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轿内人,一颗心亦为纷乱。
垂手盘袖,乐雁一人正襟端坐于车内。这几日,大婚之仪中的种种事宜,正如排山倒海似的清晰涌现。
包括在处理每一道手续时,自个内心的声音。从默视到逐渐听得呢喃之音,再至现今,于耳膜尖头上狂啸的音量。
不过都在诉说着,他的嫉妒。
选秀之仪纳定,再经聘赠嫁礼,禀祖谢天等繁文褥节的仪典。这期间,摆饰装潢渐也不同。
自皇城外的平民百姓,为示万民祝愿之意,家家户户举国张灯结彩。皇城内的各宫门、殿堂口,亦依礼节逐序自午门起,悬上绘有龙游凤舞的大红灯笼。所有的御道,整齐铺上红毡。绣有喜字的彩绸,则似仙女舞带,垂吊于各厅殿内。
赭红,渐渐漫延整个皇城,宛如一尊火凤,正以其从容优雅的姿态,慢慢移步入主宫内。而这每一接近的步伐,都逐步燃着乐雁的心。
他无处可逃,也不能逃,不愿逃。只要自己曾许诺的对方,仍存在的一刻,他都不会主动背离。于是,承受此种心灵酷刑,也不过就是必经的考验。
主要的大婚之典,不论前册仪后奉礼,计之六日。
这六日,便是乐雁最难熬的时刻。
在这期间,他不曾离开霄与林皇后所在的凤鸾宫,但也不曾真的踏入主宫。守在最近的合院中,等候霄任一道有可能的命令,是他自愿的。
为了那份誓言,为了自己的心,就算是在霄拥抱别人的时刻,他也不曾离异。
钦天监报时的每一个刻,乐雁都仔细听得。水滴落洼的声响,分秒清晰,但直到今晨凤鸾宫主殿门敞开时,霄始终不曾呼唤他……。
“不要!”
而在相隔多日后,他与霄的见面,是在如此情形下。
他只是想帮霄调整不正的领口,如往昔的盥洗服侍。但一切似乎已变质。
乐雁的指尖才触及颈项,霄就仿若被惊吓的猫儿,弹开的动作,是明显的。
这真是那个他自幼照顾,对于触拥一直是多有分童稚气,爱磨人、黏人的霄?
“我,朕没有……啊,对了,雁子,听说岑从选秀那时就一直抱病至今,朕实在忧心,但难抽身着,你可以帮朕去探一探他吗?”霄腓红着脸,慌张遮掩住颈子,如此说道。
乐雁没理由拒绝不是。仅管在霄匆匆转身离去,直到纤妍身子消失于回廊尽头,都不曾发现自封后以来,除了岑外,还有一位始终守候在身旁的人,视线底的无奈伤感。
“敬禀安公公,岑王府已到。”
颠簸的马车终趋平静,小厮的呼唤声,才将乐雁从深思中拉回。
穿过曲折回廊,合榭厅堂、岑王府的格局占地并不亚于任一个宫殿。但其设计,却一致通采朴实风格。没有过份多余摆饰,单就排木廊柱的色系雕纹,布置出一种雅致的氛围,让人明白感受主人幽静的特质。
在管家去请示之时,乐雁便在主厅中,观赏着这府邸的设计,感受整个景、饰所烘托起的韵味。
其实,他该是要最了解岑心情的人。
一样独恋着那人,一样渴望拥他入怀,一样自饮无奈与伤感,一样必须学会放手。
在相貌形体上,岑与霄是双子。但在立场及心境上,乐雁与岑是贴近。
一颗心,都为了同一人牵动,耿霄。
“安公公,真的很是抱歉,劳您特地来访探视,但王爷身子实在不宜见客,还望您海量。”前去请示的管家,最后是带来如此答覆。
乐雁并不感觉意外,体贴的欲回礼告辞时,身后回廊却突然传来声声尖锐的狂笑。
“哈哈哈!你说,这是谁来了!”
细长清脆的声律,哑了音,还沉起嗓的笑语,在每一个落句里,都让人感觉霜结寒意。但回眸所触及的景像,更是令乐雁惊心。
寻声望去,只见得岑正站在身后回廊不远处,仪容却是完全有别于往日的他。衣衫凌乱,赤着足,乌黑柔亮的绢发也直泄散披,突显面容惨白。一对清丽眸子,现今画染血丝,偏着头倚住扶栏,就是一个劲狂笑着。
这,真是那位一向仅止于礼、温文尔雅的岑王爷?
“王……王爷。”
“你们以为我是何许人也,放开手!”
