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你怎么了?瞧你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住在同一寝室;蔡霈芬当然发觉程湘绿的不对劲。
程湘绿无精打采地靠在床边。“没有,我没有事。”
“那你这两天怎么都不到甲板上去看风景,老躲在房间里面?”
程湘绿也知道自己这样不行,但她就是提不起勇气走出去。“我有点晕船。”
“骗人!我看你八成在想家,所以得了思乡病,对不对?唉!我第一次出国也是这样子,过两天就没事了。走,我陪你到甲板上逛逛,你心情就会好过些。”蔡霈芬爬上程湘绿的床铺,硬把她拉下床。
“霈芬,我……”程湘绿想拒绝,又说不出理由。
“别你呀我的,咦?你不是有单眼相机吗?我当你的模特儿好不好?帮我拍几张漂亮的照片,让我回去跟同事们好好炫一炫。”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她总不能因为怕见到林俊浩而整天下出门,那岂不是枉费来中国这一趟了?
换好衣装,程湘绿偕同蔡霈芬往甲板上步去。
“小绿,要帮我拍得美一点喔!”蔡霈芬自己找背景、自己摆姿势,然後掬起笑容对著镜头说。
其实街未等蔡霈芬搞定,程湘绿就已经偷偷按下快门。她不喜欢拍死板的人像照,所以总在对方出其不意时,拍下最真实的画面。
“再来,这里再来一张。”一会儿,蔡霈芬的足迹已经踩遍了整个甲板。
而程湘绿也拍得浑然忘我,没注意到悄悄来到身边的人影。
退後一步,感觉撞到人了,程湘绿才回过头来。“对不起……”
“你终於出现了,湘绿。”是林俊浩那张迷人的笑脸;不过,他的发型变了,原本及肩的长发,已经理成了五分头。
程湘绿先是一愣,而後有点惊奇地说:“你的头发?”
单手耙耙清爽的头发,他魅力地一笑。“船上有理发厅,我前天去剪的。”
“为什么?”她不由得脱口问。
“你不喜欢,所以我剪了它们。”充满眩惑迷人的嗓音道。
不晓得为什么,似有一丝感动梗在喉咙里。“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对你,我一直都很认真。”款款深情又在眸光中播送。
仿佛接受到他的电流,程湘绿觉得身子麻麻又僵直,而这句话也拨动了她心灵深处的一根心弦。“我……”
来不及说出她的感受,蔡霈芬便从背後重重地拍她一掌。“好啊!原来你早认识这位帅哥,竟然隐瞒我们,不替我们介绍。嗨!我叫蔡霈芬,是小绿的室友。”
“你好,我是林俊浩,可以跟你暂借几分钟湘绿吗?”他落落大方地微笑。
蔡霈芬瞥瞥程湘绿欲语还羞的眼神,不猜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然二话不说地答道:“借你是可以,不过可别欺负我们小绿,她可是有好几个靠山哟!”语毕,她对程湘绿眨眨眼地笑著离去。
“我想你,湘绿。”
简单的几个字,又搅得程湘绿心海里惊涛骇浪。她微微地抬起头,望进林俊浩满诉情衷的眼眸里。“为什么喜欢我?”
她的话惹来他的一阵狂笑。“喜欢一个人,如果还问为什么,那世间岂不是没有浪漫可言?”
“我本来就不浪漫,在我眼里只有实际。”程湘绿回他一句。
“那么今後你的浪漫。就统统由我来教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笑,立即将她拥入怀中,给她扎实浑厚的热吻。
再次趺入他的情网里,她依然还是昏昏沉沉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教她无法拒绝,也无法抵抗。
当他结束这个热情缠络的吻时,却看见两行清泪染湿了她的脸颊。
“小傻瓜!为什么哭呢?”他吻著她的泪。
是呀!她为什么哭?难道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陌生男人?
