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慕胤臣再忙也会来看她,但还没说上几句话,何亭就会赶他离开,深怕他为了她而耽误公事。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是能天天看见他,她已觉得很欣慰、很开心了。
不过,她担心的是记者会的事,她根本没有穿得出去的衣服,怎么出席呢?
虽然这阵子她也尝试穿裙装,可她买的都是地摊货,胤臣曾说要买衣服送她,但被她拒绝,因为她不喜欢那种被男人包养的感觉。
这种几百块的衣服哪能上得了台面呢?
加上她曾拒绝他送衣,他会不会忘了替她准备衣服?几次开口提醒他却又说不出口。
唉,女人呀女人!
既怕自己的穿着低俗丢了他的脸,又不肯拉下脸向他说明,真是烦透了。
由于是两家银行合作的盛事,在记者会后还有个庆祝酒会,到场观礼的人想必更多了,这让何亭更加紧张。
昨晚慕胤臣离开时说:“明天我很忙,没空来接你,你一定要来,我会等我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
没有华丽的衣装陪衬,她还会美吗?
就在她忧焚之际,突然看见慕亚娴。
“嗨,何亭。”
“亚娴,你怎么会来?”想必她也会去参加吧。
“我来可是身负使命的哦。”慕亚娴露出可爱的酒窝,在她身后出现了三个人,何亭记得她们,她们全是上回亚娴带她去变身时的化妆师、发型师。
“你带她们来是……”她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为帮你打扮而来的。”慕亚娴掩嘴一笑,“时间差不多了,快,快坐下。”
在慕亚娴的催促下,何亭被动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发型师则是动作快速的整理她的头发。
“何亭,你知道吗?我真想骂我自己是不是瞎了眼,怎会没发现你是个大美女呀!你也真是的,干嘛隐藏自己美丽的一面,老戴着一副可怕的眼镜?还有你的身材凹凸有致,真是羡慕死我了,却老爱穿宽大的衬衫,拜托,你别浪费你母亲给你那么好的条件好不好?”
瞧她说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何亭只是尴尬一笑,“我……我怎么从不知道自己美呢?”
“老天!”慕亚娴拍了下额头,问着化妆师:“你说她美不美?”
化妆师点点头,“当然美了,我曾替不少明星化过妆,何小姐一点也不比她们差,肤质好得没话说。”
“听见没?以后要对自己有信心,尤其在我老哥面前一定要懂得施展自己的魅力哦。”说完,慕亚娴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什么?”何亭不解地问。
“这是我哥要我送给你的礼物。”慕亚娴笑得暧昧。
“胤臣送我的?”她又惊又喜地看着它。
“没错,你打开看看吧。”
何亭万分期待地将盒盖掀开,望着盒中那件漂亮的礼服,她感动得快落泪,“好美……真的好美……”
“真美对不?我哥很宠你呢。”慕亚娴双眉也染笑,“快穿上,我们该出发了。”
“嗯。”何亭重重的点点头,泪水就要滑落眼角。
“不许哭,一哭妆就花了。”慕亚娴赶紧抽张面纸为她拭乾眼角,“我没想到你这么爱哭,等下要当最美的女主人,怎能哭呢?”
“女主人?”
“我哥是这次签约的主角之一,你是他的人,当然是女主人。”慕亚娴觉得自己解释得非常合理,不禁沾沾自喜。
“你别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何亭被她说得羞红了脸。
“我是真的,快换上吧,要不就迟到了。”
“嗯。”抱着这件礼服,何亭胸口泛起一片暖意,希望今天自己真是属于他最美的女人。
※※※
到了签约会场,何亭被人山人海的情景给吓了一跳。
这里不但有记者媒体,影视界名人、工商界大老也都参加,何亭从不敢相信自己能亲眼目睹这些名人,甚至还可以跟他们说话。
只要跟在慕亚娴身边,那些人便会自动上前招呼,而慕亚娴也会大方地将她介绍给他们,甚至还加上“慕胤臣女友”的头衔,让她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在签约两方的人尚未到达时,她便成为记者们采访的对象,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她脑中一阵混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更糟的是,慕亚娴被一群朋友抓去聊天,只剩下她一人在这里疲于应付。
幸好,就在这时候有人前来为她解围。
“好了、好了,各位记者先生,千万别吓到小女孩了。”
何亭抬头一看,是那几个经常与胤臣在一块的朋友。
她朝他们展开笑靥,“谢谢你们,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哪里的话,你是胤臣的女人,我们自然要保护了。”展超眯起眸看着她,不错,她真如季桀他们所言,是个庾绝佳、美丽温柔的女孩子。
闻言,她忍不住脸儿一红。
“请问小姐贵姓?”
