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杰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目视着惊恐的夜语,眼见她愈叫愈凄厉,眼中的恐惧俱增,嘴角不由得牵扯出一抹笑容,笑中带点邪恶,活像恶魔正端视着可口的猎物。
他的笑容令夜语停止尖叫,倒抽口气,“恶魔!你是恶魔!”好可怕!她得赶紧逃离,夜语不假思索地跨下床,往房门口奔去,生怕恶魔会追上来。
可是天杰动也不动,他毋需动一根手指头或开口喝住她的脚步,在她双手尚未碰触到门把时,身子已虚软的跪跌在地,她的胸口好疼,这一跑牵动了伤口,令她冷汗直冒,半跑在地板上的身子瘫下,双眼迷□,急喘着气。好痛!谁来救她?天宇!
天杰双手插在裤袋中,优闲地步向倒地的夜语,蹲下身子拾起散落于地面的发丝,凑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低喃道:“很疼吗?”
粗重的呼吸声由夜语的唇边逸出,她无力由任天杰手中抓回发丝,唯一能做的是保持神智清醒,不昏厥过去,她努力瞠大双目瞪着他,恨意是她能支撑下去的力量。
“怎么?想替未婚夫报仇?”她的恨意激起天杰的笑意,低沉略带沙哑的笑声倾泄而出,他闻着夜语的发香,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丝道:“你猜,落海的天宇会有何下场?被鱼群们瓜分啃食?抑或是好运地落海前头部撞上岩石,‘砰’的一声,脑浆迸出,撒落海面?”他残忍的在她耳边诉说天宇可能的遭遇。
疼岔了气的夜语闻言,气得以少许的力量夺回发丝,怒道:“他……不会死的,我们不会被你这个小人打倒,你少……得意,天宇会回来的。”
“呼!了不起的想象力,欠以为他是成龙还是布鲁斯威利?
打不死?哈!”天杰嗤之以鼻,脸上有着明显的嘲笑之意。
夜语闭上眼,别过脸去不看他,试着忽略他恶意的嘲笑。
“你该庆幸我没让文龙杀了你,否则此时你美丽的脸蛋与身体已被海水泡烂,哦!忘了一点,鱼虾会把你啃得体无完肤,那就可惜了你这张完美无瑕的脸。”
身体上的痛楚远不及任天杰的话语所带来的痛,夜语不甘示弱地睁开眼再次骂道:“恶魔!你是我有生以来所见过最邪恶的人,杀人狂都比不上你。”
“是!我并不否认自己是恶魔,但你别以为任天宇是天使,那简直是污蔑天使,他不配!在这栋别墅中……”他双手大摆,“所有姓任或不姓任的人皆称不上是好人,不过你例外,你是被恶魔掳获的天使,永远无法摆脱罪恶的地狱,你的善良无法洗涤罪恶的心。”她的心灵是唯一的纯净。
“满口胡言乱语,你才是唯一的恶魔,其他人是好人!”
对于他的说辞,夜语压根不信。天宇是她见过最好的人,温柔善良,待人和蔼,而伯父、伯母生前待她也极好,像是慈祥的父母,他的说辞不过是想?自己的所作所?找个借口。
“好人?!啧!很快的你会看清这一切,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天杰大摇其头,有些人就是不接受他人善意的劝告,等吃了亏再来懊悔。
天杰瞥了眼夜语的胸口,雪白的睡衣渗着血丝,看来是扯裂了伤口,麻烦!他撇撇嘴,抱她回床。
“不要以为你没杀死我,我就会感激你的不举发你,等着瞧,我会向警方揭穿你的恶行,我要让你们接受法律的制裁。”她不会放过杀人凶手。
“好!我等你去举发我。”天杰笑呵呵地把她放在床上,得再找何大夫来为她包扎她伤口。
他的态度激怒了夜语,他当真以为她不敢吗?好!她这条命就算是豁出去了,也不会让他与尚文龙逍遥法外。
因夜语的伤口裂开,天杰请任家的家庭医生何大夫前来为她包扎伤口,夜语马上实践她的诺言,紧拉着何大夫的手激动地道:“何伯伯,你快去报警,杀害天宇的人是尚文龙,任天杰则是幕后主使者。”
何大夫已经得知警方与任天杰都怀疑夜语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感伤地拍拍她的手不语,内心好难过,他打小看到大的小女孩变成这样,教他怎能不伤心?
