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伺候十少爷啊。”荷衣笑盈盈的为他递上一条热毛巾让他擦脸。
他狐疑的接过毛巾,边抹脸边瞧着笑眯了眼的荷衣,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是十九让你过来的……你做什么?”他惊惶的避开荷衣欲为他穿靴的举动。
“当然是伺候十少爷穿靴子啊。”她仍然一脸灿烂的笑。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他将毛巾丢给荷衣,弯身套上靴子,不禁有几分纳闷,不知怎地,她的笑容令他头皮发麻……啊,他想到了!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怎么肯过来伺候我?”他瞪着面前弯着笑眼的小狐狸。
一抹忸怩的羞色跃上荷衣白里透红的脸蛋,“那……那只是一时的气话,十少爷千万别搁在心上,昨儿夜里,小姐和菱衣姐劝了我很多,我自个儿想想也不无道理,所以……”
慕容夜枫听得一头雾水,可她古里古怪的神色却令他不由自主的提高警觉,“所以怎么样?说话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她不胜娇羞的低下螓首,“我想通了,既然得蒙十少爷垂青,是荷衣上辈子福缘深厚,能摆脱佣仆的命运,更是这辈子得来不易的好运,所以十少爷不嫌弃的话,荷衣肯一辈子伺候十少爷。”
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一辈子的,听得他昏头转向的,他惟一搞清楚的是——他惨了,居然被自己所出的计策反将了一军,这……一眼触及荷衣因羞赧而红扑扑的小脸,他就恨不得一头撞墙去。不会是真的吧?是上天在惩罚他利用无辜小女孩吗?早知道小孩子那么容易被拐,他当初真该选菱衣才是,但一思及冷如冰洼的菱衣,他又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若是菱衣会更棘手……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眼前就有一个麻烦待解决,这节骨眼上,他还有心思想到别的地方去,是不是有病?
“荷衣,你听我说——”
“是,十少爷想说什么?”荷衣乖巧的应和。
她亮晶晶的图眸那么认真,直瞧得慕容夜枫心里一阵哀鸣,到口的话硬是说不出来,看样子,她是把他的话当真了,这会儿教他如何收拾才不会伤了她稚嫩的心灵?真该死,还没收到效果就先尝到苦果,他真是八辈子霉星高照。
“十少爷,你……你不是有话要说?”荷衣侧眼斜睨他。
“我……”他轻咳了一声,“我要说的是……我饿了。”懦夫!敢做不敢当。
“那……”她笑靥可人,“十少爷想吃什么?”
“随便。”他不甚有精神地漫应。
“那我这就去吩咐店伙计准备早点。”
临去前,她灵光闪黠的瞳眸不忘偷瞄一眼慕容夜枫,粉润的唇边有一抹压抑的笑,直至出了房门外,想到他一张苦出汁来的脸孔,那一抹笑迅速的咧至耳根,只差没有猖狂的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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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怎么又开窗子睡觉?”
菱衣不经意的一问,令慕容十九被刚入口的豆浆给呛住,“咳……”
“小姐,慢点吃。”菱衣赶忙过去拍她背脊,替她顺气。
“我……我忘了关上了。”要不是有一层面具遮着,她因心虚而最红的粉颊,铁定难逃菱衣的锐眼,都怪君啸尘那个胆大妄为的色胚子,随便进出她的房间,却老是忘记湮灭证据,真使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小姐。”菱衣的脸色有些严肃,“我现在要说的事情,你不用害怕,可能只是我神经过敏罢了。”“是什么事?”她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连着两日,半夜里我老是听见小姐房里有说话声,起身过来查探,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受到惊扰?”
天,菱衣的耳朵是顺风耳吗?一丝丝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她,有这样尽忠职守的丫环,当真一点坏事都做不得。
可……她有什么好怕的?做坏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干么没脸面对菱衣?
“嗯……”慕容十九低着头喝豆浆,假装沉吟,“荷衣也听见了吗?”
“荷衣睡得死死的,只怕连她自己的鼾声都听不见。”
“是……是吗?”慕容十九歉然的一笑,“老实说,我也没听见什么异样的声音,会不会是你另一边的隔壁房传来的?”
