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场待了数天后,诺顿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回到了镇上。
「嘿,诺顿!」
一踏进酒吧,相熟的客人便与他打招呼,他笑了笑,与大伙聊起天来。
当一天的辛劳结束后,尤其是在农忙时节,弗朗镇的男人们,都会在晚餐过后来到诺顿的酒吧喝啤酒,与其它镇民聊着今年收成,以及镇上各个流通的消息。
诺顿跟镇民们聊着,知道了那些顽皮的孩子们在卞珏的管教下,每一个都乖得很,作业每天都能做完,学业也大幅进步,让那些家长们心甘情愿奉上薪资,连带家里种了什么菜也都往她住处送。
「她每天都有约会。」有人提到了一件事。「诺顿在马场的这段期间,大概镇上的单身汉都约过她了!」
「她现在是镇上最抢手的单身女郎。」
「今晚她跟镇长的娃子约会,而那个家伙只对镇上的女孩子有兴趣。」
听到关于她这类的消息,诺顿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问:「最近镇上治安如何?」
一问起,便成功转移了话题。
「不好,十二街的寡妇遭到袭击,财物被洗劫一空,家具也都被破坏了。」
大伙又讨论起每到秋天收获季节,都会发生的偷窃事件。
「我回来后会多注意一点。」诺顿闻言点了点头,承诺会召集镇上的年轻人组织保安队,加强镇上巡逻。
这一夜,诺顿让酒吧两名雇员早早下班,自行做打烊工作。当他拎着一袋垃圾走出酒吧大门时,正好看见一辆红色轿车从眼前经过,停在卞珏住处门口。
他看见卞珏下了车,微笑着与车主道晚安,而在目送车主离开后,她的视线转到他的方向。
她穿着一袭米色洋装,搭配高跟鞋,头发绾起,模样典雅秀丽,就像名媛千金——她本来就是名媛千金。
卞珏朝他一笑,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向住处门口,掏出钥匙走进家门。
她客厅的灯,亮了,窗帘映出她的身影,身段窈窕,体态妸娜。
「她每天都有约会。」
镇民八卦讨论的声音自诺顿脑中响起,他不禁回想她今天的特别打扮,那是为了谁?为了镇长的侄子?
一口气梗住,诺顿咽不下。
旧情人离开自己之后过得非常好,还有了新的恋情,这种感觉让人厌烦!而那个旧情人还是个外表有如天使,其实内心比蛇蝎更恶毒无比的女人!
管她的,她要跟谁约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诺顿粗鲁的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回到店里,收拾整理环境。
当他彻底把酒吧打扫干净,准备要回到酒吧后方的住处休息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站到窗前,拉下百叶窗露出个缝,细看向她的住所。
沉静的夜晚,小镇街道无人车经过,万箫俱寂,她住处的二楼点亮了温暖的小灯,诺顿看着发出光亮的楼层,久久不语,直到突如其来的黑暗降临,灯光消失,传来细碎的打斗声响,让他吓了一跳。
反应是立即的,他火速离开酒吧朝她住处而去,动手想扭开前门,发现门是锁死的,他又绕到房子后门,就看见玻璃破碎,后门大开。
诺顿无声地踏进后门,进入厨房,就着外头的月光和微弱的街灯视物,只见客厅已被人翻过,整个房子凌乱不堪,他在壁炉前找到了铁耙后紧握着,缓缓步上阶梯来到二楼。
在主卧室里没有看见她,他小心谨慎,不发出半点响声,唯有心跳泄露了他的紧张,他想起那个老在收成季节来到小镇打劫的贼,通常只对独居女性或弱势老人下手,也曾经有单身女性遭到毒手,——不、不会的。
「站住。」
卡嚓——一道手枪上膛的声音,枪管抵在背上的触感十分真实,诺顿不禁背脊一僵。
「手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转过来。」泠静自若的女声,没有半点惊慌。
诺顿高举双手,缓缓转过身来。
在黑夜中,这仅有月光照射的房子里,他看见了她,一样是那张柔美的小脸,而脸上坚毅冷静的神情是诺顿再熟悉不过的。
「是我。」松了一口气,诺顿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明明此刻他被卞珏拿枪指着头,她的枪还上了膛。
「闯空门的不是你。」看清了来人是诺顿,卞珏眉头一紧。
接着,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她火速回头,下楼追赶。
「你在做什么?留在这里!」诺顿见她莽撞地追贼,气得拉住她。
「你担心我吗?」卞珏拿枪的姿势优美,十足专业样。「你该为那个小偷担心。」她说的话冷酷无情。
她才下了楼,就见客厅中人影一闪,她看见了——那个仍在她屋中的小偷。
她举起枪,对着欲离开的小偷开了一枪。
「砰——」
划破小镇宁静的枪声,让沉寂的小镇骚动起来。
*****
对卞珏这个女人,诺顿感到非常头痛。
她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刚强无比,她不是没有准备就孤身来弗朗镇,她有枪,能保护自己。
像这样一个女人,她可以选择去任何一个地方,为什么,偏偏来到这里?
