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古穿今,日久生情,后知后觉 >> 花魁嫁总裁作者:简薰 | 收藏本站
花魁嫁总裁 page 9 作者:简薰
    “那贵人见我抱着断腿的葵花,额头磕得都是血,心生怜悯,便跟嬷嬷说要买我们两个,嬷嬷原本不肯,那贵人不知道在嬷嬷耳边说了什么,嬷嬷便肯了,我后来才知道,贵人原来是天琴阁的主人朝夕姑娘,虽然一样是青楼,可那朝夕姑娘却是跟二王爷有交情的,二王爷每个月总有两三天留宿在天琴阁。

    “说起朝夕姑娘也是奇女子,原本是城中大户王员外的媳妇,因为妻妾争宠,被休书赶出家门,她便坐在庙门口,天天讲王员外家中见不得人的事情,王员外家里急了,想把她再接回去,她却也不肯,说要她闭嘴也行,得给她十箱金子,另外她要城西那个临着湖边的染院,王员外虽然心痛,可也没办法,休都休了,管不住她,家里儿子还想捐官呢,怎能让那些丑事传出去,只好给了金子,又给了染院,朝夕姑娘有了大地皮,又有了钱,盖起阁楼庭院,便做起青楼生意。

    “朝夕姑娘很厉害,不到几年,天琴阁就远近驰名了,天琴阁卖艺不卖身——我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朝夕姑娘手中,自然安心许多,心想着,既然卖艺,自是得精进,否则要怎么存够银两给自己赎身,从此天天练琴,不敢偷懒。

    “天琴阁当时的花魁叫做遇喜,那是朝夕姑娘万中选一挑出来的,容貌虽不是顶尖,但心眼却是最足的,朝夕姑娘说了,那些王公贵人要什么漂亮的丫头没有,十个,二十个都买得起,可要能谈心,恐怕没几个,遇喜是朵上好的解语花,说说话,饮饮酒,便能让人排忧解烦,名动京城——

    “我刚刚跟你说的故事,不是昆曲段子,那便是遇喜的故事,你也许不信,那琴,便是遇喜手上的那把。

    “当日靖王给遇喜赎身,知道我们姐妹情深,便将我一起赎了,姐妹作伴,离开京城,原以为靖王不久会来接我们,换个名字进入王府当个小婢,遇喜也没想过大富大贵,只想当个通房丫头,能伴在靖王身边便已经满足。

    “可惜我们等来等去,没等到靖王,却是听说大将军谋反,受其牵连,靖王跟靖王妃已经被处死,头颅挂在城墙上,尸曝路边,皇上要立威,没人赶去收。

    “我们又回到京城,那么巧,遇到靖王身边的人,原来靖王早有预感岳父即将起事,战事一起,自己与王妃必死,自己之死,必牵连母亲,而他的亲妹即便是

    忠武夫人,也是性命不保,于是只能让亲信分边送走母亲与妹妹,又命人给遇喜赎身,此后,便关上王府大门,等待宫中的赐死诏书。

    “遇喜当然奇怪,靖王都能从宫中把太妃渡出,又从忠武府中带走自己的妹子跟外甥女,怎么自己跟王妃不跟着一起走。

    “那亲信道,靖王原本要送走王妃的,可王妃死活不肯,说是自己父亲害了他,王妃自小习武,身手可比许多侍卫厉害,她不肯走,靖王也拿她没办法,至于靖王,他若跟着走了,皇上势必上天入地的追到他们为止,他若乖乖就死,皇上反而会放他母亲与妹妹一马。

    “靖王虽然给我赎了身,但对我来说,恩情并不是那样大,我不是那样想冒险给他收尸,但遇喜执意要让他入土,我又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涉险。

    “我们身边有钱,可有钱也没用,义庄的人一听我们要去殓靖王跟靖王妃,马上轰我们走,后来没办法,请人做了长梯,架在城墙上,我在下头扶着,遇喜一阶一吧吧上去,把靖王跟靖王妃的头颅解下,再把尸首放上牛车,赶往城外。