菱衣摇头,依她的耳力不可能判断错方向,但既然小姐这个当事人都睡得安安稳稳的,恐怕真是她太神经贸了。
“小姐。”推门进来的是满面笑容的荷衣。
一见到荷衣,慕容十九暗地里松了口气,感谢她适时的插入,深恐菱衣再问下去,她的马脚就要露出来了。
“小姐,菱衣姐。”荷衣蹦蹦跳跳的跃到她俩跟前,得意的笑更加掩藏不住。
一瞧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就知道计策奏效了,慕容十九嘴角噙笑,“你没把十哥给吓坏了吧?”
“我怎么敢?”荷衣大呼冤枉,可眉眼间的笑意硬是将她的造作破坏,“我只不过吓掉他半条命而已。”
这回连菱衣都忍不住噗哧一笑,“可怜的十少爷,他要是知道自己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只怕视你为他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荷衣轻哼,“是他不该瞧我年幼便欺负人,我只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
“说得好,”慕容十九给她撑腰,“十哥就是太养尊处优,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一点也没有顾忌到别人是不是会因他的任性而受到伤害,早在他逃婚的时候就应该给他教训的,好教他知道女人不是他可以随便糟蹋的。”
“小姐英明。”荷衣痛快的大呼。
“别闹了,”菱衣向荷衣递了个眼色,“有人朝这儿来了。”
荷衣猛的压低音量,“是十少爷?”
没错,进来的可不是正被这帮女人暗中算计的翩翩佳公子慕容夜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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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干么一定要上杭州去?”一整个上午,慕容夜枫已经就这个问题骚扰得慕容十九快疯掉了。
“你可以不用去,十哥,我并没有勉强你。”虽然不胜其烦,慕容十九还是好脾气的回答他。
“可以游山玩水的地方那么多,咱们别到杭州去了,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十哥,我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我是为了替你鉴定新娘子,你不想去,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们不一定得要同一路。”
“有什么好鉴定的?”慕容夜枫又别扭了起来,“我就不信少了我,你还看得见那条劳什子的姻缘线。”
慕容十九唇边抿着笑,“十哥终究还是在意的吧?”
“胡说,都已经告诉过你我喜欢的是……是……”慕容夜枫本能的把箭头指向荷衣,可一眼望及她含情脉脉的瞳眸,他到舌尖的话顿时又缩了回去,全身不自在起来,这小丫头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明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慕容十九还觉捉弄不够他,故意顺着他的语句道:“是,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荷衣,但童家的婚事总是得解决,童宛儿坚持不退婚,你早晚还是得给人家一个交代,荷衣虽是个丫环,可我也不能看着她受委屈,让她做小,所以目前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让童宛儿对你死心,十哥不以为吗?”
慕容夜枫呻吟出声,无话可辩,真是该死了,他的麻烦不够大吗?居然还笨到再揽一个在身上,真是奇蠢如猪啊。
“十哥——”想劝他不必太自责,慕容十九才刚开口,陡的行进中的马车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怎么回事?”
荷衣掀开车窗的布帘,朝前头车夫喊,“怎么停下来了?”
