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上缝了几针的兰克与特警队队长托马斯坐在同一辆警车里。一切就绪之后,托马斯拨了拨头发,摘下了车里的对讲机,打开扬声器,威严地说:“前面巴士里的人听着,马上停到路边!”
兰克暗自撇了撇嘴,看托马斯那庄重的样子,还以为他会说出些特别点的话呢,说来说去,还是老生常谈嘛。
谁知,不到一分钟,巴士里居然有了回应,劫匪居然也带了一部扬声器:“你是能负责的警察吗?”劫匪平淡而冷漠地问。
问我啊……托马斯清了清喉咙,道:“我可以。”
“那么,在二十四个小时内把昨天被你们逮捕的菲利普·斯维亚放出来。”
菲利普·斯维亚?兰克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是不是报纸上说的那个专爱制造炸弹的狂徒?不会吧,既然他那么可怕,他手下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馨儿……兰克慌了。
托马斯冷冷一笑,“你好大的口气啊。”
劫匪没有回应。
“如果我说‘不’呢?”托马斯平静地说。
“不要紧,我手里有十二个人质。从现在开始计算,每隔两小时,如果菲利普没有出来,我就杀一个人质。我们手里有炸弹,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就炸车。哈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到时候,最好你们离这辆车子远点,不然的话,哼哼……”
托马斯“啪”的一下摔了对讲机。这个人疯了。他用自己和一车人质作为赌注,如果赌不赢,就去死。
“喂,托马斯,赶快放人啊!不知不觉,很快两个小时就会过去的!你不要不信他的话,这些人是亡命之徒啊!”兰克探着身子,连珠炮似的在托马斯耳边吼着。
“你别吵!”托马斯一手把兰克推回了座位上。
“莫非你想白白让人质牺牲吗?不可以的!想不到你模样还算和善,竟然这么残忍!如果你真的要牺牲人质的话,我打电话到报社去,揭露你们丑陋的嘴脸……”
“啪!”兰克脸上清脆利落地挨了一巴掌。托马斯绿色的眼睛射出一道犀利的光,“你有完没完啊!镇静点!要是再像个女人似的歇斯底里,我马上就把你扔下去!”
兰克仇恨地瞪着他,却不吭声了。
托马斯摘下车里的对讲机,急促地要求总台:“马上给我接市长!”
一轮紧张的讨论之后,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十五分钟,兰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托马斯只是一个劲地听着对讲机那一头的吩咐,最多只是说两句“是”、“知道了”之类的话,情况到底怎么样,兰克是一头雾水。他好想提醒托马斯注意时间,可是又怕托马斯说到做到,当真把他扔下车去。
天哪,如果每隔一个小时杀一个人质的话,他觉得有75%的可能,童馨儿会首当其冲。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倒霉蛋啊!怎么办啊……兰克用力地揪着头发。
“是,我知道了。”托马斯放下了对讲机。
“怎么样?”兰克探过身,着急地打听着。
“人我们绝对是不可以放的……”
“你们这些冷血混蛋!”兰克冲动地要扑上前去,爆打托马斯一顿。
“你冷静点!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菲利普·斯维亚是个危险分子,让他出去了,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牺牲。你的女朋友在车上,所以你会如此地在乎;那其他人呢!兰克,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可是她运气不好不代表着就要牺牲她啊!”兰克痛苦地嘶吼着。
“不会的!”托马斯看了看手上的表,一脸坚毅地说,“我们会把人质救出来!”
“说得好听,救人质,怎么救啊!”兰克指了指被红漆包围住的公共汽车,“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个问题,而且,如果劫匪没撒谎的话,里面还有炸弹,搞不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托马斯严肃地说。
“那怎么办……”
“别问我怎么办!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对策!”托马斯严厉地扫了兰克一眼,摘下了对讲机,连通了扬声器,向劫匪喊话,“车上的人,听见我的话了吗?”
