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都到什么地方去了!绕月恍恍惚惚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在她知道冷若磊可能真的不想见她之后便又恢复了那种自闭的神态。
飞扬打开灯。“绕月……”
“你们回来了?大家都到医院去了呢!诺奇少爷要我等你们回来,送你们到医院去。”司机紧张地从外面冲进来。“先生病了!”
“老克司勒?”飞扬被吓了一跳!“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女佣到书房去请他吃饭的时候发现的,先生倒在桌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已经半天了,现在正在加护病房里观察!”
飞扬连忙将绕月拉起来。“还发什么呆?快点走吧!”
※※※
这次的发作非常突然,而且状况并不是很好,目前我们还不能十分肯定的说些什么,至少还需要观察三天才知道结果。”
“三天?那么久?”医生歉然地点点头。“恐怕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克司勒家族的成员们无言地站在加护病房外。医生走后,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诺?”飞扬拉着绕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怎么样?他没事吧?”
“目前还不知道,医生说要观察三天。”阿诺疲惫地苦笑。我们正准备要回去,现在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了,明天才可以进去看他。”
“对不起……”飞扬歉疚地。
“我和绕月遇到一点小麻烦,所以现在才过来……”
“没关系,就算你们早点来也不会宣布遗嘱的。”凯琳,阿诺的第二个嫂嫂尖苛地说。
“什么?!”飞扬立刻蹙起眉。“你说话客气一点!遗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你会不知道我父亲修改遗嘱的事?”凯琳愤怒地瞪着她和绕月。“我告诉你!就算遗嘱修改成功,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用!因为没有证人在场是不能生效的!”
“凯琳!”
“我说错了吗?你忘了父亲的遗嘱上是怎么写的?如果不是绕月搞的鬼,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
“阿诺,她究竟在说什么鬼话?你们家的财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阿诺沉默了几秒钟。克司勒家族的其他成员全都看向他,他轻轻地叹口气。“不太清楚,我父亲还没修改完就已经病倒了,不过据他完成的部分来看,遗嘱上是有绕月一份。”
“是吗?那很简单,绕月是不会拿你们克司勒任何一毛钱的。”飞扬决断地说道:“就算克司勒真的给了绕月一份,我们凌家也不会拿的。”
“谎言!”
飞扬忍不住往凯琳的方向靠近一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你说的是谎言!”凯琳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响起回响。“如果你们真的不想要克司勒家的财产,为什么不立刻回台湾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反正那个白痴是已经没救了——”
“住口!”凯琳的丈夫厉声喝止。“你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什么客人?她们如果只是客人,就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跟你争财产的就是客人喽?”飞扬眯着眼轻轻地说着:“你的眼里只有钱吗?我真替克司勒感到遗憾!在他生病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竟然全都只想到要钱!既然你是这么重视钱,那么又何必把他送到医院来?他死了,你不是可以立刻得到财产了吗?”
“你——”
“飞扬。”阿诺无言地摇摇头。
凌飞扬忍住气微微一笑。“本来我是打算带绕月回台湾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绕月一起留下来。”她靠近凯琳那张美丽庸俗的面孔轻轻一笑。“我要让你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你——”
“够了!”克司勒的长子约翰威严地打断她——“今天大家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飞扬朝她挑挑眉。“是啊!我明天会来后天会来,大后天还是会来!有本事你赶我走啊!”
“我们走着瞧!”凯琳怒气冲天地离开加护病房前,她的丈夫阴沉地跟在她的身后离去。
阿诺叹口气。“飞扬,你又何必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我就是气不过啊!你们家里的人怎么会纵容那种女人一天到晚钱啊钱的?莫名其妙,那么爱钱不会自己去赚吗?”飞扬自知理亏,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咕哝着。
“谢谢你。”克司勒家的么女活泼地跳到她的面前。“我早就想修理她了!偏偏她是我二哥的妻子,所以才忍下的!谢谢你替我们家的人出这口气!”
飞扬吐吐舌头,真有点心虚。“我刚刚好像真的过火了一点?”
