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在机上的交谈,颖嘉对进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她知道他前阵子原本考上托福,也收到美国寄来的入学通知,却因为父母的反对而作罢。
他父母担心已届适婚年龄的他会讨个外国女人回来。由此可见,他的家庭算是满保守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对异国通婚抱持不认同。
不过,话说回来,黄家的家风跟谢家一比,才算入股冬烘呢。
颖嘉担任地勤航空技师的二堂哥和一位空姐交往多年,奶奶却说必须陪笑脸、服侍乘客的空中小姐为见不得人的职业,认为配不上堂哥,到现在还反对两人交往。
空中小姐算是不入流的职业?那还得外语流利才行,奶奶根本不知道。再说,职业本来就无分贵贱,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做事,问心无愧,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对人格没有影响才对。奶奶的想法太势利了。
大概只有大堂哥正在交往的印尼华侨小姐,家里拥有数百个仆役的人家,奶奶才看得上吧。但那样的千金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还会理她那个老太婆吗?奶奶实在太想不开了。
颖嘉私底下戏称祖母为老佛爷,就跟慈禧一样独裁不讲道理,并认为老人家的一些观念跟不上时代,偏偏还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奶奶的身份,对子孙提出诸多不合理的要求。
不晓得奶奶对进勋会有什么样的看法?还有母亲,她为她列出的择偶条件,进勋好像都不及格,这点令颖嘉伤脑筋起来。
虽然两人还没有一撇,但有些事还是及早未雨绸缪较好。颖嘉不希望因为家庭的阻力,而妨碍一段良缘。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平凡而安定的生活才是她所追求的。
不管啦,如果到时候家里反对,她就跟进勋私奔。颖嘉为这个大胆的想法,而心头惴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到结婚这件事,她和进勋不过才是初步交往呢!
她咋咋舌。
“在想什么?”进勋低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暖的呼吸拂得她耳朵好痒。
她以眼角余光瞄向他,发觉两人站得好近,他弯着身,将唇凑在她耳畔。她没来由地羞红双颊。
两人的身高差距这么大,活像一对天龙地虎。不过,人家不是说年龄和身高都不是问题吗?再说,她还不是常常看到高个头的男子身边多半倚着娇小的女人吗?
春天说这是互补作用,但却认为这种画面有碍观瞻。以她的审美标准,英俊要配美丽的,颀长的男性要搭高挑的女性,要不然画面很难看。所以在她的作品里,很少看到巧妇伴拙夫,或是美男配丑妇了。
若是被她看到她和进勋站在一块,八成会遭到她不赞同的讪笑,然后会以优生学的观点来安慰她受创的心灵,告诉她这样的搭配也不错,将来生出来的宝宝身材会平均点。
哎,怎么想到宝宝去了?
颖嘉脸上的红晕更炽。
“你的脸好红。”进勋眼光灼灼地盯视她,那对黑黝黝的眼瞳似乎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炽热情怀,像能透视她的心似的,看穿她刚才的想法。
她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啦。”她捂住脸颊,低着头不敢看他。
“真的没有?”
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更加靠近,想躲开嘛,又陷在他的胸膛和货品架中间,属于他独特味道的清爽男性气息不断呼吸进她体内。颖嘉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膝软弱地颤抖起来,只得伸手扶在他胸上,才没瘫倒在地。
“不舒服吗?”他充满关怀的声音,不带任何挑情意味。
颖嘉感觉到手掌下的男性肌肤温暖而有弹性,有些意乱情迷。
今天要是换成封浏凯处在他这种情况下,一定知道怀里的女人是为他的男性魅力倾倒,不会放过进一步掳获他的猎物的机会。进勋的表现却是温柔敦厚的绅士风范,仅有关爱,没有不良企图。颖嘉为此深深感动。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点漆的眼眸盈满似水柔情,粉嫣的唇瓣像是需要人呵护般微微颤动,双颊布满红霞,模样娇柔迷人。
进勋只觉得一阵血气冲上脑门,脉搏狂跳,血液奔突,眼中燃烧着炽热欲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更加靠近她。
他的眼光在她柔滑如脂的脸庞上梭巡,每一道的凝视都像带电的离子般引起她敏感的灼痒,眼皮更随之而沉涩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也听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声,隐约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却不想阻止。
他真的会吻她吗?她迷糊地想。
但渴望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她听到一声压抑的男性呻吟传来,一只温暖的手掌轻抚上她柔亮的发丝,滑到她后脑勺,轻轻将她推向那副宽阔的胸膛,然后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发上,颖嘉心神俱醉。
在人来人往的免税商店里,他差点吻她的唇。若不是自幼所受的礼教阻止了他,或许他会那么做吧。
颖嘉想笑又不敢笑,倾听着他依然咚咚急响的心跳声,一抹幸福的光彩像阳光般笼罩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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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供,招供!”
