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雕举杯向月,然后仰首一饮而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便有了这独饮独酌的习惯,一个人饮酒,甘苦自知,就是醉了,也不用担心,紫香会替她收拾。若是对着客人,即便是疼她入骨的四王爷,她也是不饮酒的——微微一笑,能这般有恃无恐,端的是那些个男人贪她的如花容颜,爱的是这具销魂身子,哎,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她不饮酒,就是要清醒地面对每一次的欢爱,不给自己任何借口,她是自愿的,自愿堕入这无边的苦海,既然所有人都不要她幸福,那么,她自己也配合着成全他们,不幸福便不幸福吧,反正,她也从来没见过幸福是何模样。
那些身边错过路过的人啊,最终都在岁月流转中遗忘她,而她也从来不记他们是何模样,只要活过这一世,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所有的便通通遗忘,她成了另一个人,谁会知她前世是谁又做过什么呢!
这样想着,又是两杯酒下肚,热辣辣的感觉一直燃烧到腹部,艳雕淡然一笑,却不见苦涩,她是敢作敢为的人,既然自己选了这样一条路,便不能叫苦。
“姑娘,人替您请上来了。”紫香推开门,领楚送月与洛九儿进入。
艳雕转身,极迅速地换上了世故的微笑,她走至桌前说道:“二位公子,请坐吧。”
一下子却对上了楚送月深幽带着研判的目光,她坦然自若地笑,然后先坐了下来。紫香奉上香茗,小姐除了一个人呆着,见客时是不饮酒的。
洛九儿转头,看楚送月目光幽幽凝织住眼前的身影,心里淡笑,夸张地用袖子一拂桌前的凳子,好似将凳子拂干净了之后,才推了楚送月一把,“爷,请上座。”
那夸张的模样惹得艳雕忍俊不禁,美人一笑自是百花失色,但楚送月却在这一笑中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了隐隐的失望。那笑啊……不同了。他落座,看了看温驯侯在一边的洛九儿,“怎么不坐?”
艳雕却不理会他眼中不小心泄露的情绪,也只对洛九儿问道:“这位公子怎么不坐?”
“姑娘折煞了,”洛九儿连忙拱手一揖到底,“九儿是下人,哪里敢和爷与姑娘同台而坐的道理?”
艳雕淡淡一笑,伸出柔若无骨的手往她肩上一搭,口中兰气轻吐:“入了艳雕的门,便是艳雕的客人,公子不肯坐,当真是要艳雕也陪着站吗?”
那几句话说得轻柔娇媚,饶是女人,洛九儿也觉得骨酥肉软,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叫她手上的轻柔力道按到椅子上坐下了。若换作男人,怕更是逃不出这轻丝罗网吧?
她这样想着,眼眸便不自主地转到了楚送月脸上,只看他目光眨也不眨也盯着眼前胜似花娇的面容,不觉淡淡一笑。正要转开目光时,楚送月却转头看向了她,迎上那样淡然却有着浅浅哀伤的笑容,说不上缘由的熟悉一下子击中他的心。
是谁?是谁的笑容?那样的遥远却又亲近,仿佛在梦里辗转过千百回般,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可是,他艰难地移开了目光,这样的一个笑容,为什么不是出现在那张脸上?目光有些怅然地在眼前的两张脸上梭巡一下,为什么……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偏那样的笑容却出现在另一张脸上?