“对付她那还算是客气的!”她不悦地回答。
“刚刚你们说修改遗嘱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诺和妹妹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克司勒修改的内容很简单;他给每个孩子一栋房子,一辆车子,一笔二十五万美元的紧急信托基金、一笔二十万美元足以维持生活无忧的生活基金,除此之外,一切都捐给国家;包括公司和名下所有的产业。已经在公司任职的,可以继续下去,但是公司属于国家所有。
绕月也在遗嘱之内,她所有的待遇都比照他其他几个孩子——
“呵?”飞扬错愕地。“那刚刚她没杀了我还真是便宜我了……可是……这跟绕月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为了遗嘱也把绕月的名字列进去那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反正大家的待遇都相同不是吗?几十亿的美金都飞了,还计较那几十万做什么?”
阿诺和他的妹妹无言地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过了几秒钟之后,阿诺才苦笑着开口:“当然不只是这样。我父亲还写了一封信给我们,上面说他是受了绕月的影响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他涩涩地看着正呆坐在一旁的绕月一眼。绕月对我父亲来说意义重大。”
“是这样……”飞扬终于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刚刚是说着气凯琳的,现在我和绕月是真的不能不走了。”
她歉然地看着他们:“绕月不能接受令尊的好意,我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还留在这个地方。”
“飞扬……”阿诺困难地垂下跟。“我知道这对绕月很不公平,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她可以留下来!如果……如果我父亲醒了,他一定也很希望可以看到绕月的!这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父亲!你可不可以再考虑考虑?”
飞扬思索了几秒钟。“等我和老爸老妈通过电话之后再给你答案,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决定。”她说着,轻轻牵起绕月的手。“绕月,我们走吧。”
绕月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
“绕月?”飞扬再度拉拉她的手。“我们该走了,明天再来看他。”
绕月简单地摇摇头。
“你不走?”飞扬讶异地看着她。“你要留在这里?”
阿诺和他的妹妹怔怔地注视着绕月固执的面孔,绕月甩开飞扬的手,在椅子上蜷成一团,而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病房门。
凌飞扬理解地点点头,在她的身边坐下。“好吧!那我陪你等。”
阿诺看着她们,竟然不由自主地湿了眼眶——
克司勒家的么女丽莎无言地也在绕月的另一边坐下,看起来表情有些羞怯。“好啊!陪陪老爸好了,反正我也很久没陪过他了。”
※※※
照片上的冷若磊比过去更瘦削,他脸上那种对一切视若无睹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他的心紧紧纠结——我们的人说他现在所做的‘奖金猎人’工作,危险性很高,而且几乎没有保障可言。他不属于纽约警局,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单位,目前他还算是移民局名单上的人之一。只是,因为他的成绩很好,所以移民局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他住在十四街上……”他停了下。“据我所知,凌绕月也住在第十四街。”“我们的人没打草惊蛇吧?”
“当然没有,不过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派了人暗中盯住他了。”
“很好……”
“总裁,杂志社的朱小姐来访。”
端木秋点点头,将照片收起来。“请她稍后。”他转向他——“去查我的行事历,空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要自己到纽约去一趟。”
“知道了。”他退了出去,端木秋再看了那照片一眼——
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他都不打算再继续这样不闻不问下去!
“嗨!”
他一怔,一张阳光般亮丽的面孔从外面探进头来。“我打扰你了吗?”
端木秋愣了几秒钟之后才摇摇头。“没有,请进。”
朱茵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笑着将一叠稿子送到他的面前。“我正好经过这里,所以自己把稿子送过来,你想看看吗?”
端木秋摇摇头微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看都不看?”朱茵俏皮地捧住心脏。“我真难过!”
他笑了起来。“我看了之后说不定难过的人会是我。”
她点点头。“说不定喔!对了!”她从皮包里变魔术似的变出一张大邀请函。“这是我们的邀请函,一个星期之后杂志社办了一个创社五周年的酒会,想请端木先生赏光。”“下个星期?”端木秋想了想。“我恐怕不能去。”
“怎么?”朱茵眯起眼睛,露出可爱的小牙齿。“嫌我们杂志社小请不动端木总裁吗?”
端木秋忍俊不住又笑了笑;和她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实在很难停止笑容!“当然不是,我下个星期正好要到纽约去一个礼拜,所以无法去参加,是很重要的事,不能不去。”
“真可惜……”朱茵遗憾地嘟起唇。“真的那么重要吗?”“真的非常重要。”
她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既然那么重要,那一定很真有新闻性喽?我——”
“是私事。”
朱茵吐吐舌头,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我说错话,太放肆了对不对?”