“怎么,和上层交待完情况了吗?”透过另一部扬声器,劫匪轻蔑地笑了出声。
“你的要求我们无法立刻答应,不过,你要知道,即使是现在能把菲利普·斯维亚放出来,在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内,我们还是无法把他按时带到这里。所以……”
“所以,只有让一个人质要去见上帝了。”劫匪阴森森地说。
“你不觉得,应该把时间放宽裕些吗?”
“我觉得,我有这么愚蠢吗?”
托马斯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那你必须要让我们知道车上十二名人质现在是否安好,不然的话,你的一切要求我们都不予以考虑。”
“你们是怕现在车上已经有了十二具死尸,还是想玩什么花样?不过,无所谓,就让他们说说话好了,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和别人说话了,谁知道呢?”
扬声器中中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音——是人质们恐惧的声音,托马斯叹了口气。只听见对讲机那边的劫匪冷笑一声:“你们都坐好,十五分钟之后,每人说三句话,现在组织一些语言,看看该说些什么遗言吧!哈哈……”
刺耳的笑声透过扬声器,显得恐怖又可憎。托马斯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想了想,按了对讲机上的另一个键,“总台,给我接技术部!”
等了一会儿之后,技术部接通了,“队长,有什么需要帮助?”
“惟一的一台热能分布仪还没修好吗?”竖起耳朵听着的兰克双眼陡然间放光了,对啊,还有这码子东西,用热能分布仪一探测,巴士里面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虽然,这样也不能保证特警队强攻进去能把人质统统救出来,但起码有点把握啊!馨儿,你有希望了!
“没……没有。”技术部那边传来了沮丧的声音。什么!兰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不能别这么倒霉啊!
“那么有没有办法在一个半小时内搞一部过来?”
“我们已经去向别的城市借了,至少要……两个小时。”
“该死!那你们能凭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巴士里人质的位置吗?等一下,人质会一个接着一个用扬声器说话。”
“队长,这你是知道的,里面会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还会什么啊!”一旁的兰克忍不住嚷了起来。
托马斯用目光向兰克射出一道利箭,继续向技术部喊话:“无论如何,一个小时内你们一定要给我弄清楚巴士里面人质和炸弹的方位!”
没等技术部那边回应,托马斯挂上了对讲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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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匪向警察说完了他们的要求之后,公共汽车内一片恐慌。哭泣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巴士里吵成了一片。
“闭嘴!都闭嘴!”佛朗挥动着AK47,忙着压制这片混乱。
童馨儿瞅准了时机,悄悄把已经拍摄好,关于车内的情形和劫匪的容貌的视频短片发给了兰克。虽然到现在,她心里还是很生气,不过,除了兰克,她实在不知道要发给谁。
那个呆子不要以为那些是无聊的玩意儿,随手删掉才好……童馨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以防兰克打电话过来询问,她把手机设置成无声模式。等啊,等啊,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童馨儿又气又急,到底那死小子收到没有?他明白过来了吗……在咬牙切齿之间,她依稀听到警察在外面喊话,也恍惚听到劫匪答应让每个人质都说一句话。
没多久,劫匪把扬声器带到了乘客身边,于是,大家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说起话来。每一个人都讲了自己的名字,或惊慌、或悲凄……有一名男乘客似乎是想趁机向警方透露些什么,但是机警的佛朗马上把扬声器拿开了,还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嘴巴。一时间,车内被一片绝望的哀愁所笼罩。
兰克焦急地等待着。
十一名人质说过话之后,接下来,有一片短暂的沉寂。
上帝啊,那鲁莽鬼童馨儿该不会莽撞过头了,给劫匪一枪毙了吧?那个笨蛋!肝火上升的兰克一把抢过警车上的对讲机,大喊一声:“喂,童馨儿,你死了吗?”
咦?正在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警察知道自己曾经发送了一段摄有车内情况的短片给兰克的童馨儿陡然一激灵。原来兰克就在这里!太好了!