“我哪有哭!是沙子跑到我的眼睛里去了。”她不承认地说。
林俊浩似看穿她心事地笑了笑,捧著她的脸蛋说:“我帮你吹吹眼睛。”
望进他的眼眸,澄亮的眸光毫无隐藏地表露著他的真情。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自己,而自己其实也已爱上他,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为何这几天她会受感情的困扰?她大可像以往对其他的男人一样,完全置之不理呀!
是的,他对她而言是与众不同;不光是因为那个梦,而是因为现实他的存在。
程湘绿羞红地撇开脸道:“不用了,已经不痛了。”
他忽然拿起她的相机,将镜头对准她的脸蛋。“一定没有人帮你拍过哭肿後的模样,我现在就替你留下一张当纪念。”
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一跳,程湘绿捣著脸直嚷著:“不要!林俊浩,别拍我!”
“来不及了,你的样子已经留在底片里了。”他贼兮兮地笑道。
程湘绿冲上前去,跟他抢著相机,但他的身高可比她高出半个头,所以她只能捶著他的胸膛,娇怯地说:“还给我,你这个大无赖!”
他顺势地搂住她的腰,不怀好意地笑著说:“是,我这无赖赖上你这个大小姐了!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绝不放开你。”
林俊浩表白的誓言,教程湘绿听得心惊,不由自主地大声说道:“不准你死!”
将程湘绿搂高,并触碰到他的脸庞。“有你在,我也不舍得死呀,小傻瓜!”
感受到他无比的深情,程湘绿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躲避了。这个男人不仅走入她的梦中,也走入了她的生命,此生此世,他们都将为彼此而牵挂……
“今天在奉节,可得好好采购一番。”蔡霈芬欢天喜地的说著。
“买那么多土产,不怕压死你呀?”吕佳玲不改爱糗她的语气。
“我的任务可重大了!什么姨婆、叔公、婶婶、阿姑,都托我带东西回去,我若不买的话。怎么向他们交代?”蔡霈芬一副有理的模样。
“先说好,到时候搬不动,我可不帮忙喔!”吕佳玲声明道。
蔡霈芬老神在在地笑道:“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好人可以帮忙。”此时她的眼光当然是落在程湘绿及林俊浩的身上。
吕佳玲倒识相地拉住蔡霈芬说:“人家情侣两人要自由行动,你想当人家的超级电灯泡啊?走啦!我们去逛我们的,别缠著人家了!”她对程湘绿抛抛媚眼,开心地拉著蔡霈芬与游素莲离开原地。
奉节因经济开放的脚步而迅速繁荣,虽然市区大部分的老旧建筑已拆掉重建大楼,但在繁华之中,仍可发现它曾有的古色古香。几条古街老巷,还刻划著大时代所留下的遗迹。
他们俩一步一脚印地走过老街巷,欢喜地讨论著几可成成为古迹的建筑物之美。程湘绿觉得,此刻是她人生中最欢愉的时候。
“有个东西要送给你。”林俊浩突然拉起她的手疾走向前。
程湘绿疑惑地跟著他,直到他们的脚步停在一间手工制作的钟表店前,她的眼睛才为之一亮。“天啊!都是古式怀表耶!”
站在橱柜前,林俊浩弯腰低头,为她挑了一只精致的怀表。“虽然不是名贵的东西,但它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程湘绿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没想到看似粗犷的他,也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来,我帮你戴上。”他把它挂在她的胸前。
“谢谢你,俊浩。”程湘绿忍不住当街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人生的际遇真奇妙,那么小的台湾都不能使他们相遇,而他们竟会在幅员辽阔的中国大陆认识,真教人不得不相信“有缘千里来相识”的缘分。
一路把玩著这只怀表,程湘绿兴奋得像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猛然灵机一动,她抓著林俊浩站在原地不动。“你别动,我帮你拍张相。”快门一按,她得意地笑了笑。
突然被她设计,林俊浩强搂她的肩玩笑地问:“小傻瓜,你有什么阴谋?”
