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淳斥道:“他已二十有三,不小了,太子早在弱冠时就娶太子妃了!”他转过头,充满气势的指着凤玦,“听好了,这事可不容你置喙,朕定会替你挑一门好婚事,让你定定性子,上进一点!”
此番龙颜大怒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偏偏凤玦胆子特大,竟发起呆来,连理都不理,不久干脆一头栽在桌子上,看来是醉倒了。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从皇宫驶离。凤玦坐在马车里,脸上哪有半分醉意,狭长漂亮的桃花眼清明得很。
“演戏还真累。”凤玦闻了闻衣袖,蹙眉道:“酒味、脂粉味还真臭啊。”
“殿下,皇上还是第一次对您动怒。”说话的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柯正,他是樱贵妃生前极为信赖的侍卫兼心腹,现在则负责保护凤玦,忠心护主的他至今未曾娶妻。
“居然要我娶妻,我是不会如他愿的,他休想摆布我!”凤玦嗤之以鼻。
回来的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感受到父皇真心想弥补他,只是他心里仍无法不怨恨,才总是故意和父皇唱反调气他,只因当年要是父皇肯多信任他和母妃一点,定会查出他们是被陷害的。那些与叛党勾结的信并不是母妃写的,私下和叛党头子见面的人更不是母妃,但父皇被怒意蒙了心,一心认定母妃和那个叛党头子有私情,也怀疑他这个二皇子被煽动,野心大得想和对方联手除去太子。
只是父皇肯定没想到,他自以为仁慈的饶他们一命,下令他们母子流放民间,竟会让他们一出宫就惨遭主谋追杀,导致母妃死去。
没错,母妃并不是被土匪所杀,而是被那个陷害他们的人杀死的。
凤玦紧紧握着拳头,每每想到母妃在他面前惨死,他的恨就无法止息,他忍辱负重藏在民间六年,到重拾尊贵的皇子身分回到皇宫,都是为了找出真凶好报杀母之仇。
如今他知道主谋是皇后,可惜皇后太卑鄙了,没那么容易让人找到她身为主谋的证据,她事先找了替死鬼承担所有罪名,自己则好端端坐在凤位上。
当年,她就是为了让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才下手陷害他和母妃。
当他初回宫见到皇后这个杀人凶手时,可是拚了命强忍着才勉强保持冷静。
经过这几年,皇后的势力非同小可,外戚力量更是强大,连父皇都忌讳几分,他更不能小觑,是以在完全找到能治她罪的证据前,他都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佯装成风流成性、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好让皇后认定他威胁不了太子的地位,才不会再次动念杀他,也藉此争取更多时间来搞垮皇后一派的势力。
这太子凤琩表面上是个完美优秀的人,其实骨子里残暴又好色,根本不适合继任皇位,加上外戚把持朝政,早引起部分臣子不满,他们愿意暗中助他返回皇宫,就是要支持他夺取太子之位,而他若是能把皇后为太子铺好的帝王之路毁掉,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只是,要夺取太子之位恐怕没那么简单,刚刚在大殿上,他确实感受到皇后和太子对他的敌意,尤其是皇后,一双用温柔来掩饰野心的利眸不曾间断的审视他,看来他装得还不够,得让皇后对他更加放下心防才行。
凤玦思忖着,突然间,他灵光一现,想到父皇的逼婚,他刚好可以加以利用。
“娶妻或许也不错……”凤玦勾起笑,一脸高深莫测。
“欸?”柯正实在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上一刻不是才说不会如皇上的意娶妻,怎么这会又变卦了?
“去青楼吧。”
“青楼?现在?”不是嫌酒味、脂粉味臭吗?
“父皇既然要逼我娶妻,那我就到青楼挑个最卑贱的新娘吧,把父皇气到七窍生烟肯定很好玩,如此也能突显出我们父子失和、心生嫌隙,更能让皇后认定父皇绝不会改立我为储君,便会对我卸下心防……柯正你说,我这主意很不错吧?”凤玦愉快说道,眸里闪着狡狯精光。
偌大的厢房里,有个年约十七、八岁、相貌清丽的姑娘正在练习跳舞,但她的舞步略显笨拙,手的姿势过于僵硬,踮高的脚尖也有些不平衡,甚至偶有同手同脚的情况,练习转圈时更是一点都不灵活。
“砰!”的一声,庄子仪摔了一跤,她知道自己的臀部肯定瘀青了一块。
突然,一道目光狠狠瞪视她,她心一凛,抬起头,视线就对上那个浓妆艳抹、穿着极曝露、胸脯都快弹跳出的刘嬷嬷。
庄子仪不甘示弱的回瞪她,迅速爬起身。
她真恨自己如今身在青楼。
一只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朝她伸来,庄子仪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那只手给捉住,下一秒,尖锐细针刺入她细白的手臂里,疼得她秀眉紧蹙。
“给我认真点练习,别想打马虎眼,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完,那根针随即拔起,庄子仪白皙的手臂上没有留下半点伤口,却足以让她疼得发抖,她忍不住恨恨地瞪视着刘嬷嬷。
“瞪什么?再练!”
庄子仪心不甘情不愿的又重新跳起舞,虽然没再摔跤,但动作仍是不够灵活轻巧,让刘嬷嬷看着头都疼了。
这丫头来这里也有三个月了,可不论她怎么罚、怎么骂,她的舞技就是无法练得和别的姑娘一样好,总容易跌倒,彷佛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真是,哪有花魁不会跳舞的,你也就只有这张脸可以看了。”刘嬷嬷气得又骂了一句。
要不是阁里近来生意不好,她也不会推个新来的姑娘当花魁来应急,虽然凭藉庄子仪的美貌顺利将生意救起来了,但这丫头学艺不精,弹琴普通、唱歌平板,更不善跳舞,其他的姑娘们对这花魁都不服气,外头也传出牡丹阁的花魁没有才气的流言,所以她非要逼这丫头把舞练好不可。
第1章(2)
面对刘嬷嬷的恶言相向,庄子仪冰冰冷冷的不作声。
刘嬷嬷一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哑巴啊?连求饶都不会!”
“我求饶了,你就会放我和我奶娘走吗?”庄子仪终于掀了唇,她的声音就如她的人一般柔美,但她的眼神却充满傲气。
刘嬷嬷嘲讽的瞪着她,“很有骨气嘛,不过在这里光有骨气是没用的,别说我没警告你,要是你再敢逃,你奶娘那把老骨头也会跟着遭殃。你最好乖乖认命吧,我花了两百两银子买你,把你栽培成花魁是看得起你,只要你听话点,我们俩的日子都好过。”
庄子仪依然不屈服,只是冷冷瞪着她。
刘嬷嬷就恨她这副模样,都被自己的叔叔卖来青楼了,除了逃跑,却不曾大吵大闹,反而冷静得很,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骄傲样子,让她看了就心烦。
“再过二十日就是你的初夜拍卖了,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闻言,庄子仪脸色不禁一白。
刘嬷嬷得意地道:“光凭你这张脸,就有很多公子哥儿等着竞标呢!要是你真想离开这里,那你最好把舞练好一点,多学学勾引男人的狐媚术,要是能钓个肯花大钱帮你赎身的男人,下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看到她眼神不甘的咬着唇瓣,刘嬷嬷哼了一声,继续道:“不屑吗?你都被卖来青楼了,难道还当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闺女,可以风风光光坐着八人大轿被迎进门吗?别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