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门口的男子露出了眩人的笑容,「这么想我,居然还计时,知道吗?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你头一回如此热情的欢迎我?!」他走过来给坐在椅子上的陆超凡一个大拥抱。
「少贫嘴,我今天没有心情说笑。」
「怎么了?」他是指她的脚伤。
「简直是糟透了。」她是在说日前的情况。
「有这么严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他自己倒了杯水,并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
「唉!真是一言难尽。」
「拜托,你今天说话不要这么简洁好不好,我可不会算命,算不出你找我来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暂时当我男朋友。」
李明一点不觉得吃惊,只是笑笑的说:「陆伯父、陆伯母又开始逼你相亲了是不是?」
「这次恐怕会更严重。」陆超凡无奈的叹口气,「我真的不懂,不结婚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大家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只要一听到快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每个人都会投来无限同情的目光,仿彿你将要面临世界末日了一般,这是干嘛?结婚就能保证幸福吗?不结婚难道就一定不快乐吗?为什么非要结婚不可?我就看不出结婚有什么好处?」陆超凡气呼呼的抱怨个不停。
「超凡,你不需要这么排斥婚姻吧?!结婚自然也有结婚的优点嘛!」
「我并不是排斥婚姻,而是……这种事要靠缘份嘛,绝不能因为我年纪大了,你们就逼我去街上随便捉一个吧?」
「太夸张了,没有人逼你一定要马上结婚呀,大家只是关心你,想多帮你介绍些朋友罢了,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有个让你触电的家伙出现啦!」好像固定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得扮演一次这种角色--张老师兼垃圾桶。
「李明,我今天不是请你来开婚姻讲座,而是有事想请你帮忙,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虽是问句,但她的神情却是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样子。
「帮,你的忙我怎敢不帮,问题是你那个方法根本行不通,你可别忘了,我和你父母老早就已经见过面,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相信我是你男朋友?」
说的也是,该不会是开始衰老了吧?怎么会提出这种烂主意,陆超凡实在不愿承认这话竟是出自她口中说出?咦!大概是最近杂事太多,塞满了脑袋,害她的脑子一时无法灵活运转。
「那你有什么好方法快说,别吊胃口了行不行?」不是她不知道求人该用什么口气说话,而是……一想到她父母可能会举刀逼人家非娶她不可,她就羞的无地自容,根本冷静不下来。
「你别急嘛,要叫我想办法,至少你得先将事情经过从头列尾说一遍给我听,我才能对症下药呀!」
陆超凡这才心有不甘的诉说起经过。
李明听完后不但不认为事态严重,还责怪她太大惊小怪,「就这样?」
「这样还不严重吗?」她被李明的态度给惹恼了。
「超凡,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事情应该不……」
陆超凡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那是你不了解我父母,你才会说的这么轻松,而且你也没见过姜鸿达,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难缠,如果你没有诚意帮我,大可说一句,不必找那些无法成立的理由来搪塞我。」
或许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一旦事不关己,可能便很难体会其中的严重性。李明开始后悔讲了那些风凉话。「超凡,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算了,别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有诚意就快点帮我想办法。」认识那么多年了,对彼此的个性也有些了解,自然不会计较太多。
「我推荐一个人给你当司机如何?」
「又是司机,难道你就没有好一点的方法吗?」看来这家伙的点子也不比她高明多少。
「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怎么会烂呢?你瞧,如果多了一个司机,那个姓姜的为了保住饭碗,一定就不敢太嚣张跋扈,一天到晚在你面前闲晃,惹你心烦了。我们甚至还可以请那名司机演演戏,假装是你的追求者,或者我也可以再去找几名临时演员帮忙,一起凑热闹,反正只要你的追求者一多,你便可以告诉你父母你需要交往看看,慢慢考虑,毕竟事关你的终身幸福嘛,如此一来,你爱怎么拖便怎么拖,全随你高兴啰!」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唉--既然自己的脑袋有如一团浆糊,想不出好点子,除了接受外,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能找到愿意扮演这种角色,又值得信任的人吗?」她可不希望到时候真的有人对她动心,那岂不是会替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吗?
