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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正浓 第7章 作者:米包
    天啊,他简直像牛一样重。

    于默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柯绍裘弄进公寓,并且庆幸自己租的是有装设电梯的公寓,否则就算她是神力女超人二世,都不可能将柯绍裘搬上楼。

    他仍然呼呼大睡,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事比睡觉更重要,差点没有气坏她。

    于默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搬上床,由他身上传来的酒臭昧简直可以把人熏死,于默心怀疑他把全世界的酒都喝光了,才会喝得这么醉。

    没办法,她只好去浴室拧条毛巾,帮他把脸稍微擦拭一下,顺便去去酒气。

    多年以前,她似乎也曾做过同样的事。

    那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被全班同学灌酒喝得醉醺醺,那群玩疯了的同学还妄想闹洞房。最后因为她婆婆的表情实在太可怕,大家在她凶恶的眼神之下纷纷打退堂鼓,没有人敢再造次。但是那些肇事者闯下大祸以后把醉得不醒人事的新郎交给她就集体落跑,一点责任心也没有。

    年轻又缺乏照顾经验的她,只得不知所措地坐在他身边,问他有什么需要?他说要水,她就倒水给他喝。他说好热,她就跑到浴室弄湿毛巾帮他擦身体。最后他说想洗澡,她就搀扶他去浴室洗澡。等他清醒了以后,他又说要她,于是他们很自然地上床……

    往事如云烟,随风而散。

    她要是真的能够忘记就好了,她就不会如此痛苦,就不会如此眷恋,甚至把一个不该理会的男人带回家,不要忘了他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就在十年前终止,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逾越了道德的界线,于默心匆匆丢下毛巾,站起来远离床铺,免得自己背上引诱他人丈夫的罪名。

    她差点忘了宋彩儿昨天晚上是如何羞辱她,当她拿着麦克风高调地介绍她是他的前妻时,目的就是要她死心,别再出现在他们周遭,扰乱他们的生活。

    这一刻于默心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听方罄悦的话,回绝掉订婚party的case,她说想勇敢面对过去,其实是还没有死心,非得亲眼目睹他和颜珊珊订婚,才愿意相信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她真傻。

    于默心直到此刻,才愿意承认方罄悦是对的,她根本未曾走出过去的阴影,依然在其中等待徘徊。

    “唔……”柯绍裘昏睡了将近半个世纪,终于从酒精的束缚中醒来,重新面对世界。

    “小默?”他方睁开眼,便看见她远远站在窗边,好像只要靠他近一点儿她都会受不了。

    于默心勉强牵动嘴角,心想他真可恶,就算浑身酒臭像猪一样难闻,依然有让她心跳不止的本事,还是说,她真的太脆弱了?

    “这里是……”他抱头回想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所得的几乎都是片段,最后的记忆是倒在她身上,后来发生什么事他完全不清楚。

    “你喝醉了。”她气愤的解释。“因为我不能把你送回你家,又不能让你睡在店里,只好把你带回我的公寓。”

    “这是你住的地方?”柯绍裘停止揉太阳穴,吃惊地看着于默心,她不甘心的点头承认。

    柯绍裘忍不住微笑,在别人看来这也许是一个万不得己的决定,可他懂得于默心。如果她真的对他恩断义绝,绝不会让他踏进她的私人领域一步,这表示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我看你已经完全清醒,可以回家了。”于默心板起脸赶人,柯绍裘歪头打量她,考虑自己该不该学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死皮赖脸,这个时候还强迫自己当君子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指我自己的公寓吗?”

    于默心愣住。

    “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不住在那里。”

    他们都知道所谓的“那里”是指柯家的豪宅,那栋房子对他们两人的意义,仅是一座豪华的监狱,对于默心来说尤其痛苦。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搬出来住?”她以为他仍然住在柯家,没想到已经自立门户。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渴望自由吗?”他苦笑反问。

    于默心顿时为之语塞,她以为他早习惯了那样的不自由,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自由,却从未想过他也同样被压得喘不过气。

    “我、我去帮你饱杯茶——”

    “小默!”