相机的底片正好结束,程湘绿退出胶卷,贼兮兮地回答:“待会再告诉你。”
其实,是程湘绿想将他的照片摆进怀表里面,所以趁机拍下他的照片,好顺便拿到附近的快速冲印店去冲洗。
林俊浩笑笑地拍拍她的脸蛋问:“肚子饿了没?我带你去吃不一样的东西。”
“这里你好像挺熟的?”
“我曾到过这里拍了几次外景照片,所以当你的小向导是绰绰有余的。”握住她的手,就往他所熟悉的美食小铺步去。
早先程湘绿便发觉他左手心及手背各有一道模糊的疤痕,现在被他的大掌温暖地包裹时,那种触感便更明显了。她明知这可能是他的一段痛苦经历,自己实在不应该再追问,但由於关心与好奇的心理,还是让她禁不住地开了口:
“俊浩,你手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出乎她意料之外,林俊浩非但没有沉痛过往的表情,还一脸促狭的表情道:“它们不是疤痕。是从小就跟著我的胎记。”
胎记!程湘绿十分惊讶。“怎么可能?它们的痕迹就好像被利刀从手背穿过手心一样,我还以为你曾经受伤过。”
“很多人也都这样以为,但它确实是胎记,从小生下来就有的。”
程湘绿简直匪夷所思,世上竟然有这么奇怪的胎记。
“好奇怪、好特别喔!”翻著他的手掌,程湘绿不可思议地观察著。
他自我玩笑地说:“也许是上辈子被人刺伤,这辈子投胎还留著的记号。”
闻言,程湘绿也跟著起哄:“说不定你还是为了女人受的伤呢!”
食指压压她挺俏的鼻尖。“如果是的话,那个女人一定是你!”
“胡说!我才不想当个红颜祸水呢!”程湘绿对他吐吐舌头。
抓过她的肩膀,搂著她的腰,他捉弄地问:“怕红颜薄命呀?”
调皮地闪出他的手臂跑向前,程湘绿脸上绽出一朵缤纷的笑容,百无禁忌地说:“是怕我这个祸水克死你这个大英雄!”
登船後,还是蔡霈芬眼尖,一眼便看见程湘绿胸前多了一条练子,喜孜孜地跑到她的面前,故意大声小叫地说:“林俊浩送你的订情之物,对不对?”
程湘绿没好气地瞪她两眼。“是怀表啦,什么订情之物!别胡说八道!”
“我看、我看看!”蔡霈芬没待程湘绿同意,便从她脖子上取下来瞧。
除了表身外,在登船之前,程湘绿已在表盖里镶了林俊浩的照片。
她对程湘绿抛抛媚眼道:“啧啧啧!原来内藏玄机呀!”
“快还给我!”被她这么嘲弄,程湘绿只觉得一阵羞赧。
“借人家多看两眼,别这么小气嘛!”蔡霈芬故意逗弄她。
谁知甩在手中的练子,半路却被吕佳玲拦截走。“别欺负小绿了,人家可是乖宝宝。来,小绿,练子还给你。”
“谢谢。”程湘绿抿著唇微笑。
“讨厌!人家玩玩也不行,咧……”蔡霈芬对吕佳玲扮扮鬼脸。
一旁的游素莲舒舒筋骨,感叹地说:“真快!十二天的旅游已经去了一大半,接下来这几天,可要好好玩一玩,否则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蔡霈芬跳上床铺,抱著枕头说:“是啊!这次出游最有价值了,多认识了小绿这个朋友。”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幸好认识了你们,让我头一次出游就留下美好的回忆。”盈盈的友谊涌进程湘绿的眼眶。
不过,蔡霈芬还是不改促狭的语气:“错!最美好的回忆,应该是林俊浩留下的才对吧?”
才刚褪下的红晕又惹上脸颊,程湘绿将枕头一头丢过去。“我看不止佳玲要缝住你的嘴,就连我也想这么做了!”
