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逛了一下午的两人累得在百货公司里的冰淇淋店歇脚、聊天。
“还说呢!”仪娴瞪了好友一眼,“你二姐消遣我也就罢了,你尽然不帮我解围还在旁边加油添醋,真没义气!”
“哎哟!那是事实嘛,有啥好害羞的!”颜行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仪娴不语,她喜欢颜家人的和善可亲,对正在交往的颜行雍也恋慕颇深。比喜欢更喜欢,那算不算是爱呢?她仍有一丝慒懂。
关于婚姻,那是遥远的未来。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仪娴玩笑说道:“我又不一定会嫁给你大哥,说不定,过两年你大哥移情别恋,而我琵琶别抱呢!”
“哪有可能!”颜行歌瞪大双眼,“你还不了解我大哥吗?依他那种个性早‘吃’定你啦!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那么认真过。”
“是吗?”仪娴笑着说:“你可别告诉我,他没交过女朋友。”
毫无心机的颜行歌果真努力思索了半天.
“印象当中真的没有耶……啊!在我大哥读高中的时候吧,似乎有个女的,常来我家,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十年前的旧事了,那时她还在读国小呢!
谁还记得那么多?
“然后,我大哥就出国念书,有没有在外鬼混、交金发大胸脯美女,我就不清楚了!”颜行歌狡黠一笑,“怎么?吃醋了,把我大哥Call出来严刑逼供一番,怎样?”
仪娴斜睨了她一眼,“我看是大敲竹杠吧!”
“呵!呵!知我者仪娴是也。”颜行歌拿出小巧的行动电话,再接再厉的打给颜大金主。
只是电话那头,仍然和前两次的通话结果相同,“您拨的电话没有回应,我将为您转接到语音信箱……”
“啧!搞什么飞机嘛,烂门号!”她皱眉抱怨,“打到公司也没人接。”
她再拨到公司专线,依然是甜美的电脑语音自动转接,中英文双语报告,“现在是下班时间,如需留话请您在哔一声后留言一我们将尽快为您服务……”
“哗!真应该叫老爸弄个○八○免付费专线。”颜行歌嘟着嘴说。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仪娴劝她道:“算了啦!你大哥忙不过来,何苦硬要他来当司机兼挑夫?”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说得振振有词,“我可是为你好耶!”
“为我好?”仪娴笑着问:“怎么说?”
“你要知道,恋爱最甜蜜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若不趁早将男方‘压落底’,等到一结婚啊,女人的身价马上一落千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颜行歌说。
“天哪!”她笑不可抑,“那个人可是你的亲哥哥,不是你的仇人哪!你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些怪异论调?”
“哼!”颜行歌从鼻孔出气,‘如果这是八点档连续剧,女主角的老公现在一定是躲在某个狐狸精的香巢里,而老婆还被蒙在鼓里呢!”
啼笑皆非的仪娴敲了好友的头一记,“你大哥跟你有仇啊?少看那种洒狗血、没营养的连续剧,小心脑袋变浆糊!”
没达到敲竹杠目的的颜行歌誓不罢休,又再度拿起行动电话拨给颜行雍,仍是没有回应,于是她在语音信箱劈哩啪啦地留下一大串的话。
***
春光旖旎的激情戏正在凌乱狼藉的KingSize大床中上演。
紫红色菱格花纹的丝质床罩,加上朦胧的灯光,衬映出男、女主角如蛇般扭曲交缠的性感曲线。
空气中弥漫着淫乱的气味,地毯上则是散丢着女性的贴身衣物。
“啊——”放纵的呻吟由玉体横陈、狂野摆动的女人口中逸出,尖叫出情人的名字,“雍!”
一长串夹杂着中英文,不堪入耳的淫声浪语由女人的口中激烈吐出,尖叫声显示她喜爱这种粗野狂暴的性爱方式。
颜行雍避开她张口欲啮的贝齿,以更激烈的动作结束这场感官游戏。
他翻身仰躺,略一喘气便点起了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告诉你好几次了,别在我身上留下记号,你老是再犯!”他淡淡地开口,嗓音因刚才的剧烈运动而略显低沉。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双柔荑抚上了他坚实的胸膛,“人家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啊!”
又搓又揉的挑逗暗示着她仍沉醉在缠绵的余韵中。
“别说你‘不行’了喔!”她娇嗲道。
大概没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可以忍受女人这种欲擒放纵的激将法吧!