「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李明脑中浮现了一个人像,「他叫江副稠,进我公司已有半年,做事认真负责,听说不近女色,对于公司女职员的示好,向来装作没看到,所以有流言说他有怪僻,不好相处,不过我对他工作上的表现相当满意,你认为听起来如何?」
其实找同性恋更好,免得对方假戏真做,将来纠缠不清。「我信任你的办事能力,这件事就让你全权处理,不过得尽快,我可没时间等。」
「放心,一安排好我会立刻与你联络。」
经过李明的再三保证,陆超凡终于宽心些,也有余力关心其他事情,「娟儿好吗?一定又长高了吧?真想念她。」
娟儿的全名是李念娟,今年八岁,国小二年级,是李明与爱妻蔡淑娟的结晶,至于他们的相识--那可就得追溯到十余年前的某一天下午--
学生时代的陆超凡风光至极,名声可以说是无人不晓,所以李明一直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不过却始终苦无佳机,老天大概是见他又笨又可怜,所以决定插手,为他安排一场特别的见面仪式--
那天下午,陆超凡和蔡淑娟在操场上练球,人太出名有时候是很难交到知心朋友的,所以陆超凡的好朋友并不多,而蔡淑娟恰巧是少数中的一个。她们为了下星期的球赛,卖力练习,愈打愈起劲,球速也愈来愈快,一个不小心,陆超凡用力过猛,球超出了蔡淑娟能接到的范围,落到跑道上,击中了一个无辜恰好经过的人。
照理说被球打到也没什么稀奇,因为在球场上玩球的学生,几乎都有这种经验,可是那个人却像纸糊的那般脆弱,不堪一击,原本他手上的书早巳散落满地,整个人笔直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好像巳失去了知觉……
看到这里,陆超凡心都凉一人半了,球也能杀人吗?怎么办?她未来美好的青春,是不是从此只能在监牢里面壁思过?好悲惨哦!
幸好蔡淑娟够镇定,赶紧找人帮忙,将那名陌生男子送至医务室,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了点,才会发生这种情况,陆超凡听到这消息才总算松了口气,不再哭丧著脸。
该名陌生男子就是李明,当年的李明是标准的书呆子型人物,为了联考,整天都抱著书本不放,甚少运动,加上睡眠不足,所以身体才会那么虚弱,竟然在美女面前昏倒,实在是糗大了,也羞得恨不得跑去深山躲起来,但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再懊悔也无法改变,所以他当下便决定今后要努力锻炼强健的体魄,让她们另眼相看,同时他也接受了陆超凡那套读书不忘游戏的说法,重新安排了作习时间表,并主动参与一些活动,有时候还会约她们一起讨论功课,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李明和蔡淑娟不知不觉坠入了情网,并选择同一所大学就读。不过,对热恋中的人而言,那是不够的,所以等不及毕业他们就结婚了,还允诺将来的小孩要认陆超凡当干妈。
不知道是不是天妒良缘,快乐的日子总是无法持久。那时候蔡淑娟已经怀了九个月的身孕,有一天她从超市买完东西要回家,刚好有一群惹事,乱砍伤路人的暴民经过,而蔡淑娟就无辜的成为受害音之一。
难怪人家一直歌诵母爱的伟大,因为事实上也是如此,蔡淑娟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拚命只想护住胎儿,撑著最后一口气,只为让医生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当医生终于为她剖腹产下一女,蔡淑娟激动的深深看了孩子一眼后,便含笑而去。
虽然后来那群暴民捉到了,可是那些被他们所伤、无辜的生命却再也换不回
李明恨过、怨过、骂过、颓丧过,但始终无力改变什么,最后还是在女儿的哭声中,重新站了起来,因为他不能对不起淑娟,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将女儿养大成人,以慰淑娟在天之灵,他再三告诫自己,责任未了之前他不能倒,不能被命运所击倒。
他毫不畏惧一肩挑下所有的担子,父兼母职里里外外忙得团团转,他不但站了起来,还站得比以前更挺;他不但设法完成了学业,还顺利开创了事业,同时更教育出一位乖巧窝心,聪慧灵敏的女儿。
提到女儿,李明便不自觉露出了欣慰骄傲的笑容,「娟儿天天都在念著你呢!难道你没发觉最近耳朵特别痒吗?她已经放出风声,说你若再不自动去看她,带她出去玩,她可不认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了。」
「现在的小孩好像都特别精,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居然这么没大没小,还敢威胁不要我这个妈。」嘴巴上是这么抱怨啦,心里面可宝贝得很。「我警告你别乘机说我坏话,破坏我们的感情,你今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帮我想个好借口安抚她,等我脚伤好,我一定会立刻去看她的,这段期间你要守好秘密,我受伤一事千万别让她知道,否则我跟你没完。」
大概是环境的关系吧,使得娟儿敏感又早熟,经常以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对李明说:「爹地,开车的时候要小心,不可以开太快哦!爹地,晚上应酬要早点回来,不可以喝酒,你身上如果臭臭,娟儿就不开门让你进来;爹地,你要离那些狐狸精阿姨远一点,不可以被拐去……」太多诸如此类叮咛的话,逼得陆超凡在娟儿面前言行举止不得不格外小心,她实在不敢想像,万一娟儿见到她现在这副德行会有什么反应?……天!搞不好训半个小时还训不完呢!
