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死的赵天靖,居然为了逃避责罚,连畏罪潜逃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颓然的坐在龙椅上,双目失神的看著眼前的御案,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福禄,朕要静静,你先退下吧。”
“老奴遵旨。”福禄不敢打扰,悄然退出了殿外小心候著。
云国七王爷畏罪潜逃,这件事轰动自然不小,至少前些日子那俊美的七王还在皇家宴会上大显身手,获得帝王赏赐。
宫里大臣后妃自然担心皇上因怒气而伤到龙体,得了消息,统统跑来养心殿想要见驾安慰,都被赵天彻遣退,并下旨任何人都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太监福禄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外面传来,“皇上……楚大人求见……”
“不见!”正允自陷入沉思中的赵天彻几乎是想也没想的拒绝,随即,眉头一皱,心底带著几分期盼,“是哪个楚大人?”
“皇上,是臣!”门外,传来那令他又爱又恨的声音,赵天彻胸口一颤,才发现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他有些不甘心的咬著牙齿,心底低咒一声,恨自己做不到心狠,却像个傻瓜一样每天等著她肯自动出现,如今她自动出现了,却又不甘心,矛盾得有些可笑。
“进来吧。”故意带著几分不屑口吻,眼也不抬,假装看著案上的奏折。
只听一阵轻响,悄然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楚玥风见过君臣之礼,他仍旧不肯抬头,轻哼一声,“起来吧。”他别扭的维持自己的尊严,自从那日两人争吵之后,始终憋闷著一口怨气,自己身为天下之主,居然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但转念又想,楚玥风何罪之有?她不过是想尽为人子女的孝心,自己不但不多加体谅,反而还同她闹脾气,这等风度,倒有失了帝王之尊。
再加上这几天关外战事频繁,七弟的事又闹得心里不愉快,烦心事多得处理不完,自然怠慢了她的存在。
幸好她主动来了……在这个自己最脆弱的时候。
赵天彻心下安慰,忍不住抬头,就见平日里胆小怯懦的楚玥风,依然是一副潇洒的男装打扮,但手中却拖著一个盘子,上面摆著一碟糕点。
“皇上,臣听说您这几日食欲不好,所以亲自去御膳房做了几样小点心……”
她抬起小脸,那张俊美与娇媚的面孔上,竟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他见过太多种表情的楚玥风,僵硬的、畏怯的、害羞的、别扭的、木讷的、呆板的、憨直的。却惟独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笑。
明眸皓齿,神采飞扬,轻轻一个眼神,便可让人失了五神六智,心底猛然地恸,深深痴迷于其中,一时间,竟发现自己呆了傻了,像个初恋的孩子。
她走近几步,将那些小点心轻轻拖在手中,“这是臣幼时在山上学艺时,师爹手教著做的,里面含有些许药材,有养神提气之效。”
说著,伸出细白手指,拈起一块糕,脸上依旧是那美妙的笑容,“皇上要不要尝尝?”
赵天彻就像著迷般,不由自主的接过一块,放入口中,咬了几下,只觉松软甜滑,味道中又有些淡淡的苦涩,却是极符合胃口。
这样一尝,才发现肚子果然饿了,近日休息不好,睡眠极少,食量下降,心烦气躁,哪有半点胃口。浑度几日之后,倒真觉得饿得紧,也不管帝王之尊,傲然形象,竟接过那盘子,一口一个的,将那些小点心吃得精光。
楚玥风见状,微微一笑,“皇上,好吃吗?”似乎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失态,赵天彻哀怨的瞪了她一眼,又摆起帝王威严,“朕还很生气,别以为你做了这些点心给朕吃,朕就会原谅你。”
口中说著负气的话,但心底却早已排除了那些隔阂。
看到她乖巧可爱的样子,哪还舍得生她半点气,无非是情人之间使些性子罢了,原来身为帝王者,也是需要撒娇的。
楚玥风小脸一垮,装出一脸委屈,“原来臣竟惹得皇上这般心烦,即是这样,那臣便先行告退了……”身子一扭,刚要离开,就被对方一把扯回,只觉臀儿一痛,回神之时,却发现自己坐到帝王修长的腿上,两人之间的姿态极为暧昧,她也不由得俏脸一红。
赵天彻惩罚性的捉过她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换来她的痛叫声后,才心下满意。
楚玥风就皱著眉,龇牙咧嘴,用力甩著自己被咬痛的手指,嗔怒一瞪,“皇上怎么这样爱咬人?”
“那是因为你这该死的小东西欠咬。”他恶狠狠的横她一眼,又见她细白手指果然红肿起来,不免心疼,捉到手中,轻轻吹著,一副宠溺模样。
她忍不住抬眼,看到前些日子还神采飞扬的赵天彻,竟然瘦了许多,又看到那书案上堆积了几大叠奏折,知道他这阵子定是烦心烦力,不免同情。
“皇上,还在忧心国事么?”她知道关外如今不太平,云国与赤云国之间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好久,始终未能平定。
提起这个,赵天彻不禁敛眉,“那赤云国仗著地利优势,对付我云国军队,造成粮草不足,军心混乱,朕岂能不忧。”两国战事已经僵持许久,赤云国虽是附属小国,却野心勃勃,肆意挑衅。
他轻叹一声,“有时候朕会犹豫,这场战争究竟该不该发,战乱时期,受苦的却是无辜百姓。”不由自主,便将满腔心事向她诉说,也许是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让他孤单太久,从来都是一个人应对,他也会累。
“皇上,两国之争,受苦的虽是百姓,但若我云国隐忍一时,将来那赤云国羽翼渐丰,反击回来,又岂是一方百姓受苦?您心存仁慈,自会受到天下苍生的爱戴,但不发动战争,却并非是真正的仁爱。”从小熟读兵书,楚玥风对于战争自然非常了解,更让她揪心的是,赵天彻身在帝位,却一心向民,这等明君,她怎能不爱。
几句贴心的劝慰,似乎解了赵天彻多日来的内心烦忧,与楚玥风在一起,心情果然会变好,可俊脸上的愁云,却不见退散。
第6章(2)
“皇上可是在心烦靖王的事?”楚玥风虽然木讷呆板,内心却也晶莹剔透,深知帝心。
听到靖王二字,赵天彻不由得胸口一窒,大概也只会在楚玥风面前,展露内心疲惫。
他揽著怀里的女儿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眼神出现前所未有的茫然,“朕这个皇兄,做得是不是有些失败?”楚玥风不语,静静由著对方低喃。
“靖王的母妃死得早,两岁的时候就被父皇抱到母后的宫里养著,朕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靖王,他又小又软,脸上还挂著鼻涕,哭著嚷著找母妃,父皇说,他是朕的七弟,以后要好好照顾,朕看他哭得委屈,就把他抱在怀里哄著劝著……”
像似陷入回忆的旋涡中,赵天彻的脸上出现难得的柔和之色,“那时候靖王最喜欢和朕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因为他从小怕黑,下雨打雷就会吓个半死,朕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口里还含糊不清的喊著哥哥。”眼底闪过一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小东西越长越高,对朕的依赖也越来越少,听不到软声细语的撒娇,又学著别人叫皇兄,不再叫朕哥哥,朕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