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混混沌沌的脑袋瓜里,想的净是卓珩的温柔、卓珩的热情、卓珩的爱怜、卓珩的……想着想着,脸颊不禁燥热起来,一会儿却又愁眉苦脸的。
才说自己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怎么才没一会儿工夫就跟他做起……那件事!
真羞,不知卓珩会如何看待她?可是这种夹杂着痛楚与羞涩的感觉,为什么这般甜蜜?
心思一转。卓珩呢?她突然瞥见桌上压着一张纸。
忍着有些发疼的身子,她拿起纸条一看:
小宫宫,我有要事出去一下,记得多休息,乖乖躺在床上等我,不许乱跑,OK。
看完,宫冬华蓦然脸红。什么躺在床上等我?羞死人了!
好吧,她就乖乖的等他吧,不过可不是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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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珩今晚依约来到冉若梦的寝室。说真格的,他还真舍不得离开小宫宫柔软娇嫩、香汗微沁的娇躯,可是没办法,他跟若梦姑娘有约在先,而且他知道,今晚他一定可以得到他想知道的事情,也可证明他所猜测的事。
「你来了,让我先为你唱一曲儿。」冉若梦开口道。
古琴前,香烟缭缭,她一双哀怨中深藏情意的眼,深深瞅着意气风发的卓珩,纤纤五指下,一串怆然孤悲的曲音缓缓流泄……
自古红颜命多舛,想来她必定有着一段悲惨的命运。在她脸上,卓珩看到的是净是悲伤、孤独、寂寞、挣扎与不甘的妥协。
一曲尽终,冉若梦移步至他面前坐下,举起酒杯道:「敬你一杯为相逢。」说完,她即一口仰尽。
卓珩见状也举杯仰尽,虽然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觉。
她浅浅一笑,再为两人斟满酒。
「再敬你一杯为相救。」说完,她又一口仰尽。
「若梦姑娘--」他一开口,却被她受伤似的神情制止了话。叹了口气,他爽朗的说:「好吧!今天我就奉陪到底。」说完也一口仰尽。
当冉若梦再斟满酒时,卓珩已感到一阵晕眩。
「三杯敬你多福寿。」此时她原来白皙的脸庞已是一片酡红。
「干了。」举起酒杯,他硬是一口仰尽,然而晕眩的感觉却愈来愈沉重。
他的酒量一向好,莫非……
「若梦姑娘,今天的酒怎么特别香、特别醇,也特别容易醉?」他站了起来,没想到一个脚步不稳,便踉跄的直跌下去。
冉若梦似乎是有所预感似的,眼捷手快的立刻驱前扶住他。
「妳的酒有问题哦。」说完,卓珩便一把推开她,转过身快速的自腰间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吞下,这是宫冬华硬塞给他的万能解毒丸。
走到他面前,冉若梦盈盈的望着眼前令她心痛的男人,知道眼前的他只能任她摆布了。
将他扶至床沿半躺着,她靠在他宽厚的胸前,缓缓开口,「你刚刚喝下的酒,我掺了特制的迷药在里面。」
「为什么?」卓珩昏昏沉沉的问。
「因为赤神枪。」冉若梦说,却没看见他原本散涣的眼已逐渐凝聚。
「赤神枪?为什么?」虽然早有预感,但他仍有一丝怆然,毕竟他真当她是朋友在看待。
「因为……我是一个杀手,我的生命、我的人生从来不属于我,我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可是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血是可以有温度的,原来我也是有感情的,卓珩,赤神枪只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就像神秘怪人一样,所以你必须放弃它。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归顺玄天门,另一条则是从此绝迹江湖,否则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玄天门的杀手都会找到你,你懂吗?」
「所以妳的目的就是为了赤神枪。」唉!看来大富堡的堡主果然猜测得没错,这是一宗江湖阴谋,主谋者便是冉若梦口中的玄天门。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我答应妳。」卓珩一口说。
「你答应归顺玄天门?」她显得错愕,抬起身来怀疑的瞅着他。
「不然,妳还有更好的提议吗?」他又恢复散涣的眼神,同时脑中飞快的盘算着。他得赶紧将这件事告之宫秋年,否则凭他一己之力绝难成功的揭发阴谋。
冉若梦不禁紧蹙翠眉,同时心中矛盾挣扎着。她怎么可以将卓珩拖下水?那种生活不是人过的,况且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范?