舀了一匙春天递来的所谓甜点——银耳绿豆汤罐头,颖嘉讶然对上好友带着莫名兴奋的好奇眼光。
刚从浴室出来的江盼男,同她一样对春天冒出来的话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她不久前才下班回家,没有跟春天一块去机场接颖嘉。
“招什么供?”颖嘉摇摇头。
“你还装蒜?”春天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判官脸,一双眼睛像×光般扫描颖嘉,仿佛想看穿她小脑袋里所有隐藏的秘密。
“在机场见到的那个男人!”春天像个抓到老婆通奸证据的丈夫般咄咄逼人,就差没一手抡起拳头,一手揪住颖嘉的衣领逼供。
颖嘉蓦地恍然大悟,一抹红霞飞上颊面。
看到颖嘉脸红,春天更肯定两人间有着什么暧昧情事,而一旁的盼男终于明白她错过什么好戏。
该死!若不是下午突如其来的一场编辑会议,她就可以请假陪春天去机场了。
“天天,你看到什么了?”盼男紧张地问。
“一个男的。”春天肯定地点头,语气神秘兮兮。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男的。两个女的有什么搞头?”
“盼男,两个女的也可以啊。你对同性恋有歧视哦!”她睥睨好友。
“天天,别抬杠了,颖嘉又没有同性恋倾向。快告诉我你看到的。”盼男懒懒地回答。
“这样啊,本来素想把这段用在偶的小说里,不过你有兴趣,偶先说给你听好了。素情素……”
颖嘉就知道春天那个鬼灵精没那么好骗,现在还把谢进勋的台湾国语学了九成九,用来耍宝。
傍晚在机场见到她和谢进勋一块出来,春天那双机灵、慧黠的眼眸,不知道在谢进勋身上扫射过几回,像小狐狸般贼笑着,横在她和谢进勋之间,就差没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挖出来。
若不是谢进勋急着搭车回台中,她还有得缠呢。
颖嘉当时便在后悔之前答应春天在台北多留一天的决定,不然就可以和谢进勋一块搭车回去了。可是春天后来都没说什么,在司机帮忙下,将她的行李放进后车厢里,沿途还体贴地要她闭起眼休息呢。
倒是她好奇地问她怎会让司机开车来接她,颖嘉晓得春天向来不喜欢麻烦她老爸,对这点感到纳闷。
“老头子硬塞给我的。他刚好来台北开会,从我婶婶那里知道我来接机的事。我是想坐计程车太贵,坐中兴号又太累,只好在婶婶的游说下,勉为其难接受了。”
哇,好大牌!
人家无条件把司机和名车借给她,还要看她大小姐的脸色?
什么世界嘛!
颖嘉嗤笑一声,没再往下问,合起眼睑养精蓄锐。本来以为逃过一劫,春天不会问起这件事,没想到等她卸下行李,坐在沙发上休息,她会突然上演逼供这幕。
唉,这就是春天,总是趁人不备使出惊人之举。
“天天,你在说什么啊?”盼男一头雾水,春天什么时候说得一口台湾国语了?
