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送两杯茶进来。”
交代完秘书,梁次擎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梁守益大摇大摆的霸占梁次擎的座位,皱眉歪脑的拉扯着两边已然上锁的抽屉,因为太过使劲表情显得纠结而狰狞。
听见开门声,他赶紧收手,面色不改的漾开笑容,“早啊,我亲爱的堂弟。”趁着挥手打招呼之际,偷偷抹去额上的汗水。
亲爱的堂弟?!嗯,今天的梁守益有种黄鼠狼的味道,有意思!
见梁守益没有起身让位的打算,梁次擎也不急着出言驱赶,迳自将公事包放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一如往常的解着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下外套,往旁边的衣架上整齐挂好。
“你还去过木栅动物园?真是童心未泯。”
梁守义手边放着一只灰扑扑的无尾熊布偶。
“什么木栅动物园?!这是我千里迢迢从澳洲扛回来的纪念品!”
澳洲?梁次擎不动声色的挑挑眉,转身走上前去拿起无尾熊布偶把玩。
“怎么一大早有空来?”
梁守益指了指梁次擎手中的无尾熊布偶,“送礼物给你。”
Lisa送茶进来,分别在两人面前放下热茶后,安静退出。
梁守益端起杯子,吹了吹茶汤上的烟,张口欲喝——
“原来是送礼物,我刚刚一度以为大堂哥是特地来开我抽屉的。”
“烫烫烫……”梁守益连忙放下杯子,悻悻然的抹抹嘴,“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不过是区区几个抽屉,我有什么好急的。等办公室换了主人,钥匙一交,没什么打不开的,我需要这样白费力气吗?”
俊挺黑眉微挑,“听大堂哥说话的口气,怎么,办公室要换主人了?我竟不知道。”
“你老婆的酒驾新闻闹得举国皆知,我用我的脚毛想都知道你总经理的位置岌岌可危,你别说你的脑袋想不到。”
“我一直以为大堂哥只喜欢看汽车杂志、内衣型录,没想到也开始看报纸了。果然阅读就是力量,难怪大堂哥的脚毛智慧过人。”
莞尔一笑,敛容,单刀直入,“所以是谁?这间办公室的新主人。”
“这、这……我不好说。”
梁守益嘴里嚷着不好说,可那一脸眉飞色舞、喜上眉梢的样子,摆明就是迫不及待。
莫不是新主人……是他?!
“自己人也要藏着掖着?就当给我一点心理准备都不行?”
“肯定会是个最合适的人。”梁守益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继而又说:“你也算是有点能力的,不过你老婆这次真的是太夸张了,那么一大张报纸,那么一条丑闻刊载在报纸头版,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朗峰集团创办人梁朗峰十个字,爷爷一看,当场气得胡子都发抖,差点吐血。苏醒荷让我们梁氏家族那么丢脸,爷爷怎么还可能放手不管?”
“爷爷看到醒荷酒驾肇事的报纸了?”他摩挲下颚,满脸狐疑,须臾,“难道台湾的水果日报也开始在澳洲同步发行了?!”
没料到梁次擎会突然来这么一问,梁守益呛咳了一下,连忙改口,“应、应该是透过网路新闻得知的。
网路嘛,无远弗届,世界地球村,哈哈哈。”干笑。
“也是。应该不是有人吃饱撑,无聊到把台湾的报纸千里迢迢带到澳洲交给爷爷这么愚蠢才对。”
吃饱撑着?无聊……愚蠢?!
梁守益突然觉得心口有一把火在烧,桌面下的双手紧紧抓着裤子……
没错,是他,报纸是他一早在台湾看到新闻后,下午立刻搭着飞机直奔澳洲雪梨,亲手交到爷爷手上的,但这绝对不是梁次擎说的那样是吃饱撑着无聊的愚蠢行为,因为,这件事将有可能影响到谁能坐上朗峰集团未来领导者的宝座,他当然要把握机会拉下梁次擎,给自己扫除障碍!
从爷爷当时盛怒的反应可以证明,这件事情他做对了,梁次擎压着他这么久了,这一次肯定要完蛋。现在他只要耐心等着周末爷爷生日寿宴的到来,就可以含着喜悦的泪水收割成果。
想到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他也懒得跟梁次擎太计较了。
“爷爷应该这两天回台湾吧?”
“明天上午的班机。”
“周末就是他老人家的生日,大堂哥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爷爷了吗?”
“爷爷什么都不缺,送什么都是其次,倒是你……那天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爷爷这次的怒火不一般啊!”梁守益努力挤出同情的眼光望向梁次擎,嘴角却忍不住窃喜抽动。
梁次擎了然于胸。“多谢大堂哥提醒。”
“俗话说,男人娶某前生子后运气最旺,我儿子虽然刚在他妈肚子里一个多月,可我真觉得这阵子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对了,你都结婚那么久了,你老婆还不打算给你……唉,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知道梁次擎的婚姻在家族眼中就是一团黑,没闹离婚已经是奇迹,梁守益忍不住要跟他显摆一下。
“这点我确实比不上大堂哥好福气,恭喜。”
“我待会还要陪我老婆去产检,先走啦,周末生日寿宴上见。”
“慢走。”
临走前,梁守益又回头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忍不住说:“环境还不赖,就是景观不够好,桌子不够气派。”
“最好的景观自然要留给酒店的客人,毕竟来这里是工作,不是看风景,更不是显摆气派。”
梁守益心中冷哼,话说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这间办公室迟早要让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盘算着等他正式入主后,该怎么更动力头的摆设装潢,肯定要气派非凡。
第3章(2)
梁守益走后,梁次擎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静默良久……
无须梁守益的提醒,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拜苏醒荷酒肇事件所赐,这次他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依照爷爷一贯严厉的处事态度,再加上家族内各方势力的角力施压,少不了要被拔除酒店总经理的头衔,方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于拔去职务之后,未来会被流放到哪里去,他自己也还没个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失去集团核心酒店事业的管理头衔,他将形同被排除在继承人选外,彻底跌到谷底。
现在想想,只是让苏醒荷苦出两眼泪花根本不算什么,比起她对他造成的损失,那充其量不过是一丁点代价罢了,娱乐性质居多,实质补偿全无。
套句大堂哥的话——用他的脚毛想,这个周末爷爷的生日寿宴上,有他好受的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更好奇,要是苏醒荷知道他前途无“亮”,她还能委屈自己继续装乖吗?午夜梦回,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气得想自杀?
显然,苏醒荷暂时还没有气到要自杀。
不只不气,还很自得其乐。
大忙人梁次擎出门上班抢钱,苏醒荷这枚超级闲人可没忘了给自己找乐子,打发漫长白日。
其实,她老早就发现它了,一只孤单落寞无家可归饥饿受冷的小柴犬。
小玉说它是流浪狗,凶性不定,不可以随便靠近。
可是看着它,她感觉到的不是凶性,而是感触——从芜州齐城来到这里,她幸运变成了苏醒荷,不用为三餐生活苦恼,倘若变成了它,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会比它更孤单落寞,无家可归饥饿受冷。
之前,她只是偷渡食物给它吃,由着那张湿热的小嘴巴吃光她手心里的食物,蔬得她手心发痒咭咭发笑,几天下来,一人一犬吃出了感情,方才一看到它又在外头徘徊,模样比起前几天似乎又更狼狈了,苏醒荷心揪得厉害,话就这样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