她大叫了起来:“兰克,你在这里啊!你收到了吗?你收到那个了吗?”
那个?什么那个?兰克愣了,“馨儿,你说什么呀!说清楚点啊!”
可恶!听这状况,他似乎没有收到。不可能的啊……莫非,他的手机不是彩屏的?一个时尚的球员应该不太可能吧?不过,不要紧,还有办法!这时,童馨儿为她自己的未卜先知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喂,兰克,我的行李箱里有一份送你的礼物,你打开箱子拿出来看看吧。”
礼物?虽然,听到童馨儿居然带给他一份礼物,兰克心里甜丝丝的,可是,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吧!兰克沉下声音,认真地说:“童馨儿,现在不是说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的时候,你听我说,你千万得管管你那臭脾气,乖乖当人质好了,别想着要……”
“兰克!你去死吧!”童馨儿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句,放下了手里的话筒。那个牛皮灯笼,怎么点都点不亮!耍嘴皮子的时候,这么敏感,现在危险当头,却钝得像头猪!
“猪!猪!猪!可恶!”童馨儿旁若无人地在车厢里大骂了起来。
乘客们虽然都很伤感,还是纷纷向童馨儿投去困惑的目光:这个女孩是怎么了?难得恋人就在身边,能说上几句情话。搞不好,这会是诀别耶!这多让人羡慕啊,为什么还又吵又骂的?
兰克懵懵懂懂地放下手里的对讲机。托马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自觉责任重大,他肯定会捧腹大笑起来。
“馨儿是什么意思啊?这不像她……”兰克嘴里念念有词。
“很简单,你肯定得罪人家了,你看,到现在,小姐都还在生气呢!”托马斯好心的提点他。
“不会的,按照她那个无事忙的个性,铁定会寻思些脱困的办法,可是,她居然跟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真的不太可能耶。她是脱线了些、莽撞了些,好管闲事了些……不过不会这么无聊的啊,那把声音又是她的没错……”
“喂,你别像念经一样嘀嘀咕咕的了,听得我心都烦了。”托马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啊!对了,借一辆摩托车给我!”兰克猛地拽住了托马斯的手臂。
“神经病!要是你再无是生非的话……”托马斯生气的话语还没说完,他就吃惊地看见兰克拉开车门,一个箭步跳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警用摩托车上。
好运气!钥匙居然还在摩托车上!兰克不假思索,发动车子飞驰而去。正在紧张得不可开交的众警察眼睁睁地看着兰克抢劫了一辆警察扬长而去。
“兰克·导玫斯基!”托马斯恨恨地骂着,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让那惹事的主儿尝尝苦头……
“轰隆!”已经变成了绿豆的摩托车又轰鸣着开了回来。兰克垂着头,轻巧地跳下了摩托车。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托马斯正在严厉地用目光“虐待”他,他讪笑着说道:“呵呵,我忘了早就顺手把童馨儿的行李箱放到你警车的后座上了,我刚才一急,以为那个箱子还在我自己的车子里面,所以……”
“嗯?”托马斯不知道兰克在说什么。
兰克低下头,从后座里拎起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来。箱子不算大,看上去不怎么惹人注目。兰克毛毛躁躁地打开了箱子。
“到底是什么礼物啊?”兰克嘀咕着,不耐烦地左翻翻,右找找,一下子就把童馨儿井井有条的行李箱弄得一塌糊涂,“哪里有嘛!”他一手抓起童馨儿的内衣,随随便便地扔到了一边。
“喂!”堂堂特警队队长托马斯要发狂了。
“啊,有了!”兰克捧起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毫无疑问,这就是童馨儿送他的礼物了。
“哎呀,想不到,馨儿会送我礼物,还包装得这么漂亮……”兰克脸上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神情。不行,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兰克用力晃了晃脑袋,“嘶”的一下,就把精美的包装抓了个稀烂。
一个手机盒露了出来,“哇,是最新款式、内置摄像头的手机!”兰克惊呼出声。与绝大多数20多岁的男人不同,他大大咧咧的,对时尚的触觉指数低下,用的手机还是五年前的那一部。
“哇……馨儿居然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兰克受宠若惊。呆头呆脑地抓着崭新的手机,怔怔地出神:馨儿为什么急着要我看这手机?在这种场合做这样的事,不像是她的风格啊。他望着手机漂亮的屏幕,拧起了眉心。
托马斯看着他痴呆的样子,终于不悦地拉开车门,走上前去,“导玫斯基先生,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喂,托马斯,你说,这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啊?”兰克没听出托马斯话语中的不悦,把手机凑到了托马斯的鼻子跟前,征求起他的意见来。
“彩色屏幕的手机当然好看点!”托马斯眉头深锁,“你马上走开,我们分秒必争……”
“啊,对了!这是可以收彩信的手机,而且有摄像头的!”兰克恍然大悟,“馨儿一定是拍摄了车内的情况,发了给我!一定是的!”
