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这还是冠玉侯亲自将把柄递到伯府手上来的。
伯夫人虽然心下愤愤,怎么也不想那个小孽种平白得了侯夫人的头衔去,再转念一想,那小孽种所谓的嫁入侯府,也不过是海市蜃楼幻梦一场,待丰郡王大事一成,届时她是死是活,还不是捏在自己手心里吗?
思及此,伯夫人笑得热切殷切了几分,“儿媳知道了,明儿一定好好替小九说话。哎,说来冠玉侯和小九还真是传奇本儿上头写的那样,瞎打误撞便得了一桩好姻缘呢!”
说好听了是阴错阳差天赐良缘,可认真论起,他们两人便是私相授受,京城贵妇夫人圈里,哪个瞧得起这样德行败坏的小贱人?
容如花,这个侯府贵妾的位子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伯夫人笑意吟吟的美丽眸子里,透着深深森冷的嘲讽。
容如荷不知母亲心里的别样恶毒心思,思索了一下,含笑对容太夫人道:“祖母,您这些时日对诩弟和小九关爱有加,想必他们心中也是知道的,在府中祖母就是他们最大的倚靠了,所以荷儿想劳烦祖母多多跟小九叮嘱几句,和冠玉侯碰面的时候,若能套来点儿有用的情报,我和郡王必定不会亏待她的。”
“好孩子,你只管放心,祖母知道该怎么做。”容太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平庆伯府会倾尽全力助你上位,无论是谁,都得做我荷姊儿脚下的基石!”
“祖母,您真好。”容如荷欢喜地偎在容太夫人身边,灿笑若花。“往后就看荷儿好好儿孝敬您,让您成为咱们盛汉王朝第一尊贵的超品诰命夫人吧!”
“祖母老了,要这虚名无用,只要咱们平庆伯府能做上我朝第一勋贵,能世世代代昌荣鼎盛下去,祖母日后死了也有颜面见列祖列宗和你祖父了。”容太夫人如今耗费苦心,甚至不惜违背了她昔日做人的原则,也只为了保平庆伯府这一脉能平安昌盛,重现荣光,不致沦为勋贵间的末座。
“祖母,您放心,只要荷儿在,定能让咱们平庆伯府永保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容如荷野心在美丽眸子里灿烂灼灼。
翌日,冠玉侯府果然又大大方方地递了张描金花帖,邀小九姑子和几位郡主乘画舫游湖。
这几位郡主就跟之前的几位世家千金一样,纯属虚构,但是冠玉侯爷谎撒得脸不红气不喘,平庆伯府也没敢认真追究是真是假。
总之两方都在互相试探底线,云里来雾里去的,倒是便宜了容如花能偶尔出来透透气儿。
容如花今日身着一袭秋香色衣裙,清瘦娇小的身子还罩了件绣着兰草的袄子,乌黑长发一半梳绾成秀气团髻,用一柄银簪别住了,剩余的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身后,长及腰臀间。
她走路还是掩不住一跛一跛,可任谁都会先被她小脸上那浑圆澄澈的杏眼与憨甜可人的笑容吸引住了。
计环琅高大挺拔的身躯稳稳伫立在岸边,身后是雅致宽敞美丽诗意的画舫,他的笑却比这漫天山光水色还要美,还要令人迷醉难分。
明明知道阿琅哥哥这么高调,最主要是为了迷惑敌手,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心跳如擂鼓,小脸酡红滚烫了起来。
真真美人祸水啊……
不过要是让阿琅哥哥知道她脑子冒出了这几个字儿,肯定不饶她的。
“发什么傻?”一记温柔得像抚摸的轻敲落在她粉光致致的额头上,她还来不及感觉到疼,肩头忽然被件轻暖披风包裹住了。
容如花抬头,望入他柔情满满的凤眼里,心越发慌了,难得结巴道:“哥哥,我、我不冷的。”
“身子骨不好的人没资格说不冷。”他又轻点了她小巧的俏鼻尖,随即目光犀利如箭地射向了护送她前来的平庆伯府车夫和两名侍卫,连田妈妈也不放过。“你们,可以滚了!”
众人吓得腿肚子打颤,田妈妈冷汗湿透后背,可想起出门前伯夫人的命令,要她好好盯着小九姑子。
“咳,禀侯爷……”田妈妈硬着头皮陪笑开口。
计环琅眸光一冷,连哼都懒得哼,只扬手轻弹指节,下一瞬,田妈妈和车夫侍卫已经被不知何处窜出的几个高大玄衣护卫全扔下了大湖!
扑通扑通跟下团子似的,容如花一阵目瞪口呆。
“救命……咳咳咳,救命啊……侯爷饶命……小九姑子……咳咳咳……”田妈妈在水里载浮载沉,惊慌狼狈地乱抓乱叫。
被扔下去的两名侍卫幸好会游水,可因为被点中了软筋,自己也险些被水呛死,一番挣扎折腾才好不容易拉了田妈妈和车夫们一起爬上岸。
“滚,三个时辰后再回来接人。”计环琅浓眉斜挑,长臂充满保护欲地环着容如花的肩头,傲然地道。
“诺,诺。”平庆伯府诸人浑身湿淋淋,瑟缩地连滚带爬走了,连马车都忘了赶走。
容如花从头到尾连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眨巴着杏眼,傻楞楞地看着平庆伯府的人屁滚尿流地逃走,无辜的马车和拉车的马匹留在原地,马儿还打了个响鼻。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她揉揉鼻子,努力藏住了笑,随即有些迷惑地问:“阿琅哥哥,为什么要三个时辰那么久?”
三个时辰后天都黑了,黑漆抹乌的还游什么湖呀?
“上次亲不够。”计环琅闷闷地道,随即眉开眼笑。“这回一定要大大补回来!”
她那张小脸瞬间炸红成娇艳羞煞的榴花!
容如花突然觉得,要抗拒阿琅哥哥的亲近真是越来越难了……
而且他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先前说好了只是演戏的吗?虽然……虽然上次演着演着,好像也擦枪走火……
她就这样脑子混沌心乱如麻地忽地被一把拎高高,随即稳稳落坐在他的铁臂上,再度像个小娃娃似地只能环着他的颈项,被他喜笑颜开地抱上画舫——
“等,等等,阿琅哥哥……这次不能……不能再亲……”容如花脚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他含住了柔软雪白的耳垂,背脊一颤,脑子一昏。
“小九乖,哥哥这也是为了惑敌之计……”
“明明……外头没人……唔……”
“哥哥疼你……别怕……”他哑声抚慰着,修长指尖巧妙地在她身上逐一放火。
小阿九的元红是一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可在这之前,他要一口口的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教她这一生再无机会别有他想。
——小九是哥哥的,永远也别想逃!
“没人了……明明外面没人了……”容如花都要哭了。
听着里头断断续续传来压抑不住的娇吟啼泣,频频求饶,口口声声喊酸喊疼,隐于暗处的朱勾和青索,突然好想为纯真无邪可怜又倒霉的小九姑子掏一把同情之泪。
——哎,主子果然太禽兽,呃,是太激动啦。
第3章(1)
武帝解鸣鸿之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三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
——《汉武洞冥记》
这日,赵国公府贵孙的洗三宴上,冠玉侯和平庆伯府庶女的闲话,果然迅速地自世家贵妇们口中蔓延开来,诰命夫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面上既是兴奋又是不屑。
不过大部分的贵妇夫人都不敢得罪高贵权重的冠玉侯,便把丑名儿全扣到了容如花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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