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点了下头,“是。”
“如意,替我转告顾少,他要我赔出个人给他,我无能为力,至于赔礼、赔银两,顾少想来也是看不上眼的。我之前听闻他与顾家主母之间的糟心事不少,前些日子,顾家上于家提亲,我祖父要我嫁给顾家二少爷,不如……不如你去替我跟顾少说说,若是他能见我一面,不追究震天镖局护镖失利一事,我便回绝与顾家二少爷的亲事,好不好?”
如意微敛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没料到于咏贤竟然会为了一次护镖失利放弃这桩天下女子都期盼的好亲事——顾家可是天下首富,顾晨希不受重视,顾家二少爷顾宁飞俨然是未来的当家,嫁给顾宁飞,将来不但吃穿不愁,还手握一方权势,但她却愿意回绝?
护镖失利虽是震天镖局有错在先,但以顾晨希目前情势,形同顾家弃子,她大可不用将其看在眼里,她却重视再三,丝毫不见一丝傲慢,这个被南陵人称之为母夜叉的女汉子实在有点意思。
“我知道这样的条件未必让顾少满意,但至少是我一点心意。”于咏贤喉咙干得难受,不由自主的轻咳了一声才继续说道:“至少以后朔月堂绝不会与顾少为敌。”
如意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房里却出了点声,他的眼底一亮,道:“于堂主,请留步。”
于咏贤点了下头,停下了正要往外走的脚步。
没多久,进去禀报的如意又出来,恭敬的说:“于堂主,顾少有请。”
于咏贤心中的兴奋一闪而过,求见多日,今日原本已不抱希望,没料到峰回路转,她甩着马鞭兴高采烈的进了房。
第二章与我成亲吧(1)
进屋之后,鼻息间尽是焚香气味,一道似有若无的薄纱阻在内室与花厅之间,隐约可以见到床上的身影,她不禁伸长脖子,可惜就是看不真切,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阵失望。
“堂主,请坐。”
看不到人,至少听到悦耳的声音,于咏贤失望的心情稍稍平复,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看到桌上有茶,想想自己站了一天还真是渴了,也不等人招呼,径自倒了杯茶,没料到一杯看似不起眼的茶,竟带着淡淡的花香,入口甘甜,她不由又多喝了几杯。
“这茶不错。”她欢喜的脱口说道。
“堂主若是喜欢,就送给堂主。”
她一愣,她不过只说了句茶不错,他就要送给她?!
于咏贤的心跳忍不住又加速了些许,如此善解人意的一个人,她如何能不倾心?
“谢谢顾少。”她难掩兴奋之情,“顾少送的茶,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不过话才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她今日来是来赔罪的,怎么还没赔罪就先拿了人家的东西,这可不是个让人喜欢的行为。
她苦恼的搔了搔头,只好忍痛拒绝,“这茶叶还是别要了。顾少,咱们还是先来谈谈我护镖失利一事。我知道天香醉的舞妓易琴姑娘是卖艺不卖身,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跟顾少站在一起真是挺相配的。”嘴巴说着,但自己心中实在别扭,却又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确实很登对。
她轻声一叹,顿觉有些无精打采,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与她两情相悦,不单替她赎身,还大费周章的亲赴镖局让我送她回乡省亲,如今我却弄丢了她,我真的是、真的是罪该万死!”
“堂主此话严重了,如此结果,堂主也是不愿。其实我与易琴并非两情相悦,只不过易琴自小不受家人待见才沦落风尘,而我如今如同顾家弃子被流放于此,身子不好,听她说出遭遇,顿时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一时同情心起,便替她赎了身,原只是打算送她回返故里,扬眉吐气一番,谁知天意弄人,红颜薄命,说到底,是命。”
于咏贤闻言,精神一振,也弄不清自己是因他不怪罪而松了口气,还是因为他说他与易琴不是两情相悦而开心,总之她就是心头一松了。
“多谢顾少,顾少不单人长得好,心地也善良。”于咏贤忙不迭的说:“顾少从京城而来,对我可能不太了解。我功夫很好,从九岁护镖起从未失利,这次偏偏却栽了。顾少如今不怪罪,我心中实在感激,日后只要顾少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堂主果然是性情中人,爽快。”
“当然!我可是南陵有名的母夜叉。”她忍不住哈哈一笑。
这个词说真的不算好听,但她总是沾沾自喜,她当然知道母夜叉一词代表着丑陋、可怕的意思,但丑陋、可怕可不打紧,因为她就是要人家怕她,只有让人害怕,她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明日我便回于府向我祖父表明,回绝了与顾家二少的亲事。”
“与顾家结亲是许多人求之不得之事,堂主如此爽快回绝婚事,不怕日后后悔?”
“我一旦决定之事,从不言悔。”于咏贤的口气霸气十足,“我知道你在顾家被打压多年,最不乐见的该是二房再继续压在你头上。今天我欠了你一回,不管日后如何,都不会不顾道义的与你为敌。”
“堂主爽朗,英姿飒爽,今日是顾家配不上堂主。”
“顾少这么夸我,真令人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得意忘形的顺手拿起一旁的花生,丢了几颗进嘴巴里,咬了咬,也不知是花生的味道香,还是顾晨希的话令她觉得香,反正就是晕陶陶的,觉得开心。
顾晨希透过薄纱看向她,虽然于咏贤的五官看不真切,但他能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绝对称不上温柔端庄,却是个能够令人自在的性情中人。
“堂主爽快,护镖失利一事,就此不用再提。”
顾晨希一锤定音,这阵子于咏贤挂在心中的事算是彻底了结。
她侧着头,透过薄纱,看着里头的人影微动,这种看不真切的情况,勾得她有些心痒难耐。
“虽说顾少大度,但顾少放心,”于咏贤很有义气的说:“我还是会继续派人去找易琴姑娘。”
顾晨希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意外,但最后还是说道:“多谢堂主。”
“别客气、别客气。”
事情已经解决了,于咏贤自知自己没理由再留下,看着阻隔两人的薄纱,今日看来没机会看到顾晨希那张好看的脸,她心中不免失望,毕竟两人之间实在也没太多交集,日后要再见面的机会不多。
带着不情愿的心情,拖拖拉拉的起身,于咏贤脑子忽地灵光一闪,“顾少,不是我小气,只是我们镖局有个规矩,怕口说无凭,所以任何事都要有凭有据,所以咱们来立个字据,你过来盖个印或画个押,承诺从此不追究震天镖局护镖失利一事,成吗?”
她说的是一连串的鬼话,镖局根本没这规矩,但她就是吃定顾晨希不懂,等立好字据,要他盖印、画押,就不怕见不到他那张好看的脸,她实在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悉听尊便。”
于咏贤视线四处找了一下,发现窗前的案上有笔墨,刚吃了花生的手有些油,她随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在白纸上飞快写下字句,不过直到她写好,床上的人却都没有动静。
“顾少?”她心急的唤了一声。
“不如小姐拿进来吧!我身子有些不适。”
于咏贤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又大步流星的走进房里,手一伸将薄纱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