    “遇喜原本想把靖王跟王妃土葬,可看着身后始终跟着我们的皇城军,担心皇上来刨坟,遇喜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那些皇城军见遇喜这样决绝,倒也傻了,那天晚上,便没再跟着。

    “我们把骨灰捡一捡,一路步行,走了十几天,到了大将军扎营处,那哨兵原本不让进去,可遇喜在放火之前,早把王妃身上的值钱事物收了起来,哨兵不认得我们,但总不会不认得大将军家纹玉佩。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遇喜早打算要火化靖王跟靖王妃,不然,大将军会安葬的只有自己的女儿,对他来说,王妃是被靖王连累,他不会想到是自己的贪心连累了靖王,现在骨灰全部和在一起,倒也不用分了,一起入祀便是。

    “遇喜又转述那亲信的话,靖王原本也要保王妃,是王妃不愿离开,还请大将军看在王妃深情,莫拆散她与夫君,在牌位上一并列名,也算完成王妃相守遗愿。

    “战起战落,哪里的日子都不好过,遇喜没多久就病了,以前被打得半死也没死,可这次却是一个伤风便要了她的命。

    “当时大将军战败伏诛,皇上下令火烧将军府,几百口人活活被烧死,那废墟,就算是白天也阴森,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祠堂,把遇喜的骨灰放在那里,反正那地方也没人去,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遇喜是我十几年的好姐妹,不管是水月楼还是天琴阁,真正关心我的只有她,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原本想回渔村的,可后来想想,回去干么呢,只怕也没人记挂过我吧,靖王给了遇喜很多钱,遇喜后来都给了我,我这辈子没见过那样多的钱,但拿着那些银票,我真希望时光倒转,回到我们十二三岁的时候,但说这些都没意义了。

    “后来战事完全平定后,我到南方城镇买了间小房子,自己养鸡种菜,附近邻居见我一人,也有人想说亲,可我不想,就这样过了两三年,我第一次逃跑时被打到血肺的后遗症终于出现,当时大夫就说过,不好好调养,不到二十岁便开始咳血,第一次咳出血,是十九岁,病得虽突然,但也非不治,只不过调养时间要加倍。

    “那日我躺在床上午睡,隔壁的王大娘正在给我煎药,入睡之前,都还隐隐约约闻到草药气味,可也不知道怎么着,醒来就到了这。

    “其实我早醒了,不过心里害怕,不敢睁眼,怕是自己在作梦,莫名又想起朝夕姑娘跟我说过家乡的事情,朝夕姑娘酒喝多,话是停不了的,她的家乡按一按墙壁,油灯就亮了,车子不是套在马上,而是咒术,日进千里,而且平稳,图画还会动,朝夕姑娘说,她原本在家躺着呢,地震过后醒来,却是到了这里,简直莫名其妙,以前听过就算,可躺在床上那几日,竟是二想了起来,只怕我是跟朝夕姑娘一样,只是这回是我到了她的家乡。”

    如果是电视剧,那他会说编剧为了拖戏而拖戏,好狗血的剧情,但她眼中有千言万语,他知道那些听起来很扯的故事都是她的人生,她历经过的痛苦,分离,与无奈,明明有家人,却像无根浮萍,好几次,他以为她要说不下去,可她总在几个深呼吸后,又开始下一段,若不是饱受折磨,哪来这样的忍耐力。

    虽然故事已经说了十几分钟,但他知道她已经省略很多了。

    就是一个可怜的女童,可怜的少女,可怜的女子。

    被卖,被打,都是理所当然,因为命不好,没扳赢过命运,也难怪她会这样认命,不吵不闹,忍耐着接受了现实,原本在家睡着,醒来却到了这里,真是——

    如果不是他为了气楚如怜而把苏若蔷载走,没那个冲撞,这丫头应该还在自己宅子里,喝着那王大娘的药,慢慢康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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