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拿起包袱走往内室更衣,魏嬷嬷并没有跟着去,她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魏钧尧,而魏钧尧则坦然的面对她的打量。
这个乳母虽然只是个宫中的仆妇,可是她的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魏嬷嬷严厉的看了魏钧尧好一会后才说:“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公主的身分是何等的尊贵,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你连见公主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现在却得让你护送公主到西疆去,我要你保证,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必须要力保公主的平安。”
魏钧尧冷笑一声,“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阻止公主跟我走。”
“我是不相信你。”魏嬷嬷无奈的说:“可是公主她却相信你。”
“既然这样,你也得学着相信我了。”他并不讨厌这个乳母,因为她只是一个忠心护主的老仆人而已。
若是有得选择的话,魏嬷嬷绝对会拚死阻止静宁公主跟魏钧尧走的。可是她也很清楚,刺客一批一批的来,就算静宁公主能平安的躲得过这次,也不表示她下次也能平安的躲过。
护送的禁卫军们又有多少人还没有被司马大人跟曹国公收买呢,那些剩下的忠心禁卫军们还能保护得住公主多久呢?
所以想要保住公主的安全,就只有让她跟魏钧尧走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魏嬷嬷只能告诉自己要相信公主的判断了。“我把公主的安全托付给你了。”
她真想要跟公主一起走,可是如果她不见了,一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那么公主的安全恐怕又会不保了。
魏钧尧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把公主平安的送到西疆的。”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静宁走出来,看着魏钧尧问:“我这样可以了吧?”
虽然这套白色的棉衣很朴素,可是依然挡不住静宁的艳光四射,她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不管穿上什么样的衣裳都无法遮盖住她的美丽。
“现在只能将就了。”没时间了,他们得快点离开才行。
静宁望着魏嬷嬷说:“嬷嬷,我走了,咱们在西疆见了。”
魏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交给静宁,“这是一些金叶子,公主把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静宁点点头,然后把荷包放进了怀里。
“可以走了吗?”魏钧尧确认道。
静宁走到他的身边说:“我们走吧。”
魏钧尧弯身抱起了静宁,几个飞跃就消失了人影,可是魏嬷嬷还是待在窗边看了许久。
她看得出来,她的公主对魏钧尧动了心了。
魏钧尧虽然看起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魏家岛在江湖上颇具盛名,又因经商累积了可观的财富,可是以这样的家世仍配不上尊贵的公主。
公主的这一趟旅程多险,她也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了。
虽然静宁偶尔会听宫女们提起宫外的世界,可是她一直认为如果皇宫是个笼子的话,那么外面的世界也只不过是个大笼子而已。
此刻她真正的来到外面的世界后,才发现一切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在宫里绝对不会有那么多不同打扮的人,以及那么多她从没看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静宁好奇的指着一旁小贩所贩卖的食物问。
魏钧尧看了一眼后回答,“那是糖葫芦。”
“那吃起来是什么味道?”静宁疑惑的问。
对她来说,民间的一切都是新奇有趣的,因此尽管她以往一贯沉着冷静,此刻也兴奋得像个孩子。
魏钧尧掏出铜钱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递给了她,“你吃吃看就知道了。”
静宁望着那一颗红宝石似的糖葫芦,迟疑了一会才张开嘴咬了一口,等吃进肚子里后才说:“这不是山楂吗?”
既然它是山楂,为什么叫它糖葫芦呢?
魏钧尧耐心的解释,“这是市集上卖的一种点心,虽然它叫糖葫芦,可是实际上是包着糖衣的山楂。”
他知道应该带着公主尽快赶路到西疆,不该在这小镇的市集逗留的。
可是当他带着公主经过这个小镇时,看到她那满是好奇、兴奋的目光,他有些不忍心打坏她的兴致,于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陪她一起逛起市集。
静宁好奇的问:“那么它为什么叫做糖葫芦?”
魏钧尧耸耸肩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向来对点心、零食这类的东西没兴趣,自然不知道它们名字的由来。
既然他说不知道,静宁也就没有再问了。
第2章(2)
随着魏钧尧一起逛着,她突然看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有个老妇人在卖木簪子。
她好奇的走过去。这摊子上所卖的木簪子一看就知道是用便宜木头所雕刻的,这些便宜的东西连宫中的小宫女都不会戴在发上。
但这些木簪子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因为这让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拿起了一支黑色的发簪仔细瞧。这木头虽然便宜,可她看得出来雕刻者的用心。
老妇人用温和的声音说着,“姑娘喜欢这支簪子吗?如果你要的话,算你三文钱就好。”
静宁点点头,但她却从魏嬷嬷给她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片金叶子给了老妇人。
“姑娘,这太多了。”她摊子上所有的发簪也不值这一片金叶子的价值啊。
静宁不在意的说:“其它的就赏给你吧。”
“谢谢、谢谢。”老妇人笑得都快要阖不拢嘴了。
她在这儿卖一年的发簪也赚不了一片金叶子啊。
魏钧尧有些讶异的说:“没想到你会看上这种东西。”
以静宁公主的身分,她看过的奇珍异宝只怕多得数不清了,没想到她居然会看上这寻常妇女才会配戴的发簪。
静宁像陷入回忆,缓缓的说:“它让我想起了以前服侍过我的宫女银花。”
银花有一支十分珍爱的木发簪,总是随身携带着。有一次她随口问起银花那支簪子的事,银花告诉她,簪子是属于她母亲的,当初她要入宫时,因为家里穷的关系,她母亲没有办法给她一个贵重东西当做纪念,就把头上的簪子给了她。
对她来说,那支发簪就好像她母亲的化身一样,每当她想念母亲时,只要拿出发簪一看,就好像看到她母亲一样。
“你买这支发簪是因为她?”
静宁点点头说:“那支簪子是银花最珍爱的东西,她总是随身携带着,甚至那支簪子也随着她一起入土。今日有缘,买下这簪子,往后也随身带着,算是念着她的这份情。”
“她是怎么死的?”她这样尊贵的人竟会念着一个宫女,倒令他惊讶。
静宁轻咬着下唇说:“是为了我而被毒死的。”
她跟已故太后之间的事,他在民间多少有些耳闻,所以也不再多问些什么。
魏钧尧看着她那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却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内心的所以他巧妙的转移话题,“静宁,你有听过说书吗?现在也快到了午时,该用午膳了,我们找家饭馆茶楼吃点东西再赶路吧。”如今在外,为掩人耳目,他们皆以名字相称。
“什么是说书?”静宁好奇的问。
“就是听人说故事。”魏钧尧带着静宁来到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七八成的食客,而说书先生也准备开始说故事了。
对静宁来说,民间的一切都是她不曾体验的,她好奇的看着那位坐在台上,看起来已经有一把年纪的老先生,一心等着听他会说出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