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霍允刚……结婚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闷雷,毫不留情地当头击落,震得她头昏眼花,思绪混乱。
尽管先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着阿刚不会劈腿的话,但看着眼前景象,她不得不作此揣想。
可是她从没听他提起这件事,连姑婆也不知道,所以姑婆才会积极撮合他们。
姑婆是因为霍允刚来店里订药皂才认识他,不知道他的事很正常,但学姐佟亚熙也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吗?
连日来的不安惶恐,以及突然目睹的这一切,令郁隐淳压根儿忘了,若霍允刚早就结婚了,MSF的伙伴怎可能乐见他们交往;只胡乱想着,如果他真的结婚了,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何他回台湾后反而不与她联络。
她的思绪好乱,视线定在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逐渐模糊,心头燃烧着冲动,好想冲上前问他,现在他到底想拿她怎么办?
是不是回到台湾,回到现实生活,他就不需要她,打定主意要踢开她了?
但是她好怕听到答案,于是愈想愈是心慌,却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前世她只是个习惯被爱的女人,以致重生后连如何恋爱都不懂,哪懂得如何争取自己的爱?甚至挺身而出保护自己?
突然,有个刚由医院走出来的陌生人担心地看着她,定下脚步问:“小姐……你还好吗?”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直落,染湿衣襟,让她看起来好不狼狈。
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尖,尴尬地抹掉眼泪,勉为其难朝好心人扯出一笑。“谢谢,我没事。”
她木然地移动脚步,心里却不断问自己,失去她好不容易才交出心的男人,她真的没事吗?
这阵子,“香草奶奶”因为接了几间学校的订单,而处在异常忙碌的状况里。
为了预防肠病毒及各种流感,下订的学校几乎都将指定交货时间押在暑假开学前一星期。
若是平常,郁馨香会聘请临时工帮忙,但今年多了孙侄女帮忙,她少了这方面的困扰,却多了另一方面的忧心。
自从孙侄女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她的情绪越发低落,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再加上最近忙,她不是整天关在煮皂房煮皂,便是在园子里整理香草,没有一刻得闲。
她担心地问了那天的状况,小唯只说了句——她见到他了。
郁馨香想追问细节,孙侄女却告诉她,现在她没办法说这件事,等心情平静些,会告诉她的。
结果就换来一个宛如行尸走肉般的孙侄女!
第9章(2)
“小唯,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去休息。”
从医院回来后,郁隐淳便觉得心像是空了一块,整个人飘飘忽忽,但她知道,就算没了霍允刚,日子还是得过。
其实她心里奢望,自己可以像待在琉璃玉瓶时那样,蜷缩在小小瓶中,让思绪处在混沌不明的状态,不用感受七情六欲。
但她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只能努力压抑,努力让自己过得很好……让自己很忙,忙到不用思考与霍允刚有关的任何事,但愈压抑她的心就愈难受。
她抬起眼,迎向姑婆担忧不已的眼神,不解地说:“姑婆我并不累,不用休息。”
闻言,一向温蔼的郁馨香微微皱起眉,生气地说:“你在强撑、在强迫自己!你有多久没正视镜子里的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脸色有多苍白?”
被她一斥,郁隐淳的心顿时紧紧一缩。
这一阵子她简直和游魂没两样,食不知味,夜里辗转难眠,思绪着了魔似地绕着霍允刚转,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
明白这一点,她想辩解,因为她不希望姑婆为她担心。
她才开口想说些什么,郁馨香却早一步截住话。
“要我拿镜子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吗?姑婆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以为你不放过自己,折磨的就只有自己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模样让姑婆瞧了有多心疼?”
这是自她重生后第一次被郁馨香用这么严厉的口吻斥责,一时间,她鼻尖发酸,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姑婆……我……”
心中一酸,郁馨香爱怜地抱住她,轻拍她的背。“乖,听话,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去睡上一觉,等醒了,再告诉姑婆,你和阿刚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姑婆会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想办法……她跟霍允刚的状况根本无解呀!难道要霍允刚跟他老婆离婚吗?想到这里,她苦温不已地暗暗在心中自嘲。
前世,她多希望他可以不爱她,最好把她打入冷宫,让她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这一次她终于如了愿,心却痛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终于明白,那些冷宫妃子的感受了。
倘若女人的心还在男人身上,被打入冷宫就形同被宣判死刑……爱愈深,心就愈痛,那揪心揪肺的痛,她终于懂了。
但她知道郁馨香是真关心她,更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她不要她担心、难过。
她压抑失落,苦涩说:“姑婆……我和阿刚……已经不可能了……”坦承面对,令她筋疲力竭。
郁馨香眼眶泛红地摸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坎,都是一种挫折、一份磨练,只要跨过每个阶段的风雨,就能见到彩虹。”
想起在非洲,每每雨后天空便会出现彩虹,那透蓝无一丝白云的蓝,以及鲜艳的七彩,让郁隐淳的情绪更加低落。
现在她的心被厚重阴霾覆盖,心里那场雨不知要下多久,她几时才能看到彩虹?
在值完最后一个夜班后,霍允刚得到为期一星期的假期。
一大早,他顾不得身体疲惫不堪,直接冲到“香草奶奶”,却在见到郁馨香有别往日的一脸严肃时,心里不禁浮现不祥的预感。
郁馨香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沉着脸劈头就问:“臭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霍允刚不明所以地怔望着她。“什么搞什么鬼?”
瞧他一脸状况外,郁馨香强忍着不悦,把话挑明了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居然忙到连女朋友都不顾了?”
费了好些功夫,她才从孙侄女口中问出让她如此绝望的理由,但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霍允刚不是那种有了家庭还会隐瞒已婚事实,欺骗女生的坏男人。
一听郁馨香提起这件事,霍允刚赶紧解释。“姑婆,这一个月我都在医院里还出国前欠下的‘债’啊。”
“债?什么债?”
“回台湾后,我真的忙得焦头烂额。我的门诊因为这次到非洲的短期计划而休诊,许多病人不得不暂时改挂别的医生的门诊。一知道我回国,病人们纷纷改挂回我的诊,还有出国前安排的手术也同时进行……”
虽说受病人爱戴是件好事,但一下子的热情汹涌而来,还真让他有些吃不消。
许多上了年纪的公公婆婆,纷纷回诊向他倾吐“思念”之情,加上排定的手术计划,他真的忙得没日没夜,不知今夕是何夕。
听着他像诉苦似的吐出一长串苦水,郁馨香愣住了,再看他瘦了不少,因为肤色深,虽看不出黑眼圈,但那副操劳过度的疲态却遮掩不了。
她紧接着问:“所以你没结婚、没小孩喽?”
霍允刚以为她在说笑,但表情极为严肃,不像在说笑话,于是不解地皱眉问:“姑婆问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