“公子请用茶。”
紫香奉上茶便退到一边,艳雕手执紫砂茶壶,竟先为洛九儿斟上一杯,然后才是楚送月。
洛九儿怔了一怔,不太明白为什么艳雕如此奇怪;正常的情况下,似乎楚送月应该受到更多的重视吧?怎会主角倒好像变成了她一般?“姑娘……”
艳雕端起茶杯,雅致一笑,“公子别嫌弃。艳雕一向不饮酒,所以只好以茶待客。这茶叫做‘红尘一笑’,虽不比西湖龙井,却自有一番别致味道。”
“‘红尘一笑’?”洛九儿端起茶杯,细看那茶水,果然清碧中透出了几分暗红,竟是带着几分诡异的茶。她目光一转,看向楚送月,该死的桃花眸,害她鼻子又开始痒,“爷,这茶名字倒雅致;连这茶水的颜色,也如其名,带着几分红尘颜色呢。”
“是吗?”楚送月目光移上她的面孔,刚才的那个淡淡笑容似乎是他的幻觉一般,此刻洛九儿脸上小小的笑容,又恢复成那艳阳下盛开在绿油油草地上的娇嫩小花的模样。
虚伪!说不出为何心中是厌恶的感觉,直觉就非常讨厌她这样的笑容——讨好一般的神情,但她明明是有几分奸诈的人。她向他赞这茶,怕是觉得艳雕有几分奇怪,害怕这茶被艳雕动了手脚吧?
难道艳雕认得她不成?
他微微一笑,啜饮了一口“红尘一笑”,茶水入口,不若其他茶是苦里回甘,反倒是初尝的几分甜蜜滋味后,那甜中带丝丝苦,丝丝涩由舌尖蔓延上来,片刻之后,却又回复甘甜。他微一眯眼,恍若在红尘之中辗转一回,忍不住叹道:“果然是好茶!”
艳雕目光看了过来,“公子可是品出这茶中滋味?”
楚送月也不回避她的目光,“艳雕姑娘这茶名字取得虽好,却不及这茶的味道好。”
艳雕笑了,“公子是第二个这样说的人。”
“第二个?”洛九儿也尝试着品了一口,嗯,恕她无知,她的确没尝出什么特别来。对她而言,茶便是茶,除了特别香和特别涩,她可不知道什么其他味道。
“第一个是四王爷。”艳雕轻转着手中的茶杯,幽幽说道,“这世间的男人,多爱饮酒,若是没有酒,目光便只在艳雕身上打转,上好的茶如同驴饮水,白白糟蹋。到今日能陪艳雕饮上一杯茶而目光仍旧澄明的人,除了四王爷,便只有公子了。”
她一口饮了杯中的茶,然后看向楚送月,“公子并不像逛窑子的恩客,艳雕大胆请问公子所为何来?”
“为故人。”楚送月目光凝住她的眸,只可惜,她不是。他的故人,三年前便不在人世,只不过,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孔,还是忍不住要想起,还是忍不住想亲近。那只在梦里出现的脸孔,如今这般真实地在眼前,只不过……不同了。无论神态气韵,都天差地远;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后悔这一趟。
艳雕看了看一旁似乎一脸茫然的洛九儿,“为故人?公子可知,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楚送月看了洛九儿一眼,只淡淡说道:“我不明白姑娘说什么。”
艳雕点头,忽地唤道:“紫香,送客。”
她一言既出,楚送月和洛九儿均是一愣,明明言谈还算甚欢,怎地突然就要送客了?
“是。”紫香也不问缘由,只走过来恭敬地说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要歇息了,两位请回吧。”
就这么,很莫名其妙地,他们被请进了艳雕的房中,再莫名其妙地被请了出去。
来无由,去也无由。
只是艳雕,倚窗枕月,静静地目送二人离开,嘴角是飘飘忽忽,看不出远近的笑。
☆☆☆
好冷!
守候在媚仙楼后门的蓬歌跳跳脚,这该死的鬼天气,入了夜就是缩着脖子冷意还是不留情地钻进来。不过,他径自嘿嘿地笑起来,爷虽然带了个寡妇进去,不过看来也不碍事,第一次进去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还怀隼矗率怯邢妨耍?
