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禺听到她的声音,神色一凛,“事先通知你,好作防范吗?”
“皇上,你在说什么,玉琴不懂。”程如茵见他面带怒意,许是等她太久而致。
“不懂!?朕问你,你去哪儿了?说实话,不准骗朕!”
“我在锁容宫啊!冰儿没说吗?”她左寻右找,没见着冰儿。
那丫头八成是上哪儿聊天去了,真是。
“锁容宫……”他略微思索,“那倒是一个幽会的好地方啊!”
话中的质疑带着些许的讽刺,聪明人一听便知他话里有话。
“什么幽会的好地方?皇上,你到底在说什么?”程如茵不解。
玄禺冷睨着她,将手中的一片叶子丢向她,“你自己看看。”
程如茵弯身将飘落在地上的叶子拾起,“这是我的红叶!”
“你承认了这是你的?自己念来听听。”
程如茵依言念道:“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
他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你自己说说,那个‘有情人’是谁?”
“皇上,你误会了,没有有情人!”
玄禺冷哼,“堂堂的玉妃,居然与人私通,竟然还留下证据!?你真是糊涂了……”
“没有,皇上,此诗乃玉琴随便写写,没有别的意思。”
程如茵亟欲解释,可偏偏不知他们正在争执的小豆子闯了进来,“玉妃娘娘,文房四宝奴才都收好了,可这几片大梧叶,奴才不知……”
“把叶子拿过来。”玄禺出声,脸色更难看了。
“是。”小豆子将叶子呈上。
“退下去。”玄禺接过小豆子手中的叶子,斥退他。
“是。”皇上的脸色比刚刚还难看,他还是快退下吧!
“独见梧叶随处飞,娇妍宫女尽日闲,君恩浩荡付流水,题诗是妾断肠时。”
“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闭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
“君不回,妾流泪。君不见,茼蒿如茵,岂敢盼君回?”
他念了几首写在叶上的诗,此刻他无心欣赏她的才气纵横,只对她在叶上题诗传情之事耿耿于怀。
“哼,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敢说朕冤枉你吗?没想到你不输给那几个花娘妃子,竟然如此淫荡,才短短几天就捺不住寂寞了,朕真是错看你了;原来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天生贪婪不说,还淫荡无耻!”
“皇上,请别这么说我,你明知道不是的,为何如此伤我?”程如茵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他终究不懂她的心吗?
玄禺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从紧握的拳头看来,他心中正怒气腾腾,“那你告诉朕,那个人是谁?”
他径自认为她体内拥有女人的天性——淫荡,他也没忘记她近日来频频要求出宫的举动,是会情郎吧,他想。
“皇上,没有人,玉琴心中除了皇上,再没有别人。”她终于说出来,终于把对他的爱意倾吐而出,尽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听了这话,玄禺并没有感动,当下,他做了决定,“既然如此,你也不怕朕唤太医来检查?”
“太医?”程如茵不解。
玄禺会给她答案,但不是现在。
“来人,宣太医进宫。”
不多时,大医骆宾桦便来到两人跟前。
“皇上。”
“去里头候着!”玄禺命令程如茵进内室。
“骆太医,朕要你瞧瞧玉妃娘娘近日是否有行房的迹象!”
“是。”
当她听到他这么说时,她愕愣住了。
皇上不相信她!还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她情何以堪?
“玉妃娘娘,请脱下亵裤。”骆宾桦依令行事,完全不带任何情感。
“不,皇上,别要太医这么做!”程如茵恳求着,泪流满面。
一片真心被他这么狠狠的撕开,还是得不到他的一丝信任,那么她再交付更多的情感,也只会得到他不屑的回报。
玄禺像是了解什么似的,冷嗤了声,“你不是清白的吗?何必怕太医检查。”
“我是清白的,不需要太医检查。”她拒绝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她明明就是清白的,不应该受到如此的对待。
“皇上?”骆宾桦看着皇上和玉妃的争执,夹在中间的他不知所措。
“动手。”玄禺冷硬地说。
程如茵慌了,她缩着身子,往角落退去,哭喊着:“不要,皇上,不要……”
“你是心虚吧?要是怕,就直接承认你偷人,朕就放过你。”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偷人。”
“我的身子只有皇上能看,没有人可以看我的身子,除非我死!”
