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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人来爱 第七章 作者:岳盈
    那不该有的泪,还是掉了下来。

    颖嘉没有伸手去拭,任泪模糊滴流。

    强装在脸上的坚强,在转身离去时,无法再伪装。

    往事片羽吉光般闪过,有甜蜜,有悲伤;有希望,也有过失落。充满梦幻的年轻恋情,怎会走到这地步?颖嘉不明白,也不打算追究答案。

    只晓得过去的就得让它过去,不管她对这份情感有多难以割舍,对浏凯的爱恋有多铭心刻骨,该抛下的时候就该抛下。当情已逝,爱难留,勉强的挽回只会让以后的日子更加难堪。

    如果两人在一起,只注定是一首没有结局的伤心之歌,何苦还要纠缠不休?

    有舍才有得。

    春天不只一次提醒她这句话。

    只有卸下没结果的旧感情,才有迎接一段美好的新恋情的机会。在她心里已有进勋的影子的情况下,更无可能和浏凯再续前缘。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要的是稳定成长的感情发展,没有结果的感情她要不起啊。

    再受不了那种啃噬肝肠的椎心嫉妒,想着心爱的人搂着另一个女人亲热,那种三人行,甚至四人行、五人行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她承认,她的心胸一点都不宽大,她要她的男人只属于她,不想跟人分享。

    她和浏凯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注定要分手。

    理智上可以分析得这么潇洒,感情上却无法断绝得无情。不能否认的,她对他还是有着牵挂,毕竟是九年的爱恋,她二十八年生命中的其中九年,最为黄金的三分之一生命里,一颗心全绕着他转。

    这其间她有过快乐,但有着更多的悲伤和无奈,值得一场泪雨倾下。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了,算是哀悼吧,哀悼九年的爱恋结束。

    不再回头,让他的影子随着泪水流去,尽管心再痛,这份割舍却是必要,让泪洗净她对他余留的情意,从此这颗心没有他存在的余地,将属于另一个男人。

    呵,想起另一个男人,想起进勋温暖的眸光,颖嘉空掉的心房渐渐暖和起来,一股急切随之而起。

    好想见他,这个意念来得这样快、这样急,强烈的渴望凌驾过任何理性思考,迫使她不顾一切地寻找公用电话。

    挥掉脸上的泪,那双被泪水洗得分外透亮清澈的眼眸闪耀着希望。

    她要见他。

    找到公用电话,从皮包掏出记事本,焦急地寻找他家的电话号码。

    硬币投下后,手指毫不犹豫地按在号码键上,一颗心跳得如擂鼓般,等待听筒另一端传来的声音。

    他会在家吗?如果不是他接的电话,她该怎么办?

    笨蛋,笨蛋,就说要找他啊。

    可是,她害怕,害怕如果不是他接的电话,她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害怕他接了电话,听到她急切渴望见他的要求,会感到不悦。

    这是头一次打电话去他家里,她好紧张。

    当听筒传来那熟悉的醇厚男性嗓音,听到他亲切的台湾国语,小小的一声“喂?”教她感动得眼眶发酸,所有的疑虑、害怕全然消失,喉头哽咽。

    “喂?”

    她发出小小的抽泣声,新的泪水涌上眼睛。

    她是那么想念他。

    “颖嘉?”他怀疑地询问。

    颖嘉在电话这头傻傻地点头,这举动进勋当然看不见。

    “是不是你呢,颖嘉?”

    “嗯。”这次她轻应了一声,蠕动着嘴唇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得到确认的进勋,像是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疑问地扬起声音。“颖嘉,怎么了?我好像听见你在哭。”

    “没……没有。”她心虚地否认,同时感到傻气。她这是在做什么?

    “颖嘉……”进勋轻叹一声,温柔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教我好担心。”

    “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拭掉泪水。“只是想听你的声音。”

    没意料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进勋只觉得一波波强烈的情感涌满胸臆,甜蜜的感觉泛滥向四肢,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轻轻道:“你好傻气。”

    颖嘉也笑了,她的确傻气。

    “你在哪里?”

    颖嘉左顾右盼,确认位置。“靠近精诚六街的忠明南路上。”

    “好,你在那里等我。”

    “进勋,你做什么?”她讶异地问。

    之前虽冲动地想见他,冷静过后,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孩子气,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

    “只想听我的声音,不想见我吗?”

