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可能要躺个两天吧!」他哈哈笑着。「是说这样也好,自从他回国接任总经理的职位以后,每天都像个工作狂一样,连回家都不放过自己,这次生病,他刚好可以借机休息一下,我们这些经理也可以乘机喘一口气。啊,我这样讲是不是有点幸灾乐祸啊?」他发现岑凯茵的脸色相当忧虑。
「那个……」她显得有些难以启齿地问:「他家里应该有人在照顾他吧?」
「这个啊,刚好没有,他自己一个人买了一层电梯华厦居住,他的父亲,也就是我们的老董事长则住在天母的高级别墅里,至于他母亲嘛……听说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听到这里,岑凯茵忧虑的神色更深了。
「那钟点女佣会照顾他吧?」
「钟点女佣只负责打扫,并不负责照顾人的。」他慢条斯理地提醒她。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人在家里啰,又生病发烧的,没有一个人在旁边照顾怎么可以呢?想到他虚弱的病容,她忽然觉得内心一阵紧缩。
雷奥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忽然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凯茵啊,妳别看那家伙平常高高在上,好像有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似的,其实他满孤独的,知心的朋友只有我一个,要是我生病了,我的女朋友『们』肯定会把床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会因为卡位问题而打起来呢!可是他就不同了,他这个人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也没有别人会去看他。」他稍顿,刻意地看了她一眼。「如果妳肯去看看他,顺便再煮个海产粥什么的,他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这么一高兴,病就好得很快了。」
这句话深深打动她的心,她也很想这么做,因为一听到他病得不能下床,她就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了。而且他会生病完全是因为自己,他是为了节省回到台北的时间才会把车子停在马路边的停车位,他对她一直是如此用心啊……
她的确应该去看看他,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觉得很犹豫呢?
雷奥再接再厉突破她的心防。「凯茵啊,怎么说他也光顾了妳这家咖啡店好一阵子了,你们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去看看他应该不会让妳太为难吧?」
他这话无疑是帮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对!就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她立刻动手解开身上的围裙。
「我现在就去跟店长请假。」
「啊!对了!」雷奥喊住要去找店长的她,换上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能不能顺便煮一份我的?人家我也好久没有享受家庭的温暖了说……」
☆☆☆
金牛座的她,不但善于品尝美食、犒赏自己的胃,更善于烹调美食,下厨技术一流。不过做什么都坚持慢工出细活的她,提着精心熬煮的粥去给雷奥后,再来到黎东彦住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站在大门前,她又开始犹豫了,等会儿见到面要说什么呢?虽然这阵子他们好像已经很熟了,但是实际上除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一声好、道一句晚安之外,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机会交谈。
可能是由于之前不愉快的经验,黎东彦这次改采稳扎稳打的策略,他沉稳内敛,她则优雅缓慢,慢条斯理的金牛座遇上慢郎中的处女座,于是他们之间的发展也就脱离不了一个「慢」字。
现在想起来,难道她是在怪他太过彬彬有礼吗?
她被自己的这个问题给弄得怔住了,随即又懊恼地轻叹,岑凯茵妳这个笨女人,现在想这些做什么?赶紧鼓起勇气按门钤才是,再想下去,粥都要凉了。
她手才举到一半,铁门便喀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是黎东彦略显虚弱的声音。
「进来吧。」他帮她把铁门打开,然后径自走回客厅。
「呃,你怎么知道……」
「铁门外装了监视器。」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其实他早就从监视器里看到她了,一直在里面兴奋地等她按门钤,谁知道她在外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就是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最后终于是他自己按捺不住开了铁门,因为他实在怕她左思右想之后的结果是转身离去。
监视器?她往后退了一步,果然看到铁门上有具小小的摄影机,这让她脸上一红,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个白痴。
然后她抬眼看见黎东彦光裸着上半身,肩上披了一件薄衬衫,而且桌上居然摆满了文件,手上也还拿着一份报表,当场什么害羞、什么矜持她都顾不得了,走向前去,先放下手中的东西,再轻轻地抽走他还拿在手上研究的东西,然后给了他一个责难的眼神。
「拜托!你能不能暂时饶了自己?都病成这样还起来工作。」
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她的手随即去拉他的衬衫。
「还有,怎么可以不穿衣服又吹冷气?这样感冒怎么会好?来,穿好。」她扯扯衬衫,示意他把手臂伸进衬衫里,然后替他仔细地扣好每一颗扣子。
所有的动作自然流畅又不失温柔优雅,黎东彦在错愕中感到一股暖流缓缓自心中升起,他的眼眶甚至有些湿热。
她的手背很自然地碰触他的额头,仔细地量着他的体温,然后她蹙起眉。
「还有些发热,我先去弄粥给你吃,吃完粥你再吃药。你乖乖在这儿等,不准再看那些东西了。」为了避免他偷看文件,她还特地把桌上的文件都收到一边,并且把被他丢到另一头的毛毯拉过来替他披上,动作仔细且充满呵宠。