托马斯呆了一下,“会吗?”
“会的!她很机灵!”兰克用力地点着头,一双手上下摸着自己,“咦,我的手机哪儿去了?”
“快找啊!”托马斯催促了起来,如果童馨儿真的拍摄了车内的情况,对他们的营救工作可大有裨益。
“哎呀,坏了!”兰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看着他懊恼的神情,托马斯紧张了,“怎么了?”
“我一个小时前,和巡警说话的时候,一时生气,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兰克愁眉苦脸地望着托马斯。
“地上?哪里的地上?”
“不知道,反正就是公路上。”兰克无奈地佝偻着背,“不行,我要开车去找回来……”他又蠢蠢欲动地向那辆警用摩托车走去。
“你别动!”托马斯制止住了他,“把那段公路的名字告诉我,我马上派人去找!”
二十分钟过去了,托马斯一边组织着特警,研究突袭方案,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兰克摔掉的手机。
兰克坐在一旁,审视着巡警们递过来的手机,有气无力地摇着头,“不是这部,我都说了,我的手机不是这个型号……”天哪,这年头,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把手机摔在了公路上,敢情是城市生活压力太大了。
“是这个吗?”又一个巡警开着摩托车,呼啸而至。
兰克的双眼发亮了,“是这个!对,就是它!”他一把夺了过来。用得蛮旧了的手机摔得破烂不堪,兰克急切地把里面的SIM卡取了出来。心中忐忑不安:但愿SIM卡没摔坏才好。
颤巍巍地,他把SIM卡插进了新手机里。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紧张地开机。
没事!SIM卡没坏!兰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已经濒临心脏衰竭的边缘了。一阵铃声响起,童馨儿送他的新手机里出现了彩信的提示信号。
“太好了!”兰克按键看了起来——画面有些模糊,但仔细一看,是有关巴士车厢内情况的视频短片!童馨儿甚至还拍了几张劫匪的正面相片!
“是的!是的!”兰克高举着手机,向正在考虑战略部署的托马斯飞奔而去。
托马斯仔细看着短片,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中国女孩子挺聪明的嘛。马上把劫匪的照片发送给总部!”他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警察。
“快攻进去啊!”兰克看到托马斯仍然没有采取行动,指手划脚了起来
“可是,我们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里面的情况有没有发生变动,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容易!”兰克不由分说,抢过了托马斯手里的扬声器,大声喊了起来,“馨儿!馨儿!你在听吗?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对你的心不变,你的心变了吗?”
他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喊着,把紧张严峻的劫持场面变成了肥皂剧里的场景。一众警察大眼看小眼。托马斯脸色一凛,要抢他手里的扬声器,“喂,你又发什么疯?”
