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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仙度瑞拉 第九章 作者:菲儿
    站在古朴典雅的钟表行前,莎拉脱下粉红渐层墨镜,迎着日光,注视着木底金字的雅致招牌——三希钟表行。

    「这里就是祈又宁家开设的钟表行吗?」莎拉弯起宜笑宜嗔的唇,拨了拨如云的波浪长发,带着自信的笑踏入钟表行。

    「欢迎光临!」一见客人进门,面容清丽的店员马上漾开亲和笑意,从柜台后方迎出来。「请问小姐要找什么表款?」

    莎拉定睛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她知道,她就是把德睿迷得神魂颠倒的祈又宁!

    先前有好几次她站在德睿的公寓楼下,用着近乎嫉妒的目光看着德睿与她亲密的十指紧扣,一同走进公寓中。当他们在等待电梯时,德睿含着温柔笑意的目光,简直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祈又宁比她美吗?这个想法一直令她不安,也让她想要和祈又宁面对面,近距离一较高低。

    但她……很平凡!这是莎拉终于见到又宁后的第一个想法。

    素颜的祈又宁,最多只能称得上清秀,她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平凡的女孩,究竟有什么魔力使德睿对她念念不忘。

    「小姐?」又宁再唤。

    莎拉回过神,琥珀色目光转冷。

    「我要修表,你们这里有修表服务吧?」

    「是的,」又宁回到柜台后面,拿出一张黄色单子和一枝笔,推到莎拉面前,微笑解释:「麻烦你先填维修单,至于维修金额,要视表的损害程度而定,这部分我会请修表师傅跟你报价。请问小姐的表是什么厂牌的?」

    「MP。」莎拉说完,从皮包里掏出「蝶舞」,丢在桌上。

    又宁一见,倒抽一口气。

    那只昂贵的表,只能用「残缺」两字来形容!

    蓝宝石水晶镜面像是经过重击,爬满了龟裂的痕迹,精密的机芯内有水渍,优雅的不锈钢表壳遭恶意磨损、零件缺漏,最细致、优美的绸缎刺锈表带则被割花撕烂,简直令人不忍卒睹。

    那是她一手设计,并与同事共同完成的作品啊!却被破坏得近乎碎尸万断,好像被用来泄愤似的。

    又宁心疼低呼:「天!怎么会坏得这么严重?」

    莎拉冷笑一声:「没办法,这只表不耐用。」

    「怎么会?MP表正足以卓越的品质和精准耐用闻名全球……」

    「这只表说穿了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莎拉面带微笑地数落,句句带刺,使又宁的脸色一分一分的惨白下去。

    「你以为这表设计特别吗?错了,那不过是标新立异,你以为这表得了奖就尊贵起来了吗?错了,烂货永远是烂货,不管披上多华丽的外衣、得了多少奖,还是掩盖不了它寒怆破败的本质!你以为这表带用了罕见的刺绣设计,便能拾高它的身价吗?恰恰相反!这刺绣之于MP表,就像插满孔雀羽毛的乌鸦,简直是可笑至极!」

    莎拉的每一句批评,就像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直往她心坎上插去。

    这只表,是用她的心血、同事的相助以及德睿的支持所完成的,因此她格外爱惜,即使得到「日内瓦钟表最佳女表」的肯定,还远不如顾客们购买这款表时那爱不释手的神情!

    但今天,它却被批评得一无是处……

    又宁望着面前的混血美女傲慢骄纵的神情,霎时,她明白了。

    「你是莎拉?安德森。」又宁的语气是那么冷静,令莎拉很不是滋味。

    「不错。」她挑高了眉,等待又宁的反击。

    但又宁什么也没做,只取来一个盒子,将那只残缺不全的表盛起,然后推回莎拉面前。

    「很抱歉!这只表受损太严重,必须寄回瑞士原厂才行,特别是机芯已有进水迹象,恐怕修复机芯的费用会比原价更贵,而且,就算勉强修复,也无法像原来那么好,因此恕本店无法维修。」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这只烂表能不能维修吗?」