乖乖的等?这几个字深深触动他孤独的内心深处,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使用这种语气了。他觉得自己忽然被当成小孩一样的对待着,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使得因为生病而特别寂寞的他倍感幸福。
岑凯茵到厨房拿了一个小碗出来,然后把粥装进小碗里递给他。
「吃吧,我特地熬的喔,雷奥赞不绝口呢!」
黎东彦拿起汤匙的手在听到后面那几个字时忽然停住,嘴角边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为什么他也有粥吃?他又没有生病。」
她怔了一下,没有想到平常一板一眼的他居然也会有这种孩子气的口吻,于是她笑了,决定把他当小孩一样的哄。
「就是,所以他的粥里就没有鲍鱼啊。」
「真的?」他果然被哄住了。
「当然,快吃吧,吃完就吃药,这样病才会好得快。」她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顺手帮他整理文件。
他吃了几口,觉得山珍海味也比不上手中这一碗粥,于是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她说:「凯茵,谢谢妳,如果知道生病可以吃到这好吃的粥,我就早一点生病了。」
正在整理文件的她,忽然停止所有的动作,垂眼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鼻酸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他立即放下手中的碗,不确定地看着她。「凯茵?」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她抬起眼既埋怨又心疼地看着他。
「妳担心我?」他的心在紧缩着,有点不敢相信此时听到的话。
「我当然担心你,你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你真傻。」
她骂他傻,含着泪的眼中却充满了感情。
他心头狂喜,缓缓地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只手轻轻地碰触她的脸颊,笑得很温柔。
「妳说我傻,我却觉得很值得呢,毕竟不是每个人生病都有鲍鱼粥可以喝的嘛!」
「你!」她收住泪。「你想喝粥的话,我可以煮给你暍啊,你用不着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笑着叹气,然后更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我不搞成这样,我怎么知道原来妳也会担心我,我以为妳对我还是无动于衷的。」
「谁说我对你无动……哀兵政策,哼!」她皱鼻睨了他一眼。
「应该说是出奇制胜吧!」他放在她颊上的手爱恋地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性感。「凯茵,今晚不要回去了。」
他低沉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引发她内心一阵悸动,然后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的唇轻柔地贴住她的。
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喘息声,伴随着几声细碎的呻吟,黎东彦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迷惑着岑凯茵,除了接受他轻柔的吻,偶尔她也以生涩的吻回应他。
她的响应给了黎东彦极大的鼓舞,他自喉咙发出性感的呻吟,在她肌肤问移动的唇舌逐渐变得炽热、需索。他把她身上的衣服从牛仔裤里拉出来,大掌则迫不及待地伸进去抚摸她的肌肤,同时他暗示她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他的身体也极渴望与她接触。
这样好吗?岑凯茵模糊地想着,之前她之所以犹豫,就是害怕会演变成这种局面,她知道假如这个男人想要她的话,她是无法、也根本不会去抵抗的,因为她外表虽然显得害羞矜持,其实内心极度渴望浪漫。
现在他宽厚的胸肌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她尝试着用手去轻触,结果引来他一阵又一阵的紧绷、一声比一声更粗重的喘息。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点燃了他的欲火,而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熄灭这把火。
「凯茵,凯茵……」他沙哑地在她耳边低喃,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呼唤着她。
渐渐的,单人座沙发显得窘迫,它无法容纳两个火热的身体,于是他毅然决然抱起她,直接走向房间。
当背部肌肤触及冰冷的水床时,岑凯茵的理智被拉回一点点。
「等、等一下。」她喘息着抓住他往下采的手。
「怎么了?」他停下动作,稍微撑起上半身,一只手却舍不得离开她细滑的肌肤。
他额际冒出的汗珠和粗重的喘息显示他正被欲望掌控着,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暂停所有的动作,用温柔的眼眸凝望她。
「妳希望我停下来吗?」他沙哑地问。
她的欲望不下于他,但是……
「我不知道……」
「凯茵……」他用另一只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向后,忧心地看着她。「妳不喜欢我吗?」
现在再说不喜欢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所以她摇摇头。
「摇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很有耐心地问。
「喜欢。」她低低地说,引来他一个好看至极的浅笑。
他低头亲吻她的颈子,用催眠般低沉的声音道:「妳别怕,我一定会负责的。」
就是他要负责她才会怕啊,她没有信心能得到这么好的他,对她而言,黎东彦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条件好得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她怀疑自己是否真有那个资格由灰姑娘变成王妃?