怒斥摒退仆役、侍女们。岑接近乐雁的步伐,却步步宛若足踏莲花,是轻柔无比。
视线,也转了个意向,就凝的浓郁。岑那因泣泪而显得通红的水肿,蕴着渴求、依恋,别具魅惑感。而如此形貌,对乐雁来说,是陌生既且熟悉的。
“雁子,你也怕我吗?”
直至行近乐雁跟前,岑的纤纤指尖轻柔覆上乐雁手背,嫩软的指腹划过,却仿佛夜晚雨露的沁冷。这等温度,才震醒乐雁,看出岑眼中的戏耍之意。
方才,映在自己眼中的影,并非实像阿。
“安乐雁,你看到的,可是霄的表情?哈哈哈!何况于你,在铜镜中,在水纹上,我也是在追寻同一个影子啊!”
岑又是一阵狂笑,但已不是全然的疯癫之态了,那是不愿面对理智的自嘲笑声,令人倍感心怜的。
“到我房里来吧!别一直杵在这儿,何况我也一直想同你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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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开所有仆役,硕大的房内,就乐雁与岑二人对坐。
但主动邀约的岑,却是一直未发语。只就自顾自的倚在床沿,视线也不再与乐雁相对,白晰的指尖勾甩衣摆,以同一频率晃着。
时间静静流逝,未知是过几许时辰,岑那轻柔的声音才幽幽流泄。
“你可知晓,我曾如此无知啊!天真的以为我跟他,就像镜中倒影,怎么可能会拆散。但,先是意外的皇位继承作芥,阻了一回。”
“我是懊悔,但也明了其中的不可抗力,至少,那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今,他却是真忘了‘誓言’,娶了一个素不相干的女子,真真正正的离弃了我。”
是对话,但岑的视线,仍是寻着自己衣摆,再难纳容世间凡物般。言中的“你”,反倒更多像在与自己说道。
“林皇后井非你想像的恶人,如果你能信守承诺的话,一切不过是对心意的考验。仅管对方不能,但自己是做到了,那么这份情感,也不至于完全流逝。”
听得岑话及“誓言”二字,乐雁迷惑了,但他仍是接语回应。只是,这话是在安慰岑,抑或,自个也是在对自己诉说?
霄与岑,重重层层的影像交叠,让他是无法判别。
“她不是坏人,的确,她不是。那我呢!我活该承受如此打击、考验,而且还是来自另一个我赐予的?既然是同一人,我一直信守我的承诺,为何地却一次又一次的,背弃诺言——自出生起不离不弃的承诺!”
用力扯住幕帷,在岑苍白掌背上,突现的条条筋脉,彰显他的愤怒,也可看出岑现在精神状况并非稳定。
以往如此情形,依乐雁温顺的性子,更会压抑下一切情绪,好言安抚。但今刻在自己心境投射下,他是难得向岑反驳。
“你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啊!”
彼此都提高了音量与怒意,一个激动,岑是滑了手,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坠去。若非乐雁机警,侧身接住岑的身体倒向床褥,恐怕两人都要受伤。
“岑王爷,您没事吧?”
而经过这阵混乱碰撞,乐雁总算寻回理智,对刚才不慎以话刺激到岑,倍感失礼。以至于仅管已用自身护住了岑,一径还在为对方担忧。
“你不懂,你们怎么会懂得!”但岑似乎仍没有醒悟,肘压在乐雁胸口,激动地就势更是扯住乐雁领子。
俯近直瞪住乐雁的眼神,是恶狠的,是不该出现在那仙人般面容上的。但正也因这种极端差异,更使气氛步趋诡丽。
“岑王爷,请您稍侧开身体,这样实在不好讲话。”
经乐雁提醒.岑才发现他两人现在姿势的尴尬。
因为擦撞,所以两人衣衫皆是凌乱,身着便衣的岑,更露出了半边的乳白肩胛。且乐雁以身体保护岑的动作,使得在上方的岑跨骑于乐雁腹部。整个情境显得暧昧非常。
而乐雁本以为经过提醒,岑该会回到正常反应。却没想到,岑不仅没有因此移开,本扯在乐雁领口的纤纤指尖,反蓄起力一股劲的,就是大力堵上他肩口!
“既然你认为我俩不是同一人,那这与霄一般的眼、眉、体肤,比我高、壮的你,可是推的了!”
