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玉莓也是通房吗?」这么能说上话?
「那倒不是,当年太太饿翡翠阁,在厨房工作的邵大娘好心,若是当天有多的馒头稀饭便会送过来,二少爷掌家后,提了邵大娘的两个孙女上来,让嬷嬷教导一番后,成为大丫头,姊姊改名玉帛,妹妹就是玉莓了,玉莓既是邵婆子的孙女,又是雨顺的亲阿姨,自然比较说得上话,不过二少奶奶倒不用放在心上,那丫头跟贺福从小就好,大概这一两年会开始说亲了。」
「那你家少爷现在到底是哪几个在伺候?」
「玉嫔跟玉叶,不过现下都到船驿那里去了。」
船驿?天啊,也是「怕她看了不高兴」吗?
嗯,好啦,虽然她觉得陆姨娘不用特意藏纪雨顺,但纪颐溯把通房挪到船驿,她倒是满高兴的。
通房丫头的存在这时代很正常,但是,不代表她会张开双手欢迎。
新妇入宅,麻烦越少越好,通房就是其中的一种——只要有孕,就可能翻身为主,这种情况下,肯定很积极,她不希望身边出现这种太积极的人,古来积极的丫头就是主母的麻烦。
至于以后有没有,再说啦,反正她对现下已经相当满意就是。
第9章(1)
除夕夜。
「恭喜老爷,太太,恭喜二少爷,陆姨娘,二少奶奶产下的是小公子。」
随着医娘匆匆来报,挤在闲雅院主厅的众人脸上都开出花。
除夕夜,照说是团圆夜,但由于李知茜中午开始肚子疼,也没人有心情想年夜饭的事情,酉时,纪老爷下命,年夜饭移到闲雅院的主厅——年还是可以过,但万一小人驾到,可以立刻冲。
果然,才吃到一半,医娘匆匆来报,生了,是小公子。
纪颐溯筷子一扔,这便往侧院快步走去。
纪老爷跟陆姨娘很快跟上,李氏神色复杂,终于也还是移步。
产房是老早就布置起来的,分成房间跟小厅,几人进入小厅时,刚好听到第二声啼哭。
纪老爷抱着二儿子的嫡长子,耳边听得另一个医娘道:「第二个也是小公子,恭喜老爷太太,多子多孙。」
纪颐溯只看了眼儿子,快速往内间走去。
连生两个孩子,内间自然一团乱,产婆跟医娘们看到二少爷进来,莫不吓一跳,面面相觑中,倒是林嬷嬷开口了,而且勇猛非常的伸手挡了他一下,「姑爷怎么进来了,里头可乱着。」幸好有个屏风挡着。
「你家小姐可好?」
「还醒着,等医娘给小姐换好衣服床褥,就可以喝药。」见他似乎要进去,连忙又伸手,「姑爷,女人刚刚生完孩子,丑。」
「不要紧。」
这下,连林嬷嬷也挡不住了。
他转过百鸟屏风,见羊草洗了热手巾,便直接从羊草手上拿过,坐在床沿,轻轻给妻子擦脸。
李知茜生得超痛,超累,此刻见他没有忌讳,感觉倒是好上许多,「看过孩子了没?」
「只看到大的,小的还没见。」
「真的像医娘说的那样,红通通,皱巴巴?」
「是,不过大一些就好了。」他把手巾递给羊草,接过医娘盘子上的药,一杓一杓的喂她。
她喝完,忍不住噗哧,「行了,你不用勉强自己讲什么,我知道就行。」
这男人真有意思,满心的话,眼睛都泄露啦,但又憋不出一句。起初嫁给他是为了逃离田大人毒手,可越是生活,越是觉得嫁到良人。
光是她怀孕十个月,闲雅院中无通房这点,就值得奖励他两只鸡腿。
欧阳大夫每十日到府诊脉,他一定在旁边,八个月时,闲雅院开始布置起产房,他一件一件都亲自看过,找产婆,医娘,奶娘,更是打听又打听。
女人产子,过程冗长,又是痛又是累,自己现在肯定不好看的,他却是一点嫌弃的样子都没有,给她擦脸时的神情,似在说千言万语。
李知茜拉着他的袖子,「我想看看孩子。」
