,其实她的脚是痛得不得了!
“除了膝盖,还伤到哪了?”
郭母焦急地牵起女儿,将她转过来又转过去,仔细审视著她身上的伤口。
“妈……我没关系啦!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面对著母亲殷殷的垂问,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擦点药就没事了。”
“唉……”
郭母的叹息声,让郭可瑜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阵痛楚。
“妈,你别这样嘛!”
“都是我不好!要是家里的经济好一点,你就不必这样忙碌了!”说著说著,郭母已经眼眶泛红。
“妈……”
无法阻止母亲的叹息,郭可瑜只能无语面对著母亲的絮絮叨叨。
“好好好,不说了,我去帮你热点菜。”郭母说罢,随即离开。
见母亲终于离开,郭可瑜躺在床上,瞪视著天花板。
唉……该怎么跟母亲说,她又失业了呢?
不行!她不能再让母亲担心,从明天开始,她得再努力地找工作才行。
倏地,她想起那张名片,眼睛一亮,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手提包里找出那张名片。
“亮碧思集团总裁——仇凌云……”
她喃喃念著,看著名片上的名字:心里想著下午那个保镳说过的话——
以后要是有需要,你可以拿著这张名片,到公司索取医药费或赔偿费……
如果……她请求他给她一份工作,这样会不会太小人呀?
可是,就算是小妹也好,他身为大企业的总裁,每个月花点小钱为公司请个助理小妹,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管他的,反正她现在是骑虎难下,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
不管会不会成功,她决定了,明天就去找这个仇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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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郭可瑜就被屋外传来的阵阵争执声给吵醒了。
“我求求你们别拆我的房子,谁要是敢拆这房子,我就死在他的面前!”
郭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站在挖土机前面,企图用肉身阻挡挖土机拆房子的动作。
“哎呀!我说郭太太,你就行行好吧!”一名西装笔挺,像是律师模样的男子摊开一纸契约,说道:“这是郭先生生前所签下的契约,我只是遵照契约执行工作,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
“妈!”
郭可瑜看到眼前的景象,著实吓了一大跳。
挖土机、堆土机,一些重型机具此刻全都停在自家房子前面。
“可瑜,你快来帮妈妈守住你爸爸唯一留下来的东西!”郭母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了。
“陈律师,可不可以……”
“郭小姐,不是我们故意刁难,但你父亲生前已经将这块土地给抵押了,除非你们能跟收购的公司谈妥,否则,这屋子的拆除动作,我们是势在必行!”
“陈律师,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去筹筹看,看能不能将这块地的地契买回来!”
她知道父亲生前所欠下的债款近千万,根本不是一天就筹得出来的,但,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现在最要紧的,是驱赶走这些重型机具,以稳定住母亲的情绪。
“可瑜,你去哪里筹这么多钱?!”郭母讶异地看著女儿。
“妈,你别问这么多,总之,我先去找朋友想想办法。”
“既然郭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么,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一天后,要是事情仍然没有解决,我就要强制执行契约了。”
陈律师说罢,大队拆除人马终于暂时撤离郭家的山坡地,郭可瑜母女两人也暂时得到些许的平静。
“妈,我出去找朋友想办法,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将母亲扶到沙发上坐好,郭可瑜说道。
郭母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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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可瑜拿著那张名片,站在一栋办公大楼外犹豫著。
老实说,她真的不知道手上这张名片,是否能够给她一份工作。
昨天,她才信誓旦旦的说不要任何赔偿,但是,今天她迫切的想找这个仇凌云,好好地谈一谈。
如果他真能给她一份工作,让她有一份固定的薪水,那么,她或许能去跟那个财团的老板商量商量,让她分期付款,买回地契,不要拆除她跟母亲用来遮风避雨的小屋、不要收回那块土地。
她硬著头皮走入办公大楼,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柜台前。
“你好,我找仇凌云。”郭可瑜将那张名片递给柜台小姐,怯怯地说。
“请问你有预约吗?”
“预……预约?!”他不是说,拿著这张名片就可以找到他?
“是啊!请问你有没有跟总裁约定时间?”
“没……没有,我跟仇凌云并没有约时间。”
“那么很抱歉,小姐,要见总裁必须事先约好。”柜台小姐有点质疑地上下打量著郭可瑜。
“可是……我真的有要紧事要找你们总裁,是不是能请你替我通报一下?”郭可瑜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柜台小姐。
“不是我不帮你,但我们总裁是个坚守原则、行事严格的人,要是我随随便便就让你上去,我会丢了工作的!”