当她对自己产生怀疑或失去信心时,她就会像只鸵鸟一样,想逃避、想躲起来,但是现在,她无法逃避、也闪躲不了,当黎东彦的唇一路往下时,除了呻吟与沉醉之外,她无法再思考别的……
☆☆☆
她在清晨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紧紧地拥着,被单下的两人寸缕末着,想起昨天的缠绵,一张脸霎时变得通红。
探病探到床上来,岑凯茵妳也实在是太随便了,她咬牙暗骂自已,随即又想起昨天没暍完的粥和没吃的药,赶紧从被单里伸出来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幸好烧退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烫人了。
一颗心刚放下,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把她给吓了一跳。
「早。」他闭着眼睛说,同时把放在他额上的手拿到嘴边亲吻。
「早。」她不太自在地回答。
他动了动身体,转过来开心地凝视着她。
他这种生理、心理很显然都获得充分满足的表情再度让她想起昨天两次的恩爱,一张脸烫得几乎快烧起来。
她垂下视线,嘀咕着道:
「那个……你昨天没有吃药。」
「有啊!」她羞红的双颊让他忍不住用手轻轻爱抚着。「妳就是我的药啊!」
他怎么能用这么性感的声音说出如此诱人的话?她简直无地自容了,眼睛盯着被单,始终不敢瞧他。
「你也没有喝我的粥。」听起来像是在抱怨。
他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将唇凑到她嘴边。「对不起,我现在就喝……」
「现在?」然后她从他脸上诡谲的笑容和蠢蠢欲动的双手意识到他又想做什么,急忙抓住他正要往被单里探的手。
「不行,都凉了,不能喝了。」她说着,却用嘴唇轻触他好看的下巴。
「我可以马上让它热起来。」他的手指扣紧她的,笑着含住她的唇。
「不行啦,我今天还要上班。」话虽这么说,身体却难以克制地阽近他。
「凯茵。」
「嗯……」她的气息逐渐不稳。
「不要上班了,跟我结婚吧!」
她愣住了,稍微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跟我结婚吧!」他又说了一次,同时将头埋进她颈间低语:「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主人,我也需要妳。」
他向她求婚了,这怎么可能?她都还没准备好,而且,跟他?台湾最大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她不是在作梦吧?怎么会有这么奢侈的梦?
