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近水楼台,日久生情,情有独钟 >> 侯爷长命又百睡作者:蔡小雀 | 收藏本站
侯爷长命又百睡 page 7 作者:蔡小雀
    “……细儿,自然是极好的。”陈大郎君看了身侧怔楞的邓细一眼,眸中的热恋之色犹深。

    邓细脑子有些懵,半晌后,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家长姊。“大姊姊你……是说真的?”

    看着妹妹不信任的目光,邓箴胸口闷痛感更重了,低声道:“你先同姊姊回家,待陈家提亲后,我自然成全你们。”

    邓细登时欢喜万分,神态也亲热了起来,主动勾着她的手道:“细儿就知道姊姊不是那冥顽不灵的,是一心待我好的。”

    邓箴只觉酸涩满喉,有苦难言。

    事已至此,邓箴再是气恨妹妹的不思自爱、不争气,也不能不做亡羊补牢的措举。

    如今,只盼陈大郎君能有男儿的担当,别叫妹妹没了好下场。

    邓箴日日看着妹妹的愉悦欢快,自己只得强捺心中不安和忧虑,开始私下打理准备起妹妹的嫁妆。

    陈家虽然是颖川陈氏旁支子弟,平时也总以世家作派自居,兼又家底小康,住的是青瓦大房,家中亦有两三名奴仆使唤,妹妹嫁入陈家的嫁妆自然不能薄了,否则日后在夫家定当举步艰难。

    这天晚上,邓箴趁弟妹们都睡了,独自坐在微弱的油灯下,取出了那枚金豆子,思忖盘算良久,终究狠了狠心。

    也罢,只要细儿能过得好,怎样都值得。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做了朝食,一锅子粟糜,一碟焖笋,一碟子鲚鱼酱……这酱还是她趁着冬日制成,以鲚鱼去骨,黄豆酱、白盐、干姜、橘皮,或片或末或丝,调匀入瓮中,泥封日曝七日后成酱,美味至极。

    平时是舍不得开封取食的,但今天要去镇上食店卖腌菜,她便打算顺道将这瓮鲚鱼酱兜售了,好多攒点钱替细儿添妆……想着弟妹们也极爱这一味,总不能叫他们期待了数月却连尝上一口鲜亦不可得,所以还是装盛了一碟子,让他们也欢喜欢喜。

    待做完朝食,替菜园子浇过一遍水,又听了后院的一窝小鸡崽,天刚破晓,邓箴洗干净手脚,便背起装着几小瓦罐腌菜和一小瓮鞍鱼酱,一步步往镇上方向走去。

    她是不愿再搭包叔的牛车,也不想应付村中婆妈婶子们七嘴八舌状若关怀的叨絮了。

    邓箴性子虽好,可对那日众人的无心遗弃,还是落下了深深的阴影。

    第3章(2)

    暮春的阳光已渐渐可见初夏的炽热,她走得满头大汗却步步坚定,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到食店交割了腌菜,那小瓮风味绝佳的鲚鱼酱也得了三十文钱,喜得邓箴一出食店后,便忍不住露出了睽违数日以来的喜悦笑容。

    那枚金豆子添置妹妹的嫁衣、备上几匹好些的绫罗,打一套银头面应当足够,而卖腌菜鲚鱼酱攒着的这七十文钱买回门用的茶果酒礼,也将将过得去了。

    她没有留意到前头徐徐驶来的一辆由数名护卫剑骑簇拥的青锦马车,可那马车内的人却隔帘瞥见了她。

    惊鸿一瞥的熟悉容颜,腼眺而温婉,澄澈干净柔和的眼眸弯弯笑着,纵是一身粗布衣仍掩饰不住的素洁风华。

    “停车。”默青衣冲动地轻声道。

    燕奴驾术高超地稳稳停住了马车,恰恰好停在邓箴身侧。

    恩、恩人?