他在心里叹口气。为什么面对她竟然会有种遇到克星的感觉?喇刚还有些怒意,可惜那“珍贵”的情绪竟然维持不到三秒钟。
端木秋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公私混淆。”
“意思是说我算是公事喽?”朱茵夸张地垂下头。“当然这也表示我打算请你吃饭这件事是不可能了对不对?”
端木秋好笑地看着她。“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有没有打算让我有机会拒绝?”
她竟然无辜地摇摇头,用一双小鹿般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
端木秋摆摆手。“这不就得了?你得到请我吃饭的机会了。”
“我真感动!”朱茵翻翻白眼,咕哝地打量着他。“我不要现在请你吃晚饭。”
“我不够正式?”
“你太正式。”她挥挥手,潇洒地将大背包甩在肩上。“一个钟头之后我到你家门口接你,请轻装便鞋单刀赴会。”
“没有保镖保护我?”他好笑地问道。
朱茵挑挑眉,邪邪地笑着——
“我就是你的‘终极保镖'!”
※※※
克司勒家族位于第十四街上,那栋半公寓式的建筑在十四街上并不显得特别突出,唯一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是里有个大铁门,有座小花园。
克司勒家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热闹,可是因为人多,所以平时里显得门庭若市;而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似乎连出入的人都显得特别小心,特别沉重——
飞扬带着一身的疲累接近那栋大楼时,眼角不自觉地撇了一下街角的地方,那里竟有个熟悉的人影——她振振精神,往他的方向走去。
那男人方一看到她,转身便要走,飞扬不耐烦地低吼:“我又不是绕月!你以为我会像绕月一样苦苦哀求你回来吗?
他停下脚步。
飞扬走进他的身边。“你还想躲多久?”
冷若磊静静地看着她。“躲什么?”
“可笑!”飞扬冷冷地瞪着他。“好像你真的不知道似的!
你还想躲绕月多久?如果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那我建议你干脆现在就彻底消失算了!”
凌飞扬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往日情谊的痕迹,她看起来极度不耐烦、毫无感情可言的人!
“我真的搞不懂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你究竟打算拿绕月怎么办?当年你不是说过你会回来娶她?可是现在你躲她像躲瘟疫!”
“还不是时候……”
“呵!”她还是冷笑。“请问要到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你高兴?还是等到绕月真的疯了一天?”
“你不了解!我——”
“我是不了解!就是因为我不了解,所以即使我现在累个半死,还是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发生了什么?绕月?绕月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突然发现什么似地叫了起来。“是不是绕月出了什么事?”
“是啊!她为情自杀!”
冷若磊的脸色顿时铁青!
飞扬莫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的心怎么这么怪异?明明是爱着的,却又死命逃避!他的感情真的这么复杂吗?“是老克司勒病倒了,绕月在医院里不肯回来,我是回来替她盒衣服的。”
他松了口气。
飞扬看了他几秒钟。“你还是爱着绕月的,既然你明明还爱着她,那我能不能请问究竟是为什么?”
他仍然无言。飞扬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怎么?自闭症会传染吗?绕月像个哑巴似的什么不说,现在连你也一样,我真的快被你们逼疯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好!你慢慢等吧!你试试看绕月会不会等到你高兴的时候!”飞扬怒气冲天地咆哮,转个身往克司勒家走!
“飞扬!”冷若磊焦急地迫上去。“再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时间!你和阿诺都要时间,好像绕月就该等你们两个人的时间似的!这么自私?”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懒得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飞扬极度愤恨地瞪着他。“从今以后,要时间请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如果你希望凌绕月会痴痴的等你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
“飞扬!”凌飞扬已经气冲冲地离开他的视线,冷若磊无言地伫立在街头。
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面对她的怒气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竟什么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或者该说又能辩解什么?
一个懦夫!
他既不能光明磊落地替父亲报仇,又不能明明白白的向这个世界宣布他的感情——没有违背天地之能,却又深陷不可自拔!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扬的身影再度出现,克司勒家的司机载着她往医院的方向去,他只犹豫了一秒钟,便立刻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他所失去的将不只是现在这样!
他不能失去绕月——
即使他将要失去自己,他也不能冒险失去凌绕月!
