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啪啦啪啦的敲打键盘声有规律地回荡着,孤影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敲着电脑。
看着无时无刻都在与电脑奋战的丈夫,寒若柳突然好奇起他的职业来,于是她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想给他来个惊吓。
寒若柳一进卧室,孤影就已经知道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回过头来看她,反而加快手上的速度。希望尽量能够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接下来一定会——
“哇——”寒若柳大喊一声,从背后伸手捂上他的眼睛。
孤影轻笑,伸手拿下捂在他眼睛上的那双顽皮的小手,回过头来给了他好玩的妻子一个轻吻。
“你在干什么?”寒若柳娇笑着环上他的肩,坐在他的大腿上指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数据问。
“工作。”孤影腾出一只手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特殊符号。
“这个我也知道。”寒若柳不满于他的敷衍。
“哦。”孤影分散一部分注意力放在电脑上。
“其实我想问你好久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就已经问过你了,可是你没有回答过我。”寒若柳向他问道。
这也不能怪她的嘛,人总是会有好奇心的。试想如果有一个人经常在你面前敲着电脑,日子久了你也总会好奇他到底在干什么的。再说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老公,她总该有权利去问他,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记得。”孤影抿嘴轻笑,将注意力由电脑屏幕转移到妻子身上。
这么特别的见面方式他又怎会忘记。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被你轻薄了。”
“我哪有。”寒若柳连忙否认,脸却红得像个番茄。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吻上一个陌生人,当时她只是有想吻他这种想法而已,谁知道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占了他的便宜。
现在想起来可能那时她的身体已经比她的思想更早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吧。
孤影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反而惹得寒若柳更恼羞成怒,她手一伸就捏住了他的脸,还恶作剧般地揉弄着,看着他那被她捏得有些变形的脸,她就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
孤影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作威作福,双手则不断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着。直到她玩够了,他才慢吞吞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磁盘插入电脑中备份。
“你别转移话题。”寒若柳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气恼地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敲打他的头。
孤影按住她的手,抽出她手中的武器放回原处,“你觉得我工作的公司是干什么的?”
寒若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仍然听话地回答起来:“不就是一些程式设计的公司吗?”为什么还要问她,他有老年痴呆了吗?
“不完全是这样。”孤影将磁盘拔出来换上另一张,“程式设计只是公司服务的一小部分。”
“吓?”寒若柳听得有些糊涂了。
“出租黑客才是公司的主要服务。”
“黑客……出租?”寒若柳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开开的,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一脸“这是事实”的老公。
请原谅她的无知,她只听过房子出租,影片出租,汽车出租更甚至是情人出租,就是没听过有黑客出租的。
难道黑客也可以出租的吗?多少钱租一个?
孤影点点头,“当然,雇主是要通过特殊方式才能联络上我们的。”
“可是,黑客不是喜欢独来独往的吗?怎么会聚集在一起成为这公司里的一员?”寒若柳不解。那些电影、小说里不都是说那些黑客最喜欢在网络世界里神出鬼没、逍遥自在不喜欢受约束的吗?”难道现实中的黑客特别喜欢混在一起打屁混日子——不知道有没有黑客交流大会。
“没错。只不过……”
“怎么样?”寒若柳心急地催促他。
“他们都输给了我,所以必须要签下员工合约。”这就是拉格斯公司为什么能聚集黑客的秘密所在。
“输给你?”寒若柳一副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打量他。
她怎么不知道她老公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不相信?”孤影好笑地挑挑眉,撩起她耳际的长发在手中把玩着。当初为了召集这些人,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去一个个找他们出来,再以赌局的方式让他们签下契约的。
“也不是啦。”寒若柳抿抿嘴,“我只有点惊异罢了。”
她老公平时敲键盘的那种架式,不用看也知道他是高手了。只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厉害。嘿嘿,搞不好他会是个什么出色的黑客头头。
“老公,老公,你也是个黑客吗?”她兴奋地说着,完全没发觉自己胸前的扣子已经被解开了好几颗。
“现在不是了。”孤影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忙着偷香,把一心二用的精神发挥个透彻。
“以前是吗?”