玄禺被她吵烦了,上前直接按住她挣扎的身子,不留任何情面给她。
“还不快脱了她的亵裤!”他叫住发愣的骆宾桦。
“是。”
“皇上,不要……”谁来救救她?她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必须承受这些?
为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的身子就要被别的男人瞧去了,他一点都不在乎吗?
“皇上,不要啊……”
凄切的喊叫划破了寂静的午后,宫外的艳阳不知何时落下,灰蒙蒙的夜幕,覆盖着娇妍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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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茵停止哭泣,在等待宣判的时候,她已欲哭无泪。终究,她还是没能阻止皇上的羞辱,屈服于他的暴力之下。
“皇上,玉妃娘娘近日的确有行房的痕迹。”
太医这么说完,皇上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甩袖而去,带走了太医、带走了所有的宫人,也带走了她的春天;从现在起,她只是一个空有躯壳的“活死人”。
“娘娘,你回来了啊!今天比较早哦,喳,这是冰儿给你带回来的栗子糕。”甫进门,冰儿就见程如茵坐在椅上不言不语。
她惯了,也没多疑,一径向她说着下午她干什么去了。
“娘娘,你怎么不说话?”她说了半天,玉妃半点反应也没,这才让她惊觉不对。
突地,程如茵失控地抓住她的肩,不住地摇晃着她,“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娘娘,你……怎……么……了?别……摇……冰儿。”冰儿被她摇得晕头转向,口齿不清地说。
“呜……”冷静下来后,程如茵松开她,径自垂泪。
怪冰儿也于事无补,冰儿若在,也只不过是多个人看她笑话而已。她的身子已经不洁了,甭说皇上不会要她,就连她都看不起自己。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宫中依旧如她离开前般整齐,她实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问天吧!”程如茵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封住了她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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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娘娘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每日睁开眼,就坐着发愣、眼神呆滞,就连用膳也要她强迫,才勉强入口。
谁来告诉她冰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或许皇上知道。
灵机一动,冰儿搁下喂食玉妃的工作,忙上青龙宫去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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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咱们的大好机会来了。”
一入玄雨宫,骆宾桦急着向爱人报告好消息。
百合因有孕在身,终日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一点劲都没有。
她意兴阑珊的问:“什么大好机会?”
一把搂过他的爱人,骆宾桦喜出望外的说:“不就是上回要下迷药迷昏皇上的事!现在机会来了。”
百合一听连忙坐起,“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几天我瞧皇上心情郁闷,还常常酒喝,整日醉醺醺的,不正是下药的好机会吗?”他半点也不敢大意,观察了皇上几天,他觉得现在下送药正是时机;再说他是个太医,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到他。
所以,他打算行动。
“你也真大胆,居然摸了玉妃又骗皇上。”对于那日皇上找他验身的事,骆宾桦没瞒着她,照实对她说了。
“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将来!”会儿我就去调配‘醒酒汤’,让皇上喝了。”
“那你还不快去。”她催促道。
“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准备准备。”这百合也太猴急了吧!想来她也是为了他们的孩子,骆宾桦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啦,我会在这里等皇上的。”娇媚如她,马上变了口气。
“不好,我若把皇上抬过来,沿路上要是让宫里的人瞧见了,只怕会有麻烦。”骆宾桦想想,还是计划周全些,较为妥当。
“你的意思是……”
“等皇上喝了醒酒汤,我再来唤你到青龙宫服侍皇上,这样不就降低了被人瞧见的危险。”
“就是要让人瞧见啊!”百合急道。
“那这样吧,你尽管去服侍皇上,我想办法让玉妃过去瞧瞧,气走你的死对头,不是更好吗?”