“我姓──”
“展超、季桀,你们来了?”慕胤臣正好赶到,打断了她的回答。
“刚到。”
“我刚才看到了,谢谢你们为她解围,至于她的名字,我会亲自告诉你们,不过我现在很忙,得等一会儿。”他拍拍何亭的脸颊,“等我,但是得为我保密哦。”
何亭掩嘴一笑,“瞧你把我弄得这么神秘,说不定他们以为我是外星人呢。”
“即便你是外星人也是最美的外星人。”他笑着拧拧她的鼻尖。
“喂,我千里迢迢从美国赶来,别拿这种亲热画面刺激我好不好?”裘子蓦抗议道,心里对好友会如此宠溺一个女人感到好奇。
曾几何时,风流才子兼无心浪子的慕胤臣转了性?
“好家伙,你终于现身了,我还以为在你心里工作比我们几个哥儿们还重要呢。”慕胤臣拍拍他的肩,在何亭颊上印上一吻后,他便快步离开了。
“外星人小姐请,这里人太多,我们去那里喝杯咖啡吧。”展超指着隔壁的接待室说。
何亭朝慕胤臣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现在正在发表感言,自己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于是她点点头,“好。”
到了接待室,她有点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自我介绍,与金砌银筑的家庭背景,她不禁觉得自己离慕胤臣愈来愈远。
就在这时,有一位记者鬼鬼祟祟地走进来,直朝何亭走去。
“这位小姐,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呃……你问。”她先是一惊,但见人家都进来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是这样的,听说你是慕总裁的新任女友?”那人开门见山地道。
他这句话问出口,柴飞不禁皱起眉头。
何亭迟疑了一会儿,才羞怯地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慕总裁极可能是个同性恋?”
何亭错愕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回话,展超便开口了o
“你是哪家电视台或报社的,叫什么名字?”
“你们别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请你出去。”季桀站起身,一手指着门外,急着想打发这名记者离开。
他们都知道再追问下去,慕胤臣打算追求那个男人婆的事就会穿帮了。
“我说的是真的,上个月我曾见他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最后两人走进一间同性恋PUB。”
“记者先生,你说谎之前也不打一下草稿,胤臣是同性恋?你还不如说彗星快撞上地球要有说服力些。”
“我说的可是真的,还有相片为证。”那名记者掏出相片递给裘子骞。
裘子骞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相片,然后将相片交给展超,“呃,我看……还是交给你处理吧。”
展超点点头,“记者先生,请你出去,慕胤臣的私事我们不清楚,别来打扰我们。”
“我并不是要问你的意思,而是要问这位小姐,她可是慕总裁的女友,总有想法吧?”
“我说出去!”季桀猛拍桌子,吓得那名记者身躯一颤。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们犀冷的目光后,讪讪的说:“小姐,我会找时间再来采访你。”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去。
望着低垂着头的何亭,展起先轻咳了声,才道:“这件事我们可以解释,我保证胤臣绝不是同性恋,他会跟相片里这个人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何亭抬起脸,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那人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说话的人是柴飞。
见何亭张人眼望着他,他搔搔脑袋又道:“别误会,他可不是脚踏两条船,他……他之所以会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女人老缠着他妹妹,他……说穿了,那女的其实是个同性恋,他怕她会勾引亚娴。”
何亭心一痛,微抖着嗓音问:“再……再来呢?”