“何伯伯,你要相信我啊!任天杰不是好人,他回台湾是有目的的。”夜语神色略显慌乱,紧拉着何大夫的手,企盼他能相信她的话。
“夜语,我建议你多休息,警方会将事情调查清楚,你别担心。”何大夫试着安抚的情绪,这女孩真是可怜,她七岁那年家里发生灭门血案,至今仍未查出凶嫌是谁,有何目的?她能够存活下来是因为她的母亲──韩诗韵──把她藏在暗柜中,杀手残暴血腥的手段深刻的刻划在她脑海中,使得存活的她得了自闭症,对外界?生不安全感,原本楚家就没什么亲戚,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唯惹上麻烦,都不敢出面领养她,最后任氏夫妇看她可怜收养了她,而她的自闭症与不安全感也随进入任家而慢慢治愈,和天宇的感情与日俱增,大伙皆看好他们这对金童玉女,任谁都没想到会在结婚前夕发生这样的事,所有她所爱的人皆离她而去,莫怪她会承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崩溃。老好人何大夫鼻头发酸,克制着自己别掉泪。
由何大夫眼中,夜语瞧见了同情与哀伤,身子虚弱的晃了晃,?何她说实话却没人肯相信?
天杰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未曾错过夜语饱受打击的表情,他缓步到何大夫身侧问:“何大夫,她的伤没问题吧?”
“我已经帮她包扎好,任先生,请你多注意她,别让她下床或是做些大动作,那样会再度撕裂伤口的。另外,她……”
何大夫顾虑的地看了夜语一眼,似乎难以开口。
天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会多注意她。”
“那就好。”何大夫点头,收拾着医疗工具。
“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在我面前说?”夜语不爱看他们一副“你知我知她不知”的模样,似有什么秘密她不能听。
“没有!你乖乖的躺好,否则伤口会裂开。”天杰好言好语地扶夜语躺下,像在哄骗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是啊!”何大夫附和道。
“我不是你这个恶魔来假惺惺。”夜语不领性地拍开天杰的手,敌视着他。
此举令何大夫与天杰交换了个眼神,“任先生,我知道有位陈大夫是这方面的权威,等会儿我给你他的名片。”
“谢谢你,何大夫。”
“不要当我不存在的讨论我的问题。”夜语十分清楚他们的话题中心人物是她,却听不懂他们话中的含意,?何要再找什么陈大夫?除了枪伤外她并没有其他问题啊!
“任先生,你不用送我了,多陪陪夜语吧。”夜语的情况让何大夫难过得想哭。
“再次谢谢你,何大夫。”天杰握着何大夫的手感激道。
何大夫点点头便离开,待何大夫一走,天杰马上关上房门,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表情睨着夜语。
“你与何伯伯同谋?!”夜语厉声指挥道。
“啧啧!亲爱的小弟妹,你怎能侮辱德高望重的何大夫?