李明看陆超凡一脸恐惧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你这么怕她呀?」
陆超凡强辩,「我不是怕,是不想破坏形象,我要在她心中留下完美的印象,答应我,你不会说。」
「是,我答应。」他又在后小声的加上一句,「我不要命了才敢说。」
陆超凡耳尖的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天天气很好。」
李明想打马虎眼,不过彼此互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的笑了,就像以前他们捉到恶作剧的上凶一般,那么开怀无忧的大笑著。
姜鸿达从外面推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和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真可惜,我好像错过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觉得这画面刺眼。
「你又忘记敲门了。」讲过多少次了,他老是不遵守该有的规矩,仿彿他有权在这里自由进出般,真是不要脸。
对于陆超凡的指控,姜鸿达只是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
李明也在打量他,先前陆超凡对他说的混球、色狼、无赖……那些形容实在很难让人家联想到眼前这名男子,看他一脸精明锐利,仪表非凡,跟超凡口中的「他」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难怪人家说--话千万不可只听片面之词。
瞧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与超凡,难不成他以为……
李明体内的顽皮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也好,就来试试他的反应吧,说不定有好玩的事发牛。」他在心中喃喃自语著。
「他就是你口中那名司机吗?」他故意倾身向前,在陆超凡的耳旁轻声细语,眼睛还不忘随时观察姜鸿达的反应。
「对呀,他就是那个讨厌的家伙,你要赶快帮我……」陆超凡也学李明压低音量,靠在他耳边说话。
姜鸿达的眼睛都快冒火了,他怎么不知道凡凡有男朋友?还好到可以公开在外人面前卿卿我我?气死人了,那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知道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凡凡,你不公平,你怎么可以故意把我支开,叫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帮你买东西,自己却在这里谈情说爱。」他根本不管员工有没有资格抱怨工作内容?有没有资格干涉老板谈情说爱?一心只想赶快把他们两个分开。「天气那么热,坐那么靠近干嘛!」他心里极不是滋味的想道。
「我警告过你,不准叫我凡凡。」修养再好的人,一旦遇到他也好不起来。「东西放桌上,你人可以走了。」
「凡凡,天气这么热,我为你跑了那么远,现在腿又酸,嘴又干,你不觉得应该招呼我坐一下,请我喝杯茶吗?」他把自己形容得像个小可怜。
「姜鸿达,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叫我凡凡,我立刻开除你。」不管原先心情有多好都没用,只要见到他,再好的心情也会消失无踪。
「真的?」他故作吃惊貌,接著才又缓缓吐出,「你真的愿意在家躺两个星期,也不愿让我叫你凡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坚持,他只知道在陆超凡心中,他应该是特别的,所以理应有个特别的称呼,不该与大家共用同一个名字。
这个下三滥!什么本事没有,就只会一天到晚用这个弱点威胁她,实在可恶透了,真该用枪毙了他,免得遗害人间。
唉!真是有点可惜,台湾政府不让人民拥有枪枝,不然若能顺利为民除害,也可称的上是功德一件。
姜鸿达是不知道陆超凡在想什么啦,不然一定连夜跑去定作匾额,四处歌诵政府英明,政府睿智,拯救善良百姓的生命。
能目睹百年难得一见的戏是很过瘾啦,不过,若是在战场中观看就有些危险了,认识那么多年,他当然明白陆超凡发起脾气来有多可怕,若不及时抽身,只怕到时候会殃及自己,那可就划不来了。所谓隔山观虎斗,不但能看戏,更能保有安全,这才是最高明的。
李明决定适时离开,「我看你们还有事要谈,我先走了,再联络。」他不但给陆超凡一个大拥抱,还故意在地脸颊上亲了一下,走到门前更不忘回头人声说道:「再见了甜心,要想我哦!」
一关上门,李明便忍不住笑了出声,他真想看看他的举动会为里面带来什么风暴?