百合恍然大悟,媚笑道:“你可真卑鄙。”
“跟你那么久,不长点脑袋怎行!”骆宾桦啄了她一口。这一做下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百合敷衍地给他一个吻,心底却想着玄禺的伟岸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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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玄禺趴倒在案上,守在青龙宫的骆宾桦见状,马上离开去唤百合过来。
好巧不巧的,他恰巧与冰儿擦身而过。
“骆太医。”冰儿向他打声招呼,可心有旁骛的他不曾搭理,“奇了,这么急着去哪里?不管,找皇上要紧。”
“皇……咦,怎么没半个人?”踏入青龙宫,冰儿没见着半个侍卫在外头守着,就连随侍在侧的小豆子公公都不在,她不禁感到疑惑。
走近一看,那个身穿黄蟒袍的,不正是皇上吗?
“咦?喝醉了。”冰儿放肆的推推皇上,小声的叫着,“皇上,皇上。”
还是没回应。
冰儿再喊,可话还没说出口,霍地,玄禺突然抬起头来,醉眼惺忪。吓得她往后一大步。这个皇上真可怕。
“皇上……”
“扶朕起来。”他命令道。
“是。”冰儿可怜兮兮地想,惊魂未定没人安慰也就算了,还要服侍害她失魂的人,真是悲惨。
“皇上,您要去哪里?”
“摆驾娇妍宫。”
“是……摆什么驾,都没人理你了,还摆驾哩!”
许是因为皇上醉醺醺的,冰儿才敢这么嘀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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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瞧谁来看你了!”冰儿花了一番力气,才将站不稳的皇上从青龙宫扶来,为了娘娘,她算是尽心尽力了。
程如茵毫无反应,恍若未闻。
“你好大的胆子!”玄禺斥道,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吃进肚内泄恨似的。
冰儿连忙向皇上求饶:“皇上,您别生气,玉妃娘娘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对皇上不敬,请皇上开恩。”
“你下去。”他不听冰儿求情,赶她离开。
“咦?”
“要朕说第二遍吗?”他危险地眯起眼,蓄势待发的怒意吓坏了冰儿。
“可……可是玉妃娘娘需要冰儿服侍。”
“不必了。”
冰儿瞥了程如茵一眼,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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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大的胆子。”玄禺又说了一遍,“朕来了,居然不跪安?”
程如茵身子一颤,她不是不知道皇上来了,只是她无心理会。
玄禺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朕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她还是不语,但紧攒的眉证明了她不是毫无知觉的。
他逼近她,语气平和却危险,“在气朕找太医?”
想起那日太医告诉他的话,他神色一凛,“你自找的,怪不了朕。”
程如茵的脸色霎时雪白,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太医说谎。”别过头,不看他伤人的表情。
“太医没必要说谎,有没有偷人,你我心知肚明。”
“玉琴不知道为何太医会这么说,玉琴问心无愧。”她垂下哀怨的眸子,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皇上硬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令她心碎;然而叫太医来检查的羞辱,更是令她心死的主因。她不要再解释了,解释已是多余,只要今后皇上还给她一个宁静的空间,不要再来打扰她,就是她此生最大满足了。
可,要皇上不来找她容易,要她不想起皇上却难如登天啊!
“还敢狡辩!”玄禺怒气腾腾,喝下过多的酒使他心浮气躁,再加上对她的误会,几番谈论下来,已没有任何交集。
只要想到她曾经躺在别人的怀里,交颈相缠,他的怒气更加勃发。
“可是我真的没有。皇上若不信,就把我赶出宫吧!”程如茵虽然不愿,却又避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听见她想走,玄禺更加光火。若她以为他会放她走,那简直是做梦!
“你想和心上人双宿双飞?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休想!”玄禺气极,这个女人想得太好了,竟然以为他会原谅她的背叛,继而成全她!
程如茵低下了头,无可奈何。“随你怎么想吧!”
在他眼里,她只是他众多女人中其中一个而已,她的离开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又何必折磨她呢?
玄禺按捺住想打她的冲动,若不是她是个女人,恐怕他会破了自己不动手打人的誓言!
他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钳住她的手,嗓音再轻柔不过,可却是充满着危险,他眯起眼紧盯住她的容颜,“好个随朕想呀!既然你要朕下结论,朕就告诉你,在名义上你仍是朕后宫的女人,朕要怎么行使丈夫的权利,你无权干涉。”
慌张失措的表情写在程如茵的脸上,他的声音轻柔却危险,举动无害却吓人,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要将她噬杀,可由他的口里证实,他还是要她。
“你要做什么?”
