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瑞梅并不后悔来到这里,不,她那冷漠的眼光并不能动摇他的心。他已经离开她太
久了。如果他能下定决心,他们不会再次分开了。
“现在,我为什么有一种有趣的感觉,觉得你见到我并不高兴?”他拖长了声音说。他放下跷起的腿,站了起来。
“不高兴见到你?”她对他怒目而视。“你很幸运,我没有拧断你的脖子!”
他轻轻地笑起来。“但是我说过,没有私人目的。”
他知道他应该让她紧张的头脑放松下来,她在怀疑他到这里来的动机,但是他现在想到的却是她的眼睛有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影响力,它们能从冷酷的冷绿色在转瞬之间变为燃烧的祖母绿色。
即使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她仍然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玛歇尔有~种天生丽质,不是人工雕琢的那一种。她的睫毛又黑又密又长,她的皮肤几乎是半透明的。
她身材高挑.他的身高有六英尺,而她只比他矮几英寸。她的颧骨很高,光彩照人,一头红发如同燃烧的火焰——更不要说她那火爆的脾气了——一她就像是一位爱尔兰公主,或者是某位凯尔特族领主的妻子,后者他曾经在一本英国神话集中看到过插图。
瑞梅将她想象成凯尔特族领主的妻子,她在夜里带着野火般的激情温暖着她的丈夫,尽情地寻欢作乐;而在白天,她会挥舞着一把大刀,带着同样的激情与她的丈夫并肩作战。
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思忖着,玛歇尔·安妮·奥多尼尔就属于这一类型的女人。如果他幸运的话,他会再次得到她。让这样一个女人从他的手边溜走,他一定是一个头号傻瓜。他感觉到某种东西让他紧张起来。
“你知道.”他柔和地说,“我认为再次见到你时,我最害怕的就是你把头发剪短了。”
但是她没有,实际上,她的头发看起来比以往更长了些,她将那些长长的红色发卷编成了一条简单的法国式辫子,它在她的脑后,几乎长及腰部了。
他仍然记得她的头发摩擦着他的皮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仍然记得当他们做爱时,那些红色的发卷散落在他的胸膛上,带给他的奇特的愉悦。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红宝石颜色的丝绸中洗澡。
更特别的是,他仍然记得当他们的热情达到高潮时,他用她大一样耀眼的红色发丝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等待着血液里的热度慢慢降下来。
现在,仅仅是看她一眼,就让他的腹部发热。他的心脏开始怦怦地急跳起来,他的嘴唇发干,在他伸出于、触摸到她之前,这种需要不会平息下来;哪怕只是将她的头发握在手中一瞬间,这个想法也几乎将他压垮。
“你一点也没有改变,瑞梅。”她冷淡地说,“你对待每件事的态度仍然像是在做见鬼游戏。”
她绕过了办公桌。“看,”她说,“你得到了你的乐趣,你证明你能使用欺骗的手法到这里来。我向你表示祝贺,你仍然是最好的专家。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如果你不走,我就叫警察。”
他摘下来那副眼镜,将它塞进他的夹克口袋里。“告诉他们什么?”他问,绕过桌子,向她走过去.“你的前任搭档现在正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他被派遣来检查珠宝保安公司的工作,这一点让你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
她尖刻地笑起来。“你真想让我相信你到这里来是合法的吗?”
“为什么不呢?你可以相信。”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强烈的刺激,不是吗?”
他可以看到痛苦的阴影仍然徘徊在她绿色的眼睛里。他的心几乎碎了。他在心里暗暗地诅咒了一声,向她走得更近一步。“你知道,我不想让一切像那种方式结束,”他说,“我向你保证,我无力阻止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当我回到我们旅馆的时候——”
“不。”她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别再说了,知道吗?”她说,“我不想谈论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我甚至不愿意想到它,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知道她在说谎,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至今仍在困扰着她,他知道他们迟早会谈到这个问题。
“我只关心现在和此地,”她说,“关心将你带回到新奥尔良的原因。我知道这不是由于你妈妈的缘故——你说过她在几年以前就移居到外国了——或者这也是你众多谎言中的另一个?”
