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父母告诉他的从十岁到十六岁的日子毫无破绽,却叫让自己有几分的奇怪。第二天上早,飘盛来到了那个已经废弃多年的庭院,站在庭院中,四周环望着,太陌生了,只有十岁前那模模糊糊是似而非的印象,夏日金黄色得泛白的阳光灿烂地洒下来,只映得那绿草小花乱石朽木灼灼逼人,让飘盛想不起过去,也无法想象昨晚那如梦幻的一幕。眯着眼,望着不远的废墟耸立着,飘盛却突然感觉奇怪,既然已经烧了那么久,为什么家人不将这里重新进行整理修建,却让这大片之地遗弃荒芜,实在非常的奇怪。琢磨着飘盛转身想要离开这里,但门外经过的二个丫环的谈笑声,却让他又惊又奇。
“死丫头,再乱嚼舌根,小心夜里将你关在这里。”
“怕什么,我家里后面的田地比那园子大多了。快说,你是不是对隔壁的那个阿牛有意思。”
“去,去,乱说什么。谁……谁对谁动心。你不怕,要知道这个园子……”声音低下了,但飘盛还是听到了那个词:闹鬼。
“不……不……会……吧……闹。”声音突然变大。
“别说,别说那个字。这可是柴房的阿伯昨天路上给我讲的,怕。”
柴房的阿伯,走出了院子,望着那小碎石路上映照着纤纤细柳随风舞动,被人走过千百次磨得发亮的石子闪烁着点点白光,少女活泼而清脆的对话渐渐远去,转过身飘盛决定去柴房。
柴房在陈府的厨房不远处,一走进便见老者坐在绿荫下的凉椅上抽着旱烟。
“阿伯。”飘盛试探着轻声的叫着老者。
老人满脸的疑惑抬着头从上到下打量着飘盛:“你是?”
“阿伯,我是听说你知道很多故事,所以今天特来听教。”飘盛自动将不远处的矮凳搬过来,坐在阿伯的身边。
想是阿伯是个好讲故事的人,听说有人喜欢听他讲故事,顿时喜笑颜开,重重的咂了二口烟,便天南地北,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这一讲便是半晌,一直飘盛都面带着笑声听着,终于阿伯停下了口,从边上拿起了水杯大口的喝着。
像是无意闲谈般,飘盛问着:“听说阿伯知道关于陈府闹鬼的故事。”
抹了抹嘴上的口水,阿伯嘿嘿笑了二声:“谁说的,我可不知什么闹鬼的故事,这青天白日,安居享福,何来鬼。”
“哦,那我为什么听说陈府里那个废墟曾经闹过鬼。”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老者。
“咦,有这种事。我怎么都不知道,没有。没有。”老人摇着手。
“哦,那多半是我听错了。那阿伯,我先走了。”飘盛看着眼前的老人表情十分的正常,毫无心虚的感觉,笑了笑,想是自己听错了。便站了起来告辞。
“喂,小伙子。”老人叫起来,飘盛转过身看着绿荫下的老人正慢慢的站起来,说着:“小伙子,这世上本不闹鬼,闹鬼的只是人心。”
“谢谢阿伯了。”拱了个手,飘盛转身离开。
看着远处的人影离开了,老人笑呵呵的又坐回了凉椅。悠哉哉的坐着吸烟,直到听到脚步声,蹭的一下坐起,看着远处端饭而来的丫环。
“阿伯,看来今天你没有乱跑,也没有乱说话吧。”
“没有,没有。今天绝对没有,闺女,你答应给我带着烟草在哪里?”