他微微一笑,“我自己的体力,自个儿心里有数,大概是你提早步入狼虎之年,胃口养大了吧,月馨?”
性,对他而言,只是生理需要,既然是“银货两讫”的交易行为,他可并不打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被唤为月馨的美丽女子羞恼地握拳捶他,“去你的!我跟你同年啊!什么狼虎之年呀!”
“是,是,是。”颜行雍慵懒附和。
他伸长手臂,掏出西装外套口袋里关机的行动电话,一开机,才发现有几个语音留言。
留言的内容令他一怔。
原来是颜行歌劈哩啪啦的“控诉”传入他的耳中——
“臭大哥!你跑到哪里去了?行动电话没开,公司电话没人接,还说什么加班、开会啦!依我看哪,八成是假公济私,不晓得是跑到哪个狐狸精的窝里去了!仪娴和我找你找了一整个下午,气死我了!限你在六点以前回我的电话,不然的话……哼!哼!后果自行负责!”
另一通留言也差不多类似这样的言词,只是颜行歌在最后多加了一句,“对了,大哥,提醒你,我的行动电话号码是O93……”
颜行雍支额发笑,望了一眼腕表,五点五十分。
他坐起身来,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淡淡地说:“我该走了。”
望着他光裸健美的男性躯体,范月馨按捺下心中的妒意,语气轻松的刺探他道:“怎么,女友查勤?嗯?”
“我小妹。”他一边回答一边往浴室走去。
小妹?骗谁呀?范月馨在心中冷笑,跟随着他步入浴室,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温驯柔顺,“我帮你擦背……”
“不用了。”他阻止她帮他倒沐浴乳,“我只要冲个冷水就好。”
他的举动更证实了她的怀疑,她听话地退出浴室,穿上诱人的睡衣坐在床边等待。
迅速冲完冷水澡的颜行雍走出浴室着装,一向主动帮忙的范月馨这回却袖手旁观。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有了新对象是吧?”
娥眉轻蹙的她有一股楚楚可怜的神韵。
他不动声色,“如果有的话,你想我还会在这里吗?”
范月馨的神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如果……你真的有合适的对象,那么,我会祝福你,为了不妨碍你的姻缘……我们也该做个结束,好聚好散。”
穿上衬衫,打好领带的他不禁扬眉,“听起来,你好像是在暗示我该分手了?”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的!”她委屈抗议。
“是呀,你一向善体人意。”颜行雍淡然地说,“放心吧!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的慷慨允诺令她脸色为之一变,深藏在心中的渴望像泡沫般幻灭。
“我怨自己的命运,没投胎到能和你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她幽怨的叹息道,“是前辈子欠你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为你连续伤了两次心?”
他扬起剑眉警觉地开口,“月馨,我们已经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小女生了,有些事情早随着时间而改变了,不是吗?”
“我懂。”范月馨一派温柔地回答,“我只是羡慕罢了,那女孩一定是个年轻貌美的大家闺秀吧?不像我,只是残花败柳……”
“别胡思乱想了,你可是夜世界里最娇艳的一朵玫瑰,谁敢说你是残花败柳来着?嗯?”他半恭维半安抚的道。
“再娇艳也登不上抬面,入不了你们颜家的大门。”她微泛着冷笑。
颜行雍的双眸蓦然变得冷硬,“月馨,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曾对你许下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不是吗?”
“开个小玩笑罢了,干么当真?你真没幽默感!”她耸肩一笑,“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我得走了,改天再联络。”他穿戴整齐,提起公事包欲走。
“雍,”她轻声唤住他的脚步问:“你……爱过我吗?老实告诉我。”
“曾经。”他态度坦然,诚实回答。
大门关上后,独自一人的范月馨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深吸一口再吐出,她喃喃自语,“曾经吗?”