    他叫住她,希望她不要逃避,他们已经逃避了很多年,该是面对的时候。

    于默心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下床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她以为忘记了的感觉,以为再也不会冉起的悸动,又一次充斥在她的胸口,让她莫名的想哭。

    他的唇慢慢地朝她靠近,她知道自己应该避开,却避不了。

    四片温热的唇最终还是碰触,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随着两人的吻加深缓缓流下,拈湿她的衣襟。

    他的唇依然如此柔软,气息依然如此醉人,却已经不再属于她。

    “不要!”她推开柯绍裘,难过地摇头。“你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我没有权利这么做。”她再怎么讨厌颜珊珊,也不能对不起她,这有违她做人的原则。

    “你在说什么?”柯绍裘闻言愣住。“你说我是谁的未婚夫?"

    “昨天晚上你已经跟颜珊珊订婚,你忘了吗?”她提醒他昨晚的婚宴,她可是还被请上台祝福他们。

    “我和珊珊根本没有订婚,对于订婚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他苦笑。“昨天晚上的订婚party,全都是Sandy和我妈联手搞的鬼,我根本无意娶她,不,应该说永远都不会娶她。”

    “可是……”

    “我只爱你一个人,小默。”经过这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表白。“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对你的感觉,依然停留在十年前。”

    和她一样,他对过去还有眷恋。也许他们的爱情太早夭,所以才会如此不舍,期盼有一天能够再次萌芽成长茁壮。

    于默心不知道重新牵手他们能走多远,但活跃于她胸口的那份悸动,已经不受意志限制随着他的表白狂奔。

    “小默。”

    就是这个声音,每每出现在她的梦里,教她辗转难眠。

    为什么不呢?

    既然他说没和颜珊珊订婚,这就表示他是自由的,和一个单身男士共度浪漫时光,应该没有犯法吧!既然没有犯法,她又何必对谁解释,或是向谁负责?

    但是她也无法回应他的表白,在她还没考虑清楚之前,无法回答yesorno,因为她不想后悔。

    在情感与理智的拉扯之下,她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给他目前她唯一能给的回应——一个热烈的吻。不同于十年前的生涩,现在的她已经能勇敢表达自己,也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对柯绍裘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那个只要他一不小心说错一句暗示意味的话,就会满脸通红的女孩。

    她已经变了,他得尽快跟上她的脚步。

    对十年前那段感情,也许最留恋的人不是于默心,而是柯绍表自己。他在那场短暂的婚姻里失去了太多,爱情、亲情、甚至是亲生骨肉。因为太刻骨铭心,所以他的日子过得很慢,很多感觉都还停留在十年前,而于默心的突然现身打乱了他的时间,使他惊觉,原来自己还活在过去之中。

    “绍裘?”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苦笑,她的主动吓到他,还是……

    他摇摇头,眼神从困惑转为专注,最后转为热烈。

    伸出手扣住于默心的后脑勺,低头吻她。他的吻满是激情,仿佛对她的思念都藉由这个吻爆发。

    这一刻,他将时间调整得和她一样。

    不再安于踩比别人缓慢十倍的步伐,这次他要一举跨越十年的时间,因为他心爱的女人已经在十年后的今天等着他。

    爱情从来不受时间限制,激情也是。

    他们饥渴地汲取彼此唇齿间的芳香,在唇瓣的重叠交缠中找回过去,多少个夜里,他们的唇舌像这样嬉戏。那时的欢笑声犹在耳际,那时的呼吸声也像现在一样沉重。

    “呼呼!”

    他们总是不吝分享自己的身体,柯绍表也总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一如她总是喜欢偷咬他的耳朵。

    有些事会变,有些事却不会改变。

    再次爱抚彼此、亲吻彼此,他们才发现时间真的走得很慢,一些本该遗忘的习惯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即使时光飞逝他们也没有忘记。

    他们甚至没忘记,在上床之前一定要为彼此除去身上所有衣物。

    随着吻的加深,他们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一件掉落,双双倒向床褥……

    激情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本是情人耳鬓厮磨的时间,但于默心刻意保持沉默,却让这小小的空间凝结。

    如果问她在介意什么?应该是自己不确定的心情。她明明说过要过全新的生活,可一不小心又陷入过去的泥沼,这是最让她懊恼的地方。

    “小默,我们谈谈。”然而就柯绍裘的立场,他把今天当做一个新的出发点,以为一切都已经改变。

    “我昨天晚上就已经说过,没有什么好谈的。”她还没有想清楚,她的心中还有太多疑惑需要解答,不要逼她。

    “小默……”他用力翻过于默心的身体,痛恨她背对他,那会让他想起离婚前一个月,他们几乎天天上演同样的戏码。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知道她的心结,她一直为孩子跟他争吵,以为失去孩子他一点都不在乎,天晓得这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故意装作听不懂,就怕触痛内心的伤痕,那是她用尽力气也无法抚平的伤痛。

    “孩子,我在说孩子。”他和她一样哀伤,但如果这是问题的症结,还是必须面对,这关系到他们的未来。

    “已经都无所谓了,不是吗?”她装出最冷摸的表情,最冰冷的口气,冷得他以为是真的。

    “真的无所谓吗?”这不是她最在乎的事?