他轻轻地笑起来。“我妈妈仍然生活在德克萨斯,宝贝。让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儿。”
“来评估我的安全系统?”
他点了点头,“我为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工作,作为一名风险评估员。这不是谎言,也没有欺骗,这是真理。”
他将右手压在心脏上。“以童子军的名义发誓。”他说。
她只是盯着他。
瑞梅将手放下来。“我。嗯,被汤姆·里特菲尔德雇用,作为行政部的副总裁,”他说,“他希望能用我的——我可以称为我的专业技术吗?—一来评估潜在的保险客户有可能遇到的风险。这项工作非常成功。自从我在三年前与他签下合同以来,失窃率降低了百分之四十。”
“看得出来。你通过什么方式来评估那些风险?试着抢劫它们?”
“你就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他又向她靠近了一步。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轻淡的香水味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头晕目眩,让他感觉到内心失去了平衡,让他无法将精力集中起来。他如此渴望触摸到她,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他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事实,玛歇尔,”他说.“我发誓。看,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给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打电话,来证实我的身份。”
他拿起了电话,将话筒递给她,他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指。似乎是被强烈的电流电击了一下,这短暂的接触让他的双脚发软,让他的身体摇晃,他想做比与她谈话更亲密的接触。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注视着她在轻轻地喘息.注视着她努力控制着脸上百感交集的表情。
“这个戏法我早就见识过了,”她说,将话筒放回到桌子上去,”“我过后会打电话的,当我确信我是在同真正的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人谈话,而不是同你的一个同谋。”
他轻轻地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宝贝?你不再相信我了吗?”
他向她靠得更近些,直到他距离她只有几英寸。他可以感觉到她的胸膛在急促喘息时的上下起伏,可以感觉到热量从她修长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无论何时靠近她,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他无法离她更近了。
“我对你了解得太清楚了,根本不会再相信你了,瑞梅。”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略带沙哑的耳语。这仍然是他所听到过的最性感的声音。
这使他想要告诉她,当他说他最害怕她将头发剪短了时,他是在说谎。他想要告诉她真话,这是池内心最担忧的事情,常常使他在午夜的梦中醒来,凝视着天花板辗转难眠。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了,他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才重新回到她的身边、现在,他终于决定给予她她一直要求于他的承诺,但是他害怕她不再想要他了,害怕她曾经对他付出的爱在戛纳的那个夏天里·由于他的不成熟随风而逝了。
他不会告诉她这些情况的,至少现在不会。他害怕她的拒绝。他主害怕她的接纳。
“我想你弄错了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他柔和地说。他的身体向她倾斜过去,直到他的嘴唇距离她的嘴唇近在咫尺。“我到这里来不是给你找麻烦的,宝贝,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
一道绿色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闪烁,然后她握住了拳头,朝着他的小腹上打了一拳。重重的。
他诅咒了一声——也许诅咒了一声,如果他能哼出声来的话—立刻弯下了腰,用手按住了腹部。
“我说的正是你那该死的工作。”她说,从他的身边走开。
她绕过了办公桌和两张扶手挎,开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似乎想要用她的高跟鞋在那昂贵的米色地毯上踏出几个洞来。
“你曾经平心静气地想过没有,我知道你打着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名义,为你那博爱主义进行掠夺?”
“我——”
“你以为我会让你站在距离戴维斯珠宝一百码以内的地方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试着说些什么,这是一件好事。他似乎将玛歇尔身上的每一丝怒火都压榨了出来。
“听着,”她说,“我不在乎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是否全权委托你来掠夺杰瑞特拍卖行,我也不在乎哈米尔顿·杰瑞特本人是否完全相信你。我不会让你偷走戴维斯的珠宝的,只要珠宝保安公司负责保护这些珠宝的安全。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他轻轻地笑着。“如果你的系统像你宣称的一样好,你还担心什么?”