是呀!曾经,她是纯洁无暇的豆寇少女,和同龄的他谱过一段纯纯的学生之恋。
只是十六、七岁的青涩恋情终究无法开花结果,十年后的再相逢,已是人事全非。
他仍是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而她则从小公务员的女儿摇身一变为欢场名花,富贵的依然富贵,而贫贱终究是贫贱。
烟雾迷蒙了她的双眸,看不清楚这其中复杂的情绪……
***
“你找我?”颜行雍回电时已经是六点十五分了。
“臭大哥!你跑哪里去了?现在才回Ca11!”颜行歌在电话那头开骂。
“我在开会啊!”他回答。
这是一部分的事实,他真的和一班部下开会加班,只不过开完会后他利用将近一小时的空档去“纾解身心”罢了。
“骗鬼!行动电话关机,公司电话没人接,开什么会?”她骂道。
“小姐,大家都在会议室里,隔音效果又是一流,你要叫谁听电话啊?”他无奈回答,“开会时关机,是一种礼貌。”
“哼!你现在人在哪里?”她才不管那么多。
“车子刚开出公司的停车场外面。”他答,“仪娴和你一起吗?”
“对呀!”颜行歌信口雌黄,“找了你一下午都找不到人,她气得不想跟你说话了!”
颜行雍苦笑,“别闹了!说吧!我该怎么向两位小姐赔罪?”
总之,就是要他出钱、出力,当司机兼挑夫就是了。
颜行歌得意道:“简单,今天的消费……”
“呵!谢啦,大哥!”她眉开眼笑,“对了!我和仪娴还没吃晚饭呢!”
“你们人在哪?我去接你们一起吃饭。”他问。
***
顺利接到两人后,他略加观察了下,笑盈盈的仪娴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反而带有一丝同情的眼光。
一上车,刁钻古怪的颜行歌便嚷嚷着要详加检查。
“看看有没有女人的丝袜啦、口红印、香水味、耳环啦、发丝啦……”颜行歌一张嘴念个不停。
“小妹,我改变口味了,现在交往的是光头女人。”颜行雍没好气的打断么妹的滔滔不绝。
仪娴噗哧一笑。
那是一则笑话,有一个多疑善妒的女人,一天到晚怀疑老公在外偷腥,不停检查老公的琐事,一无所获后,突然悲从中来,“天哪!你现在连光头女人都肯要了!”
“奇怪了!女孩子家这么目无遮拦,到底是认哪学的?”他反击道,敲了颜行歌的额头一记。
“吓!你作贼心虚啊?”颜行歌生疼的掩住自己额头,转而怂恿好友,“你看!他一定有问题!”
“小鬼!我跟你有仇啊?”颜行雍咬牙切齿。
他转头望着仪娴,可怜兮兮地问:“仪娴,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鬼话吧?”
“这个嘛……”仪娴侧头故作思考状,巧倩兮的明眸中有着一丝淘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明知道行歌硬拗蛮缠的目的是在敲竹杠,她哪好意思再搅和在一起?更何况,她的性情也从来不是那种要求男朋友得随call随到的骄蛮女,她不愿妨碍男人在事业上的冲刺。
“幸好!”仪娴的话让他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同时不忘损自己的么妹一句,“仪娴,你可千万不要被行歌带坏了。”
这算什么呀!
颜行歌抗议道:“你们真的是‘新娘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呀!”
颜行雍的视线与但笑不语的仪娴相互交缠,伊人的双眸柔似水,澄净而无疑。
“别闹你大哥了,决定要去哪吃饭才是重点吧?”她对颜行歌说。
仪娴的善体人意,让颜行雍的胸口充斥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有些悸动、有丝心虚,他不由放柔了声音,“想吃什么?”
“我没意见,让行歌决定就好。”她答。
这个答案让颜行歌满意,“麻辣锅。”
“太……刺激了吧?”他不禁呻吟。
***
有人说,爱人是痛苦,被爱是幸福。
关于爱情,仪娴只是初识爱情滋味的生手,只能稍稍领略后半句的含意。
颜行雍所给予她的疼爱、宠溺、呵护,在在让她感受到幸福,他的眸光就像春日的阳光照拂,在他的注视中她就像朵含苞的花蕊,逐渐绽开,变得美丽而神秘。
男性的恋慕目光,唤醒了女性的自觉。
于是,少女的青涩被小女人的娇媚所取代。
是因为如此,所以众人皆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吧?仪娴想道。
只是她苦思无解,被爱是幸福,但为什么爱人是痛苦呢?