    “反正都过去了。”她耸肩。“过去是我年轻不懂事,为了一件小事就哭得死去活来,可是就像你说的,孩子再生就有了。只要我想生,不愁没有小宝宝可抱,我根本不在意。”

    “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惩罚我吗?”惩罚他当初没有和她一样伤心落泪,一蹶不振。

    “我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你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提起小宝宝让她失去理智吧.

    “小默!”

    “你以为今天的事能够改变什么吗?”她目光如炬地看着柯绍裘,不明白他为什么能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你依然爱我又如何?”她轻蔑的反问。“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已经不再爱你?"

    这句话严重打击柯绍裘,使他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

    “到底是谁天真?”她咄咄逼人。“你以为只要我们上床,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于默心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柯绍裘显得像个天真的大少爷,甚至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用手撑住自己的头,不知所措的苦笑。原来他不只单相思,还表错情,她根本不在乎他。

    他翻身下床,从地上拉起衣服一件一件穿回身上,感觉自己的自尊已经被她一席话践踏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如果你是在报复,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你让我非常不好受。”没有人有伤害他的能力,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她最让他放不下……

    于默心不答话,翻过身背对他,无论答案是什么,他都只能对着空气说话。

    柯绍裘再一次苦笑,她的每一次回应都让自己像个傻瓜,他还在期待什么?

    他悄悄走出于默心的公寓,两人如火般短暂的激情,最终还是抵不过沉重的往事,随着于默,已伤人的话语烟消云散。

    在柯绍裘走后,于默心的眼泪悄悄滴落枕头。

    她并不想报复他,她只是走不出伤痛。

    阳光照耀在爬满藤蔓的木屋,牵牛花顺着藤蔓往上爬,蝴蝶在牵牛花上空飞舞似在采花蜜,既优雅又悠闲。

    唉唉唉唉

    于默心关掉车子引擎,拔出车钥匙,推开车门下车,她站在车子旁边仰望前方昂然矗立的巨大木屋,仿佛又回到第一次见到这栋屋子的那个时候。

    她用力关上车门,按下遥控锁,然后走向白色的木门。

    老实说她有点紧张,自从她和柯绍裘离婚以后,再也没有来拜访过宋玉儿,她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还受欢迎,说不定她根本不想见她。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得试试看,毕竟十年前她受到宋玉儿很多照顾,过去几年她一直待在美国,难得回台湾一趟,如今她既然已经回国定居,不亲自登门拜访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再怎么说宋玉儿都是她最敬爱的长者,虽然生得一张和她前婆婆相似的脸,仍无损于她对她的尊敬。

    叮咚!

    她用力按下门铃,注意到前庭的门换了,由原来的绿色铁门换成白色木门,跟木屋看起来更协调。

    “来了……”宋玉儿正在厨房煮奶茶,不期然听见有人按电铃,于是关掉炉火,跑去应门。

    她打开大门,一眼就看见有个美女对着她微笑。

    “……小默?”她不确定地猛眨眼睛,于默心对她挥挥手,她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老天,真的是你!”宋玉儿急忙走下大门前的平台,走到小木门前帮她开门,于默心张开双手拥抱宋玉儿,好高兴她仍旧欢迎她。

    “阿姨!”于默心紧紧拥住宋玉儿娇弱的身躯,好奇她明明就长得这么瘦小,为何能够拥有如此宽大的胸襟?

