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对那人无意,但不一定没有感情,知道了只是为难,不如他帮她解决,让那人静静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粟月楼,自从那日石贤熙与洛楼罂在街上重逢后,就约定了改日他要好好请洛家师兄妹吃个饭算是接风,没想到历经一连串的变故竟是延迟至今。
粟月楼是轩毓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厨子的手艺媲美御厨,而粟月楼里的佳酿更是甘醇的陈年美酒,喝了一坛就少一坛了。
洛琌玥及石贤熙把酒言欢,但洛棂罂却不甚专心,她已经好些天没去紫微院了,因为雷朔夜说这些天他想好好歇息养伤,而她那天由山崖上摔下受了惊悸,她也需要休息几天。
昨日,雪罄派人到洛家医馆捎信给她,说她与九皇子及十二皇子要到紫微院做客,好久没听到她的琴声了,要她到紫微院来找她、弹琴给她听。
她接到信很欣喜,不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是因为可以见到久违的好友而开心,而是能再去紫微院见到雷朔夜而开心。
没一会儿,聊得愉快的石贤熙及洛琌玥也发现她的异常了。
「棂罂怎么心不在焉的?」洛琌玥因这几天她不再去紫微院,正觉得欣喜,如果能让她彻底切除与雷朔夜的关系就更好了。
「对不住,因为郡主要到紫微院做客要我去弹琴,我在思考曲目所以分心了。」洛棂罂不想把心里事告诉洛琌玥,他虽然是她的师兄,但终究不是能让她谈心的人。
「你还是打算当紫微院的琴师吗?你看我的医馆越来越忙碌了,你要不要回来帮我?」
洛棂罂不明白师兄为什么总是反对她到紫微院去,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实在不想因为这件事不断地与师兄争论。
石贤熙听着他们师兄妹的对话,对于洛棂罂在紫微院当琴师一事其实也是不赞同的,只是没有立场表示意见,如今见洛琌玥也不同意,遂顺势配合。
「棂罂,你师兄这么担心是有理由的。」
洛棂罂本是夹了一小口菜准备放进碗里,听他这么说,她又放了下来,「贤熙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上回跟你说过轩毓侯的风评,你真的不信?」
洛棂罂摇了摇头,她的确不信。
「你就没想过,他可能只是表现给你看的?」
「棂罂,或许你该静下心来听听贤熙怎么说。」洛琌玥知道洛棂罂十分信任雷朔夜所以不够客观,但毕竟他们一家离开轩毓城多年,很多事不如石贤熙看得多。
表现给她看?这更不可能了,洛棂罂一笑置之,有件事石贤熙不知,但洛琌玥不是很清楚吗?
「师兄,侯爷若是有心人,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不会那样。」
「如果……连那件事也是场戏呢?故意做给你看的戏?他先是佯装被算计取得你信任,再藉由樵夫老伯一事接近你……」洛琌玥仍不放弃,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让她更笃定雷朔夜是个君子。
石贤熙不知道他们师兄妹在说什么,但看洛琌玥既然与他目标一致,也就不多问。
雷朔夜不像这么有心机的人,他们初重逢时,他看来很意外,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被下药,他又如何在她面前表现出他君子的风度?
他受药力所苦却没有轻薄她也是事实,「那是郡主府,不是紫微院,侯爷如何能与郡主请来的舞娘串通?师兄,别再说了!」
「他们是好友,难保不会知道郡主要请哪一个舞团来表演,事先安排好一切。」
洛棂罂对师兄的偏见觉得无奈,光看雷朔夜为上回不小心误伤的樵夫老伯又是疗伤、又是亲自背着他送医的模样就知雷朔夜是个好人,他无须刻意在她面前表现什么,她便对他有十足的好感了。
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师兄、贤熙哥,侯爷不是那种人。」
「棂罂,你可知道我跟你师兄上回在紫微院里看见谁?」石贤熙放下酒杯。
洛琌玥立刻想起了上回看见的老伯,莫非石贤熙想提这件事?
「看见谁会让我改变想法?」洛棂罂笑石贤熙那凝重的神情,他究竟在紫微院看见谁?钦犯?江洋大盗?
「还记得你刚回轩毓城,遇见轩毓侯的马误伤了一个樵夫的事吗?」洛琌玥想唤回她的记忆。
「记得啊!」事实上,她刚刚还想起这件事。
「那个人根本不是樵夫,而是紫微院的园丁,我怀疑是轩毓侯故意演了出戏给你看,让你对他产生好感,轩毓侯心机之深,你不能不防。」
听见石贤熙的话,洛棂罂拢起双眉,石贤熙上回说的她还能当是他误信谣言,可他这回说的很明显是造谣了,她不相信雷朔夜会是心机这么重的人。
他的确找过她一起返乡,但她以男女有别回绝了,他们的行程不同,马车的行进速度也不同,会在那里碰上就只是巧遇而已,雷朔夜如何先安排好这出戏让她看?
「侯爷不是这种人,更何况他才刚为了救我差点丢掉性命。」
「棂罂,他堂堂一个轩毓侯没事到那山上做什么?你不觉得他救你救得太巧合了?」
贤熙哥这是连雷朔夜救她的事都想说成是计谋吗?洛棂罂因为师兄及石贤熙对雷朔夜的恶意,渐渐觉得不快。
她的确不明白雷朔夜为什么去山上,但她七年前第一次遇见他也是在山上,以此便能证明他并非不会去,或许那儿有什么让他上山的原因。
更何况雷朔夜为了救她连命都差点丢了,那可不是戏吧!他也无法预料到她会这么不小心摔下山崖去。
听着石贤熙的话,洛琌玥深思起来,本就对大户人家有偏见的他渐渐被石贤熙影响了看法。
洛棂罂站起身,顾不得礼仪,因为她听不得有人诋毁雷朔夜,「贤熙哥,那位老伯可能是你们错看,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进了紫微院,贤熙哥因为这件事而怀疑侯爷,对侯爷不公平。」
「棂罂……」
「贤熙哥,我相信你是善意的,但你真的多虑了,我还得回去准备曲目,就先告辞了。」洛棂罂说完便起身离开,她相信雷朔夜,不会被石贤熙的话左右。
洛琌玥也起身向石贤熙告了罪,随即追着洛棂罂出去。
石贤熙见她竟不相信自己,脸上怒气难平,他不相信雷朔夜没有心思,他对洛棂罂有誓在必得的决心,石贤熙相当明白。
洛棂罂在街上被洛琌玥追上,她鼓着颊看着师兄,不满道:「师兄也要来跟我说那老伯的事?」
洛琌玥知道她在生气,但石贤熙的话不得不提防,「我的确在紫微院见到那老伯,但我没有上前与他说话,或许真是我错认了,再者就算那园丁真是那位老伯,也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到紫微院工作,以此来评断轩毓侯的确不公平。」
洛棂罂听见师兄这么说,才缓了怒容,「就是。」
但洛琌玥想的可不那么单纯,「可是棂罂,我们万事不要过度去猜忌别人,但也不能毫无防心,你……要留意一些……」
师兄又是要她别去紫微院,又是要她提防侯爷,那跟贤熙哥有什么不同?她知道师兄会说这些都是为她好,但他的约束实在给她喘不过气的感觉。
「师兄,你还觉得我是个小丫头是吧!我说过了,我是大姑娘懂得照顾自己,你该放手了。」
「棂罂……」
「好了!师兄,」洛棂罂挽起他的手臂,那感觉就像兄妹之间的感情,没有一点情人之间的暧昧,「我还要准备琴曲,我们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