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想再软弱,不想再沉溺下去。她认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然而,乔弭听了她的解释非但没有好过一点,反而更生气了。他拿一种受了伤害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她才是狠心辜负了他的那一个。
好吧,就算是她的不对好了。是她突然提出要取消婚约,是她中途反悔害他困扰。涂晶晶苦笑着,将桌上的杂物一一收进纸箱,以封箱带封好,交到小S手上,“Silver,可以帮我叫个快递,今天下班之前把这个送去我家吗?”
“晶晶姐,你真的要辞职啊?”东西都收好了,此刻再不相信是真的也不行了。小S一把捉住她的袖子,“你走了老板怎么办?”晶晶姐一直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她怕晶晶姐离开了,老板会忙死啊。
“这世上,没有谁缺了谁是活不了的。”她朝年轻的后辈咧出一个很看得开的笑容。她已经尽量努力了,至于那笑容是不是看起来很假很苦涩,她管不了。
涂晶晶离去后快一个小时,乔弭才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眼望见她的办公桌上空无一物,收拾得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他立刻气血上涌。
“涂晶晶人呢?”他寒着声音,随手抓了一个座位就近的下属质问。
“已经……离开了。”下属声音打抖。不妙……老板的脸色好难看。
什么?!她是存心想气死他是不是?
乔弭伸手按住不断鼓噪的太阳穴。刚才两人说僵了,他一时气不过才要她暂时先出去,想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冷静一下,可是——她竟然索性先离开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她为什么不等他出来?她为什么不好好地对他解释,说刚才的一切只是开玩笑的?她没有要取消婚礼,她没有要离职,她仍旧会乖乖地陪在他身边,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
乔弭掏出手机,用力按下某个快捷键,直达涂晶晶的号码。然而电话那端,依旧传来机主已关机的冰冷通知声。
他握紧了这部无用的手机,忽然感到浑身发冷。
为什么仅仅是一夕之间,他最信任最依赖的晶晶就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为什么她不仅要悔婚,连工作也要一并辞了?她做得那样绝,让他几乎要怀疑……她是想断了同他的一切联系。
是这样吗?晶晶……不要他了吗?
这个念头令他的胸腔倏然绷紧,内里仿佛有只怪手绞着他的胃袋,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连忙手撑桌面,以肘顶住胃部。
“老板,你没事吧?”小S端着马克杯过来关心。
乔弭铁青着脸摇了摇头。胃部的抽痛,抵不过此刻心头涌起的大恐慌。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回,她似乎是铁了心想要离开。
写好辞职信,列印出来,再以正楷字体签上自己的名字——涂晶晶按部就班地做着这一系列的举动,整个人仿佛一部被上了机油的齿轮般一板一眼。直到将签了名的A4纸折入牛皮纸信封,她伸舌舔了舔邮票背面,“啪嗒”一声轻响,仔细地拍上了信封。
一旁的傅心美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我敢说乔弭收到这东西会气炸的。”
晶晶弯唇浅笑,“那不再是我的问题了。”
“我说你这女人,真是怪胎!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都对乔弭不离不弃的,现在总算快要修成正果了,你却又突然甩手不干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傅心美想爆她这颗红毛脑袋也想不通。
“是呀。”谁叫她也是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一个没有爱的婚姻,根本不是她所追求的“修成正果”。
“心美,抱歉让你白忙了一场。”她指的是婚纱的事。
“那算什么呀?”心美摇着手掌,“比起来,最难过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凭着相交这些年来她对面前这个女人的了解,此刻的涂晶晶虽然看起来神色依旧如常,没有显现出半分悲伤,但她心里——未尝不是纠葛难受的。
“还好。”她轻叹。壮士断腕,只不过狠狠地疼一下而已,总好过一直这么拖着,直至并入膏肓。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心美关切地问,“你在荼靡的投资,难不成真要撤出?这些年你和乔弭把荼靡经营得那么好,那笔钱恐怕早已经翻了数十倍了吧?”
涂晶晶摇了摇头,“乔弭的事业还处在上升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这时候撤资太不厚道。”
“怎么?不是要拆伙?”傅心美不以为然地扁扁嘴,“干吗还那么替他着想啊?”
晶晶默然。这事,很难和外人解释。她需要撤出的,只是自己的一颗心而已。
“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晶晶指着自己的脑袋,“可不可以推荐相熟的发型师?这个发型剪得太失败了,我想去驳回来。”做出决定的当晚,她难得地失去冷静,只想着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来证明自己与乔弭分开的决心。结果误打误撞地就进了一家很不怎么样的美容院,又好死不死碰上了一个很不怎么样的发型师,那人手起刀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头青丝已被剪成狗啃般的细碎短发。
“就是嘛,你那头拖布似的乱毛,我早就想说你了!”心美高举手机,“等着,这就帮你Call我认识的最棒的发型师来!”
晶晶讪笑,一手抚了抚自己深受诟病的短发。也是呢,她只是想离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并不是想糟蹋自己,女人的头发还是整得漂亮一点好啊。
毕竟以后,就是单身一人了,不再做谁的红颜知己,不再是某某人的未婚妻。虽然一时之间可能有些适应不了,但她——一定没问题的。
一定,可以走出来。
一定,可以不再爱他……
她蓦然转过脸去,背向灯光,将脆弱表情隐匿至傅心美无法窥见的角度。心头,仍是拧了劲儿似的抽痛,但她告诉自己,没关系,这疼痛——终究会过去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涂晶晶没有再出现在乔弭面前。然而,她亲笔签了名的辞职信倒是先一步躺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前台小姐Silver送信进去的时候,逃得比仓鼠还快,门才一关上,就听到里面传出的一阵低声怒咒。
很显然,这封辞职信把乔弭给气坏了。
他胡乱撕掉信纸,重力摔入脚边的纸篓中。
涂晶晶,你好样的,做得够绝!
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在信中写,她不要钱,也不要股份,一切都可以照旧,只是她不会再出现在公司。
现在是怎样?那个令她避之不及的祸根,原来——是他吗?!
她只是不想再见到他,所以选择离开?婚约和工作都放弃了,只是因为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此刻,乔弭不仅生气,还感到很受伤,自尊强烈受损。虽然过去从未细想过晶晶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但他一直自信满满地假定——她是喜欢他的,才愿意这样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这么久。
即使谈不上爱,好歹也是喜欢的吧?然而为什么,她现在表现得如此决绝,好像很讨厌他、千方百计地要和他斩断所有联系似的?
好,算她狠,她令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笨蛋。
走就走吧,他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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