    又宁低眉敛目地问:「那么,安德森小姐还有何指教?」

    「有!」莎拉冷声吐出:「把德睿还给我!」

    又宁毫不意外,莎拉果然是为了德睿而来。

    「我从没有拘着他不放。」

    「是,一直以来,是他追寻着你,如果不是偶然的重逢,我想你早就把他忘了,为什么你偏要在我好不容易成为他女友后,出现在他面前?」

    莎拉愤怒地贴近她,凝视她平静无波的双眼,恨声道:「你根本不爱他!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不曾试着和他联络,反而像是销声匿迹一样,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消失个彻底?为什么还要用理所当然的态度接受他对你的好?你不配拥有他!」

    这些年来,她不断追逐德睿的身影,当她知道他心里早已有人,还不惜委屈自己退居第二,只盼有天德睿能明白她的心意,并被她的爱情感动。

    但是,好不容易等到德睿答应和她交往,重燃她心中的希望,祈又宁却又在此时出现,像是故意与她做对似的夺走德睿所有的注意,这口气教她怎么平?她等了那么多年啊……

    「如果我能联络上他,我绝不会和他断了音讯。」又宁用一双无畏无惧的眸子面对莎拉,「如果不是阴错阳差,你甚至不会站在这里,用『前女友』的姿态对我兴师问罪。」

    「你……」莎拉感觉自己的自尊受侮,几乎是反射地扬起手来,就往又宁脸上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连莎拉自己都吓到了,她没想到盛怒下的自己,下手会那么重。

    又宁被打得偏过脸,脸颊迅速地红肿起来,但她始终没有失控痛哭。

    「你……你为什么不躲!?」莎拉又惊又怒。这女人简直冷静得可恨!

    「这一下巴掌,算我偿还了你这几个月的委屈,如果你再对我动手,我也会对你不客气。」又宁忍住痛,玉手往门口一摆,「安德森小姐,你请吧!」

    莎拉挺直着背脊,竭力要摆出高傲的姿态,却挥不去心中的挫败感——她明明打了又宁一记,为什么她却觉得输的是她!?

    「祈又宁,你别以为你赢了,告诉你吧!德睿的父亲——赫门总裁很快就会到台湾来,我是他心目中的媳妇人选,你说,他会帮你还是帮我?」

    强抑着心慌,莎拉堆出倨傲冷笑,「而且,你也别以为德睿对你有多真心真意,可怜啊!你大概不知道,你只是他利用来与父亲角力的工具吧!」

    ******

    又宁没想到,莎拉的话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可怜啊!你大概不知道,你只是他利用来与父亲角力的工具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她不过是个外人,如何能变成德睿和赫门总裁角力的工具?

    一直以来,德睿与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徘徊在冰点,他们两人的针锋相对,打从德睿的幼年就开始了。

    德睿曾告诉过她,他无法将赫门视为父亲,是因为他对母亲不忠在前,在他需要家庭温暖的童年,他不仅从父亲的角色中缺席,又在另一个地方组织了另一个家庭;等他年纪稍长,赫门却忽然关注起他,却不是为了要弥补德睿失去的父爱,而是急着要把他这匹难驯的野马纳入管辖。

    但……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干嘛不吃?都那么瘦了,想学艺人减肥啊?」突地一个粗率的声音插进来,唤回又宁远扬的思绪。

    又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小吃店里用晚饭,而对面的男子,是和她一同负责管理忠孝店的弟弟——祈英人。

    「噢,我不怎么饿。」

    「那我把卤蛋解决了。」英人毫不客气地叉起两人面前的五香卤蛋,丢进嘴里。

    又宁低头拨弄盘里的饭。唉……她实在没有胃口,而且每当她咀嚼食物,她的脸颊就隐隐作痛。

    祈英人用手拎起一尾炸柳叶鱼,边啃鱼边盯着姊姊,忽然问:「奇怪,你的脸今天怎么看起来一边大一边小?」

    又宁忙别过脸去,有些心虚道:「有吗?大概是昨晚暍太多水,水肿了。」

    祈英人眯起凶恶眼眸,摆明不信,「该不会是那个死洋鬼子打的吧?」

    「才不是,他才不会打人。」又宁板起脸来,「还有,他叫德睿,不然你也可以开始叫他姊夫,就是不要叫他洋鬼子。」

    「他就是个洋鬼子啊!干嘛怕人讲?」祈英人丢开细鱼骨,没好气的瞪瞪眼,「还有,我觉得你的眼光逊爆了,居然会喜欢那种男人,那种人能给你安全感吗?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太相信那株活动桃花树,以免人财两失!」