他才不管爷落入谁的温柔乡,反正不要再对他流露那种暧昧眼光就好了。
冲马车轱轳踢了一脚,其实他肯定爷不过是逗逗他,但是爷难道不知道自己生的就是一双桃花眸吗?那样暧昧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误会!他还想攒点银子回家娶个老婆呢,可不能叫爷那种目光坏了名声。好在爷不过私底下逗逗他……
其实,爷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吧?他入庄不过两年,没见过爷死去的未婚妻,倒是听下人常常私下提起,说是长得虽然倾国倾城,但身体不好,因天音府山水秀丽,所以才去静养几个月;谁知就遇到了火焰门上门夺宝,遭遇不测。爷这几年只字不提那时候的事,身边也没有亲近的女子,想来还是惦念着如眉小姐吧。
可是,爷成日懒洋洋地笑着,倒是看不出来有多悲伤……该不是打击过度了,所以才变成这样的吧?听说以前的爷老是喜欢板着脸,活似戴了面具一般。
他想象着楚送月黑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不过,还是觉得没办法想象,因为爷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就是笑得不怀好意,就好似现在这么笑着。
现……现在?
他倏地睁大眼,弹跳开两步远,不料撞到了后面的车门,脑后一阵疼痛,“爷,您……您怎么这么快又出来了?”
楚送月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也不答话;倒是一旁家丁打扮的洛九儿,忍不住掩嘴偷偷笑。
这……这不男不女还逛窑子的寡妇,居然敢取笑他!也不想想,好歹他也是爷的贴身小厮!“你……你笑什么!”被惹得恼火的蓬歌跳脚,有几分恼羞成怒。
洛九儿仍旧笑着,也不搭理他,只转头看了看楚送月。
楚送月倒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对蓬歌说道:“上车,回去了吧。”然后才转头对她说道:“你先上吧。”
洛九儿揉揉鼻子,露出小小的笑容,无视蓬歌的哀怨目光,走到了马车前。先慢悠悠伸出一只脚踏上车,再慢悠悠跟上一只脚,再慢悠悠地将身子前探入车内……
“你不能快点啊!大姐!”
原本就憋出一肚子火的蓬歌再也忍不住吼起来——那是人的动作吗?简直缓笨如猪!
洛九儿定了定,回过头看他,一脸无辜,“我才十八岁。”
蓬歌一呆,这什么话?哪儿跟哪儿?
“我听望休说,你好像还大我一点点。蓬大哥,我比你小。你这样叫我,”她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很不好意思的。”
让他死了算了吧!
蓬歌一赌气,大力跳上了车把式的位置,马车一震动,差点将刚爬到门口的洛九儿给震了下来,好在楚送月在后扶了一把,才稳住了她后仰的身形。
她回眸笑笑,接触到他眼里的桃花,连忙揉揉鼻子,照例缓笨如猪地爬进马车。
楚送月眸色略暗,待她进了马车,才撩起下摆,一脚踏了上去。
蓬歌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忍住了没说——他好想告诉爷,那样的眼神很奇怪,的确很奇怪,尤其带三分厌恶三分疑惑。
☆☆☆
车子一路往五行庄驶去,洛九儿坐在靠左的位置轻轻笑,又看看正盯着窗外出神的楚送月两眼。他就这样见了艳雕出来,可是失望了?
“哈啾!”
一阵冷风吹起了窗帘子,她前些日子受了凉还没痊愈,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惊了楚送月的目光。
“受了风寒?”他问道,顺手将吹起的窗帘子放好,连着窗户的帘子也放下了。
“多谢爷。”洛九儿笑笑点头,心里几分疑惑,大家都说庄主虽不大说话,但却是爱笑的人,可是为什么每次她都看不到他笑起来的样子?
楚送月只看她一眼,目光里有几分探究意味,复又沉默不语。
马车在路上哒哒行着,冷风照例会吹进来,楚送月只手压住了窗帘,这才好了许多。好在不多远的距离,所以很快车便停了下来。
“爷,到了。”蓬歌跳下车,撩起车帘说道。
“下车。”楚送月说道。
洛九儿连忙弯着身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外挪。果然动作很慢,楚送月拧眉。
等她下得车来,蓬歌只觉得自己已经快睡着了。
车子停在了五行庄的后门,守门人见是二庄主回来,连忙将门大开;还没走进几步,忽然耳边一阵鸡猫子鬼叫:“死寡妇!你居然敢这么晚才回来!”
月光下一件明晃晃的物什直挺挺地飞了过来,眼看就要砸到洛九儿脸上,蓬歌惊呼一声,楚送月连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天,竟是一把菜刀!