    “不是啦。”她感到耳根灼热,嗫嚅道:“我是怕太麻烦,或许你有别的事……”

    说到后来,倒显得委屈了,进勋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没任何事。颖嘉,等我好吗?我很快就会到。”

    “真的要来?”她雀跃了起来。

    “嗯。等我哦。”

    挂上电话后,颖嘉靠在墙面傻笑。

    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做了。

    时光仿佛流回不识愁滋味的少女时期,不晓得是哪来的勇气,居然冲动地打电话给进勋。

    她真的好想见他。

    她甜蜜蜜地笑了,更高兴的是进勋没等她提出任何要求,便主动说要出来见她。

    她好开心。

    随意浏览附近商店的树窗展示,柳眉下嵌着的那对宝石般闪亮的眼眸顾盼生妍,从心发散出来的喜悦,从那两片花瓣似的菱唇开出朵朵灿笑,娇媚的脸庞飞扬着年轻生命特有的青春神采,就像是恋爱中的女人。

    是啊,恋爱中的女人最为美丽。

    颖嘉不晓得她的美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眼光,她自得其乐地研究着商店里的商品。好久都没有逛街的兴致了,随便浏览便发现好几样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她个个把玩,爱不释手。

    不晓得过了多久,像是得到某种感应,颖嘉放下手中的商品,急急地走出店外。

    她慌张地四处寻觅,像在找什么。

    突然,眼光穿过来往的人潮,对上进勋灼热的眼光,顿时有遇到亲人的激动涌上。

    “颖嘉……”他穿过人群朝她走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颖嘉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以那对含情的眼眸瞅住他不放。

    那是什么样一对眼眸啊!

    能激起男人想要疼惜、拥有的欲念。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勋真想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搂在胸口最温热处,将她整个人嵌入体内温存。可惜观众还真多,只好选择牵起那软柔的小手,走向暂停街旁的一辆蓝色轿车。

    颖嘉意外地弯了弯柳眉询问:“你的车?”

    “是我阿爸借我的。来。”他抿紧唇,没再多说什么,驱车往省立美术馆。

    夜晚的美术馆庭园,另有一番风华。

    进勋拉着颖嘉的手漫步于美术街,两旁的照明在地上映出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白日热闹的人群,在夜间变得稀疏了,只有几对情侣牵手在这里漫步。

    气氛静谧又浪漫,颖嘉偎着他,感到满足又窝心。

    “颖嘉……”他在一处僻静的草地停下脚步,将她娇小的身影圈进怀里,眼光炽热无比。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万缕柔情继卷于双目,眼瞳里写满半是期待半是害怕受伤的情绪。

    “颖嘉……”他抚摸她柔嫩的颊肤,力道那样轻、那样柔,像是怕吓着她。“你知道当你说想听我的声音时,我心里有多感动吗?”他弯下身,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额头,颖嘉痴痴地领了颔首。

    “那时候我才明白一晚上的心情烦躁是什么原因。今天因为要处理几件棘手的公务需要加班,无法和你约定时间碰面。你打电话来时,我才刚回到家,心里正想着你,没想到立刻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的啜泣声,我好担心。”他刻意检视她的眼睛,除了格外清澈温柔外,倒没发现异常之处。

    “我……我没事。”他眼里的浓浓关怀让她的心情再度激动起来。难以言喻的温暖潮流满溢胸怀,她抖动着唇,想告诉他当时的心情,却不晓得从何说起。

    “我只是想见你。”千言万语化做一句渴望,她伸手攀住他的肩,他是那样高大,使得他怀中的自己显得十分娇小。

    颖嘉爱慕地望着他,让无尽的相思化为眼里的浓情不断投向他。

    “颖嘉……”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底最深处的渴望,他缩短两人间的距离,俯身攫住那诱人的唇瓣。

    温郁的触感令人销魂,他清楚品味到她纤巧温润的红唇滋味。轻柔湿润的唇瓣在他的碰触下柔柔颤动,进勋感到心弦猛地被拨弄了一下,呻吟一声,更加渴望地探入她为他开启的樱唇。

    销魂当此时啊,唇齿的缠绵,鼻间缭绕的女性香泽,手中抱着的软柔身躯,刺激进勋体内的欲望攀向高处。

    他是那么渴望她,但发自灵魂深处对她的情意却教他越发地珍惜她、尊重她。紧紧抱了她一会儿,平息体内燥热的欲望及急促的呼吸,他抬起头对她露出虚软的笑容。

    “进勋,我喜欢你。”

    她作梦般的呢喃,让进勋的心再次变得炽热沉重。他将唇深印在她眉心,知道如果再次吻她,可能会控制不住禁锢在体内想要她的渴望。

    两人相拥在迷人的月色下,夜晚的省立美术馆庭园弥漫着仲夏夜的热情,一对对情侣占据每个僻静的角落,倾诉心语。

    那啁唱哝哝的情话,将艺术气息浓厚的美术街,披上一层情色的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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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

    颖嘉一看闹钟,发现已经八点钟了。

    跟进勋约好参加台中县政府举办的古迹之旅,这时候游览车八成开了。完蛋,没想到会睡这么迟,进勋一定等得不耐烦。

    匆匆盥洗完毕,颖嘉套上罩衫和牛仔裤,拿起背包才开始犹豫,不晓得进勋会不会等她,现在是要去还是不去?