「高嬷嬷。」纪颐溯扬声道,「把两位小公子抱进来。」
不一会,一个中年婆子进来,一脸为难,「回二少爷,二少奶奶,老爷跟陆姨娘一人抱一个,看得正高兴,舍不得撒开。」
李知茜一怔,继而笑了,「那不要紧,我先睡会。」
高嬷嬷见二少爷没发脾气,倒也松了口气,「少爷去外厅吧,二少奶奶现在不用力,很快会觉得冷,得把暖炉搬进来,不然等睡着了会着凉,月子受寒,以后要生大病的。」
「你们几个,好生伺候。」
「是。」
纪家有的是银子,什么补品都舍得买,李知茜又从小头好壮壮,没几天就下床趴趴走,还不到十天已经回正房睡了。
两娃就安置隔壁,纪颐溯赏银十分大方,奶娘跟丫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虽然离白白胖胖还有段路,但已经不像刚出生时那样皱巴巴了,总之,现下只会吃吃睡睡的小娃看在亲爹亲娘眼里,是很可爱的,小家伙就算只打呵欠,都让两人由衷开心。
至于名字,纪老爷早请人算好了,哥哥叫做纪河顺,弟弟叫纪流顺。
元宵过后几日,李知茜跟纪颐溯正在房里逗孩子,玉砚进来说松柏院有事,太太这一两日可能会借着看孩子的理由过来。
纪颐溯让奶娘把孩子抱去侧间,「说清楚些?」
「大小姐在郑府过不下去,直接跟郑太太说要自请出府,郑太太请人来通知,大概是说,是你家女儿要和离,可不是我们郑家嫌弃她嫁妆没进门要休妻。」
李知茜问:「那太太的意思如何?」
「太太倒没说,但当初两家说亲条件就是嫁妆要三十万两,郑家嫡少爷才肯娶商家女为正妻,谁知道银两在梅花府境内被劫,如果闹大,是郑正辅治府不严,所以只能把事情盖过去,一样开大门迎花轿,可郑家吃了这闷亏,又怎么可能善待大小姐,太太一直到郑家这回派人来,才知道嫁妆被劫,自然也能推敲出女儿求去,应该是与此事有关。」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玉砚退下后,纪颐溯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你觉得呢?」
「表哥那一出,已经花了一百二十万两,云缎嫁妆三十万两,现在又要三十万,我若是姑姑,绝对开不了口,只能把女儿接回,在别人发现前以旁支身分再嫁,可是,姑姑心心念念就是想让表哥回家,现在我刚刚生完,姑丈正高兴,翡翠阁这边有一子三孙,松柏院却是冷冷清清,姑姑正可以利用这个好时机开口求,但好时机也只能提一件事情,若是想救女儿,就得缓儿子,可是下次的好时机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云缎自请出府,其实给张休书就够了,郑太太特意派人来说,只怕是想让姑姑花点钱堵消息。
只是那「花点钱」绝对不少,纪家跟安宁驸马的京城河运早谈妥,河驿已经开始打地基,三年内,纪家的大船就会开入京城河驿,风头正盛,三五千两只怕是跑不掉,再嫁也得张罗,姑姑爱女,但更疼儿子,救云缎的钱,恐怕还是要姑丈出。
「她这两次来看你,什么都没说?」
「没,只说我好福气。」
虽然说入门隔天,纪老爷当着全家人的面吩咐了,媳妇不用去问安,但她怎么能真这样白目呢,她每隔几日便会在吃完午饭后去松柏院,跟李氏姑侄叙话或者婆媳叙话一番,接着到翡翠阁,跟陆氏一起吃晚饭,顺道跟雨顺培养一下母子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