他担任任家的家庭医师多年,你应该了解他的众人不是吗?假若他知晓他向来的小女孩指控他谋杀,不知会有多伤心难过。”
天杰摇摇头,似不赞同她的行为。
经他这么一说,夜语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天宇的死让她草木皆兵,不敢放心地信任别人,何大夫无庸置疑的是个老好人,?此她感到羞愧,竟怀疑何大夫的人格。
“没错!何伯伯不屑与小人?伍,不过你们方才谈到一位陈大夫是什么意思?他是谁?”面对任天杰,她丝毫不能放松。
“哦,他是位精神科大夫,没什么。”
“精神科大夫?!我很正常,我没有病,?何要看精神科大夫?”夜语大声嚷嚷着,她清楚自己是正常的。
“对!你是正常的,可是外人不知道啊!”他像是要折磨她似的,坏坏地笑了笑。
夜语怔忡地望着任天杰,原来在别人心中她已经疯了,眨眨干涩的大眼,她不知该有何反应,尖叫?嚎啕大哭?抑或是拿起身边的东西猛砸?她什么都没做的闭上眼,不想再看任天杰邪恶的脸庞。
不在乎她的感受,天杰一言不发地走向房门。
“为何不连我也杀了?”哽咽的声音透过苦涩的喉头唤住天杰的脚步。
“因为我高兴让你活着。”潇洒地丢下一句话,他安静从容的离开。
直到关门声传来,夜语才哀戚地淌着泪,?何她所爱的人皆离她而去?是不是她上辈子犯下滔大大罪,以至于今天不配得到幸福?
天宇!天宇!天宇!她悲切的声声唤着未婚夫的名字,他怎么忍心丢下她,让她如此难过?天宇……天宇……快来带她走吧!带她逃离孤寂的任家,逃离那个可怕的男人。???尚文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任家别墅,来不及喘气便被召唤到书房去,他想说声“不”都不成,只得认命的抹抹脸去见主子。
“找到人了没?”忙碌的天杰埋首成堆的公司报表与决策文件中,偷空问道。
“没有,连片衣角都没找着。”尚文龙颓丧地摇头,由早打捞到晚,所捞的不是破鞋就是轮胎之类的东西,成堆的废物中没有一样是属于任天宇的,一天下来毫无斩获。
“一个人就算死得再惨,总会留下些许痕?。”尚文龙的话引得天杰?首,双手交握着。
尚文龙沉静地看着主子,没错!任天宇消失得太令人匪夷所思。
“明天的打捞你不用去了,再去也没用,我要你到各家医院诊所探查,不论大小,看看院方有无知情不报。”打捞不到尸首,他不会天真地以为任天宇被大鱼一口吞下,以至于尸骨无存,莫忘任家人别的本事没有,生命力可是特强。
“是。”唉!除了楚夜语外又多了个变数,尚文龙跟在任天杰身边算算也有七年之久,却摸不着他的心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留着楚夜语将来定会后患无穷。“老板,如今外界皆已认定楚夜语发疯了,我看不如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楚夜语的病情经“诊断”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以致精神崩溃,?生被害妄想症,把周遭的人全当成敌人。
“不!留下她将来自会有用处。”真把送进精神病院,恐怕好好地一个人进去,出来时已精神错乱。
“我想不出她会有保用处?我看唯一的用处是排解你的欲望。”防备的心使尚文龙口不择言。
“哈,你不了解,她的用处可大了,当然,方才你说的是个好提议。既然任天宇有办法死里逃生,不代表我们就能在医院或诊所找到他,想想看,逃跑后的任天宇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天杰没被尚文龙的话挑起怒气,笑着解释留下楚夜语的用意。
“楚夜语?!不!不可能,他不会为了个女人身投罗网。”
全世界有一半的人口是女人,生命是如此宝贵,没有人会为了个女人而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步入危机。
“你错了!众人皆知任天宇爱入骨,她的影子已深入他的骨髓与血液之中,他不可能会弃之不顾,为了她,他会回来的。”
天杰双眼迷□,似已看见任天宇带着枪踏月而来。
“你怎么会那么了解?”尚文龙纳闷地问,主子的表情挺怪异的。
“你说呢?”天杰偏着头笑问。
“啊!你……你……”尚文龙不顾身份尊卑,指着天杰颤抖叫嚷着,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天杰所说的话:为了她,他会回来。这句话中的“他”不光是指任天宇,其中还包括任天杰!