李明脑海里浮现出超凡办公室的地形图,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最佳观赏区?干脆找个时间去陆超凡办公室偷装一台摄影机,那他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舒舒服服看戏了,嗯!真是聪明。
陆超凡失神的望著打开又合上的门,忍不住感叹男人实在是难懂的动物,为什么那些恶心至极的话,他们能那么自然就脱口而出,好似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认真研究了半天,陆超凡还是没想通李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李明在玩乐之余,别把她交代的正事给忘了。
陆超凡刚回过神,却被近在眼前的脸孔吓了一跳,「啊--」她大叫一声,整个人连忙往椅子内缩。
「凡凡,别叫,是我。」
听到那个臭小子要离开,姜鸿达开心不已,正打算问个明白,没想到陆超凡的心竟跟著人家飞了,连叫数声都没有反应,姜鸿达实在气不过,于是跑到她跟前打算摇醒她,想不到她却自己醒了,还差点叫破他的耳膜。
「凡凡--」他轻轻拍拍她的脸颊。
魂魄稍定,看清来人,怒气迅速取而代之,「你干嘛吓我?想谋杀呀?」实在愈来愈过分了。
「冤枉呀,大人,小民一向最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可要还我清白呀!」看她一脸苍白他可心软了,忍不住又扮起小丑,想激怒她,让她恢复精神。
从来不知道两个礼拜的时间会这么难熬,难道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被他勒索吗?
「出去,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哦不!不是用滚的,用走的就好,不!还是用跑的好了……」天!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可怜的她,八成快被逼疯了,「反正你赶快出去就对了,不要来烦我,听到没?」
她不相信!想她陆超凡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物没遇过?怎么可能会拿区区一个姜鸿达没辙?
「出去?这怎么可以?在你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是啊!我早该用『胶带』封住你的嘴。」只要他不能开口,相信他就无法作怪了。或许她该去请一名杀手割了他的舌头……好像太血腥、太残忍了……啊!最近很有名的那名「白鹤侠士」或许可以帮地整整这小子。
懂的说笑表示她没事了。「凡凡,你老实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谁?你们有什么关系?」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件事。
「他是--奇怪,他是谁关你什磨事?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少干涉我的私事。」被他吵的头好痛,差点就乖乖把事情全说出来了。
「我……我是你的司机,必须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的每个客人我都要了如指掌。」
反正黑的他也能成白的,「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你只要专心开车就好了,现在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哼!分明是在保护那个男人,「他是你男朋友?」
「我说过那不关你的事。」
居然没否认?不过应该也没好到那程度,否则陆超凡受伤,照理他马上就该现身了,没有理由拖到现在?再这样瞎猜下去也很难有结论,干脆找个时间去查个水落行出。
决定不再从陆超凡身上寻求答案,姜鸿达便改变了话题,「我买了你最喜欢那家的卤味,趁热快尝尝看。」他从刚才提进来的袋子中又取出了一个小塑胶袋。
都给他气饱了哪还需要吃,「谢谢,我睡觉前不习惯吃东西,你还是带回去自己享用吧!」虽然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她仍狠下心提醒自己,千万别欠那混蛋人情。
姜鸿达没有生气,只是一脸关心的说:「你受了伤,身体比较虚弱,晚餐又只吃那么一点点,营养怎么够呢?虽我不是营养学家,不知道如何调配食物,让你摄取均衡的养分,不过我想多吃一点应该不会有错吧?」
人家那么诚恳,她再不接受就有些矫情了,况且闻到香味后,她发觉自己真的有点饿了,既然饿了如果不吃呢,浪费食物是不好的行为,我们不是从小就被教导要惜福吗?