    正在起居室踌躇不定时,电话响起,她顺手接起。

    “喂?”

    “颖嘉,你还在家里。”进勋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否带有浓厚的指责意味,倒是颖嘉先行心虚起来。

    “对不起,我睡迟了……”

    “没关系。他们已经出发……”

    “真的对不起啦,人家不晓得怎会睡那么晚……”

    “颖嘉,别自责了。这样好了,待会儿我去接你,我们去采水果。”

    “采水果?”难得他有兴致,没怪她迟到,还要带她去采水果。颖嘉心里有着浓浓的感动。

    “我亲戚家有一大片水果园,现在正值荔枝成熟时期。山坡上,红红绿绿,叶叶相间,处处看得到又红又大的荔枝。另外还有块供人烤肉的空地,我们可以在那里野餐。我打个电话去打声招呼,可能有一些朋友会去。你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儿到。”

    “呃……”颖嘉想问他都是哪些朋友,进勋已撂下一句“待会儿见。”挂断电话。

    放下话筒,颖嘉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发呆。

    很少听进勋谈到亲友的事,她只晓得排行老大的他跟父母同住,两个妹妹都结婚了,唯一的弟弟也在前年娶妻。父母对他仍然未婚都感到心焦,这点进勋还暗示过她。

    可是他们才认识一个月,包括在大陆的十天,谈婚事似乎早了点。

    不过,如果他这时候求婚,她也不会很排斥。两人之间的情感越来越浓郁,进勋吻她的频率最近多了一点,每次都很热情,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她个人对亲吻这种事不热中也不讨厌,只是进勋好像很喜欢。

    到厨房准备一壶开水,颖嘉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到门口等进勋。

    星期天的早晨,家里的人起得较迟,早起的母亲大概陪奶奶到庙里上香了,不见人影。这样正好,颖嘉还没准备好面对母亲,她现在仍很担心母亲会反对她和进勋亲密交往。

    母亲开给她的择偶条件高得吓人,这不能说母亲势利,只能说她把女儿看得太宝贝了,颖嘉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高的行情。

    七年前或许可能吧,当时父亲的生意做得还不错,黄家不像现在这样没落,那时候的她正值花样年华,挑挑拣拣没问题。

    现在不同了,除了还有几名不死心的医师烦她,以前的追求者不是结婚了,便是换了目标。颖嘉的心情从绚烂归于平淡,只想找个心灵契合、可依靠的同伴,在每个寂寞的夜晚温暖彼此的心,在人生的路上互相扶持,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毕竟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女子,不再抱持不实际的幻梦,追求的是比较实在的东西。

    在蝉声唧唧、鸟声啾啾中,多了汽车驶来的声音。颖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迎向一辆蓝色轿车。

    进勋从车上下来,为她打开前座的车门。

    “你回去开车啊。”当轿车驶离巷道,颖嘉道。

    “对。集合地点离我家不远,我想开车来接你比较快。”他分神瞄了她一眼。

    “进勋,真的对不起,你没有生气吧?”从他俊挺的脸庞瞧不出任何动怒的迹象,但颖嘉还是担心。

    “别放在心上。”他绽出爽朗的笑容。“这样更好。天气这么好,用来参观古迹浪费了点,不如去采果子、野餐。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进勋,你真好。”她朝他甜甜一笑,没料到进勋有这么知情识趣的一面。他真的没对她生气哩,还费心安排了另一场活动。

    进勋挑挑眉,惴惴地抖唇微笑。

    他没告诉颖嘉的是,这趟采果子的野餐活动事实上是家族活动。因为事前报名参加古迹之旅,使他必须缺席,颖嘉的迟到刚好让他有理由加入。

    爸妈知道他要带颖嘉去,高兴得像什么似的。还有他的弟弟、妹妹都会去,颖嘉将面对他一大家子人。

    看到她娇憨地倚偎向他,一点都没发现他“出卖”了她,进勋有些心虚。不过,他很快告诉自己,他是不想颖嘉紧张,反正只是采果子、野餐,以颖嘉的善良大方,应该不会生气才对。