    “快进来。”宋玉儿抓她的手抓得紧紧的,好像怕她会跑掉,于默心会心一笑,她待人一向都是这么热情,教人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对不起,阿姨,相隔这么多年才来探望你。”她一坐下就献上自己调配的香精当赔礼,宋玉儿接过分量十足的香精,打开瓶子闻味道。

    “这是你自己调配的?”宋玉儿是闻香高手,随便一试便知道好坏,就她个人判断,于默心一定下了一番功夫,才能调配出味道这么独特的香精。

    “嗯。”于默心点点头,把另一项礼物交给宋玉儿。

    “蛋糕?”宋玉儿看看印在纸盒外头的店名,笑了。“怎么你们老爱送这家店的蛋糕给我,哪天我的胆固醇若是突然瓤高,都是你们害的。”

    “还有人跟我一样,知道你喜欢这家店的蛋糕?”于默心很好奇。

    “怎么没有?”宋玉儿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就是绍裘啊,你的前夫。”

    宋玉儿是个很爽快的人,想说什么话就直接说,不会扭扭捏捏。

    不期然提起柯绍裘,于默心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表情不甚自然。

    “看来你还是很在意他啊!”宋玉儿仔细观察于默心的表情,发现其中有些不一样,也许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老实说,我见过他了。”于默心不想对宋玉儿说谎,她就像她另一个妈妈,虽然她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想也是。”宋玉儿也许不像姊姊那么工于心计,观察却更为细腻,一下就猜到他们可能已经有所接触。

    “我们不但见面,还上床了。”于默心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就抛出震撼弹,炸得宋玉儿一阵头晕眼花。

    “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

    “嗯。”于默心点头。

    “老天!”简直比偶像剧还要精彩。“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床?"

    “几天前。”于默心苦笑,不要说外人不相信,她自己也很意外。

    宋玉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发展太出人意料,已经超出剧本编写范围。

    “那你们决定要复合吗?”她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不知道于默心是何时回国的,但事情能有这样的发展,她真的很高兴。

    “这只是一次意外,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于默心低下头,不想给老人家太多期待,再一次伤她的心。

    “但是他确实提了,对不对?”宋玉儿猜。

    “阿姨……”于默心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玉儿,她猜得好准。

    “我比谁都了解绍裘,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宋玉儿叹气。“他非常认真经营你们的婚姻,只是结果不如预期。”

    不只不如预期,而是以非常悲伤的方式收场,导致即使已经过了十年,她依然无法忘怀。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宋玉儿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绍裘更爱你的男人。”

    他对她的爱,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即使已经过这么多年,那份爱情依然封存在时空胶囊里面,永远新鲜。

    “阿姨……”于默心未曾怀疑过柯绍裘的爱,即使是现在,她也只是疑惑,只是有些心结解不开。

    “你可知道,自从绍裘跟你离婚以后,就对花香味非常敏感吗?”宋玉儿就是帮她解开心结的人,有些事情由她来说更具说服力。

    “绍裘他?”

    “是啊!”想起柯绍裘这个外甥,宋玉儿的言谈间满是心疼。“受我的影响,过去他最喜欢花,然而就从你们离婚那天开始,他变得很讨厌花,或者该说变得很怕看见花,我想那是因为花会让他想起你吧!毕竟你们是因为花才认识的,他常说你就像一朵清新纯洁的百合,可惜他现在连百合都不看,更别提拿起来闻了。”

    以前他们最常玩的游戏就是凭味道猜花种,她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要他闻是哪一种花的香味。猜对了赠送香吻一个,猜错了则要接受搔痒惩罚,一间小小的花店,经常都是笑声不绝于耳。这般甜蜜的爱情,如今只能在梦里追忆。

    “我都不知道这些事。”于默心苦涩的回道。

    “因为你消失得太彻底。”宋玉儿拍拍她的手,表情充满哀伤。“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怪你,只是当初你们两个都不是自愿离婚,在彼此都有依恋的情况下,很难真的忘记对方。你或许还有别的目标,但是绍裘失去你以后什么都没有了,他甚至失去了亲情。”

    “阿姨!”这话怎么说?

    “当他知道你是因为不堪他妈妈,也就是我姊姊的虐待才跟他离婚以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回想起往事,宋玉儿不禁红了眼眶。“我那恶毒的姊姊,为了惩罚绍裘执意娶你进门,故意用工作绊住他,让他回不了家,绍裘为了让你在婆家的生活比较好过,只好让步,谁知道竟是铸下大错的开始。”

    这些话于默心也是第一次听到,过去她时常抱怨他只顾工作,不管她的死活,刚开始的时侯两个人还能沟通,最后她干脆关起心房不跟外界接触,最后终于演变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可怜的孩子!”宋玉儿再次拍拍于默心的手安慰她,她也是姊姊歹毒心肠下的牺牲品。“我永远记得当我去警察局保绍裘,他脸上的表情,空洞、木然、什么事都不在乎,那个时候我真的吓呆了,还以为就要失去他了。”