像接力赛似的,轮到季桀解释。“我们就替他想办法,如果他能得到那个女人的心,让她喜欢上男人,就不会再去勾引亚娴了。”他揉揉鼻子一笑,“我们还拿这事他打赌,若他真赢得那女人的心,展超的名字就倒过来念,柴飞的女儿立刻认他做乾爸。”
“所以,这一切只是个玩笑,你别放心上,他对那女人是完全无心的。”展超强调道。
他们没有察觉到何亭的不对劲,她只是一迳地低着头,泪水藏在眼眶内,颤意掩埋在心,那伤重扯着她的四肢百骸……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胤臣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裘子蓦安慰她。
何亭站起身,在其他人不解又惊讶的注视下,缓缓地走向裘子骞,拿下他鼻梁上的黑框淡色太阳眼镜,戴在自己脸上,再走到衣架前,取下不知是谁挂在上头的衬衫,在身前比了下,瞬间,几个人男人倒抽了口气。
裘子骞看着她又看了眼相片……这不是同一个人吗?
“认得出来我是谁吗?”泪水滑落脸庞,那莹莹泪光说明了她心里的痛。
“你是何亭!你……你听我解释──”展超知道他们将事情闹大了。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何亭强迫自己要冷静,不要在这群看她笑话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请你们替我转告他,谢谢他给了我这段充满幻想与美梦的时光,即便清醒后是如此的痛…”,但我仍恭喜他……他赢了……”
抛下这句令人心疼的话后,她转身冲了出去,几个大男人顿时傻了眼。
先拾回冷静的人是裘子蓦,他立刻说:“我去追她。”说但他冲到马路上时,正好看见何亭坐上计程车扬长而去,要追已来不及了。
※※※
记者会一结束后,慕胤臣立刻来到接待室。他一进门便大声喊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嗯……”他左右张望了下,“我的女友呢?”
季桀抓抓头发,乾笑道:“她……她……”
“她怎么了?上化妆室吗?”慕胤臣笑着猜测,随即不解的看着他们脸上怪异的表情,“瞧你们一个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出了什么事吗?”
“呃……”展超深吸口气,自愿当受死部队。“胤臣,我有话跟你说。”
“现在别说,我先找到小亭要紧。”慕胤臣咧嘴一笑,“告诉你们,其实她就是何亭,怎么样?我赢了吧。”
他望向柴飞,“改天我去你家正式收倩倩为乾女儿,别忘了这件事。”接着,他转向展超,“想了好久,你名字倒过来念,超展、超展……活像满门‘抄斩’,晦气极了,算我心情好就饶过你吧,你还是叫展超威武些。”
朝他们摆摆手,他笑得开怀地打算离开。
“等等。”展超喊住他。
“有事吗?我很忙,一定要在酒会前找到小娴。”
“我只想问你……你真的爱她?”他语气沉重的问道。
慕胤臣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对,我爱她。我想了好久,从没哪个女人给我那种不能失去她的感觉,所以……我会很爱她且珍惜她。”
他这句话一出口,其他人忍不住抚额大叹。
“究竟是怎么啦?瞧你们个个怪里怪气的。我想小亭可能不习惯溜回去了,我得赶紧去找她,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胤臣──。其他人异口同声喊着他,可慕胤臣已迫不及待的冲出去,压根没听见他们饱含自责的叫唤声。
※※※
慕胤臣来到她家,果真见她在家,不过她已将礼服褪下,换上一件洋装,模样是既飘逸又柔美。
他展开双臂环住她的腰,“怎么说溜就溜,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忙完了?”何亭淡淡地问道。
“嗯。”他转过她的身体,看见她略肿的双眼,“咦,你刚才是不是在哭?”
何亭摇摇头,“我没事。”她诧异地暗忖:难道他还不知道她已知情了?或许他那几位朋友不好意思提及吧。
“我才不信。”他以拇指轻拂去尚挂在她眼睫上的泪水,“告诉我,是谁欺负你?”
“没……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不习惯那里的热闹。”何亭闭上眼,心里不停喊着:臣,你别再装了!我知道了一切,你的伪装让我好心痛,你知道吗?
“这样啊。”慕胤臣考虑了下,“好,那我们就别回去了。”
“我们?”