“你,”她脱口而出,“我担心你,瑞梅,我担心这会是另一个戛纳,你带着偷到手的珠宝搭乘下一班飞机离开这里,剩下我一个人为你收拾烂摊子。”
当她从那两只真皮扶手椅旁边走过时,他抓住了她的手。“是什么使你如此确信这一次我的目的是珠宝呢?”他问。
他将她拉到他身边—非常用力——强迫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他粗暴地吻了她。
这应该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吻,似乎是对她方才一击的温柔的报复。这个吻几乎让他泄露了他的心事。
她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下显得如此柔软而顺从,她的味道是如此甜蜜,她的身体……哦,她的身体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体上,让他感觉到如此舒适,想要拥有她的想法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突然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极不情愿放开她。“也许我这一次回来是为了你,宝贝,”他声音嘶哑地说,“也许,只是也许,正是这一点才真正令你担心。”
然后他拿起了公文包,向门口走去。
那天午后下了雨,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猛烈的暴风雨,为新奥尔良的夏天画上了一个句号。街道变得又湿又滑,但空气却不再那么炎热粘稠了。
玛歇尔在晚上九点钟左右回到她经过改建的阁楼上,阁楼下面是仓库。她感觉到精疲力尽,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只想洗个热水澡,喝一杯冰冻的无糖白葡萄酒,试着忘记白天发生的事。但是看到她已经失灵的保险盒—还有她起居室的录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告诉她她现在可能没有时间做这些事。
她有了一个来访者,她知道不约而至的那位客人是谁。“见鬼,拜楼。”她在喉咙里诅咒着。
她原本希望在第二次见到他之前能有一段短暂的缓刑时间,然而相隔不到几个小时,她的感情又要受到袭击了。这几个小时之内她一直说服自己相信她急促的心跳与加速的脉搏不是由瑞梅·拜楼那难以抗拒的魁力引起的,只是由于她过度的劳累,还有一些别的令人烦恼的事情。
但事实就是事实,瑞梅仍然使她感觉到兴奋,感觉到晕眩,感觉到呼吸困难,感觉到亲密无间,这一切甚至发生在他吻她之前。
他就像是某种致命的麻醉药,明知道它对你的精神有害,但你仍然无法拒绝使用它.因为它使你感受到勃勃的生命力,使你生机盎然。
生机盎然,就是这样,直到你意识到你被这种感觉所左右,这时瑞梅就远走高飞了。失败的痛苦几乎能要了你的命。
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她强迫自己想起发生过的一切。但不论她喜欢还是不喜欢,瑞梅又来到了她的生活中。
而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他将要通过偷窃戴维斯珠宝的方式来检测她的安全系统——或者做一个理论上的推敲,因为在十天之内,那些珠宝不会运到杰瑞特拍卖行。
当她在今天下午给汤姆·里特菲尔德——瑞梅在巴伦一波士顿海洋保险公司的顶头上司打电话时,他做了一件漂亮的事,向她证实了瑞梅的身分。
看起来她真的只有两种选择了,或者允许瑞梅使用他奇异的风险评估法,或者让她与杰瑞特拍卖行签订的合同失效。
于是玛歇尔决定让瑞梅好好见识一下她的安全系统,如果这一次她又让他卷带着珠宝逃跑了,她会痛恨自己的。
他还会带走她的心。
她将钥匙和公文包放在保险盒下面的小巧的樱桃木桌子上,走进起居室,时刻准备着将瑞梅撕成碎片。
瑞梅站在她餐厅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透过玻璃眺望着半英里以外的密西西比河岸的闪烁的灯火。他洗去了浅棕色头发上的发胶,也搞下了那副可笑的椭圆形眼镜。他换回了他平常的“工作”装;黑色的牛仔裤与黑色的T恤衫,这套衣服紧紧地裹在他修长、柔软的身体之上,就像是他的另一层皮肤。隐藏在他白日里那身臃肿的褐色的西装下面的他那发达的肌肉与岩石般坚硬的胸膛此刻让她一览无余了。他看起来如此俊逸,他几乎带走她的呼吸。
“你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宝贝.”他头也不回地说,“宽敞。空气流通、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他那低沉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慢吞吞的声音似乎向外散发出一股性感的热量,让她从里到外都温暖起来。
“但是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安全。”她说着,向他走过去。
她听出瑞梅正在她录音机里播放的音乐是一曲他们都喜欢的交响乐,那首交响乐向人们演绎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只是出于职业的好奇,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她问。
瑞梅转过身来,注视着她的眼睛,一丝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通过前门,”他说,“我发现从三层楼的壁架上进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又想揍他一拳了,她会的,但这意味着她首先要走到距离他很近的范围内,她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她说,“你绕过了保安系统还是在警察调查破门而人的事件时欺骗了他们?”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