    车子沿着双十路北上,很快抵达丰原市。

    丰原位于台中县盆地东北侧,是县政府的所在地。颖嘉的阿姨住在这里,她常陪她母亲来丰原,对附近的街道倒不陌生。

    这里的“葫芦墩米”闻名全省。颖嘉为了要跟进勋一起参加县政府的古迹之旅,还抽空翻阅了有关台中县的历史地理介绍,其中便有提到葫芦墩。

    根据记载,丰原本为岸里大社拍宰岸海族——这是她听过最奇怪的名称了——的居住地,因为到处长满松柏,被称为“泰耶尔墩”,即松柏林之意。康熙末年,拍宰岸海族归附清廷,雍正元年,客家移民张达京是当时的岸里大社通事,娶了该社头目阿穆之女为妻,人称“番仔驸马”。之后他致力开垦,福建、广东的移民大量迁入,形成部落。

    后来因为街中心有一小的,形似葫芦,被取名“葫芦墩”。又因岸里大社的土地肥沃,物产丰绕,而有“富春”和“小苏州”的别称。日据时代,以这里为台湾第一米仓,取平原年年丰收之意而改名“丰原”。

    葫芦墩——即形似葫芦的小丘位置,是在葫芦巷和墩脚巷之间。目前只有残留的士墩,其余都被一座热闹的市场占据,拥挤的屋舍杂陈,聚集着卖水果、草药的摊贩。县政府在残留的葫芦墩周围砌石保护,防止土崩,墩前还有一座福德祠——即土地公庙,供人拜拜。一个“葫芦墩”说尽了丰原的历史,除此之外,颖嘉对丰原印象最深刻的是位于庙东的小吃。以前表哥常带他们这群萝卜头到那里光顾,又鲜又肥的蚵仔是从布袋港送来的,尝在嘴里真是滋味无穷。

    想到这里,颖嘉不禁吞了吞口水。看向车窗外面,发现风景由栉比鳞次的大楼景观,转变成处处绿意的乡村道路。

    白花花的阳光投射在翠绿的枝叶上,天空晴朗蔚蓝,的确是适合采果、郊游的天气。

    进勋将车停在果园邻近道路的空地,那里已停了好几辆车子。

    他偕同颖嘉走下车,在往果园的途中,他停下脚步,笑容有点心虚。

    “颖嘉,果园的主人是我家亲戚。”

    “你之前说过了啊。”颖嘉的眼光盯在又红又大的荔枝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她跟杨贵妃有个相似之处,就是拒绝不了荔枝的诱惑。

    “是我妹婿家的。”

    “喔。”她仍然没什么反应,只是奇怪他们干嘛杵在这里不进去。

    “你明白呵?”他眼里闪着一抹诡谲。

    “有很难懂吗?”她疑惑地问。

    “没啦……”他赶紧摇头,牵起她的小手朝里走。

    阵阵微风从果树间拂来,带来清凉的感觉。颖嘉在飒飒枝叶摇曳中,听到不远处的人声喧哗,还有涓涓滴滴的水流声,鼻端更涌进各种香喷喷的烧烤气味。

    “他们这么早就在烤了。”进勋吸着食物香气道。

    有时候他真弄不懂这群人,到底是来摘水果还是烤肉的?还是一边摘水果一边烤肉?

    最先发现他们到来的是个四、五岁的小男生,他蹦蹦跳跳地朝进勋跑来,手上还拿了一串刚摘下来的荔枝,冲着他叫:“阿舅!”

    “小义。”他把小男孩抱得高高地逗他玩。

    小男孩呵呵笑个不停。

    “颖嘉,这是我二妹的儿子小义。”他笑道,眼中闪漾着为人舅父的慈爱。

    “你好,小义。”颖嘉在进勋放下小男孩后,和煦地向他打招呼。

    “你是未来的大舅妈吗?”小义偏着可爱的小脑袋,机灵地打量颖嘉。“你很漂亮呢。”

    颖嘉以眼角余光偷瞄进勋,发现他那张嘴笑得几乎咧到脑后呢,芳心深处涌现阵阵甜蜜,朵朵红霞占据她柔嫩的粉颊,清澈的眼眸羞涩地微眯。

    “谢谢你的称赞,小义长得很帅哦。”

    小义听她这么说,呵呵傻笑起来,跑着跳着奔向小径深处,一路上嚷嚷着:“美女舅妈说我帅呢!”

    颖嘉被他孩子气的举动躁得不知所措,直到进勋拥住她,温醇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本来就很漂亮。”

    她睨向他,娇媚地嗔道:“讨厌啦。”

    进勋呵呵直笑。

    两人走在果树林里的小径,烤肉的香气更加地浓烈。颖嘉朝远望去,在茂密枝叶的掩映下,窥出果树林后别有洞天。

    还不及细看,小径出口陆续出现一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每个人的眼光全凝注在颖嘉身上,令她一时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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