其实简单一点的说法就是她要吃,只不过和多数的人一样,想找一大堆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拿来我吃就是了嘛!」明明想吃,却要说的委屈又勉强。一边将食物塞进嘴巴,还不忘一边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比我父母还啰唆了耶!」
姜鸿达没有和她争论,只有笑笑的看著她吃,看她吃东西真是一种享受,明明很普通的食物,可是到了她口中好像就会变得美味无比,让人忍不住也想尝一尝。瞧她一口接一口吃的那么自然大方,完全不在乎有人在场,呵!那种情真是好可爱!现今的社会,像她这么真的女孩,恐怕不多见了吧?
陆超凡刚好抬头要开口,却意外的发现姜鸿达正注视著她,「看什么?我在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吃相真有那么难看吗?一定是的,不然他怎么会像在看世界奇观一样,这实在很伤女孩子的自尊,不过也无所谓啦,他又不是她的恋人,根本没必要在他面前装文雅,没形象最好,嘻--难看的吃相若能将他吓跑,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陆超凡更夸张,大口大口拚命塞。
「散场。」她吃完最后一块豆干喊道。
说也奇怪,又不是很饿,她居然能吃下一大包卤味,甚至还有点意犹末尽呢!
「什么?」他看的有些痴了。
「我吃完了,你也该搅够了,难道还不该散场吗?」
「还没,我还要护送你安全上床。」他帮陆超凡把垃圾拿去丢。「要我抱你还是……」
「我自己走。」陆超凡赶紧站了起来,表示心意已决。
姜鸿达只是说著玩的,他当然知道陆超凡最讨厌被人抱来抱去,不过他倒是慢步随行在旁,以便陆超凡走不稳时可以马上扶她一把。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浴室,因为浴室的地板通常比较滑,尤其是不小心弄湿了以后,所以,每当陆超凡进浴室时,他都会尽量待在最靠近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一直到陆超凡梳洗完毕,乖乖上了床,姜鸿达才满意的点点头。「祝你好梦,晚安。」他替她关了灯,并随手带上房门。
姜鸿达把茶几上的杯子、报纸收一收,正打算离开,却意外的听见陆超凡的尖叫声。
他赶紧冲进房里,并把电灯打开,「凡凡,怎么了?」
此时的陆超凡躲在床的角落缩成一团,全身从头到脚均用棉被蒙住,「啊--」尖叫声依然不断传出。
「凡凡--」姜鸿达走近并将棉被掀开,「凡凡,别怕。」他心疼的搂紧颤抖不巳的陆超凡。「不怕不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作恶梦了吗?」应该没那么快睡著才对。
温暖的胸膛,强健的臂弯,以及喃喃低语的呵护声,终于替她赶走了恐惧,逐渐停上颤抖,「蟑螂,有蟑螂从那边飞过去。」她用手指向前方。
「别怕,我去看看。」他又拍了拍陆超凡的肩膀才放开她,前去当杀蟑英雄。
陆超凡马上又躲回被窝里,连看都不敢看。直到姜鸿达说:「好了,没事了。」她才小心翼翼将头露出来。「你确定?」她不放心的再问一次。
「对,它现在已经去找阎王忏悔了,说它不该恶作剧吓凡凡小姐。」他故意打趣,想让她放松点忘记害怕。
「你杀了它?」
「对呀,你不是不喜欢它吗?」他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糟了。」她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吐出,「你想--等一下会不会蟑螂爸爸,蟑螂妈妈、蟑螂弟弟、蟑螂妹妹……全家大小都要来帮它报仇?」
她说的好认真,害姜鸿达不敢取笑她,毕竟她现在正脆弱,说话得小心一点,「没这回事,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的保证并没有让陆超凡安心,「不行,这样我会睡不著,我要回家,既然这里出现了蟑螂,我以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了。」
「凡凡,记得吗?你现在不能回家。」他指指她的脚提醒她,「告诉我,你为什度那么怕蟑螂?」姜鸿达认为既然有果必有因。
怎么办,她不能回家又不想住在这里?「我才不是怕蟑螂,我是……我只是有点讨厌会飞的蟑螂而已。」
这丫头,既爱面子又好强,「好吧,可以谈谈你为什么有点讨厌会飞的蟑螂吗?」不想在这时候惹怒她,就只好先顺著她的意思。
「呃--」她认真的想了半天,「好像没有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它飞来飞去嘛!怪吓人的。」
唉--根本是白问的嘛,说了半天也没提到真正原因,看来要治好这项毛病不容易了,完全无法对症下药呢!眼前只好先设法安抚安抚她。
姜鸿达朝著空中大喊:「喂!你们这些可恶的蟑螂听到没?凡凡小姐说她不喜欢看到你们四处乱飞,从现在起,你们不许再出来吓她,否则--我就把你们一只一只捉来烤,烤成香喷喷的蟑螂大餐,送给劳苦功高的蚂蚁们加菜。」
他说的煞有其事,陆超凡被他的动作给逗笑了,「你在干嘛?」
终于笑了,能再度看到她的笑容真好,「我在和它们打商量,现在它们不会再来吵你,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我不要。」想到等一下可能会出动蟑螂家族前来复仇,她怎么敢一个人睡这里呢?