“偶素在告诉你,那个男的就素这么说话的。”
“啥?原来是个老伯伯啊。你刚才干嘛这么暧昧?就算颖嘉扶了个老伯一块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还以为颖嘉终于想通了,交了个帅哥回来。”“什么老伯伯?人家长得像日剧的偶像明星。”
“日剧的偶像明星?”
“难以想像喔。我头一次听到他开口,也觉得不可思议。当他和颖嘉从海关出来时,我眼睛一亮,虽然是对天龙地虎,但还称得上郎才女貌。方面大耳的脸充盈着凛然正气,可以演大侠;颀长的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就像篮球国手一样酷。但是等我听见他说话,心里暗叫我的妈,怎会这样?这年头还有人一口台湾国语……”
“怎么没有?陈雷不就是吗?”颖嘉不满地为谢进勋辩护起来。
“喔喔,不简单哦。替他辩护起来,我看他们之间一定有奸情。”春天伸着食指在颖嘉面前晃了一下,和盼男交换了个暧昧眼神。
“天天,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好不好?”她白了好友一眼。“什么奸情?”
“那是春情罗?”春天笑嘻嘻地逗着她。
“别胡扯了。”她避开她的探视。
“不准瞄我。说好有艳遇要说给我听的,这会儿反悔了?”
“八字都没一撇呢。”她懊恼地涨红脸。
“没一撇?”春天挑眉咕哝,“我看好几撇了。”
“真的啊,天天?”盼男拉长耳朵倾听。
“都跟人家搂腰勾臂了,还能撇清吗?颖嘉,没想到你的手脚这么快,十天就进展到这种地步。”
“天天,你别讽刺我了。”她没好气地说。
“我不是讽刺,我是替你高兴。”顽皮的神情自春天脸上褪去,眼中充满真诚的关怀。她傍着颖嘉身边坐下,伸臂揽住她的肩,将头抵住她。“我真的好开心。你终于敞开心,不让自己陷于和封浏凯那段没结果的感情,愿意接受另一个人了。虽然谢进勋那口台湾国语很教人爆笑,可是我感觉得出他的踏实,还有他对你的真心。你能给彼此一个机会,我真的为你高兴。”
她略带呜咽的感性言词,令颖嘉心虚地垂下眼睫。
“我以为……”
“以为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台湾国语就瞧人不起吗?”
她龇牙咧嘴地挤出一张凶恶脸孔,结果当然是不成功。春天有着一张异常古锥的娃娃脸,就算是生气,也是赏心悦目极了。
“其实那口台湾国语还满有笑果的。”她摸着尖尖的下领,认真思索了起来。显然正打算用在她的小说上。
颖嘉之前的感动,顿成啼笑皆非。
“你是因为人家的台湾国语,才想把他和颖嘉送作堆,让他们制造更多笑果供你取材吧。”盼另一眼看出她的奸计。
“什么话嘛!”奸计败露的春天恼羞成怒地撇清。“他们已经进行到那种地步了还需要本姑娘插手吗?”
“咦?你不是最喜欢做那种临门一脚的事?”
“江盼男,你茶包我哦。”
“茶包?”颖嘉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麻烦嘛!”春天得意洋洋地解说起来。“这是我在报上新学到的词汇trouble、trouble、trouble念快不就成了茶包、茶包、茶包了吗?”
“新新人类的用语,明白吧?”盼男跟着补充。
“了了。”颖嘉会意。
“上道哦,连‘了了’都知道。”春天称许。
这算什么?“了了”根本就是她这种旧旧人类时期的用语。颖嘉微扯唇角想道。
“看来我不在时,你也没闲着。还学到什么有趣的?”她好整以暇地问。
存心分散春天的注意力,让她忘了追究她和谢进勋的事。
“还有好多喔。”春天喜孜孜地卖弄起来。“譬如像IBM是internationalbigmouth的缩写,即大嘴巴。还有BMW是bigmouthwoman,长舌妇的意思。最有趣的是,聪明是冲厕所第一名,天上的棺材叫天才,三好加一好是死好。天哪,那些小孩子是怎么想出这些的?”她摇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颖嘉知道春天的读者多半是青少女,有时候接到她们的来信,春天还会讷闷半天,不明白这些小女孩怎会有那么多问题。
有一个,国一就有五次恋爱经验,太离谱了吧?想春天活到了二八(二十八岁)佳人的年纪,恋爱经验还挂上零,唯一一次单恋经验是小学五年级时,喜欢前座的男生。上课时顾着盯人家,忘了听老师讲课,害她月考成绩从第二名掉到第七名。若不是那名男生骂脏话被她听见,她的初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事后她对颖嘉说,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会喜欢那么没品的人!