    在祈英人的观念里,洋鬼子对感情都很随便,表面上甜嘴甜舌,事实上随时可以一拍两散,没有丝毫忠诚度可百。

    「胡说八道,什么人财两失?」又宁恼红了俏脸,「你专心吃你的饭!」

    祈英人有些不爽地道:「我可是为你好才这样说的!啧!好心被雷亲。」

    「谢谢你的关心,目前我和德睿的感情非常稳定。」

    「最好是!」祈英人白目的补了句:「不过幸好订婚没有法律效力,合不来还可以悔婚……」

    「祈英人!」又宁又好气又好笑,真想把筷子丢到弟弟睑上。

    「啧啧,还没出嫁胳臂就往外弯,养女儿还真不值……」

    又宁终于被弟弟逗笑,暂时忘了烦恼。

    却没想到,回到家后,迎接她的却是另一场风暴。

    ******

    又宁像平日一样乘电梯上最高楼层,当电梯门开启时,她讶异的发现德睿住处的门外围了好几个人在那里探头采脑,她认出那是同一栋楼的住户。

    「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名年约六十的阿桑紧张地抓住又宁的手,「祈小姐,厚……吓死偶了,偶还以为你在里面被打哩!」

    又宁瞪大眼睛,「我?被打?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会被打?她看起来有这么柔弱可欺吗?

    「我们听见里面有大吵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还以为你和未婚夫吵架了。」一名戴眼镜的小姐呼出一口气,「既然不是你我们就放心了,不然我们还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管理员上来呢!」

    「里面吵多久了?」

    「没多久,不过倒是听见好几次摔东西的声音。」

    「没素啦、没素啦!不是祈小姐就好,大家肥企吧!」

    「真抱歉吵到你们了,对不起!」

    见又宁频频道歉,邻居大方地挥挥手不予计较,然后纷纷离去。

    等邻居都慢慢散去了,又宁才匆匆拿钥匙打开门进屋。

    一进屋,又宁就看见客厅乱得像是被轰炸过,瓷器、玻璃残骸碎了满地,而始作俑者,是两个同样金发蓝眼的大个子,他们对峙着,并用同样凶恶的眼光,看着闯入战场的第三者。

    「德睿、赫门总裁?」又宁轻讶。

    「又宁,你回来了!」德睿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们在做什么?」拆房子吗?

    「不是,只是在沟通。」德睿马上丢下面色铁青的父亲走过去,小心地抱起她越过大半个客厅,往卧房的方向走去,「客厅的地上到处是碎玻璃、碎瓷片,你到房间去,那边比较安全。」

    「比较安全?」又宁倒抽一口气,德容的意思是,他们还要继续上演全武行?「不,等等,放我下来!我不要进房间,我要在场,我要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又宁……」德睿为难着。

    「让她留下!」赫门虽听不懂中文,但看得懂又宁的肢体语言,「反正这整件事,她也脱不了关系,让她在场也好。」

    「你……」德睿闻言,又要发飙,又宁拍拍他的肩,用瑞士德语道:「没关系的,德睿,放我下来吧!」

    德睿只好找了处没被战火波及的地方放下又宁,还不忘叮嘱她:「小心脚边的尖锐物,别受伤了。」

    赫门见儿子对又宁如此细心体贴,却对他选中的莎拉如此狠心绝情,一张老脸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你肯用同样的温柔对待莎拉,她就不会老说你冷酷!」

    德睿几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一整个晚上话题都绕着莎拉打转,还不腻吗?「爸,你从瑞士飞来台湾,为的就是要替莎拉申冤吗?如果是这样,我想我该说的都说过了,又宁刚下班很累,我们想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挑戒指呢!所以,父亲大人,恕我不送了!」

    赫门双目怒睁,「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是又怎样?」

    「你竟敢这样对老子说话!」赫门用力一拍茶几,几上的水晶玻璃花瓶经此巨震,跌了个粉碎,看得又宁好心疼。

    这里的物品,全是他们两人为了布置新家而一同挑选的呀!