老天爷!他一直以为主子肯回任家是想教训、教训任天宇,顺道破坏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作梦都没想到,主子的目的不止是如此。
“怎么?舌头打结了吗?有话直说。”天杰做个“请”的动作,潇洒中带着戏谑。
尚文龙双手狂乱地比划着,舌头如被猫咬走般说不出话来,整个人看起来好不滑稽。说不出话来令尚文龙挫败的猛抓黑发,愤恨地想重喘书桌,但理智及时唤醒了他,书桌可是他伟大主子的,哪容得了他用力喘?
天杰的嘴角噙着笑意欣赏尚文龙的动作,他会是个很严肃的主子吗?应当不是,他总是笑口常开不是吗?既然如此,灰何尚文龙会急得说不出话来?他倒想听听尚文龙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郁卒啊!尚文龙掐着自个儿的脖子,像在表演默剧,一会儿指着主子,一会儿又指指外头。
看了许久,天杰腻了,摆摆手道:“行了!出去吧,我没空看你耍宝。”继续埋首于他的工作。
天杰的斥退犹如平地响起一记闷雷,震得尚文龙声带恢复功能,不再手舞足蹈。
“你爱上他了!”尚文龙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说完,他也被自个儿的话吓了一跳,瞧瞧他说了些什么?奇怪!他自认脑袋瓜子清醒得很,怎会这样呢?
“你说我爱上谁?”天杰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但与他相处七年的尚文龙已看出他正处于暴怒当中。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尚文龙的双开始挥舞,急着想解释。
“你何以认为我爱上她?说出个理由来说服我。”天杰双手环胸,等着尚文龙说出好理由。
“嗯……你阻止我杀了她……”尚文龙抓抓头,此时他真想拿针线把嘴缝上,他啥话不好说,偏偏说主子爱上楚夜语,落得想逃都逃不过,让主子追着问。
“这样说来,我没让人杀你也代表我爱上你□?”
会遇上尚文龙纯属意外,在国外努力打拼的他,有回路过黑人区,不是存心的,因为他听见有几个黑人骂尚文龙是黄种狗,孰可忍孰不可忍,脾气再好的人听到这句话也会恼得抡起拳头来揍人,所以他当仁不让的当了那个好脾气的人,及时救回命在旦夕的尚文龙,从此尚文龙便跟随他左右,为他打点一切。
“不!不是的。”完了。自掌嘴巴。
“所以……”天杰好整以暇地等着尚文龙的下文。
“属下该死!一时口误,请老板原谅。”尚文龙垂首认罪。
“并非人人都有本钱口误,下回注意点。”不想再为难尚文龙,天杰给予口头警告,暗示下回若再犯,不会那么好脱身。
“是!属下告退。”尚文龙赶紧逃离火山口,出了书房,双手不住地打着自己的双颊,近来他要放聪明点,记取教训。
留在书房内的天杰将下巴搁在优雅交握的双手上头,文龙说他爱她?!哈!真是天大的笑话,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爱,更何况她是任天宇的未婚妻,他戏弄她都是来不及,怎么会去爱她?文龙的脑子不清楚了。
对楚夜语不抱任何希望的警方在找寻线索时接获线报,得知有两名男子可能是枪杀任天宇与楚夜语的凶手后,立即展开追捕行动,全省通缉,为了这个案子,上级给予很重的压力,媒体与社会大?开始质疑警方的办案能力,使得他们痛下决心非抓到人不可。
而任家别墅因先前的主人死于非命,屋里又有个疯女人,仆佣们每想到这事均感邪门,听说疯子的眼异于常人,哪天那个疯女人要是胡乱指角落叫未婚夫的名字,多吓人啊!不如早早求去,另谋他职算了,所以住宅的仆佣们纷纷求去。
任天杰不可能强迫他们留下,发了笔遣散费让他们离去,然后再登报请人,为了避免他人说他虐待楚夜语,他还特地请了名女佣专门照顾她。会有这样的结果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今整栋任家别墅唯他独尊,就等任天宇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老板,有人送东西来,请您签收。”年轻的女佣通报着,眼中写满爱幕之意,原先她是极端不愿到任家帮佣的,但碍于生活的压力不得不来,谁知道老板帅到无人可比拟,?此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梦想有一天英俊多金的老板会看上她。