“小姐,前面的路不知道怎么围了一圈人,马车过不去。”
荷衣顺着车夫所指望去,果然路上聚集了好些人,不知在瞧什么热闹?她放下布帘,回过身子道:“路堵住了,车子过不去,小姐,咱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慕容十九略一思索,正要开口,慕容夜枫已抢先一步,“我下去瞧瞧,看看是什么事这么热闹。”说着也不等人应声,自顾自的一跃下车,话一说完,人也不见踪影了。
“小姐这……”两个婢女的视线同时望向慕容十九。
“菱衣跟着去吧,咱们在这等着。”
“是。”菱衣得令,紧随慕容夜枫之后。
慕容夜枫挤开人群,进到事件中心的时候,正巧赶上了最精彩的部份。
就见一名白衫的年轻男子,已极其从容之姿,轻而易举的将三名黑衣劲装满面横肉的男子打得东倒西歪,其中一个胖大身材的还直接砸在一名敷面涂朱、手执玉扇的风流公子身上,一时之间哀嚎遍地。
而那白衫男子不是没没无名的普通人,而是翔鹰堡少堡主君啸尘的随身护卫,展浩晴。
他在大显身手之后,立即退回君啸尘身旁站定,神采睥睨不屑的扫视一眼地上哀叫咒骂不休的四人冷哼,“这等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当街强抢女子,真是丢人现眼。”
一身碧青,落拓潇洒的君啸尘姿态更高傲,他连看都懒得看那狼狈而爬不起身的四人,面如冠玉的俊颜上净是温柔的笑意,对着身侧一脸惊吓,我见犹怜的粉衣女子道:“姑娘受惊了,现下已经没事了,这几个下流胚绝不敢再骚扰姑娘。”
“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粉衣女子向他盈盈一拜,水汪汪的瞳眸凝聚一层泪雾,“若无两位公子仗义相救,童宛儿恐怕早已……”
话还未来得及出口,顿闻一声霹雳雷吼,直震九霄——
“童宛儿!”
在人群中凑热闹的慕容夜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童宛儿”三字一入耳,他整个人像被雷电劈中般的惊弹起来,急吼吼的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童宛儿身前,一张清俊的面容涨得犹如红脸关公。
刚逃出虎口的童宛儿,又被他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骇人气势吓得魂飞魄散,惨白着脸,瞠目惊望着这突然撞出的男人。
“你……你说你叫什么?”慕容夜枫扭曲可怕的脸庞咄咄逼近她。
惊魂未甫的童宛儿根本呆愕得无法反应,只是本能的往后退去,想避开他噬人般的气焰。
“慕容公子,稍安勿躁。”君啸尘替童宛儿阻止慕容夜枫的逼近,“你吓坏童姑娘了。”
他一出口,慕容夜枫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你认识我?阁下何人?”
君啸尘淡笑着报出名讳,“翔鹰堡君啸尘。”
慕容夜枫闻言一怔,继之大喜,“原来是君少侠,久仰大名,一直无缘相识,不意今日得偿宿愿,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敢,”君啸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跟随在慕容夜枫身后的菱衣,“我倒是有缘见过这位姑娘一面。”
“真的?”注意力被君啸尘引开的慕容夜枫完全忘了童宛儿,居然回过头来责怪的瞥看菱衣,“怎么你一声不吭的,也不为我引见?”
菱衣面无表情地道:“菱衣虽见过君公子,但不知君公子的身份。”
“慕容公子莫怪这位姑娘,那日不过匆匆巨罢了,但不知……你家小姐可好?”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远落于几丈之外慕容十九所乘的马车。
“小姐……”
“君少侠识得我十九妹?”慕容夜枫硬生生截下菱衣的话,音调有着异常的亢奋。
“一面之缘。”光明正大的会面确然只有一次。
“原来如此,”慕容夜枫笑得十分开怀,“舍妹就在不远处,君少侠若无要事,不妨与我们同行。”这正是君啸尘求之不得之事,“那么我主从二人就叨扰慕容公子了。”
“好说、好说,君少侠这边请。”
“请等一等……”微弱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慕容夜枫猛一回头,脸色顿时大变,该死,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她!
童宛儿怯弱的音调显得可怜兮兮,“公子是……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夜枫不耐烦的撇撇嘴,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令童宛儿尴尬得差点急得落泪,心中纵使再有更多疑问也消失在他的恶行恶状里。
还是菱衣不忍见她受窘,趋向前去,柔声问道:“童姑娘可是出自杭州童家?”
“是,姑娘知道我?”童宛儿如溺水者遇到淳木,激动的握住菱衣的手,迷蒙泪眸里有掩不住的欣喜。
菱衣轻叹一声,望向慕容夜枫,“十少爷?”