「我不会把你交给玄天门的,除非我死。」说罢,一袭白衫缓缓自她肩头褪下,露出雪白晶莹的凝肤……
「妳这是在做什么?」卓珩错愕不已的张大眼问。
天吶,她该不会……
「若梦姑娘,请自重。」虽然自己一向喜欢美女,虽然眼前的人是自动投怀送抱,可是在经过昨晚之后,他只能属于小宫宫了。
「你……难道你一点也……不想……要我?」冉若梦艰难的开口,酡红的脸庞满是羞愧,难堪及错愕。
难道那迷药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快把衣服穿上,要不会着凉。」说罢,卓珩双手伸至她的背后,拾起衣服轻轻披在她裸露的肩上。
泪水迅速的盈满她的眼眶,是难堪,是温馨;是心悲,是无地自容,满满的五味杂陈逼得地终于泪流满腮。
十余年来的孤苦无依与身为杀手的无奈,尽在此时全部化为盈盈热泪,再也难已止息。
卓珩沉默的面对这一切。他知道眼前的女孩绝对需要泪水,以洗涤她尘埃满垢的心田,需要泪水来决堤封闭苦楚的情感,可是她更需要的是一个有自由、有光明的未来啊!
这时原本半掩的房门,突然「咿啊」的一声打开。
两人一惊,迅速的转过头,赫然见到一脸苍白、神色怪异的宫冬华正呆立在门口。
「小宫宫……」卓珩开口,欲起身时,但见眼前的冉若梦正慌乱的整理肩上零乱的衣衫、仓皇回首,他突地有种不祥的感觉。「小宫宫,妳听我说--」
「咱!」蓦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断了他未完的话,「卓珩,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说完,宫冬华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卓珩,还不快跟她解释清楚。」见他犹自呆愣,冉若梦理智的出声提醒。
一句话提醒了他,正当他欲追出去时……
「等一下,」她从腰际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这是解药。」
「不用了,我已吃下自制的解药,所以那些酒对我而言,只是寻常酒罢了。」
卓珩说完便莞尔一笑。奇了,何时自己的情操变得这般伟大?若在二十一世纪,他肯定早已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了,看来他果真是栽在小宫宫这女娃儿身上。
「对了,妳的任务失败,将要如何交代?」临走前,卓珩有些不放心的问。因为他知道,今晚一别,以后可能再也无缘聚首,即使相见,也必是敌对。
「这是我的事,你……还是快走吧!」说完,冉若梦即转过身去,孤零的身影在他离去后更显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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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冉若梦的厢房后,宫冬华乱无目的一路狂奔,狂热的泪冷冷的贴在她的脸庞,心伤的痛狠狠敲击她单纯善良的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给了一切之后,卓珩竟然这样待她?!
昨晚的浓情蜜意,缱绻缠绵,竟成为今日的鞭具狠狠的抽痛她的心灵。
当她跑得四肢酸软无力,跌跪在地上时,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又跑到这个湖岸边,而这个地方似乎也成了她每当心情不快时的避风港。
「卓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突地发疯似的对着湖上狂喊,然后毫无预警的便纵身一跳。
黑暗中,突然窜出一条人影,迅速的跟着一跳。
没一会儿,黑影拖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上岸,一上岸,那娇小的身影咳了几声后,即大声嚷道:「谁要你鸡婆的?!本公子身子热想下去游泳,冲个凉都不行吗?我可警告你,等一下不准你再鸡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她头一甩,连谢一声也没有,即又往湖边去,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水里拚命挣扎,差点喊救命的窘态。
「如果妳真想死的话,那我就不再鸡婆了。」
听到这熟稔的冷冽声音,走到一半的宫冬华突地停下来。
「大哥,是你。」仔细一看,确定那个鸡婆的人正是待她如大哥般的辜星时,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奔过去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当她对着湖边大喊:「卓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时,在小船内的辜星就已听出是她的声音,当他走出船外时,正好惊见她跳湖,便毫不考虑的跟着纵身一跳。
见她哭得一塌糊涂,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卓珩,只是他不懂,何以这一次竟严重到让她拿命来开玩笑!