语毕,在潋红唇瓣下的贝齿,就是毫不留情地嗫咬上乐雁的颈子。怨愁的情绪,随着弥散的铁锈血腥味,开始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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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镜成影,实像与虚像错轨,人们是在迷航中寻找正途。
俯在乐雁身上的岑,始终没有停止动作。柔软的杏唇在啃咬乐雁颈项间,更润上朱茜之色。探进乐雁衣衫内的纤纤指尖,则沾画开颈上的细微血眉于他胸口徘徊。
岑的动作是绮旎无尽春色,但乐雁并没有出手制止。
当然诚如岑所讲的,乐雁是绝对有力气推开比他纤细的岑。不过那股力,却就是一直无法凝聚。
“太像了……”
岑与霄,就像两面立体的等身镜。从容貌、身形到每一丝皮肤、声息,都如同潋水过的倒画般。是叫乐雁如何不会替影成——那个自幼便郁结于心的伊人。
多少个午夜梦回底,霄笑而无语现身的幻境,历历彰显反映乐雁于现实中,想将霄拥融入怀中的渴望,不得成真的无奈。
而今,虚象化实体,只是,他们却一样欠缺了那等炽热。
一样,是寂寞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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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岑唯一有别于霄的冰冷手心,抵上乐雁胸口的顷刻,终将他推回现实。
“怎么,你现在才想要挣扎吗!”显然被乐雁突然握住自己手的动作吓到,岑故作强硬的语调,倒多带分稚气。
“不,只是觉得你手心很冰冷,从初相识时便有感。”轻轻的,乐雁覆上岑掌心的双手,是蕴着温柔暖意。
“不需你管!”用力挥开乐雁的手,岑向来欠缺血色的白晰面容,却竟是难得泛上红晕。“好好担心你自个的安危吧!”
是不服输,岑仍执意继续被打断的春色。但在掀开乐雁身上最后一件裹袍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还是止住了岑的侵犯!
惊心的画面。
乐雁赤裸的下身,在本该是男性象徵之处,亦是平坦空荡。如绞蛇般纠结的褐红疤口长横而过,是在遥久过去时,那刀子切断人类尊严、情欲自主的存证。
于是,情感不能借由肉体交流,由这疤口更浓郁的锁入胸腔,再难化解的,酵成一壶浓烈醇酒。
但岑深知,乐雁向来却是比自个清醒的,在无奈绝望的现实中,亦未醉去的,专注一颗心守着霄。
乐雁的痛,其实从不曾亚于他。
沉寂许久后,岑才缓缓说了这么句话,恍他神色的。“雁子,很痛吧……”
“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与你一般。痛的、冰冷的、寂寞的,都是这儿。”乐雁再次擎起岑那纤纤指尖,但这回是跟着话语,将手一并贴向岑的胸口。
从乐雁掌心传递的温度,让岑的意识逐渐寻回自我。冰冷的指尖在轻抚过乐雁纠结伤痕时,似乎也因滑坠的滚烫泪水,多了温度。
“雁子,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乐雁就一直搂着岑,任他在怀中哭泣,或轻拍背窝或抚顺发丝。直到确定岑已沉眠后,乐雁才重新整束衣装,悄声退出厢房。再步出室外时,天色已是一片昏黄。
未免在皇宫内的霄忧心,乐雁离去的步伐是也匆忙,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另一条交错回廊上的熟悉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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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岑苏醒后,乐雁已不在厢房中,但在近处桌前,却是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郝政光!
蕴着复杂情感的凌厉视线,说不上来是愤怒或是忧伤,就直拿着岑瞧。仿佛要看透进他的每一寸肌肤、骨骸般,对他总是恭谨的政光,何时,眼神会具如此侵略性。
面对这诡谲情境,岑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起床,别要着凉了。”解下了肩上的狐裘披予岑,政光的视线很快的又敛退回往昔,细长凤眸中,再看不透任一点情绪。
“你,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很担心您,杭州到这儿,旅程不过数日,换得几匹良驹倒也不是难事。”
政光讲来是轻松,但杭州亦是岑的家乡,怎会不知那路程遥远。何况政光是代皇上回乡祭礼的角色,定是要待制礼完成才得脱身。普遍至少需要两天以上的路程,竟是让他在一日内赶回,是驶得多快马可想而知。
“尚有劳郝国师多虑……”思及如此,岑的语气是也多少软化。
但紧接着政光的应语,却又撩起岑一波强烈的怒气。
“您,没有对安乐雁做什么傻事吧?”