“请他进来。”天杰挑了挑眉,他不记得曾订过什么东西,怎么会有人送上门?或许是任天宇订的吧。
“是。”哎呀,真是帅呆了!帅哥就是帅哥,连挑个眉都那么帅。女佣的双眼顿时成了心形,小鹿乱撞地去请人。
“任先生,我们是来送任天宇先生生前向我们订购的东西,里头包托新郎、新娘礼服、头纱、高跟鞋与五套新娘的晚宴服,另外不家一些首饰配件,这些费用皆已付清,请您签收。”一个像是经理的人指挥身后的人员把一箱箱的衣物搬进屋内,拿着明细表在天杰面前清点一遍。
天杰看着包?坟精美的礼盒堆在大厅中,看来盒内便是经理方才清点过的物品。“谢谢你特地送过来。”他点点头,潇洒地在收据上签下大名。
“敝姓张,请任先生多指教。”张经理热络的自我介绍。
“谢谢你,张经理。”再一次施展他无穷的魅力。
“不客气,应该的。关于令弟的事我们感到很难过,不过令弟所购买的物品皆是按新娘的身材量身订做,算是独一无二,若想全数退回恐怕有点困难,不过任先生若坚持的话,礼服与晚宴服本公司可照半价收购,不知任先生意下如何?”新郎没了,新娘还用那些东西做啥?他们肯回收是准备讨好任天杰;况且任天宇所订的货都很高级,将来出租给新人们,是一笔可观的费用,他们何乐而不??
“就留着吧!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尤其是我弟妹。”那点小钱,他还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又不是付款人,何必替那小子省钱。
“对对对!”张经理连忙点头称是,反正他有赚头就好,哪管得着对方要怎么处理。“如果没问题,那我们不打扰了。对了!若是有需要效劳的地方,这是我的名片,直接跟我联络即可。”张经理双手奉上名片,随时候教。
“嗯!”基于礼尚往来,他也回送一张名片给张经理。
“谢谢,任先生再见。”收到名片的张经理如获至宝,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才离去。
张经理那种巴结的嘴脸他看多了,习惯成自然,并不觉得碍眼,他百般无聊地踱到成堆包装精美的礼盒处,随便拆开一个看看,盒内摆的是新娘头纱,拿起来端视好半晌,他摇摇头便扔在地板上,再拆开另一个礼盒,喝!他的运气挺不错的,是婚纱,再拿起来端礼,愈看眉头是愈纠结,丑死了!眼光真差,他又把婚纱扔在地板上,拆着其他的礼盒。
“任天杰!”长发及腰的夜语冲到楼梯边喝住他,方才她听见楼下有人声,心想出来看看是谁来访,或许可以让来人相信她的脑筋正常,没想到却见到他把她的婚妙当垃圾般扔在地板上,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按捺不住。
天杰抬头望了望夜语,耸耸肩,低下头继续他的工作。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夜语见他仍不住手,恼怒极了,赤足奔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阻止他。
“你没看见吗?”天杰纳闷地问,拿起一条由碎钻串连的项炼喃喃一句“粗俗”便扔进成堆的破空盒中。
“啊!”夜语低呼一声,连忙翻着破空盒寻找,好不容易终于让她在底层找着,紧握着项炼,她忿忿地瞪着天杰,“你太过分了!这些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拆开来看?还无礼地把我的东西扔在地上,你以为你是谁?”瞧见她的婚纱被当成垃圾般扔在地上,教她好不伤心难过,这项炼是天宇特别为她挑的。
“就凭现在由我当家。”天杰邪恶地笑了笑,手中的新郎西装飘下,他的脚似不经意地踩在雪白的西装上头。