    她先是一惊,可在看清楚了掀起的车帘后的那张苍白俊雅脸庞,小脸霎时莫名红透了,慌慌张张匆匆下拜想说点什么,却被口水呛着了,猛咳得撕心裂肺起来。

    “莫急。”默青衣眉眼间一贯的清潋雅致,温和地道:“我知你口不能言,今日意外相遇,也不过是想见你是否安好,别无他意。”

    她傻傻地望着他,本想同他解释自己不是哑子,不过是那日服了哑药,可甫要开口,一想起自己粗嗄难听的嗓子,心中不由一抖,眼神倏然黯淡了下来。

    她,自惭形秽……

    “你,”默青衣看着她手上那眼熟的布巾,不知怎地心念一动,轻声问:“腌菜都卖完了?”

    邓箴猛地抬头望着他,尽管不说话,黑白分明的澄澈眸子里,却仿佛自能诉说所惑。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说漏了口,清俊脸庞隐约有抹懊恼,耳垂略红。

    原来……两次都是他援手。

    蕙质兰心的邓箴登时了然,温婉地款款欠身作礼,心窝说不出的暖烫。

    “那日……不过是巧合罢了,无须放在心上。”他有一丝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修长如玉的指尖就要拢下车帘。

    “没事了,小娘子自去吧。”

    她怔怔地仰望着他,没来由地冲动揪住了车帘,微凉的指尖不经意地触及了他的,两人均是一震!

    邓箴小脸红透了,飞快地缩回手,想解释却苦于不敢开口,倒是默青衣见她急得面红如霞,额头沁汗,心下不由一软。

    “你,莫急。”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温和。“有话,慢慢写,我看着。”

    她犹豫了一下,怯怯地伸出手来,以左手为纸,右手做笔,缓慢而仔细地写下那腌菜,恩公可还合胃口?

    “极好。”他清眸微垂,嘴角略扬。

    她清灵纯净的眼眸直直望着他,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欢喜,复又写道:恩公可否请在此稍待片刻?

    默青衣迟疑,随即温雅地点点头。

    但见邓箴身姿轻盈如蝶地小碎步奔回食店,不一会儿后,气喘吁吁地抱着只黑黝黝坛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就要往车窗口塞,但许是坛身太重,她细瘦的双臂有些撑不住,微微一歪,默青衣不假思索倾身而出,及时捧扶住了她的双手。

    冰凉却稳健的大掌紧紧贴着她的手背,邓箴蓦地一颤,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傻傻地瞪着这离得她更近的……眉目难描难画,清俊漂亮潋滟如仙的脸庞……

    他,好看得令人心悸的眼眸底下却有着淡淡青色,隐约可见憔悴,那线条完美的薄唇,色泽更是浅淡得仿佛褪了颜的杏花,她心猛地一紧,微微揪痛了起来。

    恩公……病了吗?

    可那日见他身姿修长丰神如玉,一举一动沉稳如泰山,内敛尊贵中透着丝雷厉风行的英气,然今日近觑,方知他清瘦得厉害,长长睫毛总是低垂着,说不出的倦色深深。

    邓箴眸底不禁雾气氤氲了起来。

    默青衣瞥见了她眸中的那抹心疼,胸膛剧震,清眉紧紧蹙起。

    “这是卖与我的吗?”

    不知何时,他的大掌已然离开了,托着那只半大不小的坛子,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而疏淡。

    邓箴不知道他嗓音中的那抹疏离是因为什么,可她心下有些难受,心乱如麻地悄悄后退了一步,和清雅高贵的他拉开距离。

    “如此,有劳了。”他仿佛耗尽力气般地躺回车榻上,轻轻挥落下车帘,“燕奴,给钱。”

    “诺!”

    我不是要钱!

    邓箴几乎冲口而出,在燕奴取出一枚金叶子的刹那,连连后退了好几大步,急急摇头。

    燕奴反倒为难住了。

    “爷?”

    默青衣方才动了血气,胸口翻腾如绞,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清俊惨白的脸庞透着浓浓的疲色,闭上眼睛低叹一他也不知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为何着恼,可就是不喜看见她眼中的心疼同情。

    默青衣,你竟已沦落到了连一个贫女都怜悯的惨境?

    你怜惜她口不能言,贫困甚苦,可她却是好手好脚,身体康健,终老无忧,而你呢?

    纵然坐拥权势财富,人人景仰艳羡,抑是镜中花水中月,转眼即空……他永远也留不住这世间原最平凡的一切。

    比如策马放歌,云游四海,好好活着,以及……放任自己去简单纯粹的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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