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你无须客气。”高大的身形挡住外人的目光,不让人发现轿里的人是她。
苑舞秋眼眉低敛,双手轻捧雪花糕,脆弱的芳心挣扎悸动。
君傲翊动手帮她把窗口的布帘拉好,本是写满柔情的脸庞迅速变得淡漠,冷着声对轿夫下令:“起轿。”
轿夫听令,稳稳抬起轿子往前行。
沿路,君傲翊只要看到新奇有趣的东西都会停下来买给她,朱雀大街上所有好玩、好吃的东西皆送到苑舞秋手中,几乎堆满轿内。
春雨双手抱满了东西,惊呼连连。“小姐,我看君少爷打算将整条朱雀大街贩售的物品全都买来送你。”
轿内有精雕细琢的木匣子;有酸酸甜甜的蜜饯果脯:有香气四溢的饼食,还有许多不知名有趣的小玩意儿。
应接不暇的惊喜映入眼帘,苑舞秋担心他花费太多银两,掀开布帘轻道:“傲哥哥,你买的东西够多了,别再买了。”
“还不够。”他转头一笑,想要补足她这段日子没能外出的缺憾,所有他看见、认为她会喜欢的物品,他都要买来讨她欢心。
“真的太多了,再买下去会把我淹没的。”她忍不住对他扮了个鬼脸,也许是被怀里脚边各式教人目不暇给的物品给收服,令她心情飞扬,有了谈笑的心情。
可爱的鬼脸逗笑了君傲翊,胸臆间扬起低沉好听的朗笑声,擦身而过的行人听见他开怀的笑声,皆诧异地瞪大眼,平时他的笑容已经很罕见,今日竟能听见他的笑声,教人如何下惊愕。
“你真的不能再买了。”
“我想宠你。”以前他没有理由、没有机会、也没有权利宠她,现不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很难克制宠溺她的冲动。
“你会宠坏我的。”她轻轻一叹,这样真的很不好。
“最好能宠坏,更何况疼宠心爱的女人乃天经地义。”他喜欢把她宠坏这个点子,最好是能宠得她再也离不开他了。心念念唯有他。
苑舞秋再次羞红了脸,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坦率,他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可他的直白更教她无力招架。
塑着他英气逼人的脸庞,拉不住的心开始沉沦,澄亮双眼看的人是他,浮现于脑海中的则是另一张俊美无瑕的脸孔,她……背叛了她的爱,假如祺哥哥知道,定会对她很失望,他……不会原谅她的。
“别想。”光看俏颜浮现的痛苦神情,就知道她又想起熙祯。
“什么?”她一震,想不到她的心思这么容易被他看穿。
“你们什么都不要想,放过自己一回好吗?”他不要她的笑靥如昙花一现般短暂,亲眼看她不许自己快乐,任由旁人以沉重枷锁困锁着自己,教他不由得憎恨起宫熙祯,若非太爱宫熙祯,这些苦,她压根儿就无须尝到。
“我……”什么都不要想,对她来说,真的很难。
“小舞,不要把你自己也给埋葬了,不要一心一意想要顾全大局,你该想想你自己,该好好爱你自己才对。”他总是怕,他的爱再多再深,都敌不过她对她自己不够好。
蒙雾的眼眸眨了眨,他所说的字字句句在她心头激荡不已。
“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事,就是不要不在乎你自己。”
素白十指焦虑地扭缠,双眼凝望着他,不晓得自己能否真如他所说,什么都不要在乎,只在乎她自己;毕竟那太自私了不是吗?
他压抑对她的不舍,轻松扬唇一笑。“就算天要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
看着他、听着他的话,她的心似乎开始感到平静,不再惶惶不安,深恐他或家人因她遭逢恶运。
“假若你的天塌下来,会有我帮你顶起来。”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不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守在她身边不离不下弃,除非阎王将他带走。
苑舞秋听了泫然欲泣,心头涨着满满的暖意,他一直都了解她的恐惧,也始终坚守在她身边,深信若她遭逢大难,家人离她离得远远的,唯独他会留下来,这样就够了。
“你可是武状元,又是圣上亲军,我相信你有这能耐。”咽下泪意,她开心的对他绽放笑颜,不论以后两人会怎样,在他面前,她都要开开心心对他微笑。
看着她动人的微笑,君傲翊真觉得为了她,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他,深邃黑眸深情凝望,关于她的一颦一笑,他永远也看不腻。
许久不曾玩得如此尽兴的苑舞秋让君傲翊一路护送回府,就在离苑府不远处,君傲翊即见她的兄长——苑颂杰冷沉着脸站在家门口,身后有一票家丁,似乎在等人。
君傲翊冷哼了声,心知苑颂杰是虚张声势特意摆出这阵仗,他骑在马上,不疾不徐的护着苑舞秋来到家门前。
苑颂杰神色不豫地看着冷然的君傲翊。
轿大放下轿子的同时,君傲翊潇洒地跃下马背,掀开轿帘,旁若无人地扶小舞下轿,丝毫不在意让苑颂杰发现他对小舞的感情。
纤白素手搭在古铜色的大掌上,步出轿外,在她仰头对君傲翊一笑时,这才发现哥哥快快不快的瞪着他们两人,她急忙要缩回小手,可君仿翊反手抓握住,不让她离开。
面对哥哥无声的指责,她的胃一阵翻搅。“哥。”
随后出轿的春雨见到大少爷难看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苑颂杰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回来了,我以为你忘了回家的路,迷失在京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正准备带人去找你回来。”
苑颂杰眉宇间与苑舞秋有些相似,只是他在相貌上承袭父亲更多,他是个出色的男人,可就是太过自我、太爱追名逐利,凡是与他无利益相关的人,他全都不屑与之交往。
是怕她逃离京城,要抓她回来吧,苑舞秋没傻得被哥哥故意说给傲哥哥听的场面话所骗,她抿唇不搭腔,很想叫他不要再演了,他们兄妹俩彼此心知肚明,他一点都不关心她。
不把苑颂杰放在眼里的君傲翊,气定神闲地指挥站在苑颂杰身后的家丁。“你们过来把轿里的物品送进小姐房里。”
苑府家丁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苑颂杰,等待他同意。
君仿翊好笑地双手环胸,瞅着苑颂杰,无声嘲笑他没气度。
“把轿里的物品全部拿进小姐房里。”苑颂杰僵硬地同意,家丁们这才敢听命行事。
傲翊闲适地替小舞反击。“小舞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并不陌生,更何况有我陪着,她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从小君傲翊就不喜欢苑颂杰,苑颂杰太过功利,镇日汲汲营营,现下一心认定小舞会绊着他的锦绣前程,对小舞自是不肯稍假辞色。
“这话说得是没错,可舞秋从小就被我爹娘惯坏了,谁晓得她会不会忽然使性子,故意跑去躲起来。”
“小舞并非不识大体的姑娘,假如家人一如既往地待她好,关心她、在乎她,下将她锁在家中,我想家里的人也不会胡乱猜测。”
遭受指控的苑颂杰脸一沉,不悦道;“你这般处处维护她,旁人见着,可是会误会。”
君傲翊泰然自若的耸了耸肩。“旁人怎么想与我无关。”
“如果误会的人是明珠公主呢?”苑颂杰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他人听见,不信君傲翊真会不在意。
自从他得知舞秋被召进皇宫后便深感不安,正在府里与爹商量要如何让公主释疑时,有消息传回来,说明珠公主已放舞秋离开,父子俩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新消息传回来,说道是君傲翊抱着舞秋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