夜语惊得倒抽口气,看着上头的脚印,他太恶劣了!连十大通缉犯都比不上他。她不容许他再这么侮辱天宇,唇一抿,用力地想推开天杰,让他的臭脚离开天宇的衣服,万万没想到这一推反而让自己落入天杰的怀抱,天杰仍不动如山站在天宇的西装上头。
“投怀送抱?想要抱我可以明讲,我不会拒绝的,何必装模作样?”天杰挑逗地勾起她的尖细的下巴,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脸上。
“恶心!我又不是瞎了眼。”她不屑地轻啐一口,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力不如人。
“知道吗?你跟我一同踩在你亲爱的未婚夫的西装上头,若他地下有灵,不知做何感想?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吻了你,他会不会气得跳脚?”不给夜语闪躲的机会,他俯身而下,热情有力的封住夜语想出声呼叫的樱唇。
夜语瞪大眼看着快与她脸部相贴的天杰,这男人根本不让人有拒绝他的机会,对于得不到的,总是强取豪夺,说他是强盗还是贬低了强盗的人格。
天杰索吻到夜语小脸涨红,似有休克?象才松开她,夜语一脱离他的钳制,立刻以手臂猛擦着嘴唇,似想擦去他留下的痕?,天杰则是意犹未尽地看着她可笑的举动。
“单单如此,你的反应就这么激烈,如果跟我上了床,岂不是要拿钢刷刷尽全身。”天杰明着嘲笑她的幼稚。
“鬼才跟你上床。”邪恶的男人,心里想的全是那回事。
“哈!有机会我会回头问问从前的那群女人是不是美艳的女鬼,谢谢你提醒我。”他朗声大笑,不介意她轻蔑的态度。
夜语抿着唇,试着不去理会他狂妄的笑声,她绝不承认任天杰的吻撼动了她心,她渴望他能再抱抱她,她提醒着自己,心爱的人惨遭任天杰的毒手,她绝不能受他的吸引,绝不当个荡妇。夜语用大眼瞪着他,用力推开他,这回他没杵着像木头任她推不动,夜语蹲下身拾起的西装,把她的婚纱与头纱搂在怀中,不让“小人”有破坏的机会。
天杰好整以暇地到酒柜倒了杯酒啜饮,像想起什么的对夜语道:“天宇的眼光是我所见过最差劲的了,你也一样,选那什么婚纱,简直会笑死人,你该感谢我的,若天宇没死,你们将会像小丑结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最看不顺眼的便是夜语的婚纱,那上头无一处不精美,有着美丽的刺绣与蕾丝,看得出来是手工制的,倘若夜语穿上绝对会像童话中的小公主,娇美得令人想一口吞下,太不真实了!如果是他,他会?夜语选择样式简单的婚纱,没有刺绣,没有蕾丝,一式的纯白,她有双美腿,婚纱不一定要曳地,及膝的小短较适合她,至于的头纱,当然也得配合婚纱,简单即可,相信身这种婚纱的夜语绝对比复杂的款式要来得甜美可人,至少够真实,不会像个木头娃娃。
“就算我们要当小丑,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也是我们的事,干你何事?你这个人根本不懂得反省?何物,无药可救了。”
“说得好!”天杰一口仰尽怀中物,把酒杯往身后丢,玻璃的破碎声立即响起,他为夜语的激动报以掌声喝采,如豹般优雅地步到夜语身畔,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最见不得人好,所以爱破坏他人美好的一切,前些日子我破坏了你的幸福,而今天,我要彻底撕碎你的美梦。”说着夺过她手中的婚纱,没有预警地一把撕裂了脆弱的薄纱与蕾丝。
“不!不要!”夜语扑向前想夺回属于她的婚纱。
天杰无情地推开她,把头纱与婚纱彻底地破坏,地上净是碎布与残败的蕾丝,还不够!他拿起天宇的白色西装,泼洒上烈酒,打火机一点,雪白的西装立即被火红的烈焰包围。
“不!不!天宇!”夜语见状,不可自制地放声尖叫,扑上前抢救被火焰包围住的白色西装,泪珠串串落下,急着想以双手扑火,先前她救不了未婚夫,这回她一定要救回未婚夫的西装。
“可恶!”天杰气急败坏地咒出一串三字经,抢下她手中的手色西装扔在地上,紧搂住她的柳腰,以防她再不长脑子的上前抢救那件西装。
“天宇!天宇!”被制住而无法动的夜语,望着被烈火快速烧烬的西装,凄楚地唤着未婚夫的名字,尖锐的指甲抓向腰间的大手,他怎能如此待她?!