啊,这就是春天。觉醒就在一刹那。但最教颖嘉难以想像的是,一句脏话可以毁了一名少女的初恋!这年头,哪个男生不会一、两句脏话?就连女生都会讲哩。
“喂,你故意要我分心的吧?”春天很快领悟到颖嘉的计谋,表情危险地眯起眼。“可不要以为本姑娘这么容易打发,还是尽快将你的奸情……”见到颖嘉的脸黑了一半,她连忙见风转舵,凶巴巴的语气变得甜蜜蜜。“我是说把你浪漫的爱之旅分享给我们知道吧。”
“是啊,颖嘉,我已经拉长耳朵等待你了。快点把你恋爱的甜蜜,分享给我跟春天这两个缺少爱情滋润的老处女吧。”
“喂,盼男,有必要为了听故事,这么贬抑自己吗?”春天狐疑。
“你不可怜,那你别听好了。走,颖嘉,到我房里说给我听。”
“不要啦,我也很可怜,好不好?”她嘟唇抗议。
颖嘉被爱耍宝的两人逗得没办法,只好将她和谢进勋从初识到相悦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切得从北京机场说起……”
边听故事,边为谢进勋的台湾国语笑岔气的春天,在颖嘉说完大概经过后,跟着发问:“你是说在北京的那段期间他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直到要离开北京的前一夜,才在团员的怂恿下接近你?”
“没错。”
颖嘉决定要将他看得她很幸福的眼光隐藏下来,做为自己的秘密。
那可是她芳心深处最美丽的梦,就连进勋本人都不知情,她不打算分享给任何人知道。
“在你们经过短暂的交谈后,你猛然领悟到他比封浏凯更适合你?”春天暗暗为颖嘉有这样聪明的觉醒感到高兴。
“对啦。”她羞涩地点了下头。
“然后在飞机上你们交换了地址、电话号码?”
“嗯。”
“回到中正机场,你们已经亲密到可以勾着手一起出来。到底在飞机上发生什么事?难道你们用了某种洗发精?”春天的想像力又开始天马行空。
她记得有个广告,女主角在飞机的厕所里洗头,也也也……地叫了半天,一个老太太听了后,跟空姐要那种洗发精。可是,她逻辑的一面在当时立刻有了反应,据她所知,好像不能带洗发精上飞机嘛。
“你胡扯什么啊!”颖嘉臊红脸,真正的进展应该是在启德机场等待转机时发生的。
“一定有漏掉一段哦。”凭春天逻辑推理的头脑,当然察觉得出颖嘉的有所隐瞒。
“没有啦。”颖嘉掩住脸,否认到底。
那也是一段她想偷偷珍藏起来的私密记忆,不想分亭给任何人知道。不管春天怎么逼问,她都不会说的。
“你不够意思哦。”春天的语气有点悻悻然。
“天天,你饶了颖嘉吧。”尽管很好奇,盼男却不想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
“盼男,那是整个故事最精采的一段呢,错过了很可惜。”春天不满地回答。
“你不是作家吗?颖嘉既然不想回答,你就自己编吧。我想绝对比真实那段还精采。”盼男嘲弄地说。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怎么可以随我乱扯?若是真能由我来编写,那绝对是一时之间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颖嘉听春天一开始还说得满认真的,没想到后来竟又夸张起来,娇嗔地道:“拜托,你别把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用到我身上来。”
“哟,这么说,你们还维持在君子之交淡若水喽?”春天笑咪咪的眼睛里跳跃着两抹促狭。
“比水浓烈一点。”颖嘉含羞带怯地承认。
“是香槟饮料吗?”她淘气地试探。
颖嘉翻了翻白眼,对她的好奇心感到没辙。
“天天,凡事适可而止。”盼男跳出来主持公道,在和春天互扮鬼脸后,微笑地转向颖嘉。“这么说,你是决定了?”