“你不懂啦!”兰克肩膀一侧,闪开了托马斯的手,“我是在说暗号!要救人就别吭声!”他回过头去,继续向着扬声器大喊:“馨儿,你的心变了吗?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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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童馨儿在心里把兰克骂了一千零八遍的时候,兰克那聒噪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虽然彷徨不安,车厢内的乘客还是被兰克赤裸裸的表白吓了一跳,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个呆子,这么久才反应过来!”童馨儿小声嘟囔着。她明白,兰克说的收到了她的“心意”,是指收到了她的彩信;问她的心有没有变,是问她车里的情况有没有发生变化。可是,她要怎么回应啊?
她怯怯地瞅了正拿着扬声器的佛朗一眼,恰好,佛朗也在看她。冷不防地,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童馨儿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
佛朗沉着脸,扬了扬下巴,对童馨儿说:“外面那个人叫的,是你吗?”
“呃……是的。”童馨儿为难地点了点头。
乘客们一阵窃窃私语。这个女孩蛮幸福的,有个这么“情种”级的男朋友。不过,这男孩也太可怜了些。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刚才,童馨儿骂了他好多句“猪头”、“白痴”、“混蛋”之类的话。
外头,兰克已经痴心不改地叫了十分钟。佛朗的脸色难看之极,童馨儿用眼神一个劲地给他赔不是,心里头却是在暗暗偷笑:亲爱的劫匪先生,看你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佛朗终于忍不住了,他抓起扬声器大叫一声:“外面的小子,你要是再吵,我第一个把你的女友杀了!”
“哇,你杀了我的馨儿?!一定是的,你杀了我的馨儿!我和你拼命……”名唤“兰克”的噪声分贝陡然提高了两倍。
童馨儿用力憋啊,憋啊,内心祈祷,千万不要憋不住,笑出声来啊……
佛朗一张沧桑的脸黑得透顶。他把扬声器扔到童馨儿跟前,冰冷地说:“马上让他闭嘴,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童馨儿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她抓起扬声器,毫无仪态地大嚷了起来:“呆子,你再喊下去,我就没命了!闭嘴!”
“馨儿……”兰克的声音委屈中带着几分幸福——他终于又听到童馨儿的声音了。抑止不住的激动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绪,他抓着扬声器的手指颤抖了起来。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为一个人担心的味道。
兰克激动的心情从他的话语间透露了出来。童馨儿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嘀咕:这小子,演戏还演得蛮像的嘛。刹那间,她的心房有了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她定了定神,软弱无力地说:“你别吵了……”
“馨儿,你倒是要告诉我,你的心变了吗?”精神恍惚的兰克想起了正题。
“你这么笨,反应又慢,这么久了,当然变了啊!”童馨儿没好气地说。
车里的乘客们呆呆地看着童馨儿,她这样说法,外面的男孩会不会发狂,然后又在那里加倍地哭天抢地呢?
“啊?”兰克只能发出一个语气助词,这么说,那些照片和短片没用了?“那怎么办啊?”他可怜巴巴地说着。
“看你的表现啦!我现在没空,一会儿再尝试一下接受你。”
她是想说一会儿再重新拍一段视频短片吧,兰克心领神会。正在这是,一旁的托马斯伸出手来,捂住了扬声器的话筒,对兰克耳语:“让她过一会儿再拍,我们现在在准备,一会儿,收到她的短片,立刻动手!”
兰克严肃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说:“馨儿,那你好好思考一下吧,我是个好男人,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我有信心,你会接受我的!不过,也不要太久了,半个小时左右吧……”
正滔滔不绝地说着,一把冷冽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子,你再说话,半个小时之后,等着收你女朋友的尸体吧。”
“啊!”好残忍啊!还好目的达到了。兰克顺势乖巧地闭上了嘴巴。
“啧!”托马斯却是皱起了眉头。
兰克不解地问:“还有什么疑问吗?不是都说好了吗?”
