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每天出门回家时间都不固定了,我看过时间表,大概这几天都见不到面了。”
撒娇?真可爱。
“你不是已经学会用手机了吗?”
“比起文字,更想看到真人。”说完,苏若蔷又自我安慰道,“不过那也是没办法,我既然是苏若蔷,便得扮好苏若蔷的角色,再者,也不能总是依靠你生活,得自立才行。”
男人有点不爽了,“为什么不能依靠我?”
“非亲非故啊。”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苏若蔷微微一笑,“我觉得,因为爱情依附着男人而生的女人,很幸福,可是,因为生活依附男人而生,很可怜,我可怜过了,不想再那样可怜,这世界对女人很好呢,不想再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倚靠任何人。”
男人突然想起,她的故事里,似乎只有命运流转,没有爱情。
我可怜过了?是了,青楼女子,即便再怎么卖艺不卖身,终究是依附着男人的喜好与点牌过生活。
“我让你觉得可怜了吗?”
“没有,你是好人,从以前开始就是好人——其实,我知道的,你有些喜欢我,而我也是,可是,我还是到不了你心里的那条线,这也没办法,苏若蔷名声不
好,可你这样的人,名声很重要,所以你有时候会很想跟我说些什么,后来还是什么都没说。”苏若蔷抬头看着他,双眼澄澈,“我不是怪你,如果说,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是假的,可是,现实摆在眼前,自从你第一次对我欲言又止后,我就想,没关系,就这样一起过一段日子也很好,你好好的,就好。”
这是苏若蔷第一次说这样多的话,贺盛泽吃惊,还有一些羞愧。
他以为自己把心思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她连他的欲言又止都能看得出来,只是有一点她错了,至少这点得告诉她才行,“我的犹豫跟名声无关,我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所以,会考虑比较多。”
“真的?”
“真的,名声那些,我才不在意,只是……”该怎么说呢。
“没关系的,知道不是因为那个缘故,我很高兴。”苏若蔷伸手给他顺了顺西装,“缘分不能勉强,即便是很短,但我还是很高兴,我已经跟经纪人见过面,她会帮我找好一点的公寓,找到之后我就搬家。”
“你可以继续住在我那。”
“都说了非亲非故,这辈子,我想明明白白。”
刚好这时,抄手游廊里,一个工作人员扯开嗓子,“苏小姐,要换衣服了。”
“好,马上来。”苏若蔷回了工作人员,又转向他,“那,有机会再见面了。”
贺盛泽这几天有点闷。
非,亲,非,故。
他并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他在乎的是自己曾经的错误判断——当年,他也觉得楚如怜天真可爱,认识两年多才结婚,两年多的时间,他都没能看清那个女人,那么,他有把握在一个月里,看清从另个世界来的女人吗?
啊啊,郁闷。
因为他跟苏若蔷最近的日程时间完全错开,因此,他开始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上网看影剧消息。
赵大风不愧是老制作,明明还有一个月才上档,居然现在就开始放出各式各样消息。
除了男主角杨谦,女主角楚如怜之外,这两天也开始放出苏若蔷的消息。剧照用的便是她抿胭脂那张。
电话响起,是盛晴的来电,“哥,你中午有空吗?”
“要一起吃饭?”
“不是,我听到佳笙跟赵凛月约好吃饭,你要不要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吃饭我去干么?”
盛晴厚的一声,“我听妈说,你对苏若蔷有意思,都接到家里面住了不是,可这两天又听佳堃说,在片厂看到赵凛月一直去搭讪苏若蔷,我才想说你要不要来个知己知彼。”
在听到“你对苏若蔷有意思”原本还有点无奈,但又听到“赵凛月一直去搭讪苏若蔷”时,男人立刻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那个饭局。
如果他这个商人都看得出她举止如古代女子般婉约,那么,身为历史学者的赵壤月一定也看出来了,有好感那些都不用意外。
第5章(2)
三十分钟后,他就走进了影城附近的餐厅。
当然,按照他的剧本,是巧遇。
他有心让佳笙看到,故意走得慢,没几步,便看到自家弟弟对自己猛挥手。走近后,还来一番好巧,真巧之类的,接着当然相请不如偶遇的坐下。
赵凛月跟粗扩风格的赵大风完全不同,典型的学者类型,金丝边眼镜,合身的西装,文质彬彬。
佳笙看起来颇开心,“哥,你不是很喜欢古琴吗?总说找不到人谈,赵老师对古琴也有研究,你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说研究太看得起我了,只是略有涉猎。”赵凛月谦虚了一下,“贺先生怎么喜欢上古琴的?这东西其实挺冷门。”
大概是心有芥蒂,所以即便是感兴趣的话题,贺盛泽并不是太想聊,只是基于“知己知彼”,社交一下,“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演奏,觉得那种声音很合自己的心意,不过我自己本身对艺术没什么研究,所以到现在依然只是门外汉,如果有表演,去看一看,就只这个程度而已。”
“古琴表演可不多。”
“连CD都没几张,偶而找到,还都是现场录音,音质不太好,也呈现不出古琴特有的低音。”
“组剧三天后会有一场苏小姐的琴戏,我们请了一位艺术学院的老师来当替身弹奏,她的琴是百年老琴,音质非常好,贺先生如果有兴趣,可以过来。”
“老师自己带琴过来?”
“当然剧组可以准备,只是,对于弹琴的人来说,还是自己的顺手,别的不谈,光是弦的材质就不同了。”
赵凛月似乎说得兴起,“说来,那位老师也是有缘分,稍有年代的古琴很难找到衬手的,考虑到生活习惯弹奏辅具之类的问题,或多或少总会有不合意的地方,据说她也是找了好几年,才找到现在使用的那张,跟订做的一样顺手。”
顺手?
贺盛泽想起苏若蔷第一次弹那张花魁琴时,那样顺手,没有试音,也没有调弦,自然而然便拨弄琴弦,演奏了半曲。
“试稍有年代的古琴,有没有可能第一次就试到衬手的?”
“理论上机率不大。”赵凛月说,“现在能保存下来的,通常都有些来头,不是王公贵族,便是闺阁千金所用,这些名门女子所用的琴都是琴师照着姑娘的手指长,手臂长,量身而成,当然不是说别人就弹不得,只是不可能那样顺手,至于一次就衬手,我想那可能性很低很低。”
贺盛泽想起苏若蔷弹琴的样子,以及她第一次看到那把琴的眼神,几乎是千言万语了。
男人懂了,那是她的琴。
她就是那个花魁,那个遇喜。
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呢?
觉得自己是青楼女子,所以会被看不起吗?
所以真假参半,跟他说了花魁的故事,却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不知道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病中过来。
“赵先生有听过华朝吗?”
赵凛月闻言一笑,“贺先生真是让我意外了。”
“就是有?”
“华朝短,短到只存在野史中,真假还不好说,但我个人是倾向有的,一个朝代再怎么短,也总有些东西留下来,其实我的论文原本就是想写华朝,但考虑到毕朝短。
竟不是历史承认的朝代,做为论文,论点恐怕不足,所以改写以唐朝仕女服为主,但收集的那些资料都还记得,其实也只差整理成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