「他欺负你。」轻抚她湿漉漉的发丝,辜星的脸上出现许久未见的怒气。
「我恨他,我恨死他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一个没心没肝没肺的大混蛋!我……」一想到冉若梦衣衫不整、泪湿粉颊的情景时,她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好,那我替妳教训他。」辜星脸上一片肃穆。他与卓珩之间是该有个了断。
原本想一切重新开始,只是没想到命运却摆了他一道,好不容易跳开了二十一世纪杀手的宿命,来到古代竟又无端的成了被追捕的对象,有幸遇到善良的宫冬华,让他重温想也不敢想的温情,只是没想到她与卓珩竟熟识!
原本他想一走了之,然而心中却放不下她,也许是贪恋她带给他的温馨吧!这会儿却惊见她为了卓珩而想不开,那他非好好的教训卓珩一顿不可,他不许任何人欺负她,这也算是回报她称他一声大哥的情份。
「教训他?!不、不用了!反正我再也不想见到他。」心中虽气虽恨,却也不想卓珩受到一丝伤害,至于她……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我一定会帮妳讨回一个公道。」辜星素知卓珩一向风流,在二十一世纪时围绕在身边的女人可是不计其数,只是他没想到,像宫冬华这般善良,幼嫩的小女孩,他居然也下得了手!
「大哥,不要--」
「公道就在这里。」突地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辜星,我总算找到你了。」
错愕的转过头。这熟悉的声音是卓珩没错,可,可是他口中的辜星……
骤然转身面对眼前的大哥,她不信且摇晃着头喃喃道:「你是辜星?江湖盛传的神秘怪人,卓珩欲追捕的冷面杀手?!」
辜星深邃的眼眸剎那间变得痛楚起来。他知道自己满身污泥,可是他绝不愿她知道他就是辜星而受到伤害。
「没错,我就是辜星。不过这是我跟卓珩之间的恩怨,与江湖无关。」他将眼神移至卓珩身上,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原来你就是小宫宫口中的大哥,看来你也早就知道我的下落了。今天,我们的恩怨该做一个了断。」
说这话的同时,卓珩锐利的眼片刻也不曾移开过他的身上,就连一旁的宫冬华也没有多看一眼。
走出摘梦楼时,他凭着直觉直追到湖边,原本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对小宫宫的歉意,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当他赶来时所看到的情景,竟是这令他惊心错愕愤怒的「温馨」场面。
当小宫宫口口声声说「她恨他,她恨死他」时,当他认清这个拥着她的男人竟是辜星时,愤怒、醋意、难堪……各种百味杂陈的滋味立即席卷他的理智。原来……他才是道地的傻瓜。
他躲在暗处费力的隐忍所有的情绪后,知道自己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他与辜星跨越时空的恩怨。
静谧中,杀气隐隐凝聚,夜风中夹带着冷冷的杀气吹得人直打哆嗦,一旁的宫冬华慌乱得不知该如何?
「你的青冥枪呢?我不想胜之不武。」原本奇怪着,为何见到辜星却不见他的赤神枪发出任何讯息,原来他根本就没带在身上。难怪,以前在这从不曾发现任何异状,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何没放在身上?
辜星冷笑一声,「今晚就让你彻底的瞑目。」说完,他走回岸边的小船上,然后走到船缘从水里捞起一包东西。
好似多了一股魔力似的,青冥枪一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的周身也自然而然的多了一股杀气。
走到宫冬华面前,他将一袭干的衣裳放在她的手中,奇异的,在面对她的那一刻,他周身的杀气顿然消失了。
「小妹,我会永远记得妳的纯真与善良,忘记辜星这个人,只要记得大哥。」
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即转身走到距离卓珩十公尺处,杀气也再度笼罩在他身上。
此时宫冬华的眼已模糊了一片。老天怎么可以跟她开这种玩笑?一个她视如大哥的人,竟然就是卓珩的死对头?这叫她情何以堪?