“都不是,”他最后说,“我对你的保险盒号码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向着悬挂在她起居室墙壁上的刻着一八一二几个数字的装饰牌上点了一下头,在门厅里能看到这块牌子。
“幸运的是,你对某些东西的热情仍然没有减少。”他说。
一丝羞色袭上她的面颊。
柴可夫斯基。
意大利海岸的阳光灿烂的乡村。
瑞梅。
那些记忆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像洪水一样冲溃了她情感的防线,就仿佛轻烟在风扇的转动下四散。
他们第一次合伙偷窃是在罗马。他们洗劫了一位美国石油大王的娇生惯养的妻子。这位石油大王在休斯敦制造了一系列丑闻,他使当地的一家收容无家可归的儿童的庇护所关闭了,因为他们“浪费了社区资源”。他的妻子最近买回来一串价值五十万美元的钻石与宝石相敬而成的项链与相配套的耳环。他们拿走了珠宝,这些开销足以让那间庇护所花费一年。而瑞梅与玛歇尔也因此而为自己赚到了一部分劳务费。
那次行窃之后,他们需要一段时间休整,于是他们“借用“了一位船业巨头的海滨别墅,他刚好去远东进行一次商业旅行。
正是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做爱,他们的关系也由生意伙伴变成了关系更密切的搭档。这要感谢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
那位船业巨头在他的高科技音响中留下了一张《一八一二年序曲》的CD唱片,瑞梅按动循环播放的按钮,当那庄严的音乐声袅绕在他们身边时,他们的渴望也被点燃了。
那一天,他们带着激情与野性做了几个小时的爱,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脆弱,浑身都在颤抖、心也在轻轻地发颤。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在四年以后,昔日那熟悉的感情又回到了她的心间、让她目眩神迷,让她禁不住战栗……瑞梅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她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恐怕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找到我安装在杰瑞特拍卖行的安全系统。”她穿过阁楼,走进她的厨房,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桔子汁来。她为自己倒了一杯。
“你知道,你的话听起来有些像挑战。”瑞梅那低沉柔和的声音正从她左耳后传来,仿佛电流一样沿着她的脊柱传导开去,让她轻轻地打颤儿。她的手指握紧了玻璃杯。
“你知道我喜欢挑战,宝贝,”他轻声说,“它们是阿基利的脚后跟,是我的一个弱点……另外的一个是你。”
见鬼。
她转了一个身,看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瑞梅?”她冷淡地问.“因为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玩游戏。”
他平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我希望我们能谈一谈,”他说,“让局势明朗一些。”
她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同里特菲尔德通过电话了,他证实了你的故事。”
“我指的不是这个,”他说,‘’我想同你谈一谈发生在戛纳的事。”
“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了。”
她想要从她身边走开,但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指似乎在她亚麻布夹克衫上烧出了一个大洞,从他手指上发出的火焰烧灼着她光裸的皮肤,直至她的灵魂深处,那清爽的具有男性气息的古龙水香味环绕着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从她手中拿走那杯桔子汁,将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看,”他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承认,我兴奋起来了,而你要付出代价。”
“不,”她对他说,”“只是……不”
“你不想在埃尔·法拉的公寓里呆得比我们计划的时间更长,”他说,没有理睬她的抗议,“我没有听,这是事实。我不想听任何事,除了想要抚摸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变成了嘶哑的耳语。“和同你做爱。”他补充了一句。
他的手扳住了她的肩膀,尽管有一层衣服阻碍着,她还是感觉到一阵控制不住的战栗。
“我很抱歉让埃尔·法拉的情妇看到了我的脸。”他说。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动作如此轻缓,仿佛是一根羽毛在她脸上擦过。
她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离开我你感觉到难过吗,瑞梅?”她问,“你带着珠宝搭乘下一趟飞机去了罗马,将我一个留在戛纳,你感觉到抱歉吗?”
