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当!”
一声闷响,很快把左元昊的思绪从遥远的藏鲲城拉了回来,他挑开车帘问道:“出了何事?”
一个护卫躬身应道:“回王爷,前边有个大商队,好像是他们的马车翻进沟里了。”
说这话儿的功夫,刘虎已是拍马从前边跑了回来,他脸上虽然好似若无其事,但却是挥手打发了那个护卫,这才凑近车窗低声禀告道——
“王爷,前边这商队好像有些蹊跷,属下方才看到倾倒的马车里装的都是粮食,别的马车里还有药味。”
左元昊挑眉,凤眼微微眯起,淡淡吩咐道:“备马,我出去透透气。”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叶莲没有听清楚,见到王爷要下车,还笑着纠缠道:“王爷,车里好闷,您带莲儿也骑会儿马,好不好?”
“莲儿乖,你身子虚弱,多在车上躺会儿。”左元昊口中说得轻柔疼宠,身形却是半点都没有停留。
节有侍卫牵了乌虽马,他直接踩着车板跳上去,然后同刘虎两人恍若闲逛一般溜溜达达走到那翻倒的马车旁边。
一个身形微胖,长相很是和气的中年人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往外抬马车,见左元昊两人过来,他几乎眯成一条缝儿的小眼睛里闪过一抹警惕,赶紧上前笑着招呼道:“实在对不住啊,这位公子,我们车夫不小心翻车了,耽搁您赶路了。”
左元昊一摆手,很是不耐烦的皱了眉头,骂道:“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赶紧把路让出来,若是耽搁了本公子的要事,小心砸了你的车队。”
那胖掌柜虽然遭了喝骂,但脸上却没什么怒色,反倒好像还偷偷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行礼作揖,好声好气地请求等上片刻。
左元昊一副纨裤富家子弟的做派,发够了脾气就指着前边那一溜百十辆大车问道:“你这都是运的什么货物啊,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一路穷乡僻壤走过来,本公子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有什么好吃食赶紧送上来,本公子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那胖掌柜赶紧应道:“哎呀,公子,实在巧了,我那车里还带了几盒好点心,我这就让人取来,孝敬公子。”
“点心?”左元昊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罢了,勉强垫垫肚子吧。”
那胖掌柜刚要喊个伙计去取,左元昊已是大骂旁边的刘虎,“蠢货!还不骑马去取,你想饿死本公子啊?”
刘虎赶紧唯唯诺诺应了,弯腰提起胖掌柜坐在马上就往车队前边跑去。
胖掌柜神色有些焦急,不时向一旁的车夫伙计们摇头示意。
好不容易到了前边最大的马车旁,刘虎把他放了下去,他借着擦汗的功夫仔细瞧了刘虎好半晌,这才开口抱怨道:“这位英雄,您家这位公子的脾气可是不小,小老儿方才生怕他真砸了我的车队呢!”
刘虎高抬了下巴,一副得意骄傲的模样,不屑道:“我们公子身分尊贵,今日这是心情好了,否则别说打烂你的车队,就是打杀了你也是有的。”
胖掌柜好似真被吓到了,赶紧跑去车里取了点心盒子,又摸出一个小银锞子塞到刘虎手里,讨好道:“这位英雄,这里路窄,我们就是想让路也不成,还望您在贵人跟前帮我们美言几句啊。”
刘虎掂了掂那银锞子,许是觉得有些满意,傲慢的点点头,然后抱着点心盒子回头就走。
一个穿了蓝衣的管事眼见他跑远,这才凑到胖掌柜身旁低声问着,“老爷,这些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胖掌柜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了闪,好久才应道:“他们不像靖海的探子,但以后还是小心谨慎为重。这趟生意交割完了,多等一段时间,听听风声再说。”
“是,老爷。”那管事躬身应了,走去各辆马车前嘱咐车夫和伙计,再次检查货物是否遮挡严实,若是有一点儿泄露,就是杀头之祸。
另一边刘虎拎着点心盒子跑了回去,左元昊已是下马重新上了马车。他随手接了盒子扔给叶莲,然后问道:“有发现什么了?”
“药材!”刘虎脸色很是不好,极力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有一半马车上运送的都是药材,我闻到了三七草的味道。”
左元昊眼里利光如同剑刃一般雪亮,“三七草,治疗刀伤的药材,还有大量的粮食,运送到边关……哼!”他忍不住冷笑起来,“原本只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王爷,要不要派人回去秀水县送信,把这商队之人拿下拷问?”
“不必,这会儿就算抓了人也问不出什么,左右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跟上看看,说不定还能钓到一条大鱼。”
刘虎有心劝说主子不可轻易涉险,但看到主子的神色,也知道是劝不了了,只得暗暗提醒所有护卫,外松内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钓鱼游戏也是有危险的,如若是鱼线那边的大鱼过于庞大,那钓鱼者就有被拖入水里的危险……
第五章 王爷威武(2)
春日的原野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刻,远处的山林生机勃发,路旁的小草也悄悄伸出了鹅黄色的嫩芽,几只野鸟低低飞过天空,欢快鸣叫着,真是难得的安宁和美。
但是再美丽的画卷看得久了也难免让人厌烦,叶兰毫无淑女模样的四仰八叉躺在车板上,第几百次长叹,随即活动几下酸疼的腰背,忍不住冲着一旁赶车的黑衣人抱怨道:“黑大侠,还有多久才到地方啊?再被风吹几日我就要变成人干儿了。”
黑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眼角扫过叶兰,微微带了一点笑意,但转瞬又消失了。
叶兰得不到响应,暗暗磨牙,极想上前咬他几口出气。
明明离开王府的时候让他去“取”些金银,他还装清高,打晕她就跑出来了,结果也不知在哪里买来的破烂牛车,连个车厢都没有,硬是把自己一个白嫩美人变成了非洲野人。
她也不是没抗议过,但是一吵闹就被点哑穴,为了自己少受点苦,只得做了个乖宝宝。
可若是对比于无聊到快发疯,她也管不得这么多了,今日是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否则她宁死也不肯多走一步了。
可惜,不等她把决心付诸行动,老天爷却是不给颜面,不知哪里飘来两块乌云,大雨几乎是瓢泼一般从天上撒了下来,车上也没个遮掩,两人一牛瞬间就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冒雨找到间破庙躲避,天色也黑了,叶兰一身湿衣,心里累积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蠢蛋,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要杀要剐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啊!我不管,你今日不说明白了,我就是死也不挪一步了。”
拴在廊檐下的老牛许是也同叶兰一样委屈,抬头“哞”了一声,算是声援盟友了。
叶兰自觉底气更足,扭头还要再吵的时候,突然发现黑衣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地上,她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跑过去用力拍打黑衣人的脸颊,高声唤着,“喂,喂,黑大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这荒郊野外的你倒下了,我怎么办?”
黑衣人许是正在经受着什么痛苦,身体蜷缩成一团,眉头紧皱,不但没有应声,脸色反倒红了白、白了红,好似冷热交替一般的异状。
叶兰大喘了几口气,勉强压下惊惧就跑去破庙角落抱了些哪个乞丐留下的麦秸垫在黑衣人身下,又跑去寻干柴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