    「我已经说过了,我对莎拉没感觉,就算她跟莫林家族有多门当户对、她父亲和你有几十年的交情,我就是无法爱她!」

    「你只是在跟我唱反调!」

    「我如果真打算跟你唱反调,根本就不会和莎拉尝试交往!」德睿疲累地揉揉眉峰,「我再说一次,我和莎拉交往,起初是因为她的积极打动我,但是当我和她交往以后,我才发现我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当时我忙于工作却还要忙着应付她的大小姐脾气,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我却觉得和她交往的日子根本像一场灾难!」

    赫门嗤笑道:「哪个女生不使使小性子?」

    德睿冷笑,「如果妈在你外遇时天天对你使性子,你还会记挂我们这对母子吗?」早把他们打包运到世界的尽头去了!

    「这两者情况根本不一样,你别混为一谈!」

    「我不想在这一点上与你争辩,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和莎拉分手并不是为了跟你唱反调,而是忠于自己的感情!」

    又宁听到这里,无言地站到德睿身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德睿感觉到又宁无声的支持,他低下头对她微微一笑。

    「那么,你不肯接下莫林企业第四代接班人这件事又怎么说?」

    德睿简单地丢出四个字:「兴趣不合。」

    「天杀的!这份事业是莫林家族的光荣,由不得你不接!」

    「你可以交给瑞恩,他也是你儿子,我相信他可以管理得比我好。」

    赫门怒视着德睿,从牙关里进出:「要是他的身体负荷得住,我还需要来对你低声下气吗?」

    听见这句话,德睿的蓝瞳一黯。原来……他还是被当成瑞恩之后的第二选择。

    德睿眸中微乎其微的反应,连为人父的赫门都没发现,又宁却看见了。

    「赫门总裁……」

    又宁才刚开口,赫门立刻吼了过来:「你住嘴!这里没有你发言的余地!」

    德睿见又宁受了委屈,霎时俊脸一寒,往前跨了一步。

    赫门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干什么?你要为一个女人对父亲动手吗?」

    「德睿,别这样!」又宁忙拉住德睿,「没关系的,真的!」

    「可是……」

    又宁对他微笑,「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

    听见又宁这么说,德睿总算脸色梢霁,但他望着赫门的眼神却依然冷冽。

    又宁往前一步,用清脆但不失婉转的声音道:「赫门总裁,您不能这样对德睿说话。」

    赫门凶恶地低咆:「我和我儿子的事,要你啰嗦?」她以为她算老几?

    这几年来担任店长,又宁早已训练出面对「傲客」也不改色的功力。「那可没办法,因为,你的儿子是我的未婚夫。」

    赫门一愣,没想到这个娇小女子敢这样对他说话。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媳妇!」说完,他不屑地撇开脸。

    「您不承认没关系,我还是要为德睿说几句话。」又宁回首看着德睿,声音中不自觉地带着温柔,「德睿从很久以前就对投资有兴趣,他下了许多苦功学习,如今他的成就也有目共睹。

    您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他不但能挽救财务有困难的公司,更能享受投资的乐趣,特别是当他的投资策略奏效时,那正是他最有成就感的时候。如果他的长才是在这方面,您又何必要强迫他困守家族企业?有的人擅长开创,有的人善于守成呀!不是吗?」

    「很不巧的,德睿正是能开创又能守成之人!」

    德睿挑起眉,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真意外呀!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称赞我吧?」

    赫门微微愠恼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是吗?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也擅长守成。」

    「你的确是什么也没做,因为你在隐藏!」看见儿子眼眸一冷,赫门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故意中了我的激将法,其实我们之间的那一场赌局,根本就是你设下的圈套!」

    「很有意思的说法。」德睿表面在笑,但内心却有着被看穿的恼怒!