接收到菱衣询问的眼神,慕容夜枫的神情是忸怩古怪的。
“慕容公子识得这位童姑娘!”君啸尘插口。
“我……”慕容夜枫涨红了脸,回答不出来。
而他的态度惹得已经对他不满的菱衣更加反感,冷讽地道:“咱们十少爷不仅认识童姑娘,而且关系匪浅。”
菱衣话一说完,便感觉童宛儿握在她手上的劲道收紧,她泛着泪光的水眸圆睁的盯住他,“你是慕容夜枫?”
也不知道心处还是怎么的,慕容夜枫竟不敢迎视她交织着震惊与心伤的眸光,失态的拉着君啸尘就走,“君少侠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舍妹久等了。”
他一走,童宛儿噙在眼眶里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滚落,她的夫君,畏她如猛兽……
“童姑娘,别难过,”菱衣掏出丝绢为她拭泪,“有我家小姐在,一定为你作主。”
菱衣的话霎时在她心中又燃起了一簇希望,“真的?”
“嗯。”菱衣坚定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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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夜枫带着君啸尘出现时,慕容十九一颗心瞬间悬至半天高,洁亮的双瞳睁得如铜铃大,不住眨了又眨,不敢相信他的人的的确确就站在她面前。
在阳光下看他,俊俏的脸庞少了那股融和黑暗的阴柔之美,另有一份狂放不羁的轩昂,如此浑然天成的魅力,慕容十九惊觉自己竟也无力抗拒。
“见过慕容姑娘。”君啸尘优雅的拱手抱礼,一双上扬的星眸肆无忌惮的瞅着惊愕得不知该做何反应的她。
“你……十哥?”想起君啸尘是慕容夜枫带回来的,慕容十九下意识的寻找他的身影,可左盼右盼却瞧不见人……
“小姐,十少爷在马车里。”荷衣为她指出慕容夜枫的去处。
慕容十九闻言一蹙眉,十哥在搞什么鬼?将她叫出马车,自己却一溜烟自顾自的躲上车,他可真放心把她留下来和君啸尘在一起。
“你认识我十哥?”如果他回答是肯定的,看她饶不饶他?既是旧识,那么三更半夜找她兴师问罪是什么意思?
似乎看穿她蕴含薄怒的秋眸透露着什么,君啸尘唇含浅笑,“刚认识。”
“刚认识?”慕容十九的语气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
“小姐,”荷衣陡的轻呼,“你瞧,菱衣姐带着一位陌生的姑娘回来了。”
慕容十九的视线跟着荷衣所指望去,原来是要看菱衣带回了什么人,不料就这么不经意的一个瞥视,让她惊见一条红细线自菱衣的脚踝伸展出来,笔直的连结至——
“请问这位公子是?”她难掩激动的直盯着一身雪白衣衫,清逸出尘的展浩晴。
所有的人都因她突来的问话而愣了一愣,尤其是当事者更摸不着头绪,因为每个人的焦点原都是集中在菱衣和她身边的姑娘,而慕容十九却猝然将注意力打散,提的还是完全无关的问题,莫怪其他三人神情错愕。
“公子,请教尊姓大名?”展浩晴迟迟未作笞,慕容十九迫不及待的追问,兴致盎然的她一点也未察觉到君啸尘已悄悄变了脸色。
“呃,在……在下翔鹰堡展浩晴。”慕容十九表现的热切,令展浩晴有些受宠若惊。
“展公子。”慕容十九笑咪咪的打量他,好个伟岸大丈夫,凭这卓绝的外貌便足已匹配他们家菱衣……
“小姐。”已行至他们跟前的菱衣出声打断慕容十九的冥思。
慕容十九闻声转头,迎上的是一名面生,娇柔荏弱的纤纤佳人。
“菱衣,这位姑娘是?”
“这位便是十少爷未过门的媳妇儿,童家小姐宛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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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夫!
慕容十九第十次在心里暗骂那个自童宛儿乍然出现后就一直躲得不见人影的慕容夜枫。
她知道他在躲什么,十之八九不敢现身的原因,必定是怕自己的姻缘线真的与童宛儿相系在一起,没有勇气面对结果,只有死命的逃避。
“荷衣,去把十哥找来,不论用什么法子,务必把人找来。”
“是。”荷衣愁眉苦脸的离开,心里犯嘀咕,这么艰巨的任务,小姐亲自出马都未必奈何得了十少爷,何况是她!