「我不管,妳一定要跟我结婚,这次我不会再放妳走了……」他咕哝着,印在她身上的吻愈来火热……
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的事了,她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后冲进厕所梳洗,他则慢条斯理地穿着衬衫、长裤、打着领带,一双眼始终漾着笑。
「凯茵啊!」
「嗯。」她咬着橡皮圈,对着镜子用手指爬梳长发。
「今天早上的事就这么说定啰!」
「哦……说定?」她把头发用橡皮圈绑好,蹙眉从镜子里看着他,她现在的思绪全绕着「上班快迟到了」这件事打转。
黎东彦叹气,大踏步过来惩罚性地自背后搂紧她的腰。
「结、婚!」他在她耳边加重语气。「妳要跟我结婚,很快。」他迫不及待想把她据为已有。
她想了一下之后回答:「这种事情不需要经过董事长的同意吗?而且,像你这样的身分,结婚的对象不是都得经过仔细挑选吗?家世、背景什么的,不是都要经过……」
他轻快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已经选好了,而且绝对是经过『仔细挑选』的,至于我父亲嘛……」他微蹙起眉。「他的确是有点顽固,不过,妳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他的。」
他没有注意到她忧虑的神色,径自沉浸在她迷人的发香中。
董事长不是有点顽固,应该是非常顽固吧?她远远地见过他几次,不同于黎东彦的冷漠,董事长是个性急又暴躁易怒的人,听说他是那种会拍桌子、跳起来对着你的脸咆哮的那种人;不过,说起严肃和一丝不苟,父子俩倒是十分相似。
自从黎东彦回来接任总经理之后,他就很少出现在公司了,听说他有意退休,把事业全部交给这唯一的儿子。
她怀疑那个也极爱吹毛求疵的老人会想要她这种身世平凡、没有背景的媳妇。
☆☆☆
咖啡馆里,小慧神秘兮兮地靠到正在洗杯子的岑凯茵身边,压低了声音:「凯茵,妳有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眼神今天特别不一样?」
「哪、哪里特别了?」她作贼心虚地低下头去,她早就注意到黎东彦今天像中了头彩一样,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甜蜜的笑,而且完全没有在工作,就好像他今天的工作就是那样笑着看她,不论她抛几个白眼都无法制止他。
「特别光彩啊,就是那种恋爱中的人都会有的光彩啊,妳仔细看一下嘛!」她转头过来扯着她的袖口,却发现了另一件更教人惊奇的事。「凯茵,妳的脖子怎么了?」
「我的脖子?」她动了动脖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啊。
「有一个地方红红的,好像被吸血鬼吸到一样!」她夸张地拉高声音,接着七手八脚从抽屉里翻出一面小镜子拿到她面前。「妳看!」
她一照镜子,眼睛立刻睁得老大,不得了了!居然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她心一惊,手中的玻璃杯滑落水槽,变成碎片。
小慧低头看了眼玻璃杯的尸体,喃喃地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耶,凯茵,店长等一下来肯定会杀了妳!」
「他敢?」黎东彦的声音冷不防地出现。
她们同时偏过头一看,果然看到黎东彦,岑凯茵忍不住皱起眉嚷着:「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进柜台吗?」
「可是……」他为难地看着她。「妳一直打破杯子,我担心是不是昨天--」
她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同时转过头对着小慧发出尴尬的微笑。
「小慧,妳不是一直嚷着要吃楼下的特制布丁吗?妳去买,我请客。」
「现在?真的?」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看后续的发展,不过布丁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一个一百五十元的布丁对她这种工读生来说是很高级的享受。
黎东彦拉开她的手,苦笑道:「多买几个吧,告诉他们记我的帐。」
小慧眼睛一亮,忽然发现这是个千载难逢、可以敲竹杠的机会,此时不敲,更待何时?
「我还想吃优酪低脂冰淇淋,还有赌神巧克力……」
「当然,请随便。」他只差没说出请妳随便爱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样的话了。
看着小慧蹦跳着朝手扶梯走去之后,岑凯茵忍不住埋怨地搥了黎东彦一拳。
他笑着承受了。「我是担心妳嘛,我伯我昨晚把妳弄得太累了……」
她急忙转身过来再次捂住他的嘴,简直快昏倒了。
「你还提?你怎么可以当着小慧的面讲出这种话?她还小,会胡思乱想的。」
他点点头,表示他知道错了。
她在白了他一眼之后才松开手。
黎东彦偏着头看着她脖子上的吻痕,那是他昨晚奋斗的成果,那些旖旎的画面让他心里充满甜蜜。
「满成功的嘛,我种的草莓……」
她一听,顿时涨红了一张脸低嚷:「你不要再说了啦!」
「为什么?」他不解,凑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捡玻璃碎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话声甫落,雷奥的声音就响起。
「咳!咳!请问有没有人在啊?奇怪,这家咖啡馆怎么没有半个人啊?」雷奥在柜台前方东张西望,一副困惑的模样。
黎东彦的脑中空白了一两秒,然后有一种把手上的玻璃碎片砸到雷奥脸上的冲动;岑凯茵则脸红似火,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躲起来。
「你来做什么?」他立刻换上公事化的表情,然后走出柜台。
「我来做什么?」雷奥看着他走向固定的座位,自言自语地反问:「你不是一直打电话催我要美国的传真吗?现在来啦,我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送下来给你啦,你摸摸,还是热的呢!」他自己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哦!」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传真。「来得还『真是』时候。」