“嗤!”
手掌上传来一阵痛,虎口处被划出寸长的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这刀果然很利,若劈到洛九儿脸上,毁容事小,恐怕是连命都没了的。
“……庄主?”
丢刀的丁厨子傻了眼,庄主也太奋不顾身了吧?不过吓吓那寡妇而已,虽不敢自夸天下第一,但丁厨子还是自认用刀出神入化,刚才那一刀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寡妇的,只是没想到庄主这么义气——丁厨子一脸崇拜。
楚送月连忙用手压住止血,倒是旁边的洛九儿反应极快地拉过他的手,不及细想,直接将唇覆了上去。
一片温热传来,楚送月顿时怔住。是什么时候……也有人,这样地为他止过血?这么自然的举动……怎么可以……如此的自然?
“你……”
“爷!”蓬歌急忙挤过来查看。
洛九儿凝着眉松开唇,手仍旧紧压着楚送月的虎口处,然后转头冷脸对蓬歌说道:“还不快叫齐先生过来替庄主止血?”
“那个……我……”蓬歌愣一下,这寡妇板个脸还怪吓人的!他连忙朝齐先生住的地方跑去,寡妇一定是因为长得太吓人了所以才让他这么心惊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刚才她板着脸的样子的确吓到了他!可是……可是……齐先生不过一个花匠,请来做什么?
“没事的,”洛九儿安慰地一笑,然后死瞪着正偷偷往回廊拐角移动的人,“死厨子,你去哪里?你跑了小心我烧了你的厨房!”
丁厨子委屈地从回廊柱子后露个脸出来,“我……我……”
楚送月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一双桃花眸流光溢彩,其实他很想说,就算烧了厨房,也是他的损失……不过看丁厨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叫人收拾一下也好。这寡妇,看似糊涂,倒是精明得叫人赞叹。若不是他一早看穿了她伪装的面目,只怕现在也要惊奇。
忽地,桃花眸中颜色略暗,齐先生是位江湖落拓大夫,医术高明却遭仇家追杀,从如眉入府半年后便在府中住下,一方面医治如眉的病,一方面隐姓埋名躲避仇家追杀。自如眉不在后,他便做了花匠,这寡妇入庄不过两个多月,为何在他手伤后知道找齐先生?这样一想,他忽地伸出手扣住了她按在他虎口的手。
洛九儿乍见那桃花,忍不住又鼻子痒,连忙想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鼻子,却忽地叫楚送月扣住了。
“爷……”她抬头,对上了他幽深的目光。
“你……”他想问,却不知该如何问,只觉得那目光,明明是陌生的,却莫名地带三分熟悉。
远处脚步声传来,是蓬歌带着齐先生快步赶了过来,而两人的身后,是五行庄的大半家丁,一个个都提着灯笼赶了过来。
然后,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集体傻眼。
再看两人交织的眼神,原来庄主和那寡妇,真的有暧昧啊。
这次,逮个正着。
☆☆☆
掐着丁厨子的脖子,洛九儿差点没吐血地用力晃晃晃!这个死厨子,三番两次地败坏她的名誉,她是个寡妇啊!
“你说,你是不是看我被拿去浸猪笼你就如意了?”
“我……”丁厨子自知理亏,也不敢强辩,“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实……”涎着很可耻的笑,丁厨子趁洛九儿不注意的当口从她的魔爪中解脱出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说什么?”洛九儿瞪过去。
“我说……”丁厨子选了个还比较方便逃跑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觉得你和庄主本来就比较暧昧?哎……”看她目光又带刀子一般地射过来,丁厨子连忙双手举起安抚她,“是我说错,是我失言。不是比较暧昧,简直就是已经该发生不该发生都发生了嘛!天,”丁厨子音量陡然拔高,“庄主居然还带你去逛了窑子!”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四下里住着的又全是府中家丁,相信这句话全府醒着的家丁都听见了,当然,发生了半个时辰前的事,相信活着的家丁都醒着。
“你……”洛九儿跳起来捂住丁厨子的嘴,“你还嫌不够乱吗?”