“唉,如果能让她尝试找出里面炸弹的位置就更好了。”托马斯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
“对啊,炸弹!”兰克才放松了一些的眉头又皱紧了,“我怎么忘了,车上有炸弹!上帝啊,馨儿好危险。这些劫匪又这么残忍,万一她拍摄的事情暴露了,该怎么好啊……”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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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警察是要一收到我的信息就发动进攻吧……童馨儿没有曲解兰克的意思。她微微有些紧张,口袋里攥着手机的手掌正冒着虚汗。兰克要她等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行动,她现在就开始紧张起来了。
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车厢里的乘客?这样一来,大家在警察进攻的时候,可以做好准备;可万一让劫匪察觉了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声声的呻吟打断了童馨儿犹豫不决的思绪。她转眼一看,那个孕妇正痛苦地呻吟着,天气很凉,豆大的汗珠却从她额角涔涔滴落下来。
“太太,你怎么样了?”禀承着医生特有的好心肠,童馨儿俯下身去,细细检查着孕妇。她没有接生的经验,只是观摩过几次剖腹产,外加看过接生的录像。
旁边帮忙的妇女不确定地说:“应该是早产,大概要在这里接生了。”
“可我的孩子才二十八周大啊!”孕妇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童馨儿皱起了眉头,“如果送到医院里,也许可能保胎,现在还太早了点……”
“小姐,你不是说你是学医的吗?”孕妇痉挛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童馨儿的衣襟。
“可是……这里没有任何的工具啊。”童馨儿为难地叹了口气。
“啊,我的宝宝……”孕妇绝望地哭了出声。
童馨儿一脸严峻。不单宝宝,照这个情况看来,就连大人都有危险。她犹豫了一会儿,以商榷的口吻对佛朗说:“能不能让这名孕妇下车到医院接受治疗……”
“不行!”佛朗坚决地否定了她的建议,连让她继续说下去的时间都不给。
“如果这样下去,你不用等到该杀人的时间,她就会死的!”童馨儿刻意添油加醋了起来。
“啊……”车厢里一阵惶恐。
“死?”忧郁的汤米睁大了眼睛。
“是的!让她下车吧,”童馨儿诚恳地说,“为你自己着想一下,如果你们害死了一个孕妇,只会把局势弄得更加紧张,这样一来,警方肯定不会把那个叫菲利普的人放出来的!”
佛朗阴恻恻地笑了,“哈哈……警方如何会知道这码子事?她死就死了,刚好替我省下一颗子弹。”
人渣!童馨儿用仇视的目光瞪着佛朗,她咬紧了嘴唇,忽然扑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佛朗手上的扬声器。
她一边向车尾逃去,一边大声喊道:“车里面有孕妇受伤了,需要送医院紧急治疗……”
“找死!”佛朗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童馨儿,随手甩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
童馨儿眼前一黑。佛朗的手劲好大,打得她满眼冒金星。迷迷糊糊地,她看见一支枪正对着她的眉心——
“住手!”一个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男人站了起来,毫无畏缩地望着佛朗。
一个又一个。车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冷冷地面对着三个劫匪。这是一种绝望之后诞生的勇气。
佛朗被这气势震慑了。他挥动着手里的枪,“坐下!都坐下!不然我开枪了!”他咬牙切齿地盯着童馨儿……
乌洞洞的枪口让童馨儿感到恐惧,“兰克……”她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个名字。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叫这样一个人的名字?童馨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静静地正视着佛朗——纵使恐惧,但她不畏缩。
“砰!砰!砰!”一阵枪声。童馨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很好,她身上没有弹孔。又多了几个弹孔的是车厢顶。汤米手里的AK47还冒着烟,他白着一张脸,对车里的人说:“大家都坐下,不然的话,他真的会开枪的。”
突如其来的枪声使得大家沉默了下来,纷纷坐下。
“你是第一个!”佛朗指着童馨儿的脸,恨恨地骂了句什么。
第一个?第一个……童馨儿心中一阵麻木。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察觉,汤米正幽幽地注视着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