雷奥可以轻易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他的怒气,他嘿嘿地笑着:「别这么咬牙切齿的嘛,黎东彦!我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关于那个种草莓什么的,我一句也没听到喔!」
黎东彦倏地抬起眼,接着就听到锵的一声,岑凯茵又打破了杯子。
☆☆☆
「凯茵,妳到底什么时候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激情过后,黎东彦缠着昏昏欲睡的她问。
「不是跟你说了还有二个月租约才到期的吗?」她打了一个呵欠,在他怀里寻找舒适的位置,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了,因为过度的「运动」。
「一定要让我等那么久吗?」他抬起她的脸,低声问。
「嗯……」她的精神已经呈现恍惚状态了,「已经缴钱了,不住多浪费啊。」
审慎地使用她赚来的钱是她的原则,不是小气,而是实际。
「妳就舍得放我一个人在这边寂寞啊?」他半开玩笑地抱怨。
她挪了挪了身体,让肌肤贴紧他的,她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尤其是他身上那种干净舒爽的味道,简直让人着迷。
「这么说来,在这之前,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呢?」她咕哝地问着,又打了一个呵欠,并不很认真想要得到答案。
他被问倒了,没有办法反驳的他有股想霸道地吻到她答应搬进来为止的冲动,不过由于疼惜她疲倦的神情,最后他只是无可奈何地笑着亲吻她的发际,同时帮她把被单拉高盖到她的肩膀,这时,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
「喂,爸!」他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凝重。
董事长!意识到这通电话是黎东彦的父亲打来的,岑凯茵的睡虫立刻跑了大半。
「爸,你先听--」
岑凯茵蹙起眉,隐约可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的咆哮,然后她想着,这父子俩还真的满像的,都很喜欢打断别人的话,不让别人有开口的机会。
黎东彦吸了口气。「我说过--」
又是一连串的咆哮,他干脆把话筒拿远一点,然后他瞥见已经睁开眼的她,给了她一个苦笑。
等到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他才又试着跟专制的父亲沟通。
「你又没有见过她……我说过了,你安排的对象我不喜欢……」他闭上眼叹气。「我怎么会是故意在跟你作对呢?我从小……」
安排对象?这句话让岑凯茵陷入了忧虑中,她想的没错,像他这种人在婚姻方面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不是政就是商,总之得对他们事业的发展有助益;像她只是个公务员的女儿,嫁进他们家是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不过,她并不因此感到特别伤心或失望,因为这种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她早就有心里准备。她虽然觉得自己是个灰姑娘,可从来没有奢想要嫁入豪门,能跟黎东彦这样相恋一场,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黎东彦又吸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像是正全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我从小到大都听你的安排,希望结婚这种事你能尊重我自己的意愿……我当然不是--爸!」
他盯着电话,最后在懊恼的一声低咒之后把话筒放回桌上。
「你爸不同意,对吧?」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他重新躺下来拥紧她,一只手烦躁地放在额头上。
「他不是不同意,他只是不能习惯我突然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这说来,从小到大你都很听他的话吗?」
「几乎,我很少违背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是说,我不喜欢他对着我的脸大吼大叫,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顺着他。」
「喔。」她点点头。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翻身让自己的脸对着她的。
「凯茵。」他抱歉地看着她。「妳别担心,我爸那边我会解决的。」
「我?我并不担心啊。」她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就没有痴心妄想要嫁--」剩下的话被他的大掌给捂住了。
他闭了闭眼之后长叹。
「我已经够烦了,求求妳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不好?」全台湾大概就只有这个女人不想嫁给他,偏偏他又爱惨了她、非她不娶,想起来就令人气馁。
半晌之后他开口:「我可是很认真的想要娶妳做我的老婆,所以请妳也认真一点好吗?」
她点点头,心里却不怎么同意。
他松开她的手,随即深深地吻住她,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东彦。」好不容易他放开她,她抱住他的颈子边喘息边问:「难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他亲吻她肩膀细致的肌肤。
「就是你爸爸万一气起来不让你当总经理了,把你赶出家门。」
「那刚好啊,我反正对这个位置又不是很有兴趣,而且我被赶出来的话,我们就可以顺利的在一起了,到那时,妳可不能不要我喔!」
他不怎么认真的回答却让她陷入认真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