“噢……”郭可瑜肩膀一垂,“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下次请你先跟总裁约好时间再来,我们会很欢迎你的。”
“谢谢你。”
郭可瑜向柜台小姐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办公大楼。
手上握著那张已经捏皱的名片,郭可瑜迟疑了半响,跨上那台勉强修理好的摩托车。
她不敢回家,又不知该上哪儿筹钱,只能漫无目的地骑车乱晃。
她该怎么办才好?她真的必须要见这个仇凌云一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联络到他。
现在,别说要她买回那块山坡地,就连工作,她也无法顺利的找到,她好怨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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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路上骑了多久,等郭可瑜脑筋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市区老远,来到树荫浓密的郊区了。
郭可瑜有点讶异地看著满山绽放的油桐花,白色似雪的花瓣美丽又壮观,让她著迷得差点连人带车摔落山谷。
为了看个仔细,她索性将摩托车停放在路旁,边走边欣赏这美丽的六月雪,走了十几分钟,她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建筑得美轮美奂的别墅。
郭可瑜几乎看呆了,她不知道在这座山里,居然有著一栋这么壮观又雅致的别墅。
她好奇地顺著围墙走著,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闯入了私人领地,越走,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彷佛来到桃花源。
正当她看得入神之际,突然发现她的前头有一条大狼犬,正扬著大尖牙,朝著她发出咆哮声。
郭可瑜这下子吓呆了!
她……她怎么私闯民宅啦?!
万一这家主人将她当成是小偷的话,那……
想到这里,郭可瑜拔腿就往回跑,没想到她这一跑,大狼狗也一路追赶著她。
“唔……汪汪……”
“哇……你……你别过来!”
郭可瑜吓得花容失色,她没命地狂奔著,但,脚伤未愈,她再怎么拚命,依旧只能以龟速前进,踉呛的步履还把人家花圃里的花,踩得乱七八糟。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奔著,想找个出口溜出花园,没想到这花园还真是大,大得像座迷宫似的,任凭她再怎么跑,就是跑不出这院子。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一座假山旁,发现已经无路可退了,索性闭起眼睛蹲在地上,准备接受“狗吻”。
“哈利,回来!’
突地,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召唤住那条大狼狗。
闻声,郭可瑜原本闭紧的双眼微微地睁开,一个身材高大,穿著运动服的男子映入她的眼帘。
他拉著大狼犬颈子上的项圈,大狼犬则驯服地站在那男子的身边。
照这情况看来,他应该是狗主人。
“小姐,这里是私人产业,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的声音浑厚、宏亮,却又带著些许的温柔,听起来令人觉得很舒眼。
“我……我不是小偷,只是……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看到花……花圃很漂亮,想……进来看看花而已……”
郭可瑜的手上、脚上满是泥土,以及被蔷薇尖刺所划伤的小伤痕,膝盖的旧伤口也微微渗出血来,样子有点狼狈。
“对不起,这些花多少钱?我……我会赔给你……”
郭可瑜看著被她踩得乱七八糟的花圃,不好意思地红了睑。
对方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花踩烂了就算了,进来擦点药,你受伤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弄坏了花圃,怎么可以就这么……”
“跟我来。”
郭可瑜话都还没有说完,那男子已经牵著大狼犬,往屋子的方向走。
“喂……”
“难道要我将你背进屋吗?”他停下脚步,回头说。
“呃……不用了!”郭可瑜只得乖乖地跟在那男子的后头,往屋内走去。
刚才,仇凌云一眼就认出,郭可瑜是那天与他的车发生擦撞的女孩子,他有点意外,她怎么会糊里糊涂地闯进他位于台湾的住处?
郭可瑜跟著他进到屋子里,映入眼帘的,是挑高的垂挂式水晶灯,花梨木的桌椅、绿竹屏风……跟外头的建筑完全不同,里头的摆设,是全然的古色古香。
沾满泥土的鞋踏上了红丝绒的地毯,立刻印上一个个的鞋印,她不好意思地酡红了脸,依照他的指示,在一张沙发上落坐。
“强伯,把急救箱拿出来。”他朝屋内呼唤了一声,接著踅到里头去倒了杯水,并细心地拧了条湿毛巾来。
“暍杯水,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被哈利吓著了吗?”