在“被爱”与“爱人”两种施与受的情感中,她只觉得快乐与满足。
颜氏夫妇和蔼可亲,早把自己当未来的媳妇看待,颜家的三个姐妹对她的好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颜行雍那群死党好友则常常是小嫂子长小嫂子短的,捉弄得她面红耳赤。
不消说,这一定是当事人所授意的。
秋去冬来,在季节的递增中,倾心相恋的仪娴一点一滴地进入他的生活中。
相恋一年多,她更加了解他的性情,他在圆滑世故、温柔体贴中隐藏着大男人主义的霸道。
表面上,他是个有求必应的男友,任她予取予求,可是在某些细节上就会显出他的大男人心态。
例如,他反对她学开车,理由是为了她的安全。
“你想想看,现在的治安糟糕、交通一团乱,我怎么放心让你开车?别说是你,就连行歌也是一样。”他说,“你看报纸上的社会新闻……”
一番侗喝之下,他又柔声哄慰,“你已经有我这个随Call随到的司机了,干么还需要学开车呢?”
颜行雍将车子停在山壁树荫之下,努力游说她打消念头。
仪娴抗议道:“那行诗姐就自己开车!”
“她不一样!”他专制地驳回,“行诗独立自主惯了,而且她没有男朋友。”
“人家也想独立自主……”她说。
他打断了她的话,“没有那个必要。”
“你……”她睁大了双眸,气恼得骂他,“Youaremalechauvinistpig。”
被骂沙猪的颜行雍不以为忤,反而笑着搂住她的腰,“啊!被你发现了我的重大缺点。”
“厚脸皮!”气归气,她终究还是在他的逗弄下转嗔为喜。
“我宁愿做一个真正的大男人,也不愿做一个虚有其表的大男人。”他如此这般道。
“男人还有分真假吗?”
“当然有,有一种男人在外胆小如鼠没有半点担当,回到家里却是皇帝老爷。殴妻骂儿地逞威风,还沾沾自喜为大男人行径。”他笑说:“真正的大男人是爱护妇孺,有责任感、荣誉心的。”
在他自负自信的口吻中,她忍不住笑了。
“是哟!大男人,你还漏了一项。”仪娴好心的提醒她。
“哪一项?”他感兴趣地问。
“就是付钱要慷慨啊!绝不让女方请客。”
她调侃他的另一项大男人行为。
“好哇!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越过驾驶座,一把握住她的腰肢,目光变得诡谲,“看我怎么治你!”
戏弄的轻吻像雨点般落下,让她发出轻笑,“不……好痒呵……哈!”
她扭动着娇躯,想避开这项甜蜜的惩罚。
“住手啦!呀!”她以手掌推挡颜行雍的偷袭。
不动还好,这一挣扎反倒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浑圆柔软的双峰就贴在他的胸膛,戏耍的笑语戛然而止。
车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戏弄似的轻吻逐渐加深,落在仪娴的唇上辗转吸吮。
四唇相接,两人汲取对方的女性芬芳和男性气息,体温相乘的热度,让他们情迷意乱,车内成了一个小小天地。
缠绵的亲吻令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车内悠扬的音乐声像是一张温柔的毯子,包裹住两人。
那种不属于脂粉气味的少女幽香,就像足以燎原的星火般,在他的体内爆发,原本紧闭双眼的她轻呼出声,睁开迷蒙的星眸,表情是不知所措的脆弱。
“别……”她张口欲言,微启的芳唇又被贪得无厌的舌侵入,思绪又被汹涌而上的情欲狂潮反吞没。
晕眩的快感让仪娴身似浮云,茫然地任他摆布。
相濡以沫的恋人所发出的低声微喘,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乐章。
一阵呼嚣而过的喇叭声唤回了颜行雍的理智,硬生生地停住了放肆的挑逗之举。
“噢,老天!”他发出挫败的呻吟,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点就这么轻易地被瓦解。
这个折磨人的小女人啊!
清醒过来的仪娴羞愧地掩住已略显肿胀的双唇,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平息纷乱的情绪。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深感挫折的颜行雍脱口而出,“仪娴,嫁给我吧!否则难保我不会做出越轨的举动。”
为了一时的激情、贪欢而结婚……
“你认为值得吗?”脸色微红的仪娴迟疑问道。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做婚姻的囚犯,失去自由!”虽然带有玩笑意味,可是他的口气却是十分认真。
她知道,因为尊重她的缘故,他一直很忍耐地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开口求婚。
有丝娇羞喜悦的她侧首思索,“嗯……你还是保留你的自由好了,我还不想做婚姻的狱卒。”
“你呀……”莫可奈何的他叹气道:“愈来愈淘气了!”
可是,却也让他愈陷愈深,只想将她永远的珍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