“救命啊!”蔡霈芬尖声一叫,满寝舱跑给程湘绿追。
轮船在奉节这儿回头,开始顺流而下回宜昌,沿途的风光还是明媚得不了,中途又停靠了几个景点让观光客一饱眼福;而程湘绿与林俊浩的情感,也在这条船上慢慢地滋长……
程湘绿几乎天天都倚在甲板栏杆上看夕阳,因为她最喜欢晚霞满空的黄昏,那种红云布满天际的浩伟景观,简直是大自然最佳的创作。
“天黑了,回寝室去吧!”林俊浩搂著她的肩说。
程湘绿却丝毫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愿,她将视线落在远远的天边,眼中闪著陶醉的眸光。“真漂亮!要是天天能待在这儿看夕阳,不知有多好。”
他变换姿势,改以双手从正面搂住她的腰,令他们的四目交接。“你想当大陆妹,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大陆郎?”
程湘绿噗哧一笑。“你这个呆胞,怎么看都不像个大陆人。”
他微微地逼近她的脸蛋。虽然已经有过几次亲密的热吻,但这样的接触仍教她心慌意乱,瞬间满脸通红。
“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很久前就该认识你?”他的鼻尖已经轻触她的。
程湘绿感觉身体里有好几面鼓在响著。“有件奇怪的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哦?”林俊浩轻声应著,他总是不追问,却又等待她的答案。
是该把梦境的事告诉他了,只是……他会不会认为是她在开玩笑呢?
“你常作梦吗?俊浩。”
他眯眼笑著摇头。
她稍稍整理一下思绪才说:“从小我就经常作梦,不过多半醒来都不会记得梦里的情节;但是在来大陆旅游之前,我开始一连几夜作了同样的梦,不仅梦里的景色清晰,甚至连梦里的人物,我到现在都能描绘出他的模样。”
“那是个怎么样的梦?”他关心地问。
“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我梦里的景物是在古代,里面有个身穿华服锦袍的男人,他总是以忧愁的眼神望著池畔,直到他听到优雅的琴声自阁楼传出时,他刚毅冶峻的眼眸才会流露出万丈柔情。”
“哦?”他敏锐地感觉问:“莫非那男人跟我有关?”
她的心有点旁徨,仿佛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这件事真的很诡异,到现在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那个男人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程湘绿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他的脸……跟你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她说出的同时,天空突然响起一记闷雷,声震云天。
他确实有点惊奇,但没有强烈的反应,而後是搂著她回到。船舱里。“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快进去里面。”
“俊浩,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从没见过你,却在游未认识你之前梦到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人。”她边走边询问著他。
他笑了笑道:“这世上本就有太多的事情难以用科学来解释,不过,既然你会梦见我的模样,那不正好说明我们两个有缘,而且梦里、梦外,注定要相遇。”
“不,梦里的那个男人虽然跟你长得很像,但我总觉得他是另外一个人。他眼里所透露的抑郁神情,完全和现实的你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每想到这件事,她的心总会觉得旁徨无助。
他的唇角泛起笑意道:“梦跟现实总会有不同,别再想那么多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你曾梦见跟我容貌相彷的男人。”
尽管林俊浩并不以为意,但不安的阴影却愈来愈笼罩著程湘绿的心头,仿佛即将有可怕的事要发生一样……
“太可怕了!导游说,我们今天晚上可能会遇到暴风雨耶!”蔡霈芬抱著枕头蜷缩在床铺一角。
“怕什么!这条船这么大,而且只是在长江上行驶,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吕佳玲站起来笑她的胆怯。
“导游说,只要别到甲板去,船舱内绝对安全。”游素莲也说。
早早换上睡衣的蔡霈芬,就钻进棉被蒙上头了。“我最怕打雷了,我看我还是早点睡觉,而且最好一觉到天亮,醒来刚好迎接明天可爱的晨曦。”
大浴巾裹著湿漉漉的头发,程湘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她们的话题。“白天天气还好好的,但夕阳才西下,天空瞬间风云变色,真是奇怪的天气。”
“小绿,今晚不去约会吗?”吕佳玲见程湘绿也换好睡衣,不禁好奇地问。
程湘绿盈盈一笑道:“今天觉得好累,我想早点休息。”
原本蒙在被里的蔡霈芬探出头。“对,风雨交加的夜晚,最适合躲在棉被里睡觉了。小绿,咱们好好睡大头觉喽!”