诺顿当然不会自大的想,卞珏是为了他才来,毕竟她当年没有选择他,现在,又怎么可能追随他而来?
警方到了,送走了受伤的小偷,对卞珏的枪法感到啧啧称奇,现场拍了照,做了笔录,负责的警官要她确认财物的损失。
「我放现金的箱子不见了,大约一千美金。」卞珏损失了所有家当,但她不心疼,继续在房子中四处找寻,确认损失。「那是我所有的财产。」
她很冷静地配合调查,实在不像是一个刚遭逢巨变的女人。
「如果你今晚不想待在这里,我住处还有空房间。」诺顿即使再铁石心肠,不想跟卞珏有任何牵扯,他也不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
「我很好。」她冷静地回答,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好。
诺顿也差一点就要被她说服了,看见她披着好心邻居借给她的外套,在房子里清点损失的对象时,她真的非常好。
直到她看见了客厅一角,暗格被捣乱毁损,她很明显的身形一僵。
「不、不……」她伸手翻找,想要从暗格找到她藏在里头的东西。「这里应该有一个盒子,是我放的,我知道这里有……」
但她没有找到藏在里头的东西,仅有数张纸撕成碎片,再也拼不全。
「不——」冷静的面具龟裂,她全身发抖,回头询问警方,「小偷送去医院了?哪一家医院?我现在要见到他!」
「女士,我知道你受到很大的损失,我们会尽可能帮你……」警官热心地安抚。
「我不要钱!钱都给他,我要他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吐出来!」卞珏失去了冷静,抓着警官的手,露出疯狂神色。
「卞珏。」诺顿没看过失控的卞珏,他下意识走过来架住她。「你冷静一点,不要影响警方办案,钱的事情你不用——」
「如果我想要,你以为钱这种小事情难得倒我吗?」卞珏挣脱诺顿,彻底失去理智,她双眼通红,就像发了狂般对诺顿大吼。
诺顿不能理解,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因此失去冷静,疯狂又痛苦。
「你需要冷静,好好睡一觉。」他架着她,不顾她的意愿,向警方打了个招呼后,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
「你是野蛮人吗?!」卞珏被他的举动气坏了。「放开我!」
镇上的居民都与诺顿熟识,因此,不会有人拦阻诺顿的野蛮,直接就让他带着卞珏离开现场,热心的人还帮她整理被洗劫的住家。
然而,卞珏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体贴!
她不能忍受跟诺顿待在同一个空间,这会让她想去她失去的东西。
「放开我!」她尖叫、嘶吼,在他面前,彻彻底底释放自己的丑态,再也不优雅亲切了。
「够了!」诘顿一整晚心神不宁——不,正确来说,是从在汉普顿重逢那刻起,他就开始心绪混乱,再加上这女人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隐居的小镇,打乱了他的心。
他从来都搞不懂卞珏,而她,向来只会对他耍花样!
欺骗、隐瞒、计谋……明知她是这样的女人,他却在意她,在意得要死!不知道是冲动,还是自己一直很想这么做,诺顿猛地捧起她的脸,粗暴地吻了她,而卞珏也粗鲁地回吻,血腥地咬破他嘴唇。
诺顿吃痛抬头瞪着她,但又立刻被她唇上沾染鲜血、诡谲妖艳的模样吸引,呆楞地说不出话来。
只见卞珏眼神疯狂,气息不稳,咬着牙一字一句对他道:「我不需要你,我需要他拿走的相片,我需要那些信!我需要那些线索,我需要我的儿子!」
诺顿闻言怔楞……她的儿子?
她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这一次又是她制造的骗局?就如同他们的开始,他们的相恋,是她一手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