仇凌云将水交给她,见她一口暍下后,又将湿毛巾塞进她手里。
“把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等会儿才能上药。”
低下头,郭可瑜轻轻地擦著手脚上的泥沙。不知怎么著,她对于眼前这个身材颐长的俊美男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是不是……在哪里看过他?
侧头思索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
对了!上次跟萧小小见面时,她在咖啡厅看到的那本八卦周刊,封面就是他!
她还记得他叫……仇凌云!没错!他就是仇凌云!
咦?慢著……开车撞上她的,以及想要收购他们郭家那块土地的……好像都叫作仇凌云へ!
妈呀!这会不会太巧了?
“你是仇凌云!”这发现让郭可瑜从沙发上弹跳而起,还因为用力过大而扯痛了伤口。“噢——”
仇凌云有点讶异地看了郭可瑜一眼,随后扬起一抹笑。
“没错,我就是仇凌云,有什么指教吗?”
“你为什么要故作神秘?”
“故作神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仇凌云不明所以地看著突然发起脾气来的郭可瑜。
“刚才,我带著你上次给我的名片,去你的公司找你。我……我……”郭可瑜说话突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
“别忙!天大的事,也得先将你的伤口清理好,再来解决。”不愧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仇凌云,做事情始终有条不紊、临危不乱。
他打开方才强伯拿来的医药箱,从里头拿出纱布及药水。
“嘶——”才将消毒用的双氧水滴上伤口,她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很痛吗?”看著她睑上的表情,他忍住笑,问道。
“还……还好……”她捏紧拳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真的?”
真逞强!要是不痛,那她额际沁出的汗珠该怎么解释?
仇凌云用纱布将伤口冒出的白泡泡拭去,这么重复了几次后,他将优碘棉片覆上她伤口,并用透气胶带固定。
“伤口暂时别沾到水,万一发炎的话,就不妙了。”
“……嗯。”
替她处理完伤口后,他问道: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你需要什么赔偿?”
“不是的,我不需要任何赔偿,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先别收回我家那块土地、别拆了我们那栋小房子,否则,我母亲会疯掉的!”郭可瑜请求的眼睛,直视著仇凌云。
“啊?”
那块一直收不回来的土地,原来属于她家。
“对不起!我恐怕无法答应你,亮碧思集团今年的年度计画,正是在那块山坡地上建设度假村,一旦完工,估计每年将有近亿的收入!”
“什么?!”他的意思是,那块山坡地他们势必要收回,房子也一定要拆罗?
郭可瑜沮丧得整个人瘫在椅子里,喃喃自语著:“要是房子拆了,我跟妈妈就没地方去了……”
见她这副模样,仇凌云沉吟了片刻,接著,一个计画在他脑中成形——
“我有个折衷的办法。”
“什么办法?’她急问。
“我听说,你们在那块山坡地上,经营一家小杂货店?”
“那是我父亲唯一留给我跟我母亲的,也是我们母女俩遮风避雨的地方……”
“嗯,那么我同意度假村的员工宿舍,你们母女俩有权利无条件入住,此外,据我所知,度假村的整体规画中,特别辟出了一个购物区块,用以满足度假游客的各项需求;若你们愿意,那么亮碧思集团可以将这购物区内的其中几家店面,交由你的母亲打理,当然,店面内部的营收,也全数归你母亲所有!”
“你是说真的?!”
“君子一言!”顿了顿,他又开口:“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仇凌云思考了一下,才又开口:“留在台湾这段期间,我身边正好有个特别助理的职缺,我希望,能够由你来担任!”
“嗄?”
他的意思是,他要给她一份工作?!拜托!这是她求之不得的好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话别说得太早!要当我的特别助理,可没那么容易,必须要符合一个重要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郭可瑜有点不解地看著仇凌云,她不知道现在找工作也需要谈条件!へ……慢著!他该不会也像那个胖色狼一样,对她有什么企图吧?
“你得二十四小时待命,随传随到。”
“啊?!”郭可瑜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看著仇凌云。
“还有,你必须跟我签合约,在合约结束以前,不准离职、不准怠工,当然,如果你够称职的话,我也会给你一份很优渥的薪水。”
听他这么说,郭可瑜一时间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同不同意?”
“呃……可以,那么,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明天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我一定准时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