可是……可是……不,不管是卓珩抑或辜星,她都不愿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她相信神秘怪人只是另一个阴谋,可是她该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
就在两人对峙的同时,周围的空气渐渐的冷凝起来,赤神枪与青冥枪也渐渐的泛出神秘亮丽的光彩,谁也不知道当子弹射出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变化?两人渐渐的被包围在诡谲神秘的杀气里。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的当下,宫冬华突地冲到两人之间,大喊,「不要!」
「小宫宫……」
「小妹……」
两人同时惊喊,而诡谲的杀气也因她的出现方才瓦解。
卓珩杀气凝神的眼眸瞬间转为愤怒,「为什么?妳应该知道我跟他之间是誓不两立,我以为妳懂的。」他极力的隐藏那道深刻的心痛。在辜星面前他绝不能示弱,尽管她已选择了辜星。
「我……不是的,我……」宫冬华慌乱得不知如何开口。
卓珩的神色让她心惊与心寒,可是她不能让遗憾发生,除非她死!
咽了下口水,她努力的抛开各种杂乱的心绪,正色的说:「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都是过去的事,在神秘怪人的阴谋事件真相未明时,辜星不能出任何意外,我认为当务之急你们两个应该摒除间隙,合力揪出阴谋者,这样江湖才可以免除一场浩劫。」
瞅着卓珩,她神情坚定,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再也见不到他。
卓珩曾告诉她,他之所以会来到古代,是因为与辜星的青冥枪对峙时产生时空转移,如果两人再来一次的话,历史难道不会再重演一次?不,她无法忍受他从她面前消失,她不要失去他啊!
「江湖与我无关,小宫宫,妳应该清楚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捉拿辜星。」避开她的凝视,卓珩硬下心说出这些不带感情的话。
宫冬华的身子瞬间颤抖了下。从下午如在云端上的恣意欢情,到此刻如泥地里的难堪挫败,短短不到一天的光景,她却已尝尽了天堂与地狱回然不同的滋味……
尽管此刻心如刀割,她仍倔强的抬起下巴,硬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冷然的说:「是的,江湖与你无关,但是神秘怪人却关系着整个江湖,你若要杀他,除非我死。」
闻言,卓珩震撼至极,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冷然不屈的她,眼眸深处净是一片漆黑与深沉的痛。
他输了!他输了!他输掉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信与唯一的爱。
「走,给我走,给我走得远远的!」他怒喊,突地举起赤神枪对空鸣起。
「砰!砰!砰……」数十声闷响带着串串红光,一如他此刻燃烧般的心。
当天际回归平静与原有的黑暗后,他倏然的转过身背对宫冬华与辜星,语气冷绝的说:「辜星,我们的事还没解决,我等着你。」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在他离去后,宫冬华的泪水立即决堤似的串串滑落,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辜星静静的走到她身旁,眼眶不禁灼热,并非因她的舍命求情,而是这份情意真挚且狠狠的灼痛他长年冷漠的心。
「妳……其实不需要这么做。」他艰难的、有些辞不达意的开口。
宫冬华骤然的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再也忍不住的大声说道:「连你都认为我鸡婆是不是?反正今天不管我怎么做都两面不是人,你们两个大混蛋根本就不会领情的,是我傻、是我笨,是我天真得不可救药,我……我再也不管你们之间的恩怨了,干脆就让你们两个打打杀杀,死了一了百了算了。」
一连珠炮似的骂完后,无视辜星呆愣的神情,她伤心欲绝的奔离这个令她痛不欲生的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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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宫冬华漫无目的奔跑,管他东南西北,此时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的大哭一场。
长这么大,从来就不曾这般伤心过,没想到这次偷偷下山,不但缴不出一点象样的成绩来,还惹了一身的伤。
唉!江湖路难走,情路更难走,此后她还有何面目再见大富堡的亲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想到她将自己全心全意的交给卓珩,换得的却是满身的污泥与心伤,该、该怎么办?
不,她不能气馁,她应该振作起来,她宫冬华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蹶不振?大富堡的儿女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认输?
抛开情锁,眼前当务之急应是揭发神秘怪人的阴谋才是。是的,她得振作起来去找大哥问个清楚,再联络秋红姊与大富堡赶紧拟个对策,好揪出阴谋者。
心神一定,她立刻往反方向而走,不意走到一半被一个黑衣人拦住。
「你是谁?」对方的杀气让她不得不警戒起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她突地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的头开始昏昏沉沉了起来。
看了四周一眼,宫冬华骤然心惊。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误入迷障阵中,而且在这思考的片刻中,她已吸入了大量的迷气,纵然有能力解救也已来不及了。
在失去神志的最后一刻,她瞥到冉若梦的身影,然后便坠入一片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