「你明天还要上班,不睡怎么行呢?」
「我是说我不要睡这里。」
「那你要睡那里?回家--你要有心里准备面对你父母;住旅馆--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我不放心。况且我也不认为旅馆会比这里干净;至于朋友家嘛--你现在能找到值得信任,又不会太爱问问题的人选吗?」
讨厌,好像都行不通,怎么办?「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你今晚委屈一点再睡一晚,明天我立刻找人来彻底打扫消毒一番,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感受到成千上万的蟑螂军队要向我索命,替它们的同伴报仇,我才不要待在这里等它们找上门。」
「胡说,蟑螂是我杀的,它们就算要报仇也会来找我,绝对不会找上你的,你不要担心。」这实在不像成年人的对话,姜鸿达苦笑,不过为了凡凡,只好暂时牺牲点。
「那你待在这里陪我。」奇怪,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方法?
「好,我会看著你睡著才离开。」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今晚就睡这里,这样它们来的时候才不会因为找不到对象,就胡乱捉我当替代品,你说是不是?」为了诱使姜鸿达答应,她赶紧很慷慨的说:「算是为了感谢你如此尽力帮我,床就让给你睡,我打地铺,如何?这样够意思了吧?」
「你要我睡这里?」他震惊万分,深怕自己听错了。
「对呀!」如此一来就不怕蟑螂欺负她,捉她当替死鬼了,哈!
据说她是个在商场打滚多年的人,怎么可以还如此天真呢?难道她一点也不明白邀陌生男子同房可能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危险?虽然他并不算是陌生男子,可是……他们毕竟认识不久,她怎么可能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一定要找个机会说说她,教她明白披著羊皮的狼有多可怕!
「你不怕我半夜会变成大色狼呢?」
「你会吗?」
「当然不会,可是……」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是正人君子,她到底明不明白这一点?
「那就好啦,还有什么问题?」
天哪!她怎么可以……「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他不知道该对她所表现的信任感到高兴还是气愤?这个小傻瓜难道不知道有许多男人部是言行不一的吗?
「难道你的话不该信吗?」
「当然该信……」他已经不知道该气她还是该气自己了?
「这不就对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姜鸿达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她八成已经困了,神智不清,想说的话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否则--只怕也没什么效果。
「好吧,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得睡床上,否则一切免谈。」
想不到他还是个绅上,「谢谢你。」
「不客气,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还有一件事--」陆超凡红著脸小声要求著:「能不能请你别睡太熟?不然……」虽然这种要求有点无理,可是她真的很怕蟑螂出现时叫不醒他,那可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睡太熟,我会时时提高警觉,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或是蟑螂军队前来突击,我都会赶紧挡在你前面保护你,这样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吗?」敢对他大呼小叫的女子,怎会怕蟑螂怕成那样呢?姜鸿达实在百思不解。
「谢谢。」原来他也可以是一个这么温柔的男人。
本以为今晚别想睡好觉了,没想到不用一分钟她便进入了梦乡,蟑螂也很识相没有来占据她的梦,梦中尽是美丽的事物,让她不觉露出了恬恬的笑容,真好,好久不曾睡得这么安稳,这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