天杰气得咬牙切齿,真想甩她两巴掌!为了避免她的双手因她的愚蠢而毁掉,害得他的手跟着隐隐作疼,他该让火烧掉她美丽的双手,她令她记取教训,看她以后不不敢冒险去救蠢西装。
退下的女佣们听见大厅的声响,都奔过来探个究竟,结果入眼的是楚夜语对着火焰叫着未婚夫的名字,而好心的任先生?
了她的安危着想是死命地抱住她,耳边不断地回响着楚夜语哀戚的呼唤声,令在场的人均全身发毛,不用任先生解释,她们也知道楚夜语疯病发作。
“叫医生!快找何大夫过来。”天杰对愣的女佣们叫嚷着,她的手必须快点处理。该死的!不是说好要给她教训吗?
干什么鸡婆地叫女佣找何大夫来?多事!一连串的三字经再度由他的口吐出,这回他是咒?自己。
直到西装烧成灰烬,夜语已哭哑了嗓子,双眼红肿,若不是天杰拦着,她已跑过去捧着灰烬哀泣了。
何大夫匆忙赶到,拧着眉?夜语包扎好伤口后,再?天杰处理手上的烧伤,此刻的夜语不哭不笑,整个呆愣的望着窗外,丝毫感受不到烧伤所带来的疼。
“任先生,不是我爱唠叨,夜语的精神不太稳定,平时要多注意她,你瞧,今天一个不注意便让她烧伤了自己,真不晓得她怎么会突然跑去玩火。”医者父母心,何大夫着恼的叨絮着。
“是我不好。”他在点燃那件蠢西装后应该把它扔至屋外。
“对了!她怎会情绪激动到撕碎自己的嫁衣?该不会是突然想起天宇,所以伤心之余放火烧了天宇的西装,以免睹物思人?”何大夫偷偷地为了夜语一眼,压低音量问道。
他一进门便见到女佣们辛苦地清理着灾后现场,唉!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天杰耸耸肩不做回答,所有的情节皆是何大夫自个儿想像出来的,他可没推卸责任、栽赃嫁祸。
何大夫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天杰也是随后赶到,怎会了解前因后果?算他问错人了。
夜语对何大夫的话听而不闻,迷□的大眼透过洁白的玻璃窗直奔断崖,她永远忘不了天宇中枪要落下断崖的那一幕,强风豪雨阻断了天宇最后的嘶喊,她想起了!那时天宇要她快跑,可惜来不及会意便中枪倒地,?何要救活她?没有天宇的日子犹如处于地狱之中,而任天杰便是那随时等着在她千疮百孔地适时再补上一刀的恶魔,她的心伤痕太多,就算华佗再世,也无法使它恢复。
天杰若有所思地看着夜语平静的脸庞,她不再对人解释她没有发疯,是否已经接受没人会相信她的说辞而认命了?