“是呀,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们就别回去。其实我也不喜欢那里的嘈杂,只喜欢跟你在一起。”他低头想吻住她,但被她闪躲开来。
“怎么了?”他眉宇紧蹙,发现她不太对劲。
“我不希望你为我留在这里,酒会对你很重要的。”何亭劝他回去,她实在承受不了他对她虚假的感情。
“反正约都签了,我才不管呢。”他的语气有些无赖。
见他孩子气的模样,何亭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面颊,才刚触及他的脸,她的心一痛,不由得蹙起眉头。
“你哪儿不舒服?”他紧张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饿了。”她抚着肚子,笑了笑。
望着他的眼,她不想揭穿他的谎言,只希望能留有这最后美好的回忆,她不恨他的欺瞒,只恨自己用情太深。
“原来是饿了,经你一提我也觉得饿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你真的不回去?”
“嗯,不回去。”
慕胤臣拉着她出门,在锁门时问她:“晚上睡觉可有锁门?”
“嗯。”她苦涩一笑,想像着这把锁就像是他栓在她心上的锁,让她爱他、想他,就是无法怨他、恨他。
“那就好。想吃些什么?”
何亭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有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去你上次带我去的……那间饭店好吗?”
慕胤臣点点头,“好,我们就去那里。”
※※※
在饭店的餐厅里,何亭与慕胤臣相对而坐。
拿过菜单,慕胤臣递给她,笑道:“你先点。”
何亭接过菜单,看着上头新潮又奇怪的菜名,其中有一种果汁名叫“惦念”,她轻笑的问道:“我能点这种果汁吗?”
慕胤臣看了一眼,扬唇轻笑,“你是惦念我?”
“你说呢?”她柔柔一笑,心底却有着怅然。她是惦念着他,可他呢?游戏结束后是不是就会将她忘得一乾二净?
“那你要点什么餐?”
“我们……我们点情人餐好吗?”何亭轻声问,就怕他会反对,他们也快分手了,或许吃情人餐可以让她假装他们真是情侣,让她的心别再这么痛。
“好,就这么决定了。”慕胤臣唤来侍者,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他。
“胤臣。”何亭开口唤着他,“我想问你一件事。”
“傻瓜,要问就问啊,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他笑睨着她。
“你曾爱过人吗?”
慕胤臣轻扯唇角一笑,“你所说的爱是指广泛的爱,还是爱情的爱?”
“爱情,男女之爱。”她幽幽地说。
他挑起一眉,“当然爱过,而且第一个爱上的就是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那……那你恨过我吗?”想起他们初识的时候,他一直怪罪她意图勾引亚娴,也因此才激起他设计这个骗心计划,可见他当时是恨她的。
“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慕胤臣抿紧唇,双手环胸往后靠,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纳闷着她为何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真没有吗?没有就好。”就要分离了,她希望留给他的是好印象,即便他根本不想记住她,但就算有片刻能停驻在他心底,她也希望是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你究竟怎么了,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啊,我很开心你能带我来这儿,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她垂下眼,有些羞赧的说。
“原来是有要求,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要什么都不直说,老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他摇摇头,“说吧。”
“听你的口气……你有很多女人?”她抿紧唇问道。
“呃……”难道他一句失言她就要翻起陈年老帐?
“不好回答吗?”
“怎么会呢?”迟疑了半晌,他才道:“我曾经有很多你听好,那是‘曾经’,有了你后我就没第二个女人了。”
瞧他那认真的表情,何亭暗问自己信吗?
她当然信了,因为骗她的心是他这阵子亟欲达成的目的,自然没空去招惹别的女人,得专心一致的对付她了。
“怎么?你怀疑我?”慕胤臣眯起眸,语气有些不悦。
何亭摇摇头,“没有。刚刚你答应要给我一个要求。”
“没错,你说,只要我能办到。”花点钱讨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我……我只是想……”天,这话还真难启齿。
慕胤臣眼睛一亮,直瞅着她粉艳的双颊,“该不会……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闻言,何亭脸儿垂得更低,双手紧绞着桌巾的流苏。
“等不及了吗?成,吃饱我们就上楼,我会给你令你永生难忘的欢爱。”
慕胤臣露骨煽情的大胆话语,弄得何亭浑身发热,心跳急促。
她抬起头偷觑着他笑得愉快的脸。
他是她的男人吗?为何对她的心却那么的轻、那么浅、那么薄呢?
过了今晚她就不能再想……绝不能再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