“喂,他们才刚认识呢,决定什么?”春天立刻以爱情专家的立场截住话题。“颖嘉,你对他了解多少?要不要我们先找家征信社调查一下他,免得你上当?”
“天天!”盼男和颖嘉异口同声地轰她,她摸了摸圆翘的鼻头,表情无辜。
她说错了吗?现在爱情骗子很多,她不过是小心谨慎兼鸡婆而已。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颖嘉为谢进勋说话,眼中充盈着恋爱中的女人提到心上人的梦幻神采。“再说,他是我表哥的同学,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请表哥打听。何况我又不是现在要跟他怎样,不过是开始交往而已,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了解他。”
“对啊,天天,你不要这么杞人忧天,要相信颖嘉的眼光。其实这就有点像选书编辑挑选书一样,我们无法确实知道这本书上市后会不会大卖,只能凭经验认为这是本值得出版的作品。颖嘉现在就是这样,不过将对方视为可以交往的对象而已。”
看到颖嘉点头如捣蒜,还有盼男那副得意样,春天很不给面子地成大字形瘫在椅子上,嘴里还咕哝着:“爱情跟选书编辑有什么关系?怎么不拿主妇到菜市场挑蒜拣葱来形容?”
盼男气得骂她没品味。
“可是颖嘉,你不是说那家伙很木讷吗?如果他真是这种人,你要等待他主动追求就难了。”过了一会儿,春天将注意力移到好友这段情感的后续发展上。
“我晓得。但你不是说过吗?这是个女男平等的时代,我也可以主动找他。虽然我没大胆前卫到主动示爱,但至少可以替他制造机会接近我。”
“你会吗?”春天没想到颖嘉会有这样的勇气,看来她是满中意那个叫谢进勋的。
“嗯。”她羞涩地承认,是对好友,也是对自己。既然有心经营这段感情,她决定主动点。
盼男听后,衷心赞同地鼓起掌来。
“我认同颖嘉。我最近在看一本写给编辑人的书,其中一篇由美国资深编辑人理查·寇蒂斯写的‘我们真的需要编辑吗?’的文章里,有一段话让我印象深刻。是这么说的:爱一本书就像爱一个人一样,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也都需要面对很大的风险。但是没有一种爱不需要担负起责任,也没有一种责任不需要坚忍不拔的精神。我觉得现代人的速食爱情就是缺乏担负责任及坚忍不拔的精神,才会‘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颖嘉既然认为谢进勋值得交往,就要坚持下去让两人有机会多方认识,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彼此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伴侣,而有了最美满的结局。”
盼男真是三句不离本行啊,春天摇头晃脑地想。可以把编书的理论拿来谈爱情,她跟那位把爱情的理论拿来用在编辑上的寇蒂斯还真是臭味相投。
“只要离开那个风流鬼,颖嘉跟任何人交往都好。我绝对相信颖嘉的选择,大不了咱们到时候再换本书编嘛。”
“春天!”颖嘉再度哭笑不得,敢情春天把谢进勋当成书来处理。
“我又说错了吗?”她皱皱鼻。“盼男是那样说的嘛。反正我也觉得他满可靠,这本书应该不会编了一半被人三振出局才是。我只是担心以他的木讷、古意,搞不好求婚都要你开口呢。”
“不会那么糟的。”颖嘉有某种预感,她和进勋的感情发展会很顺利。
毕竟两人都到适婚年龄,没有余裕再玩恋爱游戏,都想安定下来。或许,不久之后就可以拿红色炸弹来炸春天了,到时候可不要把她吓坏。
颖嘉开心地想,美好的远景仿佛已在眼前,幸福像是随时可以抓到手。这次她要好好把握,不让良缘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