“那你们两个先睡喽,我跟素莲还要去俱乐部玩一玩。”相对於床上的两个人,吕佳玲及游素莲显得精神奕奕。
“晚安,待会出去别叫我喔!”一会儿,蔡霈芬便渐渐地进入梦乡。
程湘绿写完旅游日志,打算就寝,而吕佳玲她们恰巧也准备出门。
“我帮你关灯,晚安,小绿。”吕佳玲对程湘绿挥挥手。
轻轻盖上棉被,程湘绿微笑地回答:“祝你们玩得愉快!”
船舱内确实感受不出外头风雨交加的可怕,游轮上的甲板虽少了观星赏月及乘凉吹风的游客,但却丝毫不减他们游玩的雅致;各个俱乐部、舞厅,皆挤满了爱在夜晚狂欢的游客,完全没把外头的暴风雨放在心里。
而在寝舱里的程湘绿,她的夜似乎更长,因为,多日不曾入梦来的古代男子,又再次地走进她的梦中……
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个美丽的荷莲池,雄伟男子的眼神还是跟过去一样,那么深邃、忧伤。男子依然在听到琴声後转身离开,然而程湘绿却不愿像过去那般醒来;她想追过去,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弹琴的女人可以化解他眉宇间的哀愁,让他极度冰冶的神情融成一摊似水的柔情。
“别走!”她在梦里喊著,而身体却在无意识中起身。
梦里她追著、跑著,但真实里她的身体却离开了寝舱,漫无目的地游走著……
就在程湘绿离开寝室後没多久,吕佳玲与游素莲就从俱乐部回到房里。
“奇怪,门怎么没关?”随手关上房门,吕佳玲有些纳闷地嘟哝。
游素莲开了灯,才发现程湘绿的床上没人,而床单则掉落到地上。“会不会是小绿临时出去,忘了关门?”
“小绿不像这么迷糊的人,还是把霈芬摇醒问问看。”品佳玲皱著眉说道。
揉著惺忪的睡眼,蔡霈芬慵懒地问:“几点了?怎么那么快就天亮了?”’
“小姐,现在才十二点!我是要问你,小绿呢?她有没有说要出去?”
还搞不清楚状况,她哀声叹气地说:“我从刚刚睡著後就不省人事,怎么知道小绿有没有出去!”
“没说?”吕佳玲单手撑著脸颊,愈想愈不对劲。“打分机到林俊浩的房里,看看小绿有没有在那里?”
游素莲也觉得好像不对劲,昕她这么一说,马上拨了电话。“林先生吗?对不起,我是小绿的室友,请问她现在在不在你那里?”
“从晚餐後我们就一直没有碰面,她不是说人很累,想早点休息吗?”电话那头传来林俊浩浑厚的声音。
“她也是这么告诉我们,可是我们刚从俱乐部回来,发现房门没关,而且小绿也不知去向了。”游素莲有点紧张。
他虽然担心,却还是从容不迫地说:“我们分头出去找找看,湘绿应该不会走远。”
披上外套,林俊浩穿梭於船舱的各个角落,脸上的表情除了挂心还是挂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过,即使因与父亲理念不台而离家,他也没有如此的不安情绪。此刻他更坚信,程湘绿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他将以他的生命去保护她。
然而该找、该去的地方都翻逼了,却依然寻不著程湘绿的身影,他冷静的脸上逐渐蒙上一层浓厚的阴霾……
吕佳玲等人与他在中庭相遇,她们焦虑的表情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怎么样?有看到小绿吗?”她们追问著。
他拧著眉宇摇头。“你们也找不到是不是?”