    “绍裘怎么会进警局?”他是人们口中素行端正的好青年,不可能进出警察局。

    “因为太痛苦。”宋玉儿声音干哑地回道。“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和几个年轻人起了冲夹,误将人打伤。对方撂话他如果不赔偿就要告上法庭,我接到警察的电话以后,连夜下山跟对方谈判,费了一番唇舌才说服对方和解。”

    “我的公公婆婆呢?”于默心不解。“就这么放着不管吗?”虽说当时他已经成年,但经济大权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应该出面解决。

    “他们不愿出面。”宋玉儿叹气。“柯家的二公子跟人在街头打架,还闹上警察局,这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当然能不出面就不出面,最后还是由我出面收抬残局。”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绍裘?”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统统不知道,她在父母的呵护下疗伤止痛,却没有想到他连舔伤口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就是能。”够狠。“豪门子弟,说穿了不过是父母的玩具,叫你往东就往东,千万不要想往另一个方向去。绍裘就是因为不听话,所以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只是他也清醒得很快,大学还没毕业就一个人搬出来住,半工半读完成学业,接着创立公司,奋斗几年下来后,终于有点小小的成就。”宋玉儿说了半天,就是不提自己借钱给柯绍裘创业,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阿姨……”宋玉儿一下子说了太多于默心不知道的秘密,她消化不了,一时之间无法做出适当的反应。

    宋玉儿看着于默心茫然的表情,心想老天真爱捉弄这两个孩子,但幸好?愿意给他们第二次机会,现在就看他们两个人如何把握了。

    “阿姨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你的孩子。”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必须勇敢跨大步把心中的结打开。

    “阿姨……”提起消逝的小生命,让于默心再也压抑不了情绪,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我之所以知道你忘不了,是因为绍裘同样也忘不了那份哀伤。”宋玉儿坚定的表情,说明她知道更多内幕。

    于默心茫然地看着宋玉儿,无声要求她解释得更清楚,她有权知道。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而己吗?他也一样难过,却无法说出口。”宋玉儿越想越心疼,情愿老天是折磨她,而非这对年轻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家立业,不能表现得和同年龄的男孩一样不成熟,但是他忘了,自己也只有二十岁,又能承受多少哀伤?”说她是帮他找借口也好,但她宁愿他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总比凡事放在心里面的好。

    “阿姨……”她曾指责他失去孩子也不痛不痒,如今听来是多大讽刺,她完全误会他了。

    “好快,又到那个日子。”宋玉儿吸吸鼻子转头看墙上挂着的月历,上面的某个数字特别做了记号。

    “什么日子?”于默心只看见宋玉儿特别把今天的日期圈起来,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哀悼的日子。”宋玉儿真的觉得他们两人的姻缘是注定好的,不然她不会选在今天过来找她。

    “每年这个时候,绍裘都会到孩子的坟前陪他说说话。”宋玉儿暗示于默心可以到那边找柯绍裘,于默心愣住。

    “他为孩子做了一座墓?”真的还假的,

    “你不知道这件事?”宋玉儿一脸惊讶,于默心拚命摇头。

    “他们告诉我孩子已经在第一时间处理掉了,还叫我不要管,不许我再打听孩子的事。”

    所谓的他们,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她那对无情的公婆,只有他们才会做出这么缺乏人性的事。

    “这不是事实。”宋玉儿坚定地说道。“你和绍裘的孩子,现在正在另一个世界长眠,绍裘正在陪他说话,如果妈妈能赶到,陪他一起说话,我想孩子会很高兴。”

    他一定会很高兴,她也欠柯绍裘一个道歉,因为她深深伤害了他。

    已经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当他听见这句话时,该是如何的心痛?她该怎么补偿他才好?

    “我把墓园的地址给你,这次爸妈一起去看他。”宋玉儿拿出墓园的名片交给于默心,她用颤抖的手接下名片,眼眶蓄满了泪水。

    “谢谢你,阿姨。”告诉她这么多她无缘得知的过往。

    “答应我,孩子。”宋玉儿用力抱了一下于默心,跟她道别。“跟绍裘好好谈,只要跟他深谈,你会知道他多么爱你。”

    “我会的,阿姨。”于默心点点头,已经迫不及待赶去墓园。

    宋玉儿送于默心到门口,看着疾速远去的车尾,蓦然发现于默心真的变了。

    她不只是外表改变,就连胆量也增加了不少,这是一件好事,有助于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她诚心祝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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