他的眼紧锁着她,仿佛乐见她慌张纷乱的模样,“你说呢?”他突然用力拉扯她的长发,粗鲁地让她的头仰后,“朕要行使做丈夫的权利。”
说罢,他低下头,攫取她的菱唇,重重地吻着。起初,他必须用舌撬开她紧闭的唇,才能将长舌顺利滑入;轻易地让她听话后,他又是一阵厌恶上心头。
“不要。”程如茵推拒着,槌打着他,不意却被他的大掌抓住。
他恶意地道:“欲拒还迎吗?朕不喜欢这套。”
“不是!皇上,求求你不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眼中的轻蔑神情清晰、毫无遮掩,恨意更是冲着她而来,在数个甜蜜与共的晨昏过后,竟然还是改变不了她如贱草的命运。
天,难道这就是她的下场吗?这就是强求的后果吗?
她痛苦的闭起眼,止不住的泪水由眼角流下,沿着白膂的脸颊,掉落在红绒毯上,慢慢地漾开……
绝望自心头漾开,过多的疼楚让她失去感觉,今生罚她不得善终够不够?
这女人该死的闭什么眼?想象他是她的男人吗?
“该死的!张开你的眼,朕要你清楚的看着朕是如何要你,朕是你逃脱不了的男人……”
她睁开眼,她的眼中带着怨意与不认同,但仍无法阻止他的恣意妄为。
“你可真是幸运的女人啊!有几个男人可以供你比较,嗯?”他捏紧她的下巴,迫她直视他,“朕比起他们来,谁强?”
他的唇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加上他英俊的脸庞上阴沉的表情,令他看起来像个恶魔,而他咄咄逼人的口气令她害怕。
“放开我——”虽然不断的抗拒,却无法否认他挑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可在这种情况下……是不适当的。
闻言,玄禺狂笑,“朕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
“呃……”
程如茵试着拍开他的手,但在玄禺的感觉中,无疑是欲拒还迎的表现而已。
口是心非的女人!
玄禺心生厌恶,尽管厌恶她,对她的胴体仍有着欲望,仍渴望着她。
她的吟叫声让他的欲望益发肿胀,他不耐地解去两人的衣衫……
“啊……”程如茵不自觉地闭上眼。
“不许闭眼,看着朕。”他命令着,“说你要朕、爱朕,一辈子不离开朕……”
她会深藏在记忆中的,这么一个悲贱的生命里,出现了这么样一个令她又爱又恨又痛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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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宫内,鬼鬼祟祟的两个人影四处张望,寻找玄禺的人影。
“皇上人呢?你不是说已经迷昏皇上了吗?”四下寻找不着玄禺的百合,已经失去耐性,对骆宾桦狂吼,忘了自己该小声些。
“怪了,明明就见到皇上倒下去的,怎么不见了?”骆宾桦百思不得其解,也有些慌了。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合妃骂道。
言下之意,大有撕破脸的意味。
“你怎么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倒怪起我来了,怎么不怪你自己淫荡、死性不改,勾引我……”
“你……气死我了!谁教你这个‘神射手’百发百中,我要是没怀孕,容得了你在这里叫嚣吗?”
“是你说爱死我的猛劲,现在怪我!”骆宾桦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两句。
他们两人愈说愈大声,引来宫里侍卫的注意,以为有刺客进入青龙宫,于是将整个青龙宫包围起来护驾,没想到却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们要不要将他们捉起来让皇上审问?”一名带刀侍卫问着统领。
“让皇上绿云罩顶,当然要捉。”
“来人啊,将他们捉起来。”
统领出声,威严十足的命令让在宫内的两人住了口,这才惊觉,他们的对话全被旁人听了进去。
“啊!别抓我,我是合妃,谁敢动我?”百合大叫,制止来人。
“对,我是太医,你们也不能动我!”
“能不能动你们,见了皇上就知道。”
“来人,架走!”命令一下,侍卫便将他们架起来,往天牢走去。
任他们想破脑袋,恐怕也没想到,骆宾桦忙中有错,将春药当成迷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