虽然没有在阿伯那里听到什么,飘盛还是旁敲侧击的问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当自己问道为什么将那片院子空起,而不将轩文阁在那里重建时,母亲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不自然,敷衍的说着算命说那里风水不好,对你有影响,所以才在陈府重新看风水找了块新地方,重新建了一座。再听到飘盛说据传那里曾闹鬼时,母亲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后又马上恢复正常,斥责飘盛听些光怪离奇之说。
看着母亲强烈的反映,飘盛只得笑颜的解说。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
武京偷偷的看着边上坐着却神飞魂飘的飘盛胜是感觉奇怪,自从那一晚之后,武京都下意识的躲着飘盛,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做的心理,却无法阻止自己如此而为。而飘盛像是不知道般,只是做着自己的事,但却总是若有所思。偶尔,会发现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让武京又惊又诧。
坐在椅边,武京混身不自在,虽是飘盛来找自己,却一句话都不说,二眼无神的看着杯子。
“陈少爷,不知有何事。”武京终于还是询问道。
像是反应过来,飘盛哦了一声,拿出了一个布包放在了武京的面前:“来,这是给你的。”
疑惑的看了一眼飘盛,武京慢慢的将布包找开,里面俨然包着四个药包。
“那天,我就发现你身有痹症,这种病看似不伤性命,但长期下来,必会导至四肢不遂,影响行动,重者还影响……”看着飘盛满脸的关怀,听着他仔细的嘱咐着平时需要如何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保持心情的平和等等。武京心温暧了,像是期待很久的风吹过了草原,带来了绿草和花幸福的味道,武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喂,阿泥你怎么了?”看着不语的武京,飘盛问道。
“哦,我……谢谢了。”说不出自己的感动,人世间二十多载,而飘盛是唯一活着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无论他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我们,还说这些干什么。对了阿泥,你相信鬼吗?”突然飘盛问道。
武京吓了一跳,猛得抬起了头,看着面前表情严肃的飘盛,声音微颤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有注意武京的表情,飘盛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很平静的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我本来不相信,现在却突然感觉说不定这世上有鬼。”
“我不……知道。我知道这世上有活着的鬼。”
“活着的鬼?”转过身看着武京,飘盛感觉非常奇怪。
“对。活着的鬼,藏掩在人的皮肉下鬼。”悠悠说着,武京的嘴边淡淡的嘲笑。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过。活着的鬼,藏掩在人的皮肉下鬼。”嘟喃着武京的话,飘盛思考着。
“活的鬼,他虽是活着,但魂已散,神已无。纵使皮肉还在,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武京手指死死的抠着桌边。
武京没有想到,在他与飘盛讨论着活着的鬼第二天,他居然真正见到了鬼。
那天天空万里无云,一大早飘盛就有几分兴奋,一问原来是他的结拜义弟要来了,看着飘盛站在陈府门口等待着人,武京如往日一般躲着偷偷的窥视着那个让飘盛兴奋的人到底是谁?
远处马铃的声音叮咛做响与马蹄踏在石路有规律发出的清脆声音遥相呼应,给枯燥的虫叫声的夏天平添了几分优雅和生动,随着马车到达陈府外,一个人敏捷的从车中路下,清脆的声音像是了夏日笛声优美而生机勃勃:“盛哥哥,我来了。”随着声音而动的是那灵活的身体,拉着飘盛的手丝毫没有掩饰快乐。
那人十六七岁,鹅蛋般的脸,皮肤光滑而健康的泛着红润,眉毛细细而黑黑的,衬着他的眼睛清澈见底般,红红的嘴张得大大的,一出现就如同霞般光彩,修长而结实的身体,浑身是满满的无限活力和无邪青春,却偏偏带着几分贵气。武京被惊呆了,看着面前的人,武京仿佛回到了九年前般,他是谁,貌只是略似武京,但神却未有一丝不同,他明明就是那年的武京。不对,我才是武京,他是谁。眩晕,迷惑,还有莫名的恐惧向武京涌来。站立在太阳照耀的角落,武京微微的颤抖,阴影慢慢的惨入了心理。想要藏起来躲开向他走来的二人,武京却发现手脚无法控制,像是被定住般纹丝不动。
“哈,没想到阿泥在这里,来来。我介绍一下,聂岩。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阿泥。”
面对面的站着,武京更加迷惑了。面对着七分像自己的人,面对着那敏感的十七岁,一刹间,武京仿佛感觉自己的二十六岁与自己的十七岁在同一空间同一时间,模糊中武京仿佛看到了冥冥中的那个掌握人命运的神正对他咧嘴露出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