“是的。”他实在不想她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无聊问题之上。
“有什么代号吗?”她好想知道哦。
“无影。”
“来无踪去无影,一听就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她为什么老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啊,你就是那个五年前已经死翘翘的鬼才黑客?!”灵光一闪,让她突然忆起来,去伦敦之前曾在龙任君口中听过的资料。
“我没有死掉。”模糊的抗议声自寒若柳胸前传出来,原来有人连偷香也不忘澄清。
寒若柳才不管他有没有死掉,她现在关心的是老公大人这个“无影”到底是不是那个声名远播的“无影”。
“你真的是那个‘无影’?啊——你先别亲我。”寒若柳一把推开埋头在她颈边的孤影,以手抵住他的前胸。这不是亲热的时候,他得好好地回答她的问题。
孤影不死心地想凑回她身上,却被寒若柳无情地推开,“你快说呀。”
“世界上只有一个无影。”孤影不爽地说,他对这些无聊的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怎样才能与老婆好好亲热一番。
“真的?”寒若柳开心地大叫,“你的智商有多少?”
或许,天才儿子唾手可得。
“二百。”她问这个干什么。
“真的?”寒若柳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来,我们到床上去。”
“干什么?”孤影不明所以地任由她拉起来推往床上去。
“我们要生个孩子。”
“嗄?”她前后的态度也变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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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寒若柳都以挖掘孤影的各种表情为己任。
而事实上孤影由原来那副“什么都与我无关”的死样子发展到会笑、会皱眉、会叹气甚至会翻白眼,实属是一件非常之了不起的事。所以,寒若柳本人也认为她已经功德圆满了。
然而当某一天,她意外地看到两名在大马路上相互叫骂,甚至动手打起来的中年妇女时,她不知怎么突然好想看看孤影大动肝火的模样。
但当这个小小的心愿达成的时候,寒若柳却非常非常后悔自己曾有这种想法。
这天,因为最近公司的电脑老是有外人人侵的痕迹,而自己却因为要忙着照顾快要临盆的老婆,分身乏术没空修理那个不知死活的入侵者的寒掠天只好委托妹婿孤影助他一臂之力,揪出那个扯他后脚的家伙。
前来为孤影带路的寒若柳对这些网络世界你追我赶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在孤影开始专注于电脑的时候,她便悄悄地离开办公室,打算到其他部门去找点乐子,反正这里是她自小便玩惯的地方嘛。
“小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寒若柳才踏出办公室就被人喊住,她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大哥哥,笑眯眯地一蹦一跳跳到他跟前,“唐大哥,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唐逸生,一个身为寒掠天生死之交的不幸男人。记忆之中,他好像一直不断地为寒氏兄妹收拾烂摊子。例如,当寒掠天因糟糕顶透的烂脾气发作而不断得罪别人时,他就负责帮他打圆场,安抚那些被他气得哇哇大叫的人,充分发挥以和为贵的传统美德,减少寒掠天不断树敌的人数,正因为他有这么鸡婆的个性……呃,卓越的交际能力和优秀的成绩,所以他一毕业就被寒掠天网罗到自己的公司里来。
时至今日,已经升迁到副总裁这个位置的唐逸生有时还免不了怀疑,他那时候到底是不是上了贼船,要不现在怎么会这么劳心伤神,光是安抚那些被寒掠天气得掉头走的客户他已经快要累死了。
“我还以为你早巳忘了我呢。”唐逸生疼爱地揉弄着她的发顶,相识已久,他早已把寒若柳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子一般疼惜了。
“我怎么会忘记你嘛。”寒若柳撒娇着,对于这个一向有求必应的异姓哥哥她一向谄媚得很。
“咳。”唐逸生收回那只揉弄她发顶的大手放到唇边干咳一声,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把心中疑惑已久的问题问出来。
“唐大哥,怎么了?”寒若柳见他好像有些什么话不说不快的样子,就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就是,那个你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蛮惊诧地问,她记得自己好像没跟任何人说过吧。
“难道这是真的?”唐逸生自言自语地说着,
“前些日子差不多每天我都听到你哥的怒吼声,他吼的内容大都围绕着这件事。”
所以那段日子他的脾气特别糟,搞得整个公司人心惶惶,人从自危惟恐成为总裁炮火下的牺牲品。
“嘻嘻。”寒若柳傻笑带过,原来哥哥不是不生气,只是有些倒霉鬼事先让他轰过,“唐大哥,你来找我哥吗?他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每当他的那个好朋友要去照顾他那个身怀六甲的老婆时,总裁的工作都会压在他身上让他忙个半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来看看那个掠天肯开口称赞的人的。”
寒掠天一向不轻易称赞别人,而被他称赞过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物,所以他才赶来会会这个人,看能不能动动嘴皮将他招揽进公司为公司再添一名人才。
“谁?”难道来找她老公的?