“唔……唔唔……唔唔唔……”丁厨子大力点头,看洛九儿寒着脸,又连忙摇头,“无(放)……亥(开)……鹅(我)……”
“你若再鸡猫子鬼叫,我现在就杀你灭口。”
好狠呐。虽然知道她只是顺口威胁而已,丁厨子还是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这寡妇笑起来像苹果一样可爱,一黑心起来果然比平常人还狠三分。
洛九儿缓缓放开手,顺便在丁厨子脖子上做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丁厨子连忙跳开十步远,“搞不明白你气什么。你想想啊,庄主多么高贵的身份,就是收你做个二房,也是大大的福气啊!”
“是吗?”洛九儿压低音量,在黑夜里显得阴深恐怖,“那你去做如何?”
“我……我怎么能去做?我是堂堂的男人家!”丁厨子一挺胸,输了气势一定要再赢回来。
洛九儿目光暧昧地看了良久,忽而笑着偎了过去,“这么说,你我亲密无间,倒是有机会结成夫妇?”
这笨人,以为穿了男装就是男人了吗?虽然她菜做得一等一的好,嗓门也大得够去吊丧的,到底身上的女儿气改不了的。否则二人天天这么腻在一起,当那些个家丁都瞎了眼吗?还会去信她和庄主的传闻?
“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点!你你你,你不要再过来了!”死寡妇,去了一趟窑子就学了些魅惑人的招数回来,虽然样貌不是顶美,那副模样倒学了个十成十。
“怎么?还要不要当男人?”洛九儿直接将她按在床板上,魅惑笑颜转眼换了颜色,双手也掐住她的脖子。
“不……不当了。”保命要紧啊!
“那么……庄主的二房?”
“我……我去,哎,不不,都不去。”差点不留神就被卖了出去。
洛九儿满意地点头,松开手放过了她,“你回房睡觉吧。”有些泄气地坐到了床沿,想不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她……原本就不想在五行庄里和任何人有瓜葛的!若不是婆婆莫名其妙地冒了那些话出来,她也不会……都是她不好。
“你……没事吧?”好像受很重打击的样子,难道……丁厨子瞪大眼望着她,手指发颤地指着,“你……原来你想做庄主的正室?”
“丁舍悠!”一急之下,她连丁厨子的闺名都叫了出来。
哇!丁厨子吓一大跳,“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全庄上下,连总管都不知道她的真正名字啊!这寡妇不过进府两个月,从哪里知道的?
她记得,她记得,她的名字只告诉过一个人……就是……
不可能!丁厨子转眼否定掉那个可能性,那个人死了很久了!
“你……你……”指着洛九儿的手指更加颤抖,丁厨子双眼不置信地张大,“你是谁?”
“洛九儿。”
丁厨子怔住。寡妇怎么能这么镇静?“你……”该不是师父派她来的吧?
“你到底来五行庄做什么?”抓她回去吗?她……她才不要。她在这里吃好喝好睡好,日子逍遥赛神仙,怎么可能再回去受那老番颠的愚弄?
“做厨娘。”仍旧是那么镇静。
丁厨子眸光一沉,忽地伸手到她面门前,五指如勾向下抓去,见她吓着一般地朝后退去,也没感觉任何劲力反弹回来,丁厨子连忙转向改抓她双手,很轻易地就抓了个正着。
“你干吗?”洛九儿不自在地缩了缩,叫出死厨子的本名她已经很后悔了,现在又差点被她杀人灭口。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死的滋味是多么的不好受,自然是怕死的,试问天下,又有谁不怕死呢?
扣住她的腕穴,丁厨子疑惑地皱眉,没一点内力,九儿自然不会是老番颠派来抓她的人,那……她疑惑望了洛九儿一眼,“你到底是谁?”
眼前这熟悉的,平常总爱露个小小笑容有几分羞怯、但其实有些奸诈的寡妇,霎时间变得陌生了起来。
“我……我是洛九儿。”她这么一句,却带意味深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