小渔村中一栋岌岌可危的小木里,年代已久的木桌上点着蜡烛,晕黄的烛光被微风吹得闪烁不定,透过烛光可看见一名老婆婆以她枯瘦的手喂床上一名蓄满胡碴的昏睡男子饮下甘泉。
男子干渴的双唇迫切的喝着冰凉的水,直到杯中的水一滴不剩,才又陷入无穷尽的昏睡当中。
“快跑……夜……语……快……”他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星期来的梦话。
“真是的,要死不快点死,要不就快点醒过来,这样死拖活拖,简直是浪费人家的东西。”老婆婆以着粗嗄的嗓音不断抱怨。
说来说去都得怪她那好管闲事的丈夫,仗着自己会点医术,总爱带些倒在路边、伤腿断尾巴的狗啊猫的回来,每每在她抗议无效之下,她也就由着丈夫去胡搞,反正闹不出人命?,谁会想到她丈夫难得兴之所至地想钓个鱼,都能钓个人回来,还是个命在旦夕的男人,救这种人回来干嘛?只会?自己添麻烦罢了,若医死了人,警方铁定会怀疑是他们下的毒手,倒霉啊!
“哼!瞧你人模人样的,竟然会受枪伤,该不会是正在跑路的黑社会分子吧?再不然便是蹩脚的抢匪,抢不成银行,反倒被警察射伤。”老婆婆心不甘情不愿地捣着丈夫交代的药草,“整天叫着那女人的名字,告诉你,女人没那么笨,傻得不会跑,若我是她,早不管你的死活,先跑再说,保命重要。”
咚!咚!咚!她奋力地捣着药,“我看你快点死好了,算算你在这儿也躺了两、三个礼拜,那女人早跟了别人,不会等你的,看你这样要死不活的,累得我得?你捣药,烦死人了。”
她朝床上的人骂了骂,舒解一下郁闷的心情。
“……夜语……夜语……”躺在床上的天宇仍没清醒的?
象,脑际不断呈现在滂沱大雨中裸足朝他奔来的夜语,画面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生复着,她寻找呼唤声和最后见他中枪落崖时的凄厉叫声,盘旋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死老头!死老头!真以为救活过几只狗跟猫就如同再世华佗,胆大妄?到想救人,你若真有那么行,我们怎会苦哈哈地住在这栋破屋中,老早搬到台北天母或阳明山上的华宅中享受了,蠢!”随着咒?,老婆婆捣药的速度跟着加快。
“夜语……夜语……”
“叫!叫!叫!成天叫着夜语、夜语的,吵死人了!你不会烦我都听腻了,告诉你,她死了,换点别的叫。”老婆婆恼怒地扔下手边的工作,双手叉腰,凑近天宇身边以破嗓子嚷道。
“不!不!她不会死的……不会……”床上的人因她的一番话而开始不安的翻动着,脸上写满焦虑。
“去!”老婆婆不屑的啐了一口,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痴情种,这小子可列入稀有动物名单。
“老婆子,你是在嚷嚷些什么?打从门外我就听见你在大呼小叫。”老公公肩上扛了一大蓝药草,手上则提着两条小鱼。
“我在嚷嚷你是个没用的老家伙,床上那个小伙子八成没救了,不如咱们晚上把他扔回海里,省得麻烦。”“扔回海里去?!不成!做人要有良心,我们怎可见死不见,况且我对自己的医术很有把握,他死不了。”老公公否决了老婆婆的意见,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小伙子由海中拖起来,差点没将一把老骨头折腾断,再把小伙子扔回海里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谁说不成?!他是你由海中捞起,不把他扔回海里要扔到哪儿去?大马路上?”老婆婆凶悍的以手指指着老公公的胸口。
“我……我是说,我们不该半途而废,反正照顾他也已半个多月,再多照顾个几天应当没差,他一定会醒的。”面对凶恶的妻子,老公公着细小的声量试着说服她。
“好吧!如果他醒来,我要他付咱们住宿费、膳食费与救命金,对!尤其是救命金,非好好敲他一笔不可。”老婆婆开始盘算要收费多少才划算。
“我们救他是出于本意,不该求回报。”
“呆子才不求回报。”如果小伙子没钱她会收少点,大概十万块就好;若是小伙子有钱,那她就不客气了,少说要收个百来万,最好能敲到一栋透天洋房,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老公公低头嗫嚅,碍于妻子在场,不敢大声说出来,没办法!怕她怕了五十多年了,要他不怕她,还真有点儿不习惯,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