而慕容十九头痛的问题还不只慕容夜枫一桩,君啸尘才是她烦恼的根源。
人生的际遇就是很奇怪,愈极力想要远离的人事物,偏偏就是阴错阳差的凑拢在一起,就有那么巧的事,先是让他救了被恶少围困的童宛儿,而童宛儿是她未过门的十嫂,再来是无意间让她发现了月老的红线绑住了菱衣和展浩晴,菱衣是她情如姐妹的贴身丫环,展浩晴则是君啸尘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如此亲昵的关系,想要撇清都没办法,纵使她一心想要远离君啸尘,她也不能不顾菱衣三生定下的姻缘,真是好烦哪!
将迷离的心思转回童宛儿身上,慕容十九紧蹙的眉间暂获舒缓。
她第一眼见着童宛儿,便打心里头爱怜她,这般清灵水秀、温婉雅致的美人,怎不令人疼惜,尤其她虽柔弱,却有勇气一人独自离家,仅这分胆识,便教慕容十九欣赏不已。
心疼童宛儿一路风尘仆仆,加上今日所受的惊吓,她急刻便要菱衣找家客栈让童宛儿歇下,喝口茶压压惊,顺便好好整治慕容夜枫这薄幸郎君,可她才开口吩咐,始终被她刻意忽略的君啸尘,立即慷慨的提供翔鹰堡坐落于嘉兴的别馆,热情的招呼他们住下,她还在想着如何拒绝,慕容夜枫已率先跑第一个,连让她考虑的机会都没有,再有百般不愿,看在童宛儿的份上也只有跟进。
“十嫂……”慕容十九轻唤心神迷乱的童宛儿,她的称谓令得童宛儿过于苍白的脸颊微染红云。
“别这么叫我,我恐怕今生无缘进慕容家的门。”童宛儿强忍心痛地道。
“你放心。”慕容十九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坚持的力量,“如果你听过外头关于我的传言,那么请相信我,我的十嫂除了你没有别人。”
热泪急骤涌上童宛儿的眼眶,“小妹……你说的是真的?不是为了可怜同情我而杜撰谎言安慰我?”
“我做不出这样的事,”透过两人交握的双手,慕容十九真切的感受到她心底的震颤,“既然敢给你希望,就是我有十足的把握。”
虽然慕容夜枫将童宛儿当隐形人视而不见,可还是休想逃出她的眼睛,即使他想要违抗天命,终未能逃出月老的算计。
“小妹,谢谢你。”童宛儿无限感激,在她已经坠落绝望谷底时,给了她重新凝聚力量的信心。
看着楚楚堪怜的她,慕容十九不禁为她感到不平,“其实凭你的家世背景,凭你的花容月貌,即便十哥不懂得珍惜你,也必定不缺乏好男儿上门提亲,为什么你坚持不退婚?或许嫁给十哥并非你最好的选择。”
童宛儿凄凉一笑,“我从未出世就已经指给你十哥,自我懂事起,除了家人,占据我全部记忆的便是他,以他为天、以他为地,十六岁之前的惟一期待,是成为他的妻子,虽然不曾见过他的人,但我已习惯爱他、想他,小妹,这样以他为思想中心过了前半生的我,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
慕容十九被她所言震慑住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十嫂,这样的束缚,你不苦吗?”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样是女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这样穷尽一切的等待一个男人。
“苦啊,怎么不苦?”童宛儿眼里闪着泪花,“可这是上天注定的,我这个平凡的女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慕容十九突然感觉到胸口宛如压了重石一般的难受,“如果……你和十哥合该无此姻缘,难道你打算用一辈子去等待?”
童宛儿的唇边漾开一抹笑,那是一朵如梦似幻、得偿宿愿的笑容,“但月老终究圆了我的梦不是吗?上天终究没有亏待我。”
她轻易得到满足的模样合得慕容十九心中深深叹息,依慕容夜枫的态度,离圆梦恐怕还有一段坎坷的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