“今天来捉入侵者的那位电脑高手。”
果然。
“我告诉你哦,你要找的那个人是我老……哇——”寒若柳兴奋地跳上前想抓住他的手臂献宝,却不小心脚一歪,整个人往唐逸生的方向摔去。
一阵“砰砰砰”的响声过后,措手不及的唐逸生已被寒若柳狼狈地压在身下,下巴狠狠地吻上她的头顶,痛得他几乎落下几滴男儿泪。
“你没事吧,唐大哥?”寒若柳忙支起身爬上前想检查被她压在身下做肉垫的唐逸生的受伤情况。
“我没事。”唐逸生捂住疼痛不堪的下巴向她摇摇手。
“才怪。”寒若柳坚持非让她看看不可。
“真的不用了。”唐逸生拒绝她的好意,他现在只想可以快点站起来,可是身上却压了一个寒若柳让他无法可以顺利站好,因为她很重。
“要。”寒若柳双手往他胸口使劲把他按压回地上。
“小若,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砸死了,唐逸生没继续说下去的原因就在于那尊站在寒若柳背后,正源源不绝散发出冷凛狠厉气息的冷面杀神。
心底毛毛的,那双冷冷的黑眸让唐逸生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令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虽然他们只是很单纯地跌倒在一起,而寒若柳又非常热心地想察看一下肉垫的伤势。但在别人的眼里他们这种姿势可是非常暧昧非常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寒若柳的正牌丈夫
“发生了什么事,唐大哥?”突然发现唐逸生脸色大变的寒若柳只好顺着他那惊吓的眼神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那么大惊小怪。
孤影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纵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纵然他的瞳眸深暗无比,没有泄露出半点情绪,但他浑身都会无形地发出一种阴森抑郁的骇人怒气,一种仿佛会伤害到人的怒气,冷冷地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但奇异的,寒若柳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
这该说她心里坦荡荡的,还是该说她的神经线粗了一点?
“啊,影你怎么出来了?”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生气的寒若柳居然若无其事地问着。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怪我妨碍了你们?”孤影淡然地扫过那两具暧昧交缠的身躯,一向平淡的声调变得更加死寂起来。
“嗄?”他在说什么嘛,她跟唐大哥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想,小若你还是先起来比较好。”肉垫再次提出,她再不起来的话他可能会被那尊杀神的残酷目光刺死。
“哦,对不起,我马上起来。”寒若柳七手八脚地想爬起来,却越急越忙,反而更手忙脚乱地跌成一团。
大门上的手把被孤影握得吱吱作响,像是随时有被掐碎的可能。他冷眼观看眼前这一幕,内心却燃烧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冲上前一把将他们分开,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你们很忙?”他这么说。
“没,没有。”唐逸生连忙否认,还小心地扶上寒若柳的细腰让她可以赶快站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小若跟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但在那么充满占有欲和敌视的眼神下,他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是爱着小若的,而他不想让这个人当做情敌。
“我不打扰你们。”孤影当做听不到唐逸生的声音似的,当着他们的面甩上了门板,他知道如果他再站在这里,他会压制不下那股杀人的冲动。
“他怎么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寒若柳对着正站起来的唐逸生问道,她不明白孤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的举止。
“他是谁?”唐逸生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问。
“我老公呀。”寒若柳一脸骄傲地向他说道。
怪不得。
唐逸生长叹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还不知所以的寒若柳,他突然觉得身为她丈夫的那个男人有点可怜。
“你知道他在吃醋吗?”