吕佳玲都快急哭了!“怎么会这样?小绿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碰到什么坏人,否则怎会连门都没关就出去了!”
“佳玲,你别吓我!这条船都是游客,应该不会有坏人才是。”游素莲惊惶地拍拍胸脯。
直觉想到甲板,林俊浩紧接地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甲板上看看。”
“甲板?”她们全都一副怀疑的神情:“怎么可能?外头风雨这么大,小绿不可能一个人跑到甲板上去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去看看比较保险。若再找不到,就报请船上工作人员协寻了。”说完,他撇下她们跑上甲板。
但吕佳玲几人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小绿……小绿……”站在舱门口,她们几人同声呼唤。而林俊浩则不理飓风暴雨,一个人独自冲出外头,四处寻找程湘绿的下落。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人影!”蔡霈芬比著栏杆处问。
“是小绿!”吕佳玲惊呼,朝林俊浩的方向呐喊:“林先生,小绿在那里!”
同时,林俊浩也发现她的身影。“湘绿!”
然而尽管他们如何呼唤程湘绿,她却犹然沿著栏杆往船头走去,仿佛对他们的声音毫无反应。此时风雨加大,船身因波涛汹涌而开始晃动,他们几个忍不住地尖叫:“小绿快回来!危险砰!”
一阵飓风吹来,船身骤然左倾,林俊浩与程湘绿双双往栏杆上跌撞。
紧抓著护栏,他大声吼道:“湘绿,小心!”
“好像不对劲,小绿似乎没有听到我们在叫她。”吕佳玲说道。
“老天!小绿该不会有梦游症,所以不知不觉地走到甲板来了?”蔡霈芬惊呼。
但来不及她们讨论出结果,暴风又开始肆虐了。船身不再只是微微地晃动,而是极度不稳定地上不起浮、左右摇摆著;就连站在舱门口有扶手支撑的她们,也不禁开始跌趺撞撞。
林俊浩卯尽全力地往前爬,他知道他再不赶到程湘绿的身边,她有可能会因为暴风的强劲威力而不慎坠船;在尚未走到程湘绿的身边前,他只有祈祷风势别再加强。然而事与愿违,就在他即将构著程湘绿的衣角时,突然又是一阵倾斜,把她整个人晃出了栏杆外,於是他奋力一扑,危急地抓住了她的手。
“湘绿!”他差点心跳停止。
这时程湘绿猛然骤醒,面对乍来的恐惧与危险,她的脸色苍白得不能再苍白。
“俊浩,救我!”
“抓紧我的手,千万别放松!”“手抓著护栏,一手拉著她的手腕。
但老天爷却像在惩罚他们似的,不仅不减风雨,还让船身斜往他们这边,於是把林俊浩也一并摇出了甲板,他们俩就挂在半空中,危险一触即发。
程湘绿不晓得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自己为何会跌出船身?不过,她却非常明白现在的处境,他不仅难以救她,更可能会被她连累而一起坠落到河里。
“俊浩,放手!否则我们会一起掉到河里……”她宁愿一个人死,也不愿拖累他。
他吼著:“你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程湘绿清楚再不挣脱他的手,任何一个风浪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俊浩,谢谢你让我得到最珍贵的爱情。就算从此魂飞魄散,我也会永远记得你,我爱你!”
悲痛的泪从眼眶夺出,程湘绿闭上眼睛用力一挥,手心离开了他的手臂,逐渐地往下滑落……
“不要!湘绿!”林俊浩惊骇。
感觉身子凌空飘落,她微笑地张开眼,记住他最後的容颜。
冒死赶来抢救的三人,惊见这个画面,个个皆失色地尖叫:“小绿!
黑夜与河水吞噬了她的身体,在黑暗中,他们再也寻不著她的身影
蔡霈芬几人尚未自可怕的事件中回神,又见一道身影跳落水面!
是林俊浩!他不顾一切纵身惊涛骇浪之中,接著也消失在黑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