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朝食,鲍总管取来府里的帐目一一向白蕴惜解说,好将先前代管的中馈移交给新主母。
白蕴惜用心记下鲍总管所说,一个时辰后鲍总管才退下。
鲍总管前脚刚走,一名丫头进来禀道,“未人,陈嫂说有事要求见您。”
白蕴惜颔首道,“让她进来。”由于奶娘在家乡还有丈夫和孩子,因此没跟她一块来京城,其它几个想留在须州不想来京域的丫鬟,她也都没勉强,这次随她陪嫁过来的只有青儿和号外几个自愿过来的侍婢,以及陈嫂夫妇。
这陈嫂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肤色微黑,一张脸圆如月盘,进来行过礼后,一脸愁眉苦脸的站在白蕴惜跟前诉苦。
“……奴婢跟我家那口子不在老人家跟前,这会儿婆婆病了也没办法回去,知道老人家连看病的银子都没有,奴婢心里可急死了……”
听到这儿,白蕴惜善意的温声询问,“既然老人家病了,你们夫妇可要赶回去在老人家身边侍疾?”
“咱们就算有心,可一来一往路程遥远,且这会儿夫人才嫁来京城不久,正值用人的时侯,怎好离开。幸好家里还有个未出嫁的小姑子在,也用不着我和我家那口子赶回去,只不过家里实在没多余的钱,这才不得不厚着脸皮跑来找夫人……”说到这儿,陈嫂瞅了白蕴惜一眼。
白蕴惜当即吩咐青儿,“青儿,你去拿二十两银子给陈嫂,让她送回去给她婆婆治病。”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顺利以婆婆的病讨要到银两,陈嬷喜得迭声向白蕴惜道谢。她是白家家生子,长大后嫁给了另一个白家的家生子为妻,先前他们两主动找上白蕴惜,表示愿意跟她一块过来京城。
她早知道二小姐心慈,对待身边的下人极好,以前她不是没想过要调去二小姐身边伺候,但二小姐身边同候的下人都满了,没缺人,这回趁着她要嫁往京城,她与她家那口子才找到机会跟着一块嫁来京。
这会儿不过装可怜说了几句话,二小姐就让人给她二十两钢子,她这趟果然没白来。
待陈嫂拿了银子走后,一旁的青儿皱起眉头,“夫人,您怎么一下就给陈嫂二十两银子?”
白蕴惜体恤道,“她和她丈夫跟着我来京城,不能在婆婆眼前尽孝,如今她婆婆病了,我也只是尽点心意,好让陈嫂夫妇能安心留下来。”
青儿忍不住说,“陈嫂跟她那丈夫以前在咱们时就老偷懒,这回我看他们八成是觉得夫人您心善好说话才主动表示要跟来,您不知道咱们来了这些天,他们夫妇总是躲着懒、使唤不动,府里管事见他们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也不好说什么。”
“有这种事?”白蕴惜讶异。
“青儿不敢骗夫人,不信您可叫来后院管事问问,就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她实在是看不惯那对夫妇这才向主子告状。
她甚至怀疑说她婆婆病了,没钱治病的事压根就是在眶主子,以前在白府,有夫人在,没下人敢骗主子,如今不在府,陈嫂就敢偷奸耍滑来蒙骗主子。
闻言,白蕴惜略一沉吟,正想叫后院的管事过来问问,赵婆便过来了。
赵婆是鲍总管知她初到皇城对京里不熟,特意派过来好让她尽早了解京里各家各府的情况,往后来往,心里也好有底。
“奴婢见过夫人。”赵婆躬着身子,朝她行了一礼。
“赵婆不用多礼,咱们坐下,说我不在府里一个月,我记得赵婆上次是说到敬王府的事。”先前赵婆已把一些京里的事告诉她,今早自然是从上回未说完的分接下去说。
“咱们今儿就讲讲京里其它几位王爷,和宫里几个公主的事。”赵婆以前曾在京里勋贵家做事,因此对京里和宫里的事了解不少,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所以是因四公主母妃早逝,皇后娘娘怜惜她,这才打小带在跟前养大?”听赵婆说起宫里的几位公主,自藴惜特别留意对她怀有敌意的四公主。
“没错,皇后因膝下无儿无女,所以对四公主便纵容了些,以致四公主的脾性也骄纵了点。”
“这么说,我以后还是尽量少见四公主为好。”四公主对她抱有敌意,若是可以,白蕴惜实在不想再见到她。
耳边突然响起久久的嗓音,骂了她。
“没出息。”
白蕴惜再与赵婆说了几话,把房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后,才启口问,“久久,你刚才为何骂我?”
“你只想着一味隐忍退让,不是没出息是什么?”
“她可是从小被皇后养大的四公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呀。”
“四公主又怎么样,你夫君可是……”久久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崔开平的身世,她虽知道却不能泄露。
“我夫君可是什么?”她虽是乐安候夫人,但在皇子公主面前也还是矮了一截。
“没事,有些事不能太早透露。”
白蕴惜想起一件事,问道,“久久,你说我家的灭门之祸是不是能避掉了?”
久久没好气道,“若是避掉了,我现在早已回去交差,不会还在这里了。还有,我先前不是告诉过你行善要明辨是非,要有个底限,莫要愚善,你怎地还是不听?”
白蕴惜辩解道,“你说的话我有认真记下。”
“那你还那么简单就被人骗走二十两银子?”
“这……”白蕴惜一愣,“莫非陈嫂真是在骗我,她婆婆并没有生病?”
先前青儿这么说,现下久久也这么说,白蕴惜不得不信了,但想了想还是谨慎的写了封信回去给母亲,请她帮忙查查是否真有此事。
如今她得替夫君掌着偌大的侯府,她需学着识人用人,不能再轻易被人所骗,她受骗是小,她担心万一连累到夫君可就不好了。
这晚,她特地跟崔开平说起此事。
“……你说要怎么样才不受人所蒙骗?”
觉得为这种事烦恼的娘子真是可爱,崔开平搂着妻子亲了口,笑道,“你莫着急,慢慢学着就成了,若我不在府里,鲍总管是个可信赖的人,往后若有什么事无法决断,你也可以同他商量,请教他的看法。”
他接着拍着自己的胸膛,宠溺的笑睇着自家娘子,“总之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着一件事,天大的事都有为夫给你顶着呢,用不着担心。”
“嗯。”知道他宠她疼她,但白蕴惜仍想着要替他掌好这个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她是他的妻,夫妻本该互相扶持,不该成为他的负担,她会好好学着怎么识人用人。
“张贵妇担心我义兄孤苦伶仃,自幼无父无母,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所以便找几个人让本公主带过来好服侍义兄,也能为你分担些事,免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厅里,听见四公主这番话,侍立在一旁的青儿气恼的巴不得上前搧四公主两巴掌。瞧瞧她这说的是人话吗?侯爷都娶了小姐为妻,他身边怎么会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这是在暗指小姐伺候不了侯爷吗?
更可恶的是,她竟然带来那么多女人企图迷惑候爷,这分明不安好心。
但她一个奴婢,这时什么话也不能说,青儿只能憋着气担心的看向自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