“吃醋?”寒若柳一愣,指着那扇刚被甩上的门板小心翼翼地向唐逸生求证着:“他真的在吃醋?”
唐逸生以为她不相信,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看得出来他一定是误会我们有点什么,所以他在妒忌。”
他那种恨不得杀你千百次的眼神,不是妒忌的话又会是什么?
“耶!太好了!”寒若柳高兴地往他肩膀上一拍,“我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表情呢,这次正好可以让我看个够。”
寒若柳整个人沉浸在老公为她吃醋的喜悦中。
唐逸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欢天喜地的小女人,心想她是不是有点发傻了,哪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高兴y
她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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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若柳很后悔自己想看她老公生气的表情。
寒若柳非常非常后悔自己曾为老公吃醋这件事而欢天喜地。
只因她完全不知道——
自个儿老公吃起醋来会是这么不可理喻的。
“我不是说过嘛,我只是当唐大哥是我的另一个哥哥那样看待的。”寒若柳气恼地在孤影跟前踱来踱去,她已经不知道解释了多少次了,但他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我们只是不小心跌在一块。”刚进来时她还有兴致去打量那张因生气而紧绷的俊脸,但现在她却有点痛恨那张绷得死紧的黑脸。
有没有搞错呀,她已经解释得这么详尽,说得喉咙都干了,但他依然不肯瞧她一眼,也不肯跟她说一句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玩着他那捉入侵者的游戏,完全把她当做隐形人。
啪啦啪啦……寒若柳一闭嘴,整个总裁办公室里只听闻键盘敲击的声音。
她真的很想一把砸掉那部可恶的电脑,但她又怕自己会误了大事,只好双手环胸坐在一旁生闷气,对孤影做无言的抗议。
不久,敲打键盘的声音终于完全停了下来。看样子他已经完成委托了。默默地站起身来,孤影忽略掉坐在一旁的妻子,头也不回地往大门方向走去。
“等等。”寒若柳顾不得生气,赶紧迫了上去,恰好在电梯快要关闭的时候死命地冲了进去。
安全着陆。
“呃,那个你还在生气吗?”寒若柳小声地问着,小手不断地绞弄着,眼睛不断地偷偷打量着他的脸色。
唔,很糟。
“你吃醋?”见他没有说话,寒若柳不死心地问着。
“是。”
咦?咦?咦?他终于肯说话了?寒若柳几乎流下一桶辛酸泪,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那么生气了?
“其实,那个……我跟唐大哥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而已,再说我爱的人是你呀。”她咕嚷着。
“我知道。”
“嗄?”寒若柳有点诧异,既然他知道那为什么又要生气?耍人吗?
“不过还是会生气。”即使清楚地明白他们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但只要一想到他们曾很亲密地跌成一团,怒火就不由自主地从他心中冒起。
“为什么?”她不解。
“不知道。”他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寒若柳眼珠一转,微微露齿一笑,“你太爱我了。”
“也许吧。”孤影对上她的视线,直接承认。
“不生气了?”寒若柳在他的注视下将头搁在他胸前。
“不生气了。”
寒若柳抬头迎向他深情的眼眸,她发现她现在真的好幸福喔!
实在是太幸福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