※※※
“阿诺?”飞扬轻轻推推已经累得不成人形、倒在椅子上睡着的阿诺。“你先带丽莎回去休息吧!你们两个都已经累坏了。”
阿诺揉揉疲惫的双眼。“不……我父亲还没醒过来之前我不回去,更何况绕月也没走不是吗?”“你和绕月比什么?”飞扬无奈地看看另一边仍然双眼大睁的绕月。“她根本不用睡觉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她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你不回去,丽莎怎么办?你要她也跟着你在这里受累?”
阿诺无言地看着丽莎眼眶下厚厚的阴影——
“先回去吧!”
"那这里就麻烦你和绕月了,如果绕月累了——”“我会带她回去的。”
“对了!你刚刚回去的时候不是说要打电话回去吗?他们……”
飞扬垂下眼,凌家二老都希望她和绕月可以赶快回去,不要留在这个地方趟这趟浑水;可是看这个情况,绕月是绝不可能跟她回去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什么,我爸妈会尊重绕月的决定,她既然不想回去,那我们也不会强迫她的。”
“真的?!”阿诺开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凌飞扬笑了笑点点头。“真的,你安心回去吧!我不会趁你不在时把绕月偷走的。”
“谢谢!”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感到悲伤——
阿诺带着丽莎回去之后,飞扬走到绕月的身边,静静地看着绕月那双没有表情的脸。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认为绕月其实和一般人无异;她也会悲伤、痛苦,只不过是她并不像一般人样那么容易表达自己的感觉而已。
现在的绕月悲伤吗?痛苦吗?她是那么的爱冷若磊,可是……可是她又怎么会懂得这世界的错综复杂?上天给绕月最纯真的心灵,那是一种难得的恩赐;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最严厉的处罚?
“他会死吗?”绕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个头面对她。
“当然不会。”飞扬握住她的手。“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可是到了一定时间,人还是会死,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现在。如果是的话,那就表示他不能再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了。”
“是我害他的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她讶异地摇头:“没有人害他!克司勒的身体不好,他生病了,不是任何人害他的!”
绕月黯然地垂下眼。“可是如果那天我去睡觉,他就不会那么累了对不对?说不定那样他就不会生病了?”“傻瓜。”飞扬苦笑。“那天他很高兴啊?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而且他过得不快乐,那天也许是他过得最快乐的一天,如果他一直都那么不快乐,那不是很惨吗?”
“阿诺很难过。”“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我们必须回台湾了吗?”
飞扬无言,绕月看得出来她的心事,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她们全都愣了几秒钟——
冷若磊沉默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他那漆黑的身型像一道阴影一样笼罩了她们的眼——
绕月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思念了几千次的他;她半张着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竟——没有泪水。
在这么多人之中,绕月是最懂得所谓“爱”的人。
她或许在言语上出奇的沉默,但是她对爱的感觉却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敏锐,而且更知道该如何表达。从绕月身上,我看到爱的最原始面貌——不需要饰、虚伪、矜持、迂回转折,当然也没有所谓的矛盾和失措。
在绕月的心里,爱就是爱,那么简单明了,根本不需要考虑!或许这对某些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没有经过过滤、筛选的爱情似乎显得有欠周详,毕竟这是一个功利社会,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生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只是,那些对绕月来说都不存在——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只是绕月所爱上的我却无法回报她以相同的爱情——
不要以为我不曾努力克制过这一切,我知道我和绕月之间的可能性少之又少!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我必须在绕月和仇恨之间做个选择;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试图克制自己的感情、克制绕月的感情,可是爱情一但发生,就自有其生命,根本不受控制!到后来,我终于还是得宣告投降——那么于事无补的一段挣扎!我曾对绕月说过希望有一个孩子,没想到这句话绕月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她或许也略略明白我对凌家矛盾痛苦的感觉,所以即使在最快乐的时候她都谨守着不说话、没的原则,我却从没想过绕月是不是也会感到痛苦?当所有的快乐悲伤都只能藏在心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感到痛苦的吧?没有泪水的人就不哭吗?多么可笑的想法!
当我必须离开绕月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泪——
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罪大恶极的人!明明知道会对她千万伤害,我却无法改变这一切!那种无力感让我深深痛恨着自己!如果我连我最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那我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绕月不知道什么叫做“恨”,或许她若恨我我会好过一些;但正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痛恨一个人,所以我对她的感情与日俱增。离开她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苦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