一丝痛苦的阴影从他的眼眸中飘过。“这不公平,”他说,“我的离开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见鬼,这是我们事先商定好的。”
他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他用一只手搔了搔头发,皱起了眉头。“你看,法国当局对你没有任何办法,你是我的情人,也可能是我的搭档,但他们无法证明。是我拿着那位酋长的钻石,是我被人目击离开了那套公寓,他们想要的是我。不是你。”
“但是他们抓到了我。”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她片刻。“他们只关了你四十八小时,玛歇尔,仅此而已,只不过是糟糕的两天。此外,”他的声音提高了,“在我们开始干这行之前,你就知道这行的风险了。”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当然他说得对,她思忖着,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烧了。她早已经知道追求这种高度刺激的生活所付出的代价。四年前,当她在棕榈海岸第一次行窃时,她就明日了这一点。实际上,当时如果不是瑞梅,她可能现在还蹲在佛罗里达的监狱里。
她闯进了属于伯涅尔·弗雷西斯曼的公寓。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两年以前他欺骗了她的父亲和其他许多无辜的好人,将他们毕生的积蓄投资在一块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虚假的地契上。
她的父亲在菲利镇开着一家小食杂店,在她的妈妈去世之后,他努力工作着,想要为玛歇尔赚一套宽敞舒适的房子。当他花了三十年时间积攒下来的每一分钱都被那个骗子骗走之后,生活之光在他的眼前黯淡下来了。几个月以后,他由于伤心而去世.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玛歇尔。
起初,玛歇尔使用了所有法律手段来进行报复。当它们不能奏效时,她决定洗劫弗雷西斯曼的公寓。她计划将他的那些信托地契偷走,她听说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他的保险箱里。在将它们换成现金以后,她想要匿名将这些钱返还给那些受到欺骗的人。
她刚刚走到门厅里就触响了警铃,私人保安巡逻队在几分钟以后立刻赶来了。他们想要将她投进监狱里,就在这时瑞梅悠闲地走进公寓中,漫不经心地自称为伯涅尔·弗雷西斯曼。他说玛歇尔是他的女朋友。
事后证明,瑞梅出现在那里与她出于同一个动机一-虽然他寻找的是珠宝,而不是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信托地契—一一对黄金搭档就这样诞生了。
玛歇尔将一缕从她法国式辫子中散落出来的发丝拂到脑后去。是的,她知道做贼要冒的风险。
从职业的观点来看,瑞梅决定带着珠宝离开戛纳是在那种情形下所能采取的惟—一个合理的方案。但是从个人角度来看,她认为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从她身边离开。也不会原谅她自己如此关心他。
“顺便说一声。”瑞梅说,从敞开的门口回过人来.“我在罗马等了你一个多月,宝贝。你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于是我卖掉了那些珠宝,将百分之六十的所得送给了我们一致同意的世界赈灾组织。我将你的百分之二十存进了瑞士的安全信托柜。”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将那笔钱取出来。”他补充了一句。然后,他走出阁楼,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