那任何处事、行语都极有把握自信的政光,竟难得真会以疑虑的口吻问句,该是新奇的,但待岑反应过来他问语中的意涵,整个人是羞愤的近几要抓狂。
“这要得你管!”借着站在炕上的置高点,岑一掌便是直接掴上政光俊逸的脸庞。
力道之大,加上政光也没有闪避,他嘴角立刻新增了一道淌血伤口。
自己以袖随意掐去唇边血渍,政光又拿出锦帕帮岑擦手,一切却像是再自然而不过的动作。“因为您是我唯一愿意效忠的主君,真天子,我盼您能真心快乐、自在……”
“快乐、自在?一个不完整的人,只能体会寂寞!而造成这份寂寞的始作俑者,便是你!郝政光!”言及“真君”,那可憎的九耀传说,是沸沸然让岑心中的梦魇涌现,愤怒再不可自抑。
“我知道。”
政光井没有反驳,只是不再拱袖俯视。视线,全然迎上岑萌燃怒火的琥珀美瞳,并非纯粹的怜惜,那神情中,似乎还多带一分微妙的兴味。
“你拆散了我俩,让这儿开了一个洞,只有冷风吹过。”一掌击在自己胸膛,岑感觉刚才因乐雁给予的暖意,好不容易略为融合的心口,因政光的话语,又再次被穿割、淌血……。
“你知道,知道有何用吗!难道你可以弥补吗!你能填满这儿的风洞吗!”
“如果您给我机会,我希望我可以。”
火热的唇交叠覆掩一无法就文字剖自的爱恋情感,以最原始交流,凿开埋在冰层下的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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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痛吗?”
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在岑耳边轻响过酥麻感。极近距离的,更得以仔细看清政光那英挺深遂的俊秀五官。上舞的细长凤眸,在情欲薰陶里,漾起迷蒙美感;在退去衣物后,更显精壮的完美身子。
以及,在激昂的肉体交缠中,反而更为体贴的温柔。
政光轻轻吻吮过岑的全身,宛若绢绒布拭珍珠般,如此谨慎却又带着浓郁热情,落下一个个印记。
因先行唾液的润滑,细长一尖滑入岑体内的动作,是顺利的。但政光却没有丝毫躁急,是更为小心的,每一寸挪动都缓着、柔着。
直到岑的嫩软甬道有了完全准备后,政光才将自己推移入。缓慢地,一寸寸进入岑的身体。不是侵占,而像是一种成对的剑与鞘,必然的紧密结合。
牢实的含住了那炽热,双方都是用身体的每一丝去感受、探索对方的存在。处于肉体及灵魂的灰色境界,不再是两个体,而融会于一体。
“如果会痛,一定要讲。”
“哼,一点都不。”倔气的撇开了脸,仅管两人身子尚在结合姿态,而政光温柔的对待,的确也带给他强烈感觉,但岑就是不愿向他妥协。
面对如此的岑,政光也仅是无奈的笑了笑。身体开始以最缓慢的速度,使接合点律动、触磨……。
虽说政光的动作轻柔,但岑毕竟是初体验,所以痛感仍是传递迅速。像由那一点,一直向上撕裂开直到心脏。鼓涨欲破。
岑倔强的性子,又是怎么也不肯呐喊出声,泪水很快便索绕眼眶,更显得他那琥珀眸子的清亮。见岑如此,政光除了再放缓动作,亦持续抚弄岑前方的花芽,希望能为他减低痛处。
在政光吻去岑最后一滴流下的眼泪后,终于再难压抑高潮的射入,岑也到达临界点泄出,整个人便疲惫的睡去了。
于岑入睡后,政光以锦绢为岑通身擦拭干净,再坐回岑身旁,静默看着岑熟睡的稚气模样,大手轻抚过岑的柔嫩脸颊,政光是笑的温柔,却也带份浓浓苦楚。
“你的寂寞,可以诉说,我却无法言尽啊,这次的逾越,已足够我惦记一生,铭记一世。我的生命,一直是只为你轮转的,我的真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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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子!你怎么会那么晚才回来!”
一回到皇宫,尚未前往干清宫请示,乐雁便是在路上被霄拦阻下来。
虽然没有像以往的肢体触拥,但霄急切的口吻、眼神,让乐雁知道,其实霄是没有变的,不过是他自己心境的问题啊!
“那个,朕是要同你讲,那个……在你去找岑之前,我的闪避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不想让你瞧着我颈子上的……”
霄讲的吞吐,而下意识又在低头遮掩颈子的动作,让乐雁实在听的模糊。为了听得仔细,乐雁是如以往般,将身子俯近霄。
但因为这个动作,霄便是清楚见得,乐雁颈上的点点红色吻痕!
“雁子,你,你跟岑……”
怎么也讲不清的话,在霄愤怒难过的转身跑开,乐雁的疑惑不解下。
这一个交身错过,便是好几年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