    「你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让我以为你上了当,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你的布局!你以为我想藉着那一场打赌衡量你的能耐,但其实你早就打定主意要搞砸专案,好让我对你的能力失望,所以你从头到尾旁观专案小组的运作,从头到尾不插手。」看儿子笑不出来的俊容,赫门勾起唇角,「你很聪明,不过你未免低估了我——我没有上你的当!」

    「这全是你的猜测。」德睿冷涩吔道。

    「这不是猜测,因为我有证据。」赫门蓦地伸出一指,像锐利的短剑般指向一旁的又宁,「就是她!」

    又宁吓了一跳,不解的望向德睿。「德睿,赫门总裁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德睿拳头一紧,咬牙低语:「他只是在故弄玄虚,你根本不需要知道。」

    赫门缓缓漾出笑容,如恶魔般挑拨着:「祈小姐,你可知道为什么德睿这么怕你知道吗?因为……」

    「滚出去!」德睿的蓝瞳倏地卷趄骇人风暴,他挡在赫门与又宁之间,仿彿想极力阻止什么。「我和又宁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废话!」

    「德睿?」又宁被德睿少见的怒气吓住了。

    德睿却对又宁的低唤置若罔闻,但在这时,他忽然在想起又宁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跟你父亲,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的本质和他有多像。说穿了,你厌恶的并非赫门总裁,而是体内那个被你压抑的自己。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和最讨厌的父亲,在思想、手段上有多么相像!

    「要是你敢乱说话,我发誓我绝不会原谅你!」德睿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父亲,愤怒得仿佛要喷出火。

    「但,我想知道。」又宁匆然打破这紧绷的气氛,一双灿动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赫门,「赫门总裁,请你告诉我。」

    「又宁……」德睿的声音渗入哀求,又宁却固执地注视着赫门。

    她有预感,赫门接下来要说的话,正是德睿搁在心底,永远也不会对她说出的秘密。

    「请告诉我,我想知道。」她再一次强调,没发现自己的语音微微颤抖。

    赫门自负地微笑着,享受着击败儿子的快感,然后才道:「以围棋术语来说,整个专案小组就是他计画里的『弃子』,他算计每个应征者的个性,选择一群不适任的员工组成专案小组,目的在于搞砸自己的实习。

    没想到,德睿却算错了一步——他大胆起用毫无设计经验的你,没想到你所设计的『鱼戏.蝶舞』竟会得奖,这一下他的计画被破坏,反倒让我看出破绽,让我更坚信他有能力成为第四代接班人,这下子,德睿被自己的诺言困住了,最后不得不提前向洛克商学院提出申请,好规避接班的承诺!」赫门得意地说完,转向始终不语的德睿,「怎样?我有说错吗?」

    所以,德睿过去在工作上对她的温柔鼓励,全是虚假,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有什么作为、拿什么大奖,他之所以愿意和赫门打赌,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证明自己根本无意担当下一任的接班人,而「专案小组」,只不过是他用来达成目标的工具而已……

    他怎么能这么做?

    他把投注所有心力在工作上的人当成什么?

    她张着空白的大眼望着德睿,小嘴张开了又合起,几次想对他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德睿却完全不理会赫门,只用一双复杂的蓝眸望住又宁,道:「又宁,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血色慢慢地从又宁脸上褪去,她的小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地贴在胸前,但即使这么做,也抵挡不了受骗的感觉。

    「又宁,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又宁!」德睿试着握紧她的手,但又宁的手却像滑溜的鱼一样,缓缓地从他的指缝溜走。

    她无助的眼眸,逐渐蒙上一层泪意。「他说的……是真的吗?」

    又宁等着德睿答覆,但是她等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她被破格录用的原因!

    原来这就是德睿在日内瓦钟表大赏颁奖典礼上表现失常的理由!

    如果她一开始进入莫林企业就充满阴谋,那么他对她的爱宠又算什么?

    又宁慢慢地摇头,伤心地后退,然后蓦地转身,盲目地朝门外奔去。

    德睿心急地追过去,大喊:「我可以解释的……又宁!」

    又宁将德睿焦灼的呼唤抛到脑后,连一次,也不曾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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