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人来自祁镇,盛铁军立刻接见,并找来辛悦。
那人一进到厅内,她一眼便认出他来。“你不是当铺的当家?”
“正是,小人姓方名忠良,有一事非得求见将军及夫人不可。”
“方当家,是什么事让你大老远跑来风止关?”盛铁军问。
“是这个。”方忠良从腰带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方油纸,然后又从油纸里取出一个折得小小方方的纸块,接着走上前,恭谨的交给盛铁军。
盛铁军接过并展开,竟是一张纸条,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十数行字,竟是尹泉书交代辛悦如何对付并折磨盛铁军的内容。
他喜出望外,立刻将纸条交给一旁的赵学安。“悦儿,你看看。”
赵学安看完,忍不住惊呼,“老天爷,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她看向方忠良,问道:“方当家,这纸条你是如何得到的?”
“夫人将玉饰典当之后,小人一直将其放在铺子里,直到不久前才有人来买,可客人只要玉佩,不要串饰,所以小人就把串饰拆下,成了家中孩儿的玩意儿,没想到玩着玩着,底下的紫檀雕饰突然分开,里头出现了小缝隙,还藏了这张纸条。”方忠良顿了一下,才有些艰涩地续道:“小人看过内容之后,十分震惊,因为涉及相国公跟、跟夫人,所以一直不敢把这事说出来。”
“既然如此,又是什么原因让你又决定带着这张纸条来到风止关?”赵学安问。
“因为小人听说了夫人的事迹。”方忠良的神情转为轻松。“小人听说将军受困孤城,夫人使巧计击溃巴赫人,使将军能开城门出击,齐力退敌,再加上夫人之前在祁镇不辞辛苦地照顾将军,小人想……夫人绝不可能如纸条中所写的那样,便想着将纸条送交给将军。”
盛铁军一笑。“方当家,万分感激!”
“将军不用谢。”方忠良也笑着。
“方当家,谢谢你将纸条送来,将军跟我都非常感激你。”赵学安衷心地道谢。
当时离开祁镇时太匆忙,没时间跟认识的人一一道别,就连祁府那儿她也只是写了封信托人送去给祁老夫人表示歉意,说她有私人急事必须离开,没办法再替两个孩子上课,没想到祁镇的居民这般有心,至今仍惦记着她。
“应该的。”方忠良又说,“巴赫人侵扰边关多年,都是将军在护卫着疆土及百姓,我们能在边关安居乐业,全都要仰仗将军。”
“这是盛某的天职,愧不敢当。”盛铁军抱拳一揖。“方当家奔波至此想必也乏了,先在寨中休息一宿,明日再走吧。”
“却之不恭。”方忠良弯腰一欠。
边关捷报传回京城,文宗兴奋不已,但在捷报之中,只简单提及击退巴赫人之事,并没提到相关的细节。
半个月后,盛铁军返京面圣。
文武百官向他致意并贺喜,都说他立了战功,皇上必有厚赐,当然,相国公尹泉书也不忘贺喜他大捷归来。
朝上,文宗赞扬他辉煌的战功,并对尹泉书道:“相国公,女婿犹如半子,你这儿子可真不简单啊。”
相国公笑着点头,“这是将军的本事,与老夫无关,但将军立此战功,老夫亦与有荣焉。”
“皇上与相国公过奖了。”盛铁军谦逊地道,“此次功不在我。”
文宗难掩疑惑,“将军成功退敌,何以说功不在你?”
“皇上,智退巴赫人的,其实是拙荆。”
闻言,皇上及满朝文武都十分惊罚。
“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文宗好奇急问。
于是盛铁军将辛悦如何带领边关军民制作巨型花灯,智退巴赫人并援救受困孤城的两百多精骑之事,详实道来。
听完,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尤其是尹泉书。
文宗愉悦笑道:“相国公,看来你不只有个不得了的义婿,还有个不得了的义女呢。”
尹泉书笑着,但眼底却泄露了一丝困惑及不安。
文宗又道:“将军,明儿个早朝,将辛悦带上朝堂来,朕要亲自表扬她。”
“启禀皇上,其实拙荆现在就在殿外。”
文宗欣喜地道:“快,宣她进殿。”
不一会儿,辛悦缓步进入大殿,当她走过面前时,文武百官都以惊讶又佩服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跪下,恭敬地道:“臣妾参见皇上。”
“快起来。”文宗说完,盛铁军便伸手扶起了她。
“辛悦,你在风止关的事迹,朕都听将军说了。”文宗难掩惊喜。“你虽是女子,却有如此才智及胆识,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皇上,这并非臣妾一人能及,而是齐边关军民之力。”赵学安谦虚地道。
“这奇袭之计,可是你想出来的呀。”文宗说,“朕一定要赏赐你,你喜欢什么?”
她目光澄澈地直视着文宗。“臣妾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能将功赎罪,以功代过。”
闻言,文宗一怔。“你有何罪又有何过?”
赵学安看了盛铁军一眼,他点头微笑,彼此有着外人不知道的默契。
“皇上。”她神情平静地道:“臣妾曾想置将军于死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惊疑之色,尹泉书最为明显。
“你想置将军于死地?”文宗难以置信。“这是恶作剧还是玩笑话?”
“既非恶作剧,亦非玩笑话,指使罪妇犯此恶行的人,就在朝上。”
文宗一震,所有人也议论纷纷。
“辛……辛悦。”尹泉书神情惊疑。“你在胡说什么?!”
赵学安微笑以对,然后面对皇上,突然一跪,“皇上,指使罪妇谋害将军的正是相国公。”
闻言,文宗愀然变色。
“辛悦,你勿含血喷人,老夫为何要谋害将军?”尹泉书惊急愤怒。“老夫认你为义女,让你足以匹配将军,如今你竟恩将仇报,老夫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赵学安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道:“皇上,请听罪妇道出原委。”
“你说,快说。”文宗急了。
她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辛悦,你胡说八道!”尹泉书愤怒的斥责。
“我没胡说。”赵觉安神情若定。“皇上,人证在殿外,求皇上宣人证进殿。”
文宗疑惑地看向盛铁军。“将军,你可知道此事?”
盛铁军点头。“人证物证俱全,请皇上明查。”
文宗神情凝重,沉声道:“宣!”
张子龙和赵一虎押了一人进入大殿。
“末将张子龙、赵一虎叩见皇上。”
“免。”文宗的心急全写在脸上,他注视着被押进来的犯人,怒问:“你是何人?”
伙夫畏怯疑惧。“小人张尧,是……黄刀镇人……”他小心翼翼地将尹泉书收买他之事说了出来。
“皇上!这是诡计!”尹泉书激动又愤怒。“老夫乃两朝老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文宗眉心一拧。“相国公,盛将军何必害你?”
“这……老夫也不知其因,但……”
“皇上,罪妇还有一物证,足以证明相国公挟怨报复。”赵学安又道。
“呈上。”
“是。”她答应一声,将纸条交给佟喜,再由佟喜交到皇上手中。
文宗看完,勃然大怒,“相国公!这字是你的字,印是你的印,你还推辞狡辩?”
其实看见她呈上那纸条时,尹泉书的心已凉了半截,他当然认得那纸条,因为那是辛悦要求他写的,他真没想到她保留了这张纸条,为的是在这时候反咬他一口。
“尹泉书!”文宗盛怒,直呼其名,“想不到你身为两朝元老,朝廷命官,竟然只因为私人恩怨,便要谋害护国良将